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恒向线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Sable塞布尔
越南引航员不是傻子,刻意的轻慢让他感觉受到了侮辱。用生硬的语气命令“长舟号”掉头,却被直接无视。他气得将报纸扔在地上,吹胡子瞪眼等着看船搁浅,最终却等来了成功靠泊,甚至连拖轮都没有用。
引航员只好生生咽下这口气,下船时,那原本就不甚白皙的脸面更是黑如锅底。
张建新见势不妙,连忙点头哈腰地跟上去,一直送对方下了船、出了码头,还不敢松懈,坚持要请客吃顿饭,这才连蒙带劝地将人架走。
驾驶室里只剩王航、三副和许衡。
她犹豫着开了口:“……王船。”
男人的手掌在海图上,一言不发,明显还余怒未消。
三副害怕被波及,冲许衡拱了拱拳,偷偷溜出驾驶室。
“王航。”
他深吸一口气:“什么事?”
“干嘛发那么大火?在釜山也没见你这样。”
“不一样。”他摇摇头。
许衡奇怪:“怎么不一样?”
“韩国人只是脾气坏,但他们尊重海。”
她回忆起来:越南引航员的眼神里空荡荡的,确实缺乏敬畏。
“那也不至于……”法律从业习惯使然,许衡更倾向于退让,而非对抗。
他打断:“至于。”
许衡没再反驳,而是走上前去拍拍他的脊背,如同安慰一只大型犬类。
王航斜睨过来一眼,眸光中有火在烧。
昨晚两人折腾到很晚,许衡记不得自己最后是怎么睡着的,只知道反反复复叫着他的名字,似祈求似求怜,却只换来更加彻底的征服。
男人的身体里仿佛蕴含着无穷的精力,总要在她身上尝试所有可能。
许衡移开视线,假装什么都没有看到。
“喂。”
她咬牙,“‘喂’什么‘喂’?不知道我的名字吗?”
“知道。”
“……”
“今天晚上记得锁门。”王航说。
许衡眨了眨眼睛,一时回不过神来。
“越南比较乱。”他轻轻握住她的手,在驾驶室的窗台之下,外面没人能够看见。
许衡张着嘴,却不知该说什么好:如果质疑,则有欲壑难填的嫌疑;可对方这样郑重其事,她又觉得自己已经被打上了重欲的标签。
王航没有多做解释,只嘱咐她这几天尽量呆在舱室里。等船上的进出港事宜办完,两个人再抽时间去下龙湾转转。
“不去。”许衡负气转身,“我又不是出来旅游的。”
晚饭后,船员们开始陆陆续续地上岸,一个个足下生风,满脸兴奋难抑。
许衡憋着满肚子气,认认真真地把舱门反锁,连旅行箱拉链的密码锁都用上了。一边扭紧,一边暗暗诅咒,衷心祝愿某人从此下半身不遂。
她听见隔壁关门上锁的声音,感觉心也被簧丝锁死,卡在半空晃晃悠悠,又痛又痒。
想起还没去过王航房间,每个欢愉的夜晚都像做贼,偷偷摸摸地生怕被人发现,许衡愈发为自己感到愤愤不平。
枕头边还扔着一件他的海魂衫,棉质衣料柔软吸湿,散发着淡淡的汗味。
昨夜两人纠缠得十分激烈,几乎是从门口一路做到床上来的。男人原本洗过澡,单穿着这件t恤,却被她不管不顾地撕扯下来,只想让肌肤亲密、血肉紧贴、灵魂融合得更近一些。
被那具身体压迫的时候,整个世界都坍缩了,只剩下对彼此的感知,刻骨而真实。
许衡很奇怪,明明是同一个人,在床上的表现和平日里怎么有如此大的差别?
