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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发为夫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茗荷儿
而且,床笫之事她也没出力,任凭他在那里活动,最后又是他端了水替她擦洗。
即便是这样,她仍是困倦得起不来床,就连早饭也是杜仲端到床边,一口一口喂给她吃。
易楚觉得根本没有资格在他面前喊累。
杜仲看到她面上的羞色,心底愈加柔软如水。
这几天府里折腾得够呛,他也知道她没经过这些繁琐的杂事,初初上手定然会非常辛苦,饶是已经困倦,她仍旧乖顺地由着他胡来。
除去过世的爹娘外,这个世上唯她这般地无条件地宠爱着他,依赖着他,一点一滴不愿违背了他。
她对他的好,他瞧得清楚,越发要加倍地还给她。
这还便用在了床笫间。
她娇娇嫩嫩的身子染着粉色,像是雨后沾了水珠的桃花瓣,乌漆漆的黑眸蕴着迷迷蒙蒙的水汽,满心满眼里尽是对他的痴迷爱恋。
那副娇羞的情态,让杜仲恨不得将她一点点拆了吃进肚子里,怎么也要不够。
夜里他们是不要人伺候的,净房里总是备着热水,用厚重的青铜鼎盛着,隔上一两个时辰也不会变冷。
替她擦身的时候,看着巴掌大的小脸犹带着几分稚气,嫩白如玉的肌肤上有斑斑驳驳的印迹又觉得后悔,她还是年纪小,这样地频繁,会不会受不住?
杜仲敛了心神,柔和地说:“再稍坐片刻,让府里的护院过来行礼。”说罢,朝俞桦使个眼色。
不过片刻,几十个身着玄色短衫的人鱼贯而入,与先前议事厅的几人一道,齐刷刷地站成了四排。
屋里顿时多了几分肃穆。
最前头站着两人,一个是易楚之前曾见过的卫杨,另一人不认识。
两人单膝点地,双手抱拳,齐声道:“卫杨(薛庭)见过伯爷、夫人。”
身后诸人跟着一同拜倒。
杜仲肃然起身,先前的温柔全然不见,流淌在周围的是不容忽视的威严气势,易楚见状,忙跟着站起来。
杜仲淡淡开口,“诸位都曾为国征战过,个顶个的是英雄好汉,今日杜某就把府邸家小交托在诸位手上,万望诸位好生看顾,杜某先行谢过。”说罢,躬身长揖到底。
易楚只知道这些日子府里各处都依仗着护院,从不曾仔细问过有多少人,自哪里来,听了这番话才知道,原来这些人竟然都曾是行伍的军人。不由也随着福了福,温声道:“有劳诸位。”
护院们齐声道:“属下谨尊伯爷与夫人吩咐,誓死守护府邸。”
杜仲轻轻点了点头。
回翰如院的路上,杜仲说起他们的来历,“共八十二人,其中二十人是原本府里祖父训练出来的,三十几人是这次从榆林卫回来的……五军府以及各戍边卫队每年都下来一大批受伤的士兵,有些回了原籍,有些则无家可归无以聊生,吴峰与林乾召集了一些,我从中选出三十几人签了投靠文书,都能信得过。”
难怪看起来都不年轻,大都是三四十岁。
易楚皱眉,“人也太多了,用得着这么多护院吗?也不知该安置到何处,府里可有房舍?他们每月的月银是多少?”
杜仲笑道:“府邸东边有下人群房,拖家带口的可以在那里居住……这些不用你费心,俞桦自会处理,不会亏待他们。”
易楚默默盘算着,杜仲得了爵位,每年有一千两百石的俸禄,又任着宣府总兵,年俸约莫八百石,共是两千石,合一千四百两银子,加上冰敬炭敬,每年不超过两千两。
府里有管事处、随侍处、庄园处、执灯处、巡更处、车马房、炭薪房、浆洗房、针线房林林总总几十处机构,下人加护院少说也得二百人。
单靠着俸禄,连下人们的月钱都发不出来。
易楚忧愁地叹了口气,“难怪老夫人跟二太太天天捉摸着卖地卖铺子,过几年说不定咱们也得卖东西。”
杜仲侧头看着她笑,“不是还有我吗,总能挣出你家用银子,不会再动你的嫁妆。”点点易楚的脑门,“是觉得我养不起家?”
当着丫鬟的面就做这么亲密的动作?
