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途

什么人能清醒的认识自己？认识自己的缺点，认识自己的不足，又需要多少心力？
覃明秀不是专业演员，能从小受到这方面的熏陶培训。他跟了文江华为他请的老师学了半年多，就赶鸭子上架去实践。他融会贯通的时间太短，囫囵吞枣吃下的经验都在以后的时间里，他都一一体验了那些教训为何要被重点提出来。
不是他不想花更长的时间去弄明白老师教授的东西，更不是他急功近利。
钱，是这个世界最低俗也是最现实的一道坎。
覃明秀没钱，他迈不过这道坎。
他只能向现实低头，去靠自己的本事去赚。
他当然可以向文江华索要，文江华不会不给他。可是，覃明秀最后一点的自尊，最后一点在文江华面前的自尊不允许他这么做。
他妈妈躺在病床上，他要靠自己的本事赚钱，给她续命。
他以为，他欠文江华的，他一点一点积攒，总会还清的。
他们总有一天会两不相欠。
到那时，文江华仍然是高高在上的大少爷，而他覃明秀却再也不用在他面前平白矮了一个头，他们可以平等的站在一起。
覃明秀所求的也只是这么微薄的一点愿景，他从没告诉过文江华这件事。即便文江华知道了，可能也只会翘起嘴角，露出一个轻飘飘的笑意。
文江华问他怕什么？
他怕文江华这个笑啊。
覃明秀所有的追求，所有的努力，在文江华的眼里算的了什么呢。
他自己在文江华算的了什么呢。
他那时拿了最佳新人奖，欣喜若狂，急于想向文江华展示他的努力成果，他想证明，文江华在他身上所有的投入都有回报，而文江华简单的瞥了一眼他的手里的奖杯，接着把他抱在怀里问他开心吗，他说他开心，第一次演电影就拿了奖。文江华看他可爱的样子，没忍住亲了他，告诉他：他高兴最好，亲完之后又抱怨道：奖都拿了，宝贝，你是不是该多花点时间在我身上。
那一刻，覃明秀才知道，他的这个奖，文江华就是想要哄他开心。他努力了，奖是他的，他不努力，这个奖他想要，照样是他的。
他之前的所求不过是个笑话。
一个星期过去，覃明秀接了不少新片的片约。剧本堆在他家的沙发上，李慈告诉他可以随手挑一本合心意的演。
覃明秀从她口中知道，季导那边的事已经解决好了，余可英得到了那个角色。报纸上铺天盖地对这件事的解读，覃明秀见到摊开的最新一页上写着：“季开敏导演否认覃影帝片场耍大牌和拒演传闻”“21岁小生余可英称非常荣幸加入季导新片”“余可英？新人？京影教授爆：他是16届的高材生！”
把标题扫完，覃明秀心想，这个余可英倒是可造之材，趁势炒作，玩得聪明又不惹人厌。大概在文江华那边太受宠，唯独在他的面前跌了份。
不过，这个跌份不算什么。他私下在文江华那边撒撒娇，原本还虚虚掩掩的男一号，这下作为补偿便成功坐实，成为今天的新闻头条，余可英之名曝光全国，力压影帝的耍大牌新闻，好不风光。
文江华一向是大方的。
只要给出去的，一定是最好的。
廉价的东西，文江华给不出手。再说，他眼里一般的，已让旁人艳羡不已。
他把几个剧本具都翻开了一一细看，有好几个青春小说改编的剧。他还年轻，样貌又好，出演女孩们梦中的白马王子正好，他读了一句对白，读完自顾自发笑，引来莫妮卡的关注。
他便拿着剧本，把莫妮卡放在自己对面。
一字一句认真地念：“安东尼，我会想念你的，想念你给我披过的大衣的温度，想念每天早晨给我带过的早餐香气，想念下雨天给我撑过的黑布雨伞……安东尼，我爱你，可是我必须走了。”
他深情地念完女主的台词，莫妮卡歪了歪头，喵了一声算是给他的回复，接着站起身，朝他扑了过去。
他接住莫妮卡胖乎乎的身体，抚摸它毛绒绒的脑袋，在捏它粉色的肉垫，陪它玩耍。
“我亲爱的安东尼，你在哪里呀。”
他念着，笑着，最后选择了个傻白甜的剧本。
李慈看到他的短信通知，惊了一下。这个剧本是她抱有希望最小的一个，因为这不是覃明秀的风格。
覃明秀演过俊逸的灵动少侠，智力不全的单亲男孩，有自我毁灭倾向的街边小混混，他就是没演过一个好好的帅哥。
文江华接到这个消息已经是傍晚，他一个多星期没见覃明秀，覃明秀也没搭理他。
覃明秀不搭理他，文江华倒也不缺他的搭理。