穿着白色制服、带上大檐帽,一脸不苟言笑的表情,会让人以为他是块冰,贴满“生人勿近”的标识;月夜下、静匿里,在炙热体温和灭顶疯狂的欢愉中,他又变身成一张网,将所有试探捕获、深掘、占领、吞噬。
那件海魂衫上,不只有他的汗,还有她被俘虏的证明。
轻微的敲击声将许衡吓了一跳,她连忙冲向房门,手忙脚乱地试图开锁。
海上的日落总是特别突然,刚才明明还有血色残阳,转眼间室内漆黑一片。没来得及开灯,她凭借记忆拨动锁上的密码,正要向门外人解释,却听见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
“老板,开门嘛,便宜得很,干什么都行,随便你挑。”
生涩的普通话,娇滴滴的口气,吓了许衡一个激灵:她这辈子还没被女人挑逗过。
手握住锁头,嘴巴抿得死紧,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身体也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只有保持静止、沉默,坚信以不变应万变的策略,祈求对方知难而退。
女人又等了一会儿,可能以为房间里没有人,终于走开了。
许衡踮着脚回到床铺上,紧紧抱住王航留下的衣服,缩成一团躲进被子里:见过失足妇女、被人误认成过失足妇女,即便与孙木兰那种失足妇女聊过天,也比不上刚才真刀真枪的短兵相接。
印象中的越南女性柔弱娇小,与中国人相貌相似,却有一股独特的异域风情。她们带着斗笠、穿着奥黛、踩着高跟鞋、蹬着自行车,穿梭于法式建筑间的大街小巷。
尽管南海争议表面上惹出不少是非,但中越两国的经济联系越来越紧密也是不争的事实。许衡听很多从越南回来的人说过,随着越共改革开放政策的深入,各种“腐化堕落”的现象在海防、岘港等地屡见不鲜。
为发展经济,越南政府向公民提供免费的中文培训——如今却被用来招揽嫖*客,想必也是当初的政策制定者难以预料的。
整整一晚上,许衡的门板响了六次:每次都是柔弱的低声试探,确定房间内并无回应,方才离开。
高级船员的房间在第七层甲板,爬上来很要费一番力气。如果她们是一间房一间房地试过来,更不知道要花多少时间。
许衡像只惊弓之鸟,自登上“长舟号”以来,还从没有这样心神不宁过。明知道门被锁好了,还是会被走廊里的动静吓醒,直到人走远了才松口气,继续闭上眼睛小憩。
在没有受到骚扰的时候,她会默默估算今晚船上还剩多少间“单人房”——除了隔壁的王航,其他船员听到这样的敲门声会做何选择,真的是一个很难确定的结果。
船员们常年漂泊于海上,很多生活习惯、思维方式均与国内的一般人不同。特别是在泥沙俱下的环境里,要求人人都出淤泥而不染,恐怕脱离现实。新加坡芽笼巧遇的那一幕,已然给许衡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如今越南女孩送货上门,难说谁还能把持得住的。
第二天早上起床时,许衡发现自己因为失眠脸色很差,憔悴枯槁简直不堪忍睹。
特意迟一些去餐厅,却见船员们没有任何不好意思,反而纷纷主动地冲她打招呼,然后很快精神抖擞地去向了各自的工作岗位。
王航还是那张没有表情的脸,坐在他固定的位子上不紧不慢地吃饭,像是在等谁。
若非亲近的人仔细观察,恐怕很难发现那眼眶下淡淡的黑眼圈。
许衡犹豫片刻,最终还是坐到他的斜对面。
王航没抬头,淡淡地问了句:“没事吧?”
许衡咬住唇,糯声道:“还好。”
他听出她中气不足,眯着眼上下打量一番:“门锁了?”
“锁了,但还是有点担心。”
王航用纸巾擦擦嘴:“锁好了就不用怕,没人应声她们自己会走的。”
许衡叹了口气:“我哪知道,你又没讲清楚。”
王航的目光从她脸上移开,刻意朝向窗外:“这种事情,不好讲。”
许衡眨眨眼,确定对方是在不好意思,心里也稍稍平衡些:“食色性也,很正常的。”
“正常的不一定就是对的。”
“存在即合理。”
他终于把视线掉转回来,声音低沉,听不出任何情绪:“你对这种事很看得开?”





恒向线 第34章 断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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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衡皱眉道:“你吃错药了?”
王航显然没料到她是这般反应:“怎么?”
“跟我争个什么?”喝了口水,将嘴里的食物咽下去,许衡看着他,满脸莫名:“就事论事而已。”
从昨天的进港不顺,到晚上的被骚扰,再加上对许衡的担心,王航自觉状态糟糕,遂收声道:“有点烦。”
许衡愣了愣,追问:“烦什么?”
他别过脑袋,含混地回答:“没什么。”
咬一口面包,又慢慢嚼咽进去,许衡噙着眸,字斟句酌:“不好意思?为"食色性也"的事情?”