易楚嗔怪地瞪了他一眼,左右瞧了瞧,冬雪跟冬雨都是心无旁骛地走路,唯独冬晴两眼闪着兴奋的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第二天,人牙子带了丫头跟小厮来,仍是在议事厅,易楚跟管事妈妈们一道将府里要用的人选出来,各自分配了差事。
又忙活两天,府里的事务才真正走上正规。
杜仲将外院完全交给了俞桦跟林槐。
林槐用了易郎中的药,身子大有起色,但若想恢复到先前那种生龙活虎却是不可能。不过因为身子的孱弱,减少了许多戾气,倒是平添些书卷气。林槐既然能假扮辛特使与众人周旋那么久,自然很有几分智慧。
他与俞桦两个搭配,一文一武,相得益彰,易楚再没什么不放心的。
而内院,易楚将随侍处、执灯处、针线房、佐领处等十几处机构该裁的裁,该并的并,所用的不过四十余人。
其中王婆子、薛婆子等又各自管着几人,真正能站在易楚面前回事的也只十来个管事。
将规章一条条跟管事们交待明白,易楚由冬雪与冬雨陪着回到翰如院。
忙碌了这些日子,终于得了空闲,连日积攒的困倦一下子涌上来,易楚本是倚在靠枕上盘算着宴请之事。
这阵子嘉德帝大肆封赏,京都里加官进爵的人不少。杜仲是新贵,上门递帖子的人络绎不绝。杜家正乱着,自然分不开身,所以将宴请尽数推了。
有几张拜帖是给易楚的,杜仲交给她时只说,“你看着想应酬就打发人去送个信,不想应酬就不用理。”
那些素不相识的人家就算了,可有几人,易楚承着她们的情,却不能不理会。
头一个就是钱氏,抛开吴峰与杜仲的交情不说,钱氏前两次对她都颇为回护,这人并非心机深沉之人,也值得一交。
另一个却是陈芙,陈芙既下了请帖,又下了拜帖。到底是皇后的亲妹妹,又有过两面之缘,加上陈芙这人确实挺招人喜欢。不管从何种角度来看,易楚都不能太过冷淡她。
倒不如,选个日子将她们以及杜俏和她的两个妯娌一并请来玩一天,也算全了礼。
易楚默默地想着请客的事宜,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
冬雪在外间核对这个月的家用,听屋里半天没有动静,探身瞧了瞧,扯过条薄毯给易楚盖在身上。
大炕的窗开了半扇,初秋的风暖暖地吹进来,带着几许桂子的清香。院子里种了两棵桂花树,已做了花骨朵,虽未绽开,已有清香氤氲。
阳光透过雕着木槿花的窗棂柔柔地照在易楚脸上,易楚本能地侧了下头。
冬雪无声地笑笑,上炕将窗幔放了半幅,恰恰遮了太阳。
四个冬之中,冬晴跟冬云是半个字都不认识,冬雨勉强认字,却是写不来,唯独冬雪能写又会算。易楚便开始倚重她,将很多事宜交在她手上。
冬雪是有成算的人,她家本是商户,生活颇为安闲,所以母亲才有闲钱给她姐妹请了夫子教授诗书,可因为得罪了权势大的人,不到一年就变得家破人亡,她也被卖给人牙子,辗转到了三户人家。
本来在白米斜街的时候,杜家并非最富贵的,却最安闲。易楚性子好,而杜仲冷面寡言,却不是挑剔多事的主子,最重要的是,只要差事办得好,就不会胡乱被发卖,也没有被男主子欺侮的顾虑。
到了信义伯府,经过这些天的混乱,冬雪看得清楚,男主子是能经得住事的人,必然能保得一府平安。而她是易楚身边的大丫鬟,只要没异心,就是一辈子的安慰。自由身虽然好,可她孑然一身早晚是被欺负的命。
至于亲事,冬雪没想那么多,眼下她首要的是能担起事来,帮着易楚把府邸管理好,到时候易楚定然会替自己找门可靠的亲事。
冬雪悄悄掩上门走出去,正遇到杜仲阔步而入。冬雪微垂了头,悄声道:“伯爷,夫人睡下了。”
杜仲点点头,轻手轻脚地进去站在炕边看了片刻,到内室另寻了衣衫出来,低声问:“夫人睡了多久?”
