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狗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卡比丘
程展心点了头,他才下车。
莫之文关上了车门,车里的气氛就没有那么轻松了,陆业征看莫之文进了家门,回头对程展心道:“坐前面来,暖气足一点。”
程展心没有客气,拿着书包坐到了副驾上。
他一身寒气散的差不多了,还裹着又湿又重的校服冬装外套,陆业征把空调又调高了些,道:“你外套脱了吧。”
程展心手指搭在外套扣子上,一个一个解开,他的手指细白纤长,把拉链拉下来,发出一些引人联想的声音,陆业征用余光看着,不知怎么,喉咙就有些发紧。
程展心里边穿的衬衫都透了,紧紧贴在身上,若不是天色暗了,光线不好,可以很明显看见白衬衫下面青黑色的斑斑点点。
陆业征掉了头往外开,问程展心:“你家住哪?”
“新丰小区。”程展心把外套放在脚旁,道。
“那是什么地方?”陆业征听也没听说过,把手机递给程展心,“开个导航。”
程展心接过来,低着头找地址,突然头上痒痒的,好像什么东西滑了下来,紧接着,一滴血掉在陆业征的手机屏幕上。
陆业征转头看到他头上一道血痕,倏地一脚刹车停在路边。
“这怎么了?”陆业征扯了纸巾给程展心,问他。
程展心也不知道怎么解释,陆业征看他又来扭捏那套,脸色冷淡下来,道:“当我没问。”
程展心用纸巾擦去了屏幕上的血滴,又掉下一滴来,陆业征扯了几张按他头上,又换了个方向,往自家开。
“不是那边,”程展心用纸巾捂着伤口,“在南边。”
“我知道,先去我家。”陆业征说。
他开车猛,下班高峰也左支右拙,程展心被他开得一晃一晃,又开始头晕:“我还是回家吧。”
陆业征看程展心就好像看个白痴:“我找医生来给你清创,得你回去死在家里,小文跟我闹。”
程展心侧着脸看陆业征,最终还是没拒绝他的好意。
从莫之文家到陆业征家,要穿过最拥堵的一段高架,晚高峰两百米能开半小时。
陆业征和程展心毫无悬念地堵住了,程展心看陆业征,问他:“你已经有驾照了?”
“嗯。”陆业征看着前面路况牌上一长段红色的指示灯,打开了晚间电台。
陆业征去年就成年了。他小时候骑马摔断了腿,在家静养了一年,所以比同届的学生大一岁。陆业征家人都在北方经营生意,他从小就很独立,不喜与人同住,他家人又很放任他,就让他独自留在本市。
停了一会儿,陆业征问程展心:“你比莫之文还小一岁?”
程展心刚想回答,就打了个喷嚏。
他衬衣稍稍干了一点,还没干透,还是冷。
陆业征瞥他一眼,抬手拿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扔在程展心腿上,说:“把衬衣脱了,穿这个。”
程展心温顺地脱起了衣服,他解开了衬衫扣,低头看看身上的伤,又有点犹豫。
“我不会问。”陆业征冷淡地看着前方,突然开口。
程展心想了想,陆业征也不是没看过他身上的惨状,就快速把衬衫脱了,穿上了陆业征给他的衣服。
车流又开始动了,程展心裹在温暖的厚外套里,觉得陆业征这人冷冷的,不会随便关心他,倒让他更自在些。
不过医生给他看伤口,他又要承陆业征的情了。
恐怕陆业征心里早都烦透他。
陆业征在路上就给家庭医生打了电话,路上车况不好,等他们到家,医生都在门口站了十分钟了。
陆业征开了门,把灯全开了,对医生道:“伤口在他头上,你处理一下。”
医生方才在诊所,听陆业征描述,就带了些消毒包扎的东西来,他小心地拨开程展心的头发,看了看,松了口气:“还好,创口不大,也不深。”
程展心的伤口其实不在头发里,在额头和头发的交界处,只是他头发长,遮住了看不见。
医生帮他消了毒,贴上纱布,又给程展心留下了药,交代了程展心换药的注意事项,刚整理药箱想走,陆业征开口了。
“等等,”陆业征不急不缓地叫住医生,“他身上也全是伤。程展心,你衣服脱了,给医生看看。”
程展心刚吞下一颗消炎药,闻言随即抬头看着陆业征,陆业征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脱了。”
陆业征都没给程展心考虑的时间,两秒后,他亲自动手把程展心衣服脱了。
灯光亮的很,程展心的上半身几乎可以用可怖来形容,找不到一点干净的地方,除了锁骨下方和手臂上的两条血痂,别的伤口都没破皮,只是淤青很深,好像是被什么钝器一点一点碾出来的。
“这……”医生也没见过这种架势。他反射性地看了陆业征一眼,陆业征立刻察觉了医生眼神里的含义:“看什么,不是我。”
“这是用什么敲的吧?”