王航抬眼,抿紧了唇。
靠泊东南亚任何国家,都难免发生这种腌渍事,他能理解船员们的生理需求。
潜意识里,却不想让许衡知道船上生活的阴暗面,只愿意将光鲜亮丽的形象展示出来——特别是两人挑明关系之后,这种傅粉涂脂的倾向就更加严重。
许衡微微调整坐姿,侧身靠近了一些,视线朝向别处,话却依然是说给他听的:“我是不是该感觉荣幸?”
王航没搭腔。
她笑起来:“能让你为了一棵树木放弃整片森林。”
“就算没有你,我也不会……”
“那就更荣幸了。”许衡清清喉咙,“岸上的男人不一定就比海上强,人性在哪里都一样。”
王航用手抹把脸,听她继续。
许衡开始讲她那些彪悍客户、听说过的极品案例、法律援助时遭遇的奇葩……成为真正的海商法律师前,少不得在这些麻烦事中打滚:收费低廉、手续繁琐、沟通困难,唯一优点就在于有听不完的八卦。
两人一直聊到餐厅开始做清洁,才不得不起身离开。
“喂。”
甲板上海风轻拂,他双手带上大檐帽,低头看着她。
许衡停止滔滔不绝,带着笑意回望那双星眸:“怎样?”
王航勾着唇角,几乎忘了之前是在为什么烦恼。
“谢谢你。”
“就这啊?”许衡挑眉反问。
王航听出话里的调侃之意,用手指了指她的眉心,不再言语。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得罪了引航员,这次“长舟号”在海防港的手续特别不顺,临到出发前,王航都没有机会离船。
许衡跟着跟大厨上岸买菜,在市区里走马观花了一圈。最后的结论是,即便不能深入游玩,也不值得后悔:与南越相比,地处北越的海防市比较落后,尽管号称越南的第三大城市,实质却跟国内稍微大一点的县城差不多。满街都还是法国殖民时期的老建筑,再加上各种“苗条”的新建民宅,整座城市简直毫无规划可言。
靠泊码头的这几天夜里,每晚都有人敲门。自从第一晚的惶恐过后,许衡也渐渐适应了。到后来,门外人敲她自己的,床上人睡她自己的,互不相干,倒也省了麻烦。
离开越南的那天晚上,船员们卸完货早已精疲力尽,熄灯时间没到就纷纷回舱室就寝。
王航从驾驶室出来后,终于直接敲开了许衡的房门。
夜里的北部湾风平浪静,女孩刚一开门便被直接扑倒,后背紧贴舱壁,丝毫不得动弹。
黑暗中,急剧的喘息声此起彼伏,身体的四肢纠缠如兽,温度在瞬间爆表,理智在顷刻崩塌。船长制服被胡乱撕扯,几颗铜扣都崩掉在了地上。
然而却没有人管。
从门廊处开始的亲吻,到客厅时已演变成烈焰,疯狂吞噬、裹挟、毁灭着一切。压抑太久的*亟待发泄,“食髓知味”的成语放诸四海皆准。
许衡毫无保留的攀附着、跟随着、颤栗着,任由对方主导节奏,彻底沦陷在无尽的欢愉中。她眼前炸裂出无数星星,从头顶宣泄而下,回溯宽阔的银河,再次从两人第一次水乳*交融的记忆开始,持续连绵,直至无穷无尽的永恒。
掌中有汗,身下有炙热如炭的体温,极致的欢愉过后,只听见王航躺在床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许衡小心翼翼地爬下来,与他并肩而卧,像只小猫似的蜷缩进对方的臂弯:“好了?”
他低头轻啄她的发顶,声音沙哑地回应道:“什么‘好了’?”
“我是说你心情好了没?”许衡解释。
王航牵过毯子,把两人卷在一起:“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我又不瞎。”
“哦。”
许衡探出手指在男人赤*裸的胸膛上画圈:“我也不喜欢越南。”
王航没有问她那个“也”字是什么意思。
“我爸上过老山前线。”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提起自己的家庭,王航伸手将人搂紧了些。
许衡吸吸鼻子,继续道:“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也没留下什么。我只知道他有这段经历,然后就先入为主地不太待见越南,是不是很幼稚?”
