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僧目独角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承德皂毛蓝
“那娇花想屯一箱东北大板。”吴琅说,有模有样地舔了舔嘴唇表示想吃。
江星渡对此表示随意:“买呗。”
王怒目:“买啥,买完回来不到三天被你一个人吃完了,肠胃出毛病还要带你去看病。”
吴琅满脸都是可怜:“那您能不能给娇花买个龙虾盖浇饭吃呢?”
他都饿了一上午了。
王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走:“我问问大夫你能不能吃,不能吃就给我乖乖吃健康蔬菜。”
吴琅注视着王离开病房,江星渡在他床边坐下,看床头柜空空如也,尽心尽力地口头安慰了这朵娇花:“还想吃什么?”
吴琅用一种非常奇怪的眼神看着江星渡,给后者看得心里毛毛的。
江星渡怀疑自己是不是脸上突然长了一串痦子。
“我生死之际走了一圈,现在觉得有些事情很奇怪。”吴琅颇为神棍地说,语气很深沉,像是电视剧里常用的腔调。
江星渡皱着眉毛:“你那算生死之际吗?”
紧接着吴琅就问了他一个让他始料未及的问题:“你跟老王是不是在谈?”
江星渡看吴琅的眼神立刻变得怪异起来。
从生死之际走一趟还真不是随便说说就算了的,这吴琅不会是开了灵智了吧?
吴琅从江星渡的眼光里读出了很多,他愤怒又暴躁地强调:“我又不瞎!”
35.
“我是趁老王不在才这么说的”吴琅满脸的肌肉排列出渴求八卦的组合,“他那个脾气,要是现在在场,还不锤死我。”
江星渡沉吟片刻,看了看门口,才转头来对吴琅说:“你说说你怎么推理出来的。”
吴琅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得有点不好看:“......你这个反应应该也不对啊。你要么是直接承认,要么是否认了,怎么这么玄乎。”
吴琅怀疑地打量他:“我猜猜,一方挑明一方观望,你俩关系是不是还说不好呢?”
生死之际走的这一趟岂止是让吴琅开了灵智,简直就是恢复到智商的巅峰期。
江星渡立刻就有些刮目相看。
他淡淡地‘哼’了一声:“他毕竟是要走了。”
吴琅:“避而不答,昂?老江,我再猜猜。你追他,完了你的风流韵事让老王心里很不爽,到现在也没成?”
江星渡抬起一边嘴角:“你再猜猜?”
吴琅嘻嘻笑,没皮没脸的:“我猜不出来了,你跟他告白的?”
算是吧。江星渡老神在在地想着。
如果那个糟糕的心理失控的晚上能够算做是告白的话。
吴琅对这种事情并不敏感,蛛丝马迹纯粹靠猜的,这会儿看江星渡的脸色大概料到自己说中了,嘟囔开了:“我之前就说呢,老王和研究所里的事儿你也不站在我这边,人都要走了,咱们最多就是送到车站,什么用也没有。”
江星渡没想过吴琅说话还能这么一针见血,他在王规划要去做什么的路途上没有任何作用,他就是王路上一块巨硕的石头,王瞥一眼,开天斧在手里抡几圈上去就劈,劈完就走了。
他两只手交错在一起,手指拧动着:“那毕竟是王想做的事情。”
“他的梦想很伟大,我就不行了。我的梦想就是被金钱侮辱,或者我侮辱金钱。”吴琅认真地说,“我用金钱凌辱别人,别人用金钱凌辱我,爽。人生在世嘛,爽爽。”
江星渡含蓄地笑笑:“这事儿我得站在王那边。”
吴琅感叹:“我是没想过老王一个感情经验几乎为负数的人能把你克得这么死,兄弟,您太弱气了点儿
吧。”
“你完全不奇怪为什么我和王会......吗?”