“才刚合眼,也就一刻钟的工夫。”
杜仲“嗯”一声,“我出去办事,让夫人不用等我午饭,晚上我回来陪她用餐。”
冬雪低低答应了。
易楚这一觉倒是睡得沉,直到杜仲回转来仍是没有醒。
夕阳将糊窗的绡纱染成了金色,易楚的脸隐在黑影里暗沉沉的瞧不真切,只是在昏暗的屋子里,毯子包裹着的身体显得格外瘦小。
冬雪忧心忡忡地说:“夫人睡着一直没醒,晌午时叫过几次,没叫起来。”
杜仲探手触一下她的额头,是温的,不冷也不热。鼻息也均匀悠长,瞧着并非生病。
定然是这阵子累坏了。
杜仲不由心酸,上了炕,俯在易楚耳边轻轻地唤,“阿楚,醒醒,吃点东西再睡。”
易楚没有反应。
杜仲叹口气,连人带毯子抱在怀里,摇晃几下,“阿楚,醒来了。”
易楚闻到熟悉的艾草香气,知道是杜仲,勉强睁了下眼睛却是睁不开,只嘟哝了句,“我困,还想睡,”下意识地往他怀里钻了钻。
杜仲扳过她的脸,急急地道:“先吃点东西,别饿坏了。”回头吩咐冬雪,“快摆饭。”
饭早就做好了,温在厨房里。
冬雪片刻不敢耽搁,小跑着提了食盒过来。四样菜、两只包子,还有一碗红枣黑米粥。
杜仲一手抱着易楚,另一手端着碗,像喂婴儿般一勺勺地喂给她。
易楚用了小半碗就再也吃不下,靠在杜仲身上又沉沉睡去。
杜仲眸光暗了暗,将易楚抱到內间床上,替她除下头上的发钗,打散头发,又给她换了衣衫。易楚任由他折腾,再不曾醒过。
安顿好易楚,杜仲却是没了胃口,将易楚剩下的大半碗粥就着吃了几口菜,就放下筷子。
易楚直睡到第二天的午时才再次被唤醒。
杜仲坐在拔步床的踏步上温柔地看着她,“可睡足了?肚子饿不饿?”
易楚倦倦地打了个哈欠,“什么时辰了?”
“午时了,你睡了足足一整天。”
“竟是睡了这么久?”易楚诧异地问,“感觉刚睡着就被叫醒了,还没睡够似的。”
“等用过饭,稍微休息会再睡,”杜仲看着她脸上浓重的困意,笑了笑,将床边的衣衫取过来,一件件展开帮她穿上。
又到净房端了温水放到矮几上,竟是要亲自服侍她洗脸。
易楚忙道:“我自己来。”
杜仲不容她拒绝,仍是绞了帕子,覆在她脸上。
温热的水汽顺着毛孔钻进肌肤,易楚舒服地叹了声,想起先前盘算的事情,笑着问道:“过几天想在家里请客,你说哪天好?”
杜仲顿了下,“太医说你这阵累着了,最好多休息,请客伤神,缓缓再说。”
易楚问道:“你几时请了太医?我身子好得很。”
杜仲看着她笑,“太医也这么说……只是看你沉睡不醒,我心里发慌,今儿一早去太医院请太医来把了脉。没什么病症,只给开了滋养的方子,说吃不吃都行。”起身到外间炕桌上将方子递给易楚。
易楚瞧了瞧,是极普通的养身方子,不过多了几味稍贵重的药,也便放了心,笑道:“我怕苦,这药便不吃了吧。”
杜仲点点头,突然一把抱住易楚,脸俯在她裙上,闷闷地说:“阿楚,你吓坏我了。”
易楚愣了下,随即反应过来,低声道:“我既是略懂医理,岂有不好好照顾自己的?你莫担心,我总会陪你到白头的,而且我们还……”
要生儿育女。
不等话落,易楚已然反应过来,这个月的月事迟了七八日。
自打有了月事,易郎中就隐晦地提醒过她,每月的这几天要特别注意。她自己也看过许多医书,自然也明白月事对女子的重要,平常很在乎补养。
所以,这几年她的月事一直很正常,几乎不曾有过提前或者延迟的时候。
这次迟了这么多,会不会是有了身子?
易楚下意识地搭上自己的手腕,随即想到,即便有孕,这么短的时间也不可能看出来,要想确定,至少还得过上十几天。
试了脉息,果然并无症状。
可总归有这个可能。
易楚轻呼口气,看着满桌的饭菜胃口大开,午饭比平时多用了半碗。
杜仲心里欢喜,柔声道:“一天没用饭食,到底是饿了吧?”