“人总有自己的喜乐好恶,但不一定都有原因。”王航说。
“从事法律工作,还是客观公正来得好些。”
“你这样就很好。”
她又往男人怀里钻了钻:“以前还有几张他年轻时候的照片,后来搬家弄掉了,我哭了很久。”
想起那时候不懂事,还冲妈妈乱发了一通脾气,许衡的眼眶有些发涩。
深吸一口气,她叹息道:“其实人走了就是走了,没必要追求单纯形式上的寄托。”
王航顺着她的头发:“有寄托是好事。”
“也许吧。”许衡勉强应道,转换话题:“你为什么不喜欢越南?”
王航哽住了。
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回答的时候,男人哑着嗓子出声:“不许笑。”
许衡翻身俯撑起来,亮晶晶的眼睛里充满好奇:“保证不笑。”
“我第一次独自上船,是大三那年。”他不自觉地锁紧眉头,似要摈弃彼时的厌恶之情,“船长是个老光棍,很好色,每次靠岸都拉着大家一起去‘找乐子’。”
许衡缓缓躺下,将男人的头按进自己的怀里,轻声问道:“然后呢?”
“他们总喜欢叫我,我不去,船长就让我替别人值班。”贴近柔软的*,王航微阖双眼,“后来船到胡志明市,他们说不‘找乐子’,只吃饭,我才跟着一起下去。”
“着了道?”
“那时候酒量小,整个人彻底喝断片……醒来的时候已经完事了。”王航将脸埋进许衡胸前,“就跟死过一次一样。”
许衡捏捏他的耳垂:“倒霉孩子。”
她不是圣母,当然也会感觉膈应——按照言情小说里的惯常套路,男主在遇到女主前,就算不能保证自己是初恋,身体也应该是干干净净的,否则有道德洁癖的读者恐怕不会答应。
可身处船上这种鱼龙混杂的环境里,要求一个涉世未深的男孩子抵制诱惑,始终守身如玉,就有些不现实了。
难怪他对船员买*春总怀有负面情绪,过去梦魇所造成的心理阴影,权当做是报应吧。
许衡在黑暗中浅笑,平声道:“早点睡,你今天也累了。”
王航抬头:“其实……也不是那么累。”
感受到那卷土重来的热情,许衡已经来不及躲避,很快被人制在身下,进入新一轮的鏖战。
简直是《农夫与蛇》的现实版,她在心中默默吐槽。
接下来的航程一路向南,气温越来越高,海水越来越蓝,目标定位在印尼的三宝垄港。
进入赤道无风带后,海面上一丝风都没有,“长舟号”行驶地更加平稳。
每天清晨,许衡起床后都会去甲板上站一会儿:沐浴在清新的空气中,享受太阳升起前难得的凉爽,堪称人生一大乐事。
眺望远方,海平如镜,湛蓝堪比最纯粹的宝石。偶尔有一两座小岛掠过视线,其上孕育着郁郁葱葱的茂密雨林,那种蓬勃兴盛的生命力,几乎随时都要满溢,在海面上散落开来。
这种与大自然合为一体的感受,对许衡来说是种全新的体验。
走过这些东南亚国家后,她发现越往南,越有一种与世无争的平宁,和国内那种快节奏的生活方式截然不同。
与“穷山恶水出刁民”相反,在自然环境比较优越的地方,人们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即便不蝇营狗苟,也可以活得舒适惬意,于是也练就了相对和缓的生活态度。
孟德斯鸠的地理环境决定论就是这个逻辑:居住在寒带地区的北方人体格健壮魁伟,但不大活泼,较为迟笨,对快乐的感受性很低;居住在热带地区的南方人体格纤细脆弱,但对快乐的感受性较为敏感——其实,哪有什么感受性高低之分,无非吃饱了肚子的人比较容易开心罢了。




恒向线 第35章 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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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宝垄港的坐标在南纬6.97度,“长舟号”抵达目的地前,还需要穿越赤道。
在航海业尚未发达的年代,穿越赤道是可望不可及的。所以,船上每逢此时都会祭祀或举行庆典,感谢海神保佑,更祈求海神赐福,让航海者平安吉祥。
如今,对于大多数远洋轮来说,穿越赤道已经不再是什么稀奇事,也无需专门的祭典。但对于新出海的船员来说,依然会有一个纪念仪式。
“长舟号”上都是老水手,只有许衡和小四川从未穿越过赤道。前一天晚饭时,大厨出面建议船上意思一下。
许衡听到这话吓了一跳:她是跟船实习的,只想别给大家添麻烦就好,哪敢奢望什么纪念仪式。于是连连摆手道:“没必要,真的没必要。”
斜对面,王航睨了她一眼,视线又转向小四川:“你怎么想?”