吴琅靠在枕头上一脸正常:“不是太奇怪,我身边就你俩两个基佬,现成的么,兜兜转转也合该是这个时候,再说老王之前跟我说你撺掇他分手的事儿了。”
吴琅补充:“这是不是就是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王在外头实在听不下去,原就是要了个外卖,哪里用得着去现买,他出去两分钟不到就回了病房,听见吴琅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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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星渡说这些有的没的,他进去也不是,呆站着听也不是。索性掏出手机,几天前加了霍权界学生的微信号,对方名为辜永复,微信头像是一个小太阳。
应该是一个阳光开朗的人吧。他翻翻对方朋友圈,却几乎都是文章和美学研究相关的事情,很公务,没有任何感情流露,像个有些刻板的大学辅导员。
他们的交流大多数都是信息表格之类官方的需要王填写的东西,再多的就没有了。对方和他一样在信息的结尾总是会加上句号,这一度让王非常高兴。
“我不赞同老王去那么远的地方,人生地不熟的,而且我们三个就要分开了。”吴琅的声音又响起来,“我会很不习惯。”
那你可说呢。王老神在在地继续听着,退了聊天界面随便找个小程序的游戏开始玩儿。
他们三个整天黏糊在一起,总要有分开的时候,不是王自己主动寻找的现在的时刻,也会是不远的将来。
他没听到江星渡说了什么,也许压根就没说。
“老王也真是!我劝他多久了,这回好了,去那么远。怎么见面啊,他要是在那里安家立业呢?我靠,那你怎么办?你总不会过去的吧。”
王还是没听到江星渡的回话,或许真的是没说。
事已至此没什么好说的,他肯定要做的事情不会被阻拦,剩下的遗留问题诸如他和江星渡的关系实在难以下咽。王那犯贱一般的本能恻隐让他撕不开这个脸皮,潜意识里还在或多或少地惋惜所谓坚不可摧的兄弟情谊,似乎养好了屁股还能做兄弟。
最好还是趁着心意未变的时候离江星渡远一些。
令人惊讶的是吴琅超强的接受能力,原本王以为他会感到强烈的不适和恶心,所以和江星渡一直都在吴琅面前维持假象,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如此表现。
王在门口又待了一会,他不想进去打断他们俩的谈话,也同样不想在这样一个尴尬的吴琅已经什么都知道了的节点和江星渡有眼神上的交流。他靠着门口站了几分钟之后,下楼等外卖了。
他走之后,江星渡对吴琅如此说道:“我不想绊住他,如果说我的感情会绊住他,那我会暂时放弃。”
天气越来越热,脖子后面黏黏的,王移动到医院门口的阴影里沉默地站着,觉得手腕上也出了汗,伸手把手串撸掉。
每个人在烈日喷薄下都睁不开眼睛,顶着一张红脸,像许多忙碌的怪物。豪车和电瓶在医院门口堵死,摊贩和行人尽职尽责地堵住了剩下的缝隙。
热闹的活着的又让人觉得厌弃的图景。
人生在世间,还是很操`蛋的。
夏天结束的时候,这一切应该也都能结束了。
到夏天结束的时候,这一切也都能结束了。
王把自己化成靠着墙不言不语的雕像,直到手机震动把他叫醒。
回到病房那两个人当然不再继续说了,但是吴琅一个天生藏不住事儿的人满脸都是惹人遐想的肌肉活动,想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笑一笑都变得奇奇怪怪。王只能装自己是睁眼瞎。
有时候他会突然产生荒诞的念头,要是世界上有两个基佬吴琅,一个给他,一个给江星渡,倒也算是上天有好生之德。
这种想法突然出现,把王突然恶心了一下。
他把手里提着满满当当的食盒递过去给吴琅:“娇花,您的龙虾盖饭。”
吴琅:“谢爹。”
