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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为鱼肉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宁远
阿鹤皱眉:“他似乎有点儿不高兴。”
阿叙:“他好像是在骂我们?”
甄文君全都听懂了,但她不能表现出知晓的模样,跟着阿燎她们无解地摇头。
长歌大人的遗宝是什么?莫非就是女女生子的秘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这守城老人是不是有点儿无聊?
甄文君不知是喜是忧,叹了一叹,目光还是看着前方,不知在与谁说话:
“不用藏了,出来吧,你偷袭不了我。”在这话的末尾多加了一个像是语气的“哈?”,听似在威胁,其实这个语气在长歌语中的有“出来”之意。
甄文君往后看去,目光落在倒塌了一半的墙后。
阿燎她们也一并看去,半晌,竟真有个小女孩走了出来。
那女孩看上去八九岁的模样,一双髻扎得歪歪斜斜,圆圆的小脸蛋被风吹得发红皲裂,蛇似的双眼不甘又凶狠地盯着甄文君等人。她手里拿着两把和她小个子十分不符的长长马刀,一边看着拆穿她的甄文君,一边走到老人身边,用长歌语和老人交流。
“爷爷,那个女人会说我们的话。”
计策被拆穿,老人愤恨道:“她是夙斓的后代,说起来也大概算是长歌人。”
阿燎听不懂他们的话,只知道以礼相待肯定没错,便换上一张恭敬的笑脸上前施礼,看这老头动作迟缓,估计耳朵也背,特地大声地喊道:“老人家!我们是大聿来的!特地来你们长歌国拜访!”
老人被她这一嗓子吓得一哆嗦,厌烦地把手中拐棍对着阿燎鼻尖的方向点了点,阿燎看了看老头又看了看拐棍,回头问道:“他这什么意思?让我给他扶拐?”
老人用拐棍在地上缓慢地划出一条长长的痕迹,阿燎了然地哦了一声:“估计是他们国家的文字,觉得我们听不懂就干脆用写的,不过这长歌国的字儿我也不认识啊!”
待老头在地上划完,阿燎正要研究这长长一横在长歌国里代表的是个什么意思时,那老头朝着她吐了口痰,正好落在横线上,拐棍敲着她让她后退。阿燎恶心地往后一跳,这老头竟是要与她划清界限,赶她走!
阿燎骂道:“你这老村奴!”
卫庭煦见那只恶犬被甄文君制服已不敢上前,心中宽慰不少,脑中焦虑大减,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甄文君:“他是在跟文君说话,似乎是认识文君?”
甄文君正因这突如其来的讯息震颤不已,面对卫庭煦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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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心中发虚,笑了两声:“怎么会?我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出大聿,更别说来这长歌国了。而且看这城中破败的样子,估计这长歌亡国都得是上百年的事儿了。”
甄文君实在佩服卫庭煦的观察之力,即便再小的细节都会被她入眼底。
不过甄文君也不慌了,她知道卫庭煦未必确定,所有的话中有话都是在试探而已。只要冷静否定,虚虚实实,就算是卫庭煦也不好一口咬定。
甄文君思考着如何化解当前的僵局之时,长发的发尾忽然扬到了空中。
“风神!是风神!”老人和小女孩一同望向远处,跪在地上磕头大拜。
风神?
暮色将尽的远空之中阴云如盖,正是龙挂于空,马上就要卷入城中!
“别拜了!还不快逃!”甄文君将老头和小孩一手一个抱起就跑,卫庭煦等人冲上马车时甄文君将他们二人也塞了进去。她就要上车时车夫被龙挂吓得手中一抖,以为她已经上来了,马撒开蹄子箭一般蹿了出去。
“文君!”卫庭煦伸手要拉她,甄文君向前一扑,指尖交错竟没抓到。
第135章诏武元年
甄文君摔了一跤,再起身时马车已经在百步之外,就连那只恶犬也跟在马车边夹着尾巴玩命猛跑。
空中黑龙卷起的飞沙走石拍在她脸上身上特别痛。她咬牙站起来,一块铁皮呼啸着往她脑袋上削。甄文君急忙倒地躲避,又被吹了一鼻子的枯草。
龙挂在后疯狂翻卷,雄伟的长歌废墟几乎被吹裂。
“让我下车!我要下车!”老人被甄文君塞上了车,马夫逃得快,马车已经飞到了安全之地,这人扒着车门居然要下去,被阿叙和阿鹤阻止:
“现在下车你是不要命了吗!不能下去!”