总归是没有确定,易楚自不好告诉他,免得让他白欢喜一场,只笑着回答,“就觉得今日的饭比往常格外可口些。”
吃过饭,倦意又上来,杜仲却不容她睡,拉着她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易楚重提先前的话头,“只请吴夫人、文定伯陈家以及阿俏一家,人不多,不会累着。上午在园子里逛逛,有几处景致极好可以一赏,中午在澄碧亭吃饭,吃过饭想必大家就告辞了,也就三两个时辰的事。”
杜仲思量番,笑道:“便依了你,到了日子找阿俏早早过来帮你待客。”
两人商定,到书房取了黄历来,选定八月初六的日子,离此时还有八天。
冬雪能写,字迹却上不得台面,易楚也是,之前是跟着易郎中习字,并没正经临过字帖,也没下功夫练习。一笔字能见人,但达不到能给人写帖子的地步,而,宴请的都是女子,又不好拿到外头写。
杜仲只好代劳,却是隐了平日行笔的锋芒,写得是规规整整的正楷。
易楚则另外给杜俏写了封信,打听钱氏跟林家二太太与三太太的口味。
杜俏当即让人捎了回信过来,不但说了几人喜欢的菜式,还亲自拟了十二道菜,表示可以把林家的厨子一并带来帮衬着。
易楚不由莞尔,将信给杜仲看,“阿俏总是这般周到。”
这样的性子不能说不好,可很容易让人反感,觉得她手伸太长,干涉别人的家事。
杜仲皱眉,“阿俏小时候就任性,现在越发活回去了。”
自然是因为生活适意,才能够回归自己的本性而不加掩饰。
易楚温婉地笑,“阿俏是好意,怕我第一次宴客应付不来,而且咱们是她的兄嫂,没有必要再端着……我回头把菜单子给王婆子看看,哪些能做哪些不能做,或者让林家做些点心来?”笑意盈盈的,全无芥蒂。
杜仲心头一暖,开口道:“要是有不能做的就到外头叫几道菜,让阿俏带点心来也好,再到外头买些回来,现今螃蟹已经开始肥了,我看看能不能买几篓回来……你别太费神就好。”
易楚笑着点头。
两人正商量着宴客的事,冬雨迈着小碎步过来,声音里有掩藏不住的焦急与担忧,“二太太在二门那里哭闹,说要把围墙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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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又是闹得哪一出,才刚沏好的墙怎么可能扒了?
易楚颇觉无奈,抬眸看一眼杜仲。
不知何时,杜仲脸上已呈现出冷厉之色,眸光中流露出不耐,可对上易楚的视线,仍是有丝丝的暖意沁出,“这事交给我,用不着听她啰嗦。”回身吩咐冬雨,“叫林梧找人赶了。”
根本不打算询问缘由。
既然杜仲已做了决定,易楚自然不会干涉,提笔蘸了易水砚里的残墨,在宣纸上写了个“忍”字。
杜仲鄙夷地一笑,“忍她作甚?”伸手环过她肩头,扶住她握笔的手,“写点的时候要顿一下再提笔,这个点勾一下才显得有力。”竟是指点起她习字。
易楚依着他的方法写了两个,果然比先前顺畅有力多了。
杜仲仔细端详了番,“我的字也说不上好,记得母亲之前收着一本三舅写的字帖,三舅的字才叫好,无论行楷还是草篆都别有风韵。那边字帖是三舅专门写给母亲临摹的,回头问问阿俏是不是在她那里,要过来给你用。”压低声音,“三舅的字千金难求,咱们留着传给儿孙。”
易楚失笑,侧眼瞧见他脸上不容错识的戏谑笑意,不由愣了下。
定亲前,他给她的印象多是冷傲肃严,几乎不见一丝笑,成亲后,他的笑容多了不少,对她亦是温柔体贴,可极少说这种顽话。
杜仲看着她失神的模样,垂首贴近她的耳边,“成亲这么久了,还会为我的美色发呆?”
这样的话竟也能说出口?
易楚更是讶然,可被他说中心思,终是有些赧然,羞恼地瞪他一眼。
杜仲却越发来了劲儿,将脸凑到易楚面前,认真地问:“阿楚,你是喜欢我的相貌更多,还是喜欢我的品格更多?”
已近薄暮,屋里光线有些暗,他一双眼眸幽深黑亮,面容俊朗又不失英挺之气,易楚心跳猛地快了几分,慌忙逃脱,“我去厨房看看晚上的菜式。”
杜仲看着她狼狈逃窜的身影,笑容越发深,半晌才收了笑,举步去了外书房。
林梧已让人将小章氏及她身边的两个丫鬟架出了角门,往大街上一扔,再不曾理会。
小章氏拽出口里塞得脏帕子,哭喊着又去拍门。
门房总是不落忍,劝道:“二太太若有事,就递了帖子来,夫人有空时候自会见你。哪家府第能容人这样吵闹?”