既然吴琅没什么事情,王和江星渡下午也打算离开,江星渡被他爸管着,每天时间都不空闲,王则还在忙学生论文的事情,毕竟霍权界的课程行进一半,后面基本都是考核项目。下午吴琅的一批同事还要来,王他们在这里待着反而还有些尴尬。
江星渡开车送王回研究所。
路上他偶尔扫一眼王空荡荡的手腕,王皮肤白,但常年覆盖在手串下的皮肤相比于其他部位的肤色会更白,那里空出来,孤零零一块雪白,让江星渡没办法不去在意。
王当然不会给他解释,他在副驾驶上昏昏欲睡,一路都逃开了江星渡的目光。
事已至此,江星渡愈发不明白自己要做什么。
他前段时间回绝了冯寺的提议,冯寺看穿他其实也不过是个患得患失的胆小鬼,三番五次向他继续详细阐述这个诱人的建议。在郊外的别墅,他找得到人来看管,他们太子爷的圈子里谁谁谁都这么干过,绝对没有风险。如此如此,这般那般,江星渡承认自己曾经动摇,最后也只是一再拒绝。
他不会细想如何操作,他会在第一时间拒绝。
他做不来。
他对于王的离开,也什么都做不来。
于是一路没有人说话,车子在泛着白光的炽热马路上行驶。车窗外的声音都变得异常渺远,江星渡时不时歪头看一眼王的侧脸,他似乎真的是在睡,胸膛起伏缓慢,侧脸十分安静,细碎的黑发撂在他耳侧。
原来是连中午一起吃顿饭也没说的。江星渡这样想。
车一停王就醒了,绝不给任何自己被江星渡叫醒的机会,飞速拿包下车,冷冷一句‘再见’之后关了车门,头也不回地离开。
江星渡一句话也没说,当然也没有留给他告别的时间,他坐在车子里,双眼直直地顶着王离开的背影,确认他进了研究所的大门,才发动车子。
所里仍是冷清,大厅里不用开空调就凉风阵阵,研究员要么是没来,要么是缩在屋子里,王要辞职的事情没人传出来,他的导师可能也认为他是一时兴起最终会和自己和解,同办公室的庄浮生虽然相处日短,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王可能是来真的。
原因无他,王把自己的柜子都搬空了。
进了办公室的门发现庄浮生也在,后者见到王还是畏畏缩缩的样子,点头小声问好,站起来的动作做了一半,腿十分尴尬地弯曲着。王淡淡向他问好,包放在座位上,脱了外套,电脑开机,找发卡别了刘海,又拿了柜子里仅剩的杯面出门去了茶水间。一系列动作做得风风火火,庄浮生还弯着腿没起来,那边房门又再一次关上。
庄浮生对着空气尴尬了一会儿,老老实实地坐下来,目光在王搬得差不多的书堆上晃动,现在小山被移平,还剩四五本,书的侧面夹了很多色的小纸条,因为过度翻阅和附加的阅读笔记太多,每一本书都是鼓鼓囊囊的。
他还没来得及向王讨教看书的时候如何才能想的那么多。就已经把关系搞成了这样。
这个前辈真是帅的难以形容,就算从庄浮生这个加害者的角度来想也是如此,他绝不容一颗沙子,说要走就去那么远的地方,要做什么就一定要做。
庄浮生家里的关系又给他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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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几篇中心刊物的名额,只要他写,花钱就能发稿子,学术界向来如此经济实惠,他也能顺利地在王走后成为所里年轻一代的顶梁柱。
都是预定好的轨迹,他家里有关系,易生有需要,如果他家里的关系非常大,或许带点红色,那么也许霍权界也会让步。
不管谁进谁退,王都是不会变的吧。
王靠着开水间的窗户吃泡面,刘海被夹起来,露出雪白的额头和修得很好看的眉毛,日光充分流淌在他上半张脸上,窗户边角都结了蜘蛛网,玻璃碎成蛛网的倒影。
他在这个窗边和庄浮生一起吃过泡面,聊过学业和未来,也曾在这个窗边和吴琅或者江星渡打一个忙里偷闲的电话,最后一次是在这里和吴琅吵架,结尾是吴琅生气地挂了他的电话。
昨天吴琅却是这么和他说的:“你还要我怎样!最后还不是要把你原谅!气!”