程展心觉得有些冷,手抱着肩膀,陆业征看见他的动作,重新把他的外套扔了过去:“披着。”
“啤酒瓶底敲的,”程展心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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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几天就好了。”
医生低头,看着程展心肩膀上的淤青,判断道:“是没伤筋动骨。”
“上次在厕所那几个?”陆业征问程展心。
程展心不想说家里的事,就点了点头。
医生突然摇了摇头,说:“现在的学生……”
“有没有办法让他好得快点?”陆业征问。
“没有,”医生说,“就像他说的,过几天就好了。这个伤……挺有技巧的。”
程展心没吭声,把衣服穿了起来,上半身裹在衣服里,垂着头。
医生告辞了,程展心对陆业征道:“谢谢,我自己回去吧。”
“行了吧你,”陆业征按了电动窗帘,外头雨下得很大,落地窗被水浇得模糊,只能看到外头点点灯光,“你先洗个澡,我再送你回去。”
陆业征指了指楼下客房的浴室:“我上去给你拿个衣服。”
陆业征上去拿了件没穿过的衬衫,开了电视看了一小会儿新闻,程展心腰上裹着浴巾走出来,用指关节敲了敲客房的门。陆业征看过来,他才开口道:“谢谢,我洗好了。”
陆业征拿着衬衫走过去,递给程展心:“新的,凑合穿。”
程展心接了过来穿,刚扣了两颗扣子,陆业征才想起来问:“你是不是没裤子穿?”
“没关系,我穿湿的,回家再换。”程展心说。
“算了,”陆业征走过去拿了个无线电话给程展心,“和你家人说一声,今晚不回去了。”
程展心愣了愣,刚说了个“我”字,陆业征又打断他道:“湿的怎么穿,我的你穿得了吗?就这么着吧,裤子扔那边烘干机,我明天早上带你去学校。”
陆业征三言两语就把晚上的事情决定了,又把电话塞程展心手里:“打吧。”
程展心没跟他争,就是把电话还给了陆业征:“谢谢……不过我家没人,也不用报备。”
“那行,”陆业征接了过来,点了点客房,“你就睡那儿。”
程展心发现跟陆业征待着很不事儿,陆业征会决定一切,并且权威很大,不容反驳,指着哪儿他去哪儿就行了。
所以他温顺地走进客房。
陆业征家里的客房也打扫的很干净,室内很温暖,程展心穿着陆业征的衬衫,把浴巾叠好了放在洗手台边的架子上,然后坐上了床。
床很大,被子干干净净,熨帖松软,程展心不大为外物所动,也忍不住摸了摸被面,觉得奢侈得让人没有办法睡觉了。
他不太适合待在这么好的地方,他在好的地方呆的时间总是那么短,所以一点也不适合。
程展心正发着呆,陆业征随意敲了敲门,走了进来。他看见程展心坐着发愣,把手里的新手机盒子扔在床上:“莫之文问我有没有带你去买手机,这个你先用着。”
“手机真的不用了,”程展心拿着盒子,跳下床走过去给陆业征,抬起头看着他,“我明天中午去买。现在也没有手机卡。”
“你手机是丢了吗?”陆业征忽然问他。
程展心想说是,但看见陆业征根本不准备相信他的眼神,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摇了摇头,跟他坦白:“被摔了。”
陆业征耸耸肩,道:“总算说了句实话。”
程展心没理会他的嘲讽,又补充:“我会买新的。”
“小文说的没错,”陆业征站了片刻,才对着程展心说,“纵容犯罪,也是犯罪。”
陆业征口气很傲,好像他是在大大地做慈善,才决定管这个闲事,程展心应该对他感恩戴德。
程展心从小到大听类似的话,听得耳朵都要生茧了,他看着陆业征,犹豫了少时,斗胆说:“我记得他说的是‘不反抗也是纵容犯罪’吧。”
“有区别吗?都是犯罪。”陆业征道。
程展心看着陆业征理直气壮的样子,只好应承:“没有区别。”
陆业征和莫之文是两种人,但也是一种,他们都健健康康,是天之骄子,不懂凡人苦楚。
“好了,你睡吧。”陆业征退了两步。
“陆业征?”程展心在后面叫他。
陆业征回过头,看着穿着他的衣服的程展心。
程展心很白,没有伤口的地方和陶瓷一样剔透,衬衫遮住了他半截大腿,腿上也有一些淤痕。
他像浸在泥污深处的一件白玉雕塑,没人能把他捞起来,他永远在肮脏的地方泡着,永远登不得大雅之堂。
“谢谢,”程展心说,“你有什么东西我可以帮你写,不你钱。”
陆业征看了他几秒,走出去从书包里拿了几张练习卷出来,扔给程展心:“正好,这礼拜帮我做完。”
第4章
早上陆业征起床的时候,程展心粥都煮好了。
他正在煎荷包蛋,看见陆业征下楼,问他:“你要流心的还是不流心的?”