“老夫是守城人!老夫要守护长歌大人最后的遗产!放开我!我不能弃城而逃!不能辜负长歌大人最后的交托!”
两边人谁都听不懂谁,可一边要下车一边忙着阻止,就算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也能用肢体和语气传递,一团乱的马车内倒是毫无隔阂。
“这老匹夫莫不是疯了!”阿燎恨不得一掌将他打晕,回头一看,那小女孩却面如止水,完全没有要劝他的意思。
龙挂越卷越快,一直追在马车之后。棕马年轻力壮马力持久,越奔越有力。而跟着老人和小女孩的老狗吐着舌头已是疲力竭,停下了,没有力气再跑,眼睁睁地看着越来越远的马车依依不舍,并没吠。
老人热泪滚滚寻死觅活地要下去,小女孩将他往后一推:
“我去。”
所有人都在阻止老人,没想到老人没下马车,小女孩下去了。
小女孩纵身一跃飞出车外,在地上滚了一滚灵活地站了起来,逆着风艰难前进。她身上的衣衫被吹得一浪一浪地往后扯,眼睛里全是砂子根本睁不开。即便如此艰难她依旧毫无惧色,向着旋风中心的长歌废墟一步步地走过去。
“小枭!”老人大喊着让她快回来,被龙挂卷到天上事物随时都有可能被抛出来将她砸个稀烂。
小枭毫无惧色一边闪躲一边前进,天空中巨大的黑龙在她的视野里越来越清晰,小枭的双腿几乎离地,近距离之下她忽然看见一直陪伴着她的小鼓在黑龙中一闪而过。
这不是小枭第一次见到黑龙。
在草原上长大,每年都可能见好几次。有时候黑龙很大很可怕,有时候黑龙在空中转一转就消失了。
自出生以来她就和爷爷相依为命,她的整个世界只有这座死城以及梦中遥远的海边。
想要去海边很困难,需要骑马骑上两日才能抵达。她太小还不会骑马,爷爷太老了也跨不上马背,所以她一直都没见过海。
爷爷也不是她亲爷爷,爷爷说她是在草原里捡来的,不知道是谁丢下不要的孩子。他快死了,需要有人继续代替他守卫长歌大人的宝物,所以才救了她。
六岁那年小枭问爷爷:“如果你不需要守城,你还会不会救我?”
爷爷想都没想,回答道:“不会。”
不过小枭并不在意,她只知道爷爷是她的恩人。等爷爷死后她就会代替他继续留在长歌国内。虽然她连爷爷口中的长歌大人什么模样都不知道,虽然她很想去海边,去近在咫尺万分向往,却从来没有机会去的海边看一看,看看大海究竟是什么模样。
长歌国是爷爷的一切,是爷爷穷极一生守护的地方,小枭不能让它被黑龙吞没。
小枭并不惧怕黑龙,只是眼前的黑龙比她记忆中遇见过的所有黑龙都要庞大和恐怖,她不确定自己能不能战胜这只魔鬼,但她一定要试一试!
小枭单薄的身体在狂风中左摇右摆,她以马刀指向黑龙腹心,大喊大叫,想要将它吓跑。
黑龙一点儿都不怕她,越来越近,越来越庞大。
小枭就和黑龙决一死战,忽然脚跟一沉,低头看,长毛犬死死咬住她的裤子,死活不松口。
“放开我阿毛!”小枭用力抖腿想将阿毛抖开。阿毛不仅不松口还一个劲儿将她往后拽。
“阿毛别胡闹!我要去杀黑龙!”一人一狗相互拉扯着谁也赢不了谁。
“你还想杀谁啊小混蛋!”
就在甄文君飞身上来将小枭和阿毛一并抱入怀中之时,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们全部刮上了天空。
小枭和阿毛吓得大叫,甄文君大喊道:“抱紧我!”一把抱住手边的树干。
小枭抱着甄文君的腰阿毛咬着小枭的衣服,两人一狗在狂风之中被吹得像块长长的破布条。草原中有这么一棵树已经非常难得,虽然只是棵细细小树却能救人一命。只是很快甄文君感觉到了这棵救命小树也开始摇晃,大有随时被连根拔起之势。
这样下去绝对不行!