昨天半夜江星渡吻了他,在他去冰箱里拿牛奶的时候,一个突如其来的拥抱,一个湿冷的耳后的吻,随即离开。
时机不对,王当时却心酸难忍。
甚至想转身抱他,把他融入骨血,把小时候的那个江星渡带进身体里一起离开。
王上车的时候没找人送,也没有吴琅也没有江星渡,吴琅早就跟他睡一个被窝的时候哭哭唧唧过了,王看不惯这些,上车就没知会他。
至于江星渡,那人多不过一句‘我等你。’像个拙劣的flag。王不愿和他过多接触,实在是怕自己心里的念头疯长,他对江星渡难以割舍的感情太深,这份沉甸甸的复杂情感会把他的双脚砍断,寸步难行。
他到了车站,知道自己要换乘,高铁加飞机的,麻烦了一天的时间。等车人很少,两条铁轨长长长长地铺开。
上车王什么也没想,就是脑海里突然明晰了他第一任男朋友的脸,那个捅了人又匆匆离开的小歌手,要在十万大山里写十万首歌的傻子。
他星目剑眉,笑起来牙床都在外面露着,长得很帅。
王是过了很多年,才和这个人稍微相似。
山水迢迢,来之不易。
这个夏天结束之后,王去了敦煌。
机场有人接他,举着写了王老师的牌子,十分醒目。见王向他走去,便也迎过来,他身后钻石一样璀璨的太阳让王眯起眼睛,伸手挡在额头上,直到面对面才看得出这个人的清楚长相。
来人是一个身材清瘦的高个子男人,蓄了一脸络腮胡子,脸上露出的肌肤却非常白`皙,长了一对西方人的深邃眼窝,眼神传递过来和煦而温柔。
“你好。”他伸出手来和王相握,声音清润又干爽,给人一种安定的感觉。
“我叫辜永复。”
这个师兄一见面就给了王很大的好感,他也露出一个含蓄的微笑:“我叫王。”
辜永复是老师目前的弟子,在敦煌已经待了有两年多了。
据说他早年过得颇不如意,中途遇到霍权界,才有了去处。
王对于他的故事有些好奇,但也并非一定要知道,他尊重辜永复的隐私。
一路奔波到美术研究所。王就职。
“决定要来的这几个月准备应该是过得还比较艰苦吧。”辜永复带他去了宿舍,又去买必备的东西,一路上和他随意聊天。
王脖子上被什么虫子咬了好几口,红肿还痒,他伸手去搔脖子,语气有些犹豫的:“......还行吧。乱七八糟的一个夏天。”
辜永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总评,回头看的时候发现王脖子上肿了一块,立马凑过去观察起来,然后又带他去药店买药,回去的路上唠唠叨叨嘱咐了晚上睡觉的事项,蚊虫不多,毒性不小,务必注意。
这边的生活一切都和以前不同,王回到寝室,书桌前放了三人大学时代的合影,几本厚厚的笔记本依然在身边。他烧了一壶水,喝了一口就觉得不对,水里都含着一蓬细砂似的。他放下杯子,自己坐到床边,这个角度正好对着窗户,红色多宝小象乖巧温顺地垂在他的腕下,抵在膝盖上。
影影绰绰的外面的世界,是要黄昏了。
残阳似血,空气干燥。
第二天王去参观实地工作环境,绘画组和雕塑组都在忙碌,原本大家对突然到来的新研究员多少有些芥蒂,虽然是霍权界介绍来的,也难保不是个只想吃点苦积累经验就回去评职称的人。自王认出来北印度的莲花卷草纹,埃及忍冬纹,波斯连珠纹等一系列绘画组临摹下的纹路之后,众人看他的眼神就变了。
辜永复提点过他,新同事面前,最好有多少本事露多少。
参观过程异常枯燥,顶着大日头很快就出了满身尘土味道的汗,王却难以停下脚步,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却一层接一层地堆叠起来,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快感,甚至想要流泪。
人在伟大面前总是不了要流泪的。
辜永复突然觉得自己的袖子被抓住,他转身看见了王通红发亮的双眼。
“我现在想学绘画,也来得及吗?”
这话问得十分唐突冲动,甚至不太礼貌。
辜永复笑笑,眼角绽开了许多细纹:“当然来得及。”
佛像肃穆沉静,丰颐秀目,弟子菩萨,立侍左右,力士天王,威武勇猛。
漫天莲纹,满壁飞天,歌舞乐台,光煌煌。
人生太短,所学几何,皓首穷经,他信奉功不唐捐。
只一刹那,不知身在何方,人为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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