余可英就把他伺候的很不错，他把余可英按在床上干得半死，人家都娇声地说文少干得好，太深了，又是太粗了，叫得又骚又浪，很有意思。
在文江华看来，谁伺候他爽了，他就给谁回报。
很公平。
当年覃明秀是如此，余可英也是如此。
覃明秀现在不稀罕了，自有人稀罕。
他看着李慈给他的消息，想，就是不知道你能不稀罕到几时。
第七章
新电影的片名叫《夏天，带安东尼回家》，改编于一名网络当红作家的同名小说。导演姓高，全名高全，是时下比较出名的年轻导演。今年只有二十九岁，科班出身，毕业于美国的加利福尼亚艺术大学导演系。代表作有一个独立制片电影和一部实验性电影，两部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外界好评。这次接拍青春爱情电影，也有试水国内的电影市场的意思。
当李慈把覃明秀愿意出演的消息传达给电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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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作组的时候，高全本人十分地高兴。他当即就打电话给李慈，让李慈把电话转接给覃明秀，亲自向覃明秀保证，说他一定不会辜负覃明秀的期望。
按理说，一名导演并不需要如此抬高一个演员的地位。在一部电影里，演员的作用固然至关重要，但导演才是一部影片的灵魂。导演决定着一部电影的风格走向，和整部影片想要表达的思想内核，演员在一部电影中表达的所有感情都是导演授予的。当然也有一些出色的演员能改变导演的原本意图，说服导演加戏，增加自己的情感在电影里，但这是极少数的。
更多的是，演员和导演意图不合，导致拍摄过程的拖沓，影响电影进度，造成演员与导演拍完一部片就不再合作的情况。比较著名的例子是，好莱坞影星爱德华?诺顿与大导演大卫?芬奇在影片《搏击俱乐部》的拍摄中多次产生意见分歧，而导致两人的合作极不愉快，电影拍完便立即分手。
高全从美国飞回国内，并没有怀揣着为国内电影业做出贡献的高尚情操。随着中国电影市场这十几年的迅猛发展，节节攀高的票房入让北美电影业为之惊叹，进而屡屡折腰。高全毕业回国的理由，其一是也因为国内电影市场有着十分巨大的发展前景，这还是一片片待开垦的肥沃土壤，而美国的电影工业已经高度饱和，想要在好莱坞出头，十分艰难。并且他是亚洲人出身，跻身白人为主导的电影行业更是困难重重；其二，高全身为留洋学习的新生代导演，比很多人更有一个导演梦，希望能借自己之手拍出一两部能够流传后世的佳作。
然而国内大环境虽多有不足，但一部电影的制作经却堪比国际，让人望而却步。高全不仅没有钱，而且也没有什么名气，这让他在国内举步维艰。在接连导演了两部小成本的文艺电影才算在中国电影界有了点名气。并且，中国素有外来和尚好念经这个传统，高全毕业于海外电影学院成为了一个良好的宣传噱头，也让他得到了诸多大片厂的青睐。
《夏天，带安东尼回家》的制片人张博文就是其中之一。张博文隶属于老牌电影制片厂帝华，具有丰富的投资制片经验，资本雄厚，注资《安东尼》的主要目的也是想在如今遍地是金的电影市场里海捞一把。
在电影前期选角时，张博文就把目光投放在那些高人气的年轻明星上，而高全作为导演，有几分选角的建议权，他当时就属意覃明秀。
他的意思是，撇开覃明秀的影帝光环不谈，覃明秀的形象就很符合安东尼这个角色，安静、俊秀，人群中之中有一股迥异于旁人的气质。并且覃明秀出名早，又红得早，本身现在的年纪就不大，饰演安东尼绰绰有余，甚至凭借着他过硬的演技，有能力让整部影片成为一部经典之作。
张博文却立刻否定了他。他很直白地对高全说，他们请不起覃明秀这样等级的大腕，而且，覃明秀也看不起他们的剧本。