瘦瘦小小的男孩子摸着后脑勺:“算啦,我也觉得没必要。”
许衡用力点头表示赞同。
王航问身旁的张建新:“老张,纪念章还有吗?”
埋头扒饭的大副停下来,皱眉想了想:“好像还剩几个……”他坐在许衡正对面,咧嘴笑道:“你别瞧不起,咱们公司订做的,可漂亮啦。”
许衡和小四川对视一眼,都没再做声。
“行吧,”王航敲敲桌面,一锤定音道:“明天中午过赤道的时候,在甲板上给你们俩热闹热闹。”
许衡回房冲完澡,推开洗手间门的时候,发现某人已经不请自来地躺在床上看书了。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坐过去:“这么早,不怕被人看见?”
王航眼皮都没抬:“老张还在准备明天的仪式,宋巍他们今晚驾驶室值班,机舱集控室有点状况,老轨忙着抢修呢,整层甲板只有咱俩。”
许衡好气又好笑,不知道该夸他心思缜密抑或色胆包天:从越南出港后,王航越来越忍不住劲儿,有几次天没黑就摸过来,简直令人无语。
“信不信?”许衡调侃,“你总有一天会被人捉奸在床。”
他将书放到枕头上,倾身靠前,从她手里接过毛巾:“求之不得。”
虽然明知道对方说的是假话,许衡还是刷一下就脸红了,只好生硬地转移话题:“明天要我干嘛?”
王航擦拭头发的动作生疏,却显得很有耐心,说起话来有条不紊:“船上自有安排,你找双鞋出来就行。”
“鞋?”
“嗯,穿过的。一只扔进北半球,一只扔进南半球,从此就成为脚踏南北半球、真正走南闯北的人了。”
无论何时,仪式性的行为总能赋予生命别样的精彩,许衡听到这里也忍不住有些向往:“寓意真好,谁想出来的?”
“老规矩。以前还会有人扮演海神,专门捉弄你们这些新人,船上就跟过节一样,可热闹了。”
“你第一次穿越赤道是什么时候?”许衡好奇。
王航轻哼一声,颇为得意:“小学。我每个暑假都在老爸船上过的,上大学之前就走完了环球航线。”
“啧啧,真能耐。”
“怎么,你不信?”
“信。”许衡双臂搂住膝盖,想象个头不足自己高的少年,在碧海蓝天间与父亲共度航海时光。那种与父辈之间的亲密体验,是她一辈子的向往。
舒适的静匿在舱室内蔓延,卵黄色的台灯点亮床头,两人一前一后地坐着。丝丝缕缕的长发从他指尖滑落,复又被毛巾包裹住,仔细而轻柔地擦拭干净。甜蜜的气息晕染,微妙的电流涌动,将这方小小天地凝固在永恒的记忆里。
第二天中午,小四川来敲许衡的门:“许律师,赤道快到了,船长让我来叫你。”
她提前化了点淡妆,又特意换上裙子,整个人看起来既正式又精神。如果不是脚上那双简陋的拖鞋,简直可以直接去见客户了。
因为简装出行的缘故,许衡没有多带鞋子。挑挑拣拣半天,终于把新加坡警察局监室里的那双拖鞋翻出来——这鞋扔了既不会心疼,还能借机赶走霉运,绝对是最好的选择。
开门的那一瞬间,小四川完全不敢认人,目瞪口呆地问道:“许……许律师?”
这样的反应让许衡十分受用,她在对方眼前招招手,唤回那所剩无几的神志:“走吧。”
“长舟号”的甲板上,除了当值的船员外,所有人都正装而立,表情严肃地面朝大海。
王航看到舷梯上下来的人,明显表情一愣。
站在他身旁的张建新冲驾驶室打了个手势,船上的汽笛随即响起。那声音悠远而绵长,昭告着一场祭祀的开始,向大海表达出最诚挚的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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