甄文君努力想要变换姿势不得,想要睁开眼睛亦不行,“身不由己”这四个字在她脑海中翻涌。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若是被龙挂吸到中心恐怕只有死路一条。
甄文君了好大劲儿才看清了周围,就在下风在之处有两块巨大的石头于暴风之中巍然不动。若是能将树干横过来卡在石头前说不定能逃过一劫。
机会只有一次。无论是风向稍微有点偏差亦或是她没有卡住,都只有丧命这一种可能。
眼下没有别的可能,只能一拼!
甄文君刚下定了决心,小树“呼”地一声被连根卷了起来,她们二人一狗犹如断线之鸢立即被吸向后上方。小枭吓得大叫根本不敢撒手,死死箍紧甄文君,将脸都埋入了她后背里。阿毛竟和小枭姿势一模一样,甄文君自己都还身不由己,差点被她们勒出个好歹。
眼前的沙土和莫名其妙的锅碗瓢盆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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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着,时不时从甄文君的脑袋上敲过去,根本看不见那两块石头身在何处。甄文君又痛又气,只能凭着身体的感觉将树干往前用力一挂。
挂了个空。
甄文君心下一惊,莫不是失败了。
完了。
就在她心慌之时手间一震,她将自己和小枭阿毛都拽了回来。成功了!当真幸运!甄文君心头大振,牢牢抓住树干将她们拉了回来,躲入巨石之后用力拉住树干,以防再次被吹飞。
一直到龙挂过境,四野一片狼藉,头发乱成鸡窝的甄文君和小枭才松了一口气。
“汪!汪汪!”阿毛对着远处叫唤,瘫倒在地的甄文君似乎听见卫庭煦的声音。
“我在这儿……”甄文君无力地抬了抬手,用微弱的声音回应了一句。
寻着阿毛的声音找了过来,卫庭煦居然走在最前面。
甄文君见她走得太快,撑着腰万分着急的模样,立即站了起来。
卫庭煦目光焦灼地在荒凉之地寻找甄文君的影子,一定,心头万千慌张的猜测全部落地,消失得无影无踪。
甄文君见她脸上的表情逐渐松懈,立即奔了上去,在卫庭煦摔倒之前把她撑住。甄文君自己也疲力尽,两人一块儿倒在了草地上。
“我运气真好,老天不让我死。”甄文君咧嘴笑。
“不是老天不让你死,是我不让。”卫庭煦主动吻了上来,甄文君扶着她回吻。两人正忘却一切地缠绵时觉得有人在注视她们。甄文君微微睁开眼,见小枭和阿毛一左一右正盯着她们看。
“咳。”甄文君把卫庭煦扶了起来,一指远处,用中原话说,“你爷爷在那边!”
小枭以长歌语道:“你会说长歌语,之前你都说了。你们刚才在干嘛?嘴对嘴。”
小枭直愣愣地对着甄文君说了一堆不知道是什么的话,卫庭煦问她:“这小娘子在说什么。”
甄文君“啊?”了一声仿佛才知道小枭在跟她说话:“小娘皮子你说什么呢?你爷爷在那儿,那!找你爷爷去!”
马车回来了,阿燎等人下了马车,老人也下地。他见着小枭和阿毛都活着老泪纵横,做好了狂奔的姿势,用尽全力,挪了一寸。
阿燎都要被他急死,和阿叙将他扛到了小枭面前。
“爷爷。”小枭说,“对不起,我没能杀死黑龙,让它逃了。”
老人剧烈咳嗽了一番,痛苦地摆摆手,看着被龙挂吸得已经看不清原来面貌的长歌国,沉默了好久才开口:“这是天意,都是天意。哎……没想到我守护了这么多年,最终长歌国最后一点点痕迹还是没能守住。我们的故国,彻底没了……”
老人伏在地上痛哭不止,甄文君听得懂他为何惨哭,见他如此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老人家,过去的事儿都过去了,最重要的是往前看。”甄文君跪在他身旁,先用中原话安抚,之后轻声以长歌语道,“若是祖辈们知道他们离开了这么久,你依旧尽心尽力守护这份回忆的话,他们一定很欣慰的。”
老人依旧伏在地上拜了良久,在甄文君的帮助下起身。
小枭却跪下了,对着甄文君磕头。
“你这是干嘛?”甄文君差点儿脱口而出长歌语,幸好忍住了,以大聿话问之。
她们之间仿佛有了种默契,虽然说的不是相同的语言,却能很好地交流。
“你是小枭的救命恩人,她理应向你行大礼,你就受着吧。”老人说道。
阿鹤笑嘻嘻地说:“是不是她在感谢你的救命之恩呢?”