高全不死这个心，他几乎是一意孤行地给覃明秀个人工作室发了片约。张博文看他的动作，有些生气，但一想高全是他一手找来的导演，他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就只能按捺住自己的火气，等到高全被拒之后再嘲笑他，让他认清现实。
谁知道，覃明秀竟然没有拒绝这个明显过低的片酬，欣然同意出演。张博文作为熟知圈内动向的老人，听到这个消息，也不由愣了一愣。
他不是高全这个喝着洋墨水的愣头青，覃明秀背后有谁撑腰，他还是有所耳闻的。正是因为有所耳闻才觉得诧异，近期关于覃明秀的绯闻一浪接着一浪，现在他又接拍他们这样的剧本，张博文考虑着，是不是要去暗中打探一下其中的缘由。
不过，尽管内心疑惑着，但是当覃明秀进组的时候，张博文还是第一个站起身鼓掌欢迎的人。
覃明秀没想过随手接一个没有太大难度的剧本，会引来如此众多的非议。新片开机仪式上，记者们蜂蛹着他，长枪短炮恨不得把他单独拎出来拍个够本。参演本片的女主角江阮阮被记者挤到一边，脸上好不容易保持的微笑，随时都像要掉下来一样。
覃明秀早就习惯这个境况，记者开口问他的私生活，他就一律回答说：“与电影无关的问题，都不会回答”，好几个问题之后，记者才冷静了一点，问了几个新片的问题。
“明秀，网上有小说的粉丝给作者留言，说不希望你出演这部电影，怕毁了安东尼这个角色。你个人对此有什么看法吗？”
星娱报的记者一说完，围观采访的记者就笑了起来，覃明秀也笑了起来，看着星娱报的记者，认真地答道：“电影还未开拍，我不能保证大家都会喜欢我饰演的安东尼，但是我可以向喜欢这部小说的粉丝们承诺，覃明秀会竭尽所能饰演好这个角色。”
覃明秀刚一说完，现场就迎来一小波高｀潮，镁光灯霎时里雪白一片。
之后，覃明秀就请记者采访《安东尼》的女主角，他开玩笑道：“阮阮是一个非常可爱的女孩，见到她第一眼我就好像明白了，为什么安东尼会喜欢上沈佳琦。”
他的话一出，镜头就对准了江阮阮身上，记录下她脸上来不及回去的错愕。
江阮阮是一个骨架纤细的江南秀美女子，出道是一部恶搞电视剧，饰演一位空有美貌却看不懂气氛，经常闹笑话的木头美人，虽然网络上她的演技褒贬不一，但也算成功走红。后签约国内一线经纪公司，重新包装的一年后，直接出演《夏天，带安东尼回家》的女主角沈佳琦一角，可谓是十分得经纪公司的青眼。
覃明秀开机仪式上的善意，江阮阮自然接受到了。在媒体采访会结束之后，江阮阮还携着经纪人，亲自给他登门道谢。李慈跟在覃明秀身边，看到江阮阮过来本没有什么想法。毕竟是以后电影里合作最多的女主角，两人需要多多沟通交流是可以理解的。
但让她诧异的是，覃明秀的态度。记者会上刻意给人家小姑娘说话，带话题度，现在覃明秀又对她语温言，李慈顿时有些坐不住了。见两人聊着，李慈不动声色地找上对方的经纪人老刘，圈内经纪人很多，但做得好的也就那么几个。李慈是业内顶尖人才，老刘也是人家经纪公司的王牌，两人自然不陌生。
“阮阮现在发展的不错呀。”李慈笑着说。
老刘也不见外，回道：“还是你们家明秀好啊，阮阮还差得太远。”
这口气，李慈想刺他几句，见覃明秀还在笑着对江阮阮说话，就换了个话题：“以后，明秀就要和阮阮合作了，刘老师可要多多担待。”
老刘做到今天的地位，知道什么时候见好就。不过，他一个大男人常年被李慈这个小女人踩在头顶，自然不会待见李慈多少。他说：“你才是，阮阮还太年轻，我呀真怕她闯祸。”
“怎么会，阮阮一看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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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巧的姑娘。”
李慈刚刚说完，覃明秀和江阮阮就结束了对话，李慈迎了上去，对覃明秀道：“时间不多了，我们得快点走。”
覃明秀有一个杂志访谈的硬照没拍，原本打算发布会开完就走，没想到江阮阮来访，现在是真的赶时间。
路上，李慈琢磨了半天，终于对覃明秀道：“文先生哪儿没问题了？”