丫鬟们也低声相劝,“哭久了伤身,太太总得顾惜着自己,即便是为了少爷跟小姐,太太也先忍让一二。”
幸好现在是晚饭时间,角门处又没什么人经过,否则像小章氏这般披头散发地哭闹,真是连大街上的泼妇都不如,一家人的脸面岂不都丢尽了。
就连她们当下人的都看不过去。
岂知,小章氏听了她们的劝,哭得越发厉害,瘫在地上差点喘不过气来。
门房也有点急,这要是闹出人命来,牵连到伯爷还好说,自己未免也跟着吃挂落。连忙找小厮抬了轿子将小章氏抬上去,顺带着又让人请郎中往那边宅子里诊脉。
这一通折腾自然瞒不过杜仲。
等易楚安歇后,杜仲找林梧问了个清楚明白。
那天小章氏将对牌及下人的卖身契交给易楚后,心里还是有几分松快的。
买下人的钱本就是公中出的银子,她自己并未损失什么,而且以前赎身的好几十家都交了银子,她还赚了几百两。
虽然映水轩门前不远就立着一堵围墙,看过去着实令人恼心,但仔细想一想,也能过得去。
这一处宅院除了映水轩与荣恩院外,北边一片松树旁边有三间厢房带两耳的松风阁,可以给俍哥儿用,松风阁往东不远处是一排十几间下人房。眼下他们使唤的人少,能空出好几间来,完全可以做库房、粮仓等。
荣恩院边上是竹林,竹林头上有三间小竹楼,先前是游玩累了喝茶歇脚的地方,修整一番可以给杜旼做书房。
这样算下来,二房一家住着绰绰有余,再加上小章氏手头有银子,根本不愁吃用。
唯一可惜的就是,当初大章氏搬得急,翰如院的摆设很多都没有带过来,那里的东西件件是珍品,真要出卖,又是一大笔银子。
杜旼回到家,看到门外不再拥挤着都是下人,脸上露出几分满意。
小章氏便跟他商量将北边原是下人出入的小门扩一下,重新建个门楼,挂上杜府的牌子。虽说不能与先前的信义伯府的门楼相比,但也得要点体面。
杜旼满口答应,可等到小章氏伸手要钱时,他却傻了眼,还死撑着问:“你协助母亲主持中馈这些年,连这点事都办不了,巴巴地来问我?”
他本来俸禄就不多,先前还有晋王格外补贴的银子,如今晋王半死不活地躺着,晋王府哪有人会管他们。杜旼只能指望着每月九两多银子的俸禄过活,连喝花酒打点人都不够,怎会有余钱修缮门楼。
小章氏本也不指望着他,但至少也得让他清楚家中的花费,见他这副避之不及的德性,心下冷了冷,却没言语,趁着家中无人的时候让丫鬟素云将妆奁匣子找出来。
小章氏的首饰足足装了三匣子,摆在妆台上的是她平常戴的,另外一匣子是贵重的,专门留着过年过节或者出门做客的时候戴,还有一匣子则是成色或者样式不太好,留着赏人的。
为了避人眼目,那只藏着银票的银镯子就混在那些赏人的首饰里。
岂料,她翻腾了半天却没找到那只银镯子。
小章氏的脸立刻白了,她颤抖着将满匣子首饰尽数倒在大炕上,一件件地扒拉,还是没有找到。
不由瞪向素云问道:“我那只镯子呢?”
素云不明所以,看了看满炕的金光闪闪,小心翼翼地问:“太太找那只镯子?”
“就是那只镯口雕着牡丹花的银镯子,放得年岁久了,我寻思着找人炸一炸。”小章氏死命沉住气,做出冷静的样子。
素云专管着衣裳首饰,一听就知道,找了登记册子出来,递给小章氏,“前阵子二少爷拿走了。”
小章氏看得清楚,在镯子后面,确确实实是杜俍的字迹,可仍耐不住怒火,将册子劈头扔到素云脸上,点着她骂:“他要就给他,难怪俍哥儿近来不用心读书,都让你们这起子轻浮的奴才给纵的。”
素云跪在地上,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却不敢分辩一句。
往常杜俍也是这般过来拿首饰,起先她拦着不让,杜俍就在小章氏面前告状,说丫鬟眼里没有主子,支使不来。
小章氏虽觉儿子无理,但当着下人的面自然还是得维护儿子的脸面,就训斥素云。等素云退下,又训过杜俍几次,说他花用太大,每月十两银子的月例都不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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