甄文君道:“我没想救她,是她抱住我,她救了她自己。行了,别磕头了起来。看,脑袋都磕破了。”
老人定定地看着小枭,又看了看救了他们爷孙甚至是阿毛的甄文君,缓缓道:“小枭,你跟救命恩人走吧。”
小枭“唰”地一下起身,惊讶万分地看着老人:“爷爷……你不要我了吗?”
老人喘了两下,想要咳嗽,却已经没有力气咳了。
“带我……回城。”
老人已经走不动了,小枭打算背他回去。甄文君看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受苦,就自告奋勇过来代替她背。
“你干嘛要回去。”甄文君小声地问老人。
老人痛苦地张着嘴没能说出话来,方才的波折让年迈的他耗尽了最后的气力。半晌,甄文君以为他已经死了,他又幽幽地说:“向……左……”
小枭一路上拉着甄文君的衣角不放手,阿毛则跑在最前面,一边走还一边回头对她们吠两声,生怕她们走错路似的。
阿毛好像知道老人的心思,它知道老人要去什么地方。
卫庭煦等人跟在甄文君她们身后一同翻过碎石,艰难进城。
此时太阳已经彻底消失,车夫点燃了火把走到最前方,阿毛走在何处他也跟着走,为大家照亮前路。
“看上去是要去找什么东西。”阿叙道。
阿燎听闻此话暗暗“啊”了一声:“莫非正是女女生子的秘法?”
阿燎兴致勃勃地越走越快,阿毛和半死不活的老人带着她们来到一座倒塌的大殿前,老人让甄文君放他下来,他要自己走上去,以示对长歌大人的尊敬。
甄文君没阻拦,将他放了下来。
老人几乎不能走,他跪在地上,一步步地爬上去。
他是长歌大人虔诚的信徒,甄文君看着老人瘦小的背影,很好奇长歌国曾经是个怎样辉煌的王朝,他们的王有怎样的魅力能让子民如此忠诚。此刻她绝对不可上前帮忙,否则就是对他忠诚的侵扰。
老人艰难地在阶梯之上爬行,小枭和阿毛跟在他身边,一直护着他爬到了大殿前。老人在高高的石阶上磕头,甄文君抬头随意地看着,目光一顿,她看见了熟悉的图案。
残损的大殿前的石牌正中有一个玄鸟的图案,和那日在谢扶宸书房看见的草编玄鸟几乎一模一样!
甄文君心砰砰地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当日她让步阶去查阿母的身世,怎么也没想到此次重开万向之路的路上会真正寻到阿母的故土。长歌,长歌……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甄文君总算明白小时候未曾在意之事,阿母最喜欢反复吟唱的这句民谣,竟有如此深意,不禁潸然泪下。
“文君?”卫庭煦见她落泪,疑惑地递上手帕。
“国家已亡,他却依旧忠贞不渝,此情可叹。”
虽然阿母的故土已经成为一片废墟,但这一趟“寻秘术”之旅还是获颇丰。甄文君知道了“阿穹”祖上来自长歌,更重要的是让她明白了谢扶宸没有说谎。
犀山那座小小的坟头的确是阿母的,谢扶宸的确认识阿母。
阿母,应该真的叫“阿穹”,是“夙斓”的后人。
夙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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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思,是人名吗?
或许“夙斓”正是带着一批长歌人离开故土前往大聿,有可能是受够了草原的荒芜也有可能是为了开辟更辽阔的疆土,甚至有可能和她们一样,想要再开万向之路。“夙斓”离开了广阔宏伟但贫瘠的骨伦草原,去了新的国度,才有了之后的一切,才有了甄文君的今天。
躺在回程的马车上,甄文君一直在思索一件事。
阿母和谢扶宸究竟是什么关系。
“你恨我吗?”
谢扶宸临死之前没有见任何人,唯独将她叫去,问了这个莫名其妙的问题。
这个问题在“故人阿穹之墓”出现后显得更为诡异。若玄鸟是长歌族的象征,那么甄文君肯定在阿母那儿见过一模一样的图案,谢扶宸却将此图案藏在书房之内的书籍之中。那枚草编玄鸟图是用一根草编织而成,编织技法熟练,不像是一般人可以编就而成的,一定出自非常熟悉此图案的人之手。
是阿母编的。
甄文君无法欺骗自己。
谢扶宸藏的草编玄鸟图极有可能是阿母亲手所编。
谢扶宸和谢太行略微相似的长相。
她和谢太行的一星点儿的相似。
而她和谢扶宸……
你恨我吗?