没问题有两层意思，一是你不打招呼，主动和女演员传绯闻，他不生气；二是和这个女演员传绯闻，对方没事。
覃明秀坐在靠窗的位置，隔着玻璃看一闪而过的高楼大夏。黑色的眼珠一动不动，过了很久那对翘而卷的睫毛才微微颤动了一下，李慈正专注地看着她，心也不由跟着颤动了一下，她心说，要是文江华肯放权给她，就凭明秀这个底子，哪会现在只那个空空的影帝，什么商业价值都没有。
“别担心，李姐，没问题。”他平静地说道。
李慈听到他的回道，吊起来的心稍稍放下了一点，“要不要我告诉文先生一声。”
“不用，”覃明秀侧过脸看她，漂亮的眉眼异常沉静，“他现在没空关心这些。”
李慈放下的心又吊了起来，手握着手机，几乎是立刻想打开锁屏给文江华发消息。但此刻覃明秀的眼睛紧盯着她，她想转糊涂都不行，她看着覃明秀眼睛里的坚决和祈求，最后还是把手机放回兜里。
“哎，真要出事，你可要替你李姐求求情。我不像你，我是真怕文先生发火。”
覃明秀这次真心露出一个微笑，眯起的眼睛里浸着一点微弱的灯光，幽深又明亮，“谢谢李姐。”他说。
李慈摆手说不用，她是他经纪人，但如果以后文先生要问，她还是会出卖覃明秀，她不值当覃明秀的这一声谢。
覃明秀不再说话，有些话，说一遍够了。
再说了，文江华这次不会发火。
他就算生气。
也晚了。
第八章
余可英这段时间过得十分逍遥自在。不说感情上，光是事业上的发展就已经瞬息万变、一日千里，他放在经纪人手里的电话二十四小时响个不停，全是邀请他做采访或者拍广告的消息。他倒没那么眼皮子浅，什么二流、三流的小报纸或者电视台都去。在拍戏之余，他把所有时间都给了他这辈子交到过的最大的好运文江华，文先生身上。
在他小时候，很多人都说过他长得好，从小学到大学，到过的情书都可以出一本书，但光是情书、或者赞美的话对他的人生来说，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作用。他第一次察觉自己的长相算是一条出路是遇见文江华，其实也不算是正面遇见，文江华出入的场合，他那个年纪和身份除非动用特别的手段，否则想进也进不去。
余可英当时正被一个同校的师兄纠缠。那时天很晚，约莫有一点蒙蒙细雨，他们站在一家高档酒店的门口吵架。这个师兄已经毕业一年，他硬拉着余可英说，他可以给他做经纪人，凭着他手上的人脉还有余可英的相貌，一定可以红透大江南北。余可英心里冷笑，他长得是好看，但又不是没脑子，这个师兄要是自己有人脉，何苦要靠别人出头，自己能上不早就上顶上了。余可英不想跟他浪时间，拼命想抽出手离开，奈何这个师兄有几分蛮力，拽着他不松手，口中叫嚷着“可英，可英，我求你，求求你”听这个口气，不知道还他以为他们在演八点档苦情戏呢。余可英心里腻歪，狠狠用力推开他，蹙着眉道：“杨师兄，我说过了，我有了经纪人，你不要再来烦我。”说完，他故意抬头瞥一眼酒店门口的保安，他们在这里闹了挺久，保安早就在盯着它们，杨师兄见几个彪形大汉跃跃欲试地想走过来，也不由心虚，丢下一句“我不会放弃的”就丧着脸赶快离去。
余可英站在夜色里，望着他的背影出神。他的侧脸一半被路灯光照亮一半被阴影吞没，细雨朦胧中，有一股独特的美感。
当时文江华的车子正好停在酒店的门口，文江华从车上下来，好巧不巧看到了余可英。文江华见他瘦削的身形矗立在雨中，有一些脆弱和无助，好看的侧脸，有几分熟悉，文江华心中一动，不由多看了一会儿，接着才如常地在众人簇拥下走进酒店大门。
而他不知道，余可英那时候也被他这个声势浩大的进出仪式搞得回了神，恰好也回头看到文江华高大的身影，背对着他被人送进门的场景，而文江华身边的人多啊，七巧玲珑心全扑在如何奉承文江华身上。
文江华刚刚那一个驻足凝望，多么不同寻常啊，即便他现在马上进酒店见正宫娘娘，那也不妨碍，先找朵野花先备着，说不定哪天就派上用场了呢。
余可英在后来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个典故在，文江华包了他挺长一段时间，床上床下，从来没提过这件事。余可英也摸不准文江华是忘了，还是不想提起。不过，在文江华找他次数越来越多的时候，余可英终于觉得时机成熟，自己在文江华的心中内心有了那么一点地位，可以越界问一下这个问题。