如此,甚好,甚好。
阿来。这是你母亲取给你的小字,你不该舍弃它。
迷乱的梦里,甄文君回到了汝宁诏狱小小的牢房,谢扶宸还在她眼前。
她否认,我不是阿来,阿来不是阿母取的小字。以后只有甄文君没有阿来。
那你恨我吗?谢扶宸一再逼问。
恨!当然恨!
你恨我吗?
谢扶宸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含着泪凝视甄文君,反反复复地问。有那么一次,甄文君回答不上来。
你恨我吗?不,你恨的未必应该是我。你知道有什么开始变味,你知道有些事情解释不通,有些事太过巧合。
甄文君猛地睁开眼睛,浑身是汗。
小枭在一直晃她。
“嗯?怎么了?”甄文君迷迷糊糊地醒来,方才梦里的惊慌和不知所措的感觉还压在胸口,甄文君习惯性地看了眼身边睡着的卫庭煦,小声问小枭。
“尿尿。”小枭说。
卫庭煦也醒了,睁眼看着她们。
“什么?”甄文君反问。
小枭:“嘘嘘”。
“你想小解。福叔,停会儿车!”甄文君叫停马车。
马车内阿叙和阿鹤一左一右胳膊腿全压在阿燎身上,阿燎平躺着睡觉怀里还抱着个木盒子,宝贝得很。甄文君带小枭下马车时看见阿燎这幅模样差点儿笑出声。
在大殿前没留意到石栏上图案的阿燎在等了木盒后,指着上面的玄鸟刻纹欣喜万分,说对对对就是这个图案,我们没找错地方!
可这木盒固若金汤,阿燎绞尽脑汁都无法将其打开。
两日前,守城老人将阿燎此时抱在怀里的木盒从大殿深处刨出来,交给甄文君之后没多久就断了气。临终前他让小枭跪下认甄文君作阿母,小枭说跪就跪,唤了声阿母。
卫庭煦:“她喊你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甄文君实在头疼,阿母怎么可以随便认,认个阿姐什么的不好么?认个姨都算了,怎么都不至于叫阿母。
老人用最后残留的力气对甄文君道:“小枭自小孤苦,最向往大海,而我太老了没办法带她去。你们返回中原大概是要经过海的,能否、能否将她带去……看看海,哪怕一眼都好……”
小枭是个通透的孩子,知道老人命不久矣,并不说些无用的安慰之语,只陪着他,坐在一旁安静落泪。
甄文君看小枭哭得一抽一抽的,额头也磕红了一大块,小可怜样中还有些倔强。甄文君揉了一把她的脑袋,心里还真有些发酸。
“行吧我带着她。不过别喊什么阿母了,我还不想这么快有个半大的女儿。”
老人伸长了脖子问:“这么说,你答应了。”
甄文君点点头。
“小枭不想离开爷爷。”见甄文君答应,小枭哭得更难过了。
“去吧,难得遇到好心人……虽然是夙斓的后人,不过我可以确定她是个好人,不会亏待你的。你本就不属于骨伦草原,你还年轻,不该在这儿荒废年华,该去看看外面的世界。长歌大人的遗宝,就托付给你了……”
小枭将老人安葬在长歌城中,她想带阿毛走,阿毛不愿意,就靠在老人小小的坟边上用爪子拍了拍,没反应,就趴下了。
“爷爷守着长歌,阿毛守着爷爷。”甄文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小枭身后,用屈起的指节轻轻敲了敲小枭的后脑勺,“走吧,带你去看海。”
好不容易将小枭劝走,上了马车小枭又饿又困,甄文君听她肚子咕咕地大叫,仿佛看见曾经的自己,笑着递给她一根风干的羊腿。
“阿母真好。”
“……别这样叫我。”
小枭就这样抱着木盒跟着甄文君,是实打实地跟着,就像她的尾巴,片刻不离。
甄文君跟她说过很多次不要叫阿母我不是你阿母,小枭就是改不了口。
“她一直跟着你,是把你当母亲了么?”天底下无论哪族的语言,叫母亲的发音都极为相似。小枭叫得欢卫庭煦全听进了耳朵里,甄文君也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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