说不定问出来，能让文江华回忆起他们的初见，有一个美好的开篇，再多留一段时间。他这样畅想地很完美，在他问出口的一刹那，文江华温和的脸就冷了两分。
文江华坐在给余可英买的房子客厅里沙发上，布艺沙发原本就是线条柔软的家具，然而文江华忽然肃然的气势下，也变得冷硬起来。文江华微眯着的眼睛看着他，那里透出来的光让余可英雀跃的心一下了就掉在地上，摔得粉碎，只听文江华语气淡淡地问：“第一次见？”
余可英在他的视线里艰难地点点头，文江华勾起嘴角笑了一声，“哦。”他说。
接着文江华整理着灰色地西装外套站起身，在稍显昏暗的视线里，居高临下地看着余可英道：
“我第一次见你，就是你脱光衣服，站在我面前的时候。”
余可英的脸色霎时就白了，文江华好像没见他的脸色，继续道：“今晚你好好想想，什么是你的本分。”
说完，他抬起脚步离开了这栋公寓，阖上的房门隔断了余可英一直跟随的希冀又祈求的目光。
然而，文江华一直到下了楼，都没有回头看一眼的意思。这个世界上，能希冀祈求他停下脚步，求他怜惜的，自始至终只有覃明秀一个人而已。
其他人，算什么。
他们也配？
文江华其实也没真的像他所说的那样，彻底忘了第一次见余可英的事。下面的人为他做事，自然会把前因后果清清楚楚、一字不漏地告诉他。
他只是不太想把余可英和覃明秀放在一起相提并论而已，即使余可英什么也不知道，但是文江华却是很明白的，他那时看到余可英孤身立足于朦胧细雨中，不过是一时想到第一次见到覃明秀的场景。
虽然他已经告诉过覃明秀一百遍，关于这个让他失了魂的初次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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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但罪魁祸首每次都无辜地瞪着眼回道，不记得就是不记得，总不能再来初见一次吧。
把一心想搞罗曼蒂克气氛的文江华噎地无话可说，只能拦腰扛起脑子里没有浪漫细胞的覃明秀，狠狠摔在床上，准备用武力来告诉他什么是初见是最美的。
那次文江华摔门而走的事，把余可英吓得魂不守舍了好几个星期，戏都没顾上拍好，被季导当众骂了两回，余可英每次痛快地表示很快就找好状态，但第二天该发呆还是发呆，镜头里的表情跟一块布景板一样呆木。
季导也是急得不行，一部电影的男主角说换就换了一次，现在找来一个，原本看着还不错，结果说出岔子就出岔子，招呼都不带打一个，急得他嘴上冒火，每天愁眉苦脸。
拍摄过程里，他看着余可英的表演，摇着头对副导演说：“还是明秀好啊。”
这么一声感慨，很快就被片场其他的人声给掩盖过去，但余可英偏偏却把这句话听到了耳朵里，还记了下来。
他这段时间战战兢兢，寝食难安地想着怎么化解文江华的怒气，就把覃明秀给忽略了过去。这时季导一提名字，他电光火石地回忆起了他第一次见到覃明秀的场景。
他那时候春风得意，即使是大名鼎鼎影帝覃明秀都不放在眼里，角色说拿就拿，文江华听了也只是道一声淘气。后来他擅自做主去跟制片人说了要演男一号，接着，天不怕地不怕地，又去片场跟覃明秀当场杠上。谁想，覃明秀一个影帝而已，居然敢叫他滚，他过后把这事告诉了文江华，求他给他做主，让覃明秀好看。
文江华当时什么态度来着？
生气了？
没有。
好像脸色更好了一点，并温言问他，真的对你说了滚？
他歪在文江华的怀里，哭诉说自己丢了好大的脸，文江华抱着他哈哈大笑，好不容易温言安慰了他几句。最后他真的拿到了角色，可，覃明秀好像也没怎么得到教训，照样当他风风光光的大影帝。
也不是没有人说过，文江华身边有一个老人。
跟了他有足足七八年光景。
并且这人也混娱乐圈，地位还挺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