陆业征愣了愣,才说:“流心的吧。”
过了一会儿,程展心刚把粥和蛋都端在桌上,门铃就响了。
陆业征过去开门,有人把他订的早餐送来了,他拿过去放在程展心面前,道:“你吃这个。”
程展心这才知道陆业征订了早饭,他早饭做得很多余。
他想把放在陆业征面前的粥拿过来,手一伸过去,就被陆业征打了一下手背。
陆业征打的不重,带着护食的警示意味:“粥是我的。”
程展心把手缩回去,打开了陆业征的早餐袋,拿了一半三明治,低头吃着。
程展心煎了两个蛋,本来打算跟陆业征一人一个,吃了一口三明治抬起头,陆业征已经把两个全吃了,还对他说:“再去煎几个。”
“……你冰箱里只有两个蛋了。”程展心说。
陆业征就把碗给程展心,道:“再去盛一碗。”
程展心听话地给他盛了。
陆业征划了几口,指着袋子问程展心:“你不吃了?”
程展心吃完半个三明治就饱了,正坐在一旁发呆,听陆业征问他,就说:“我吃不下了。”
陆业征把他的袋子拿过来,扔了盒奶给他,拿了另半个三明治开始吃:“吃这么少,被人揍了都还不了手。”
程展心不声不响地把奶喝了,陆业征也站起来,道:“走吧。”
“等等,”程展心回了客房,把陆业征给他的练习卷拿出来,递给他,“做完了。”
“都做完了?”陆业征翻了翻,那堆试卷少说也有十几张,问程展心“你通宵了?”
“没有,”程展心说,“昨天睡不着,随手做了一下。”
陆业征把卷子塞进背包,带着程展心出了门。
没有了齐穹的骚扰,程展心度过了很完美的一天,白天听课看书,晚上去买了个特别便宜的手机,又去买了辆二手的自行车,到了家里,程烈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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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也没有债主上门,一片祥和之气,他翻了翻书就睡了。
只是程展心淋雨挨打都没感冒,晚上回家闷头睡了一觉倒是病了。
程展心早上起来头昏脑涨,想起了一个关于乞丐的寓言故事。
讲的是一个富翁闲来无事,找到一个乞丐,要他在冰天雪地,幕天席地在外过夜,倘若乞丐活了下来,就让他享三夜的福。
乞丐吃惯了苦头,在风雪天里睡在室外,也安然度过了一晚上。
富翁觉得很有意思,便如约把乞丐带回家,叫他沐温泉,睡软榻,食珍馐。
三天过去,乞丐离开了富翁的家,回到了他以前待的地方,当天夜里就死在了严寒中。
程展心发着高热出门上学,心说贱命还是得待在苦地方,不好偷偷享福。
他到学校,先去了医务室,找校医测了测体温,耳温三十八度多。
校医认得程展心,劝他挂一瓶水降温。程展心总不把自己身体当回事儿,三十八度这温度也不算高,他又不喜欢打针,就没同意,又回了教室。
到了中午下课,程展心发现自己的体温越来越高,才下定决心克服心理阴影,想重新回医务室挂个水。
齐穹原本停学在家,他还有些课本和练习册留在学校,便和班主任打了个报告,来趟学校拿回家去。
他刚扛着一袋书走出教室,看见程展心摇摇晃晃从走廊那头走过来。
程展心经过齐穹,看也没看他一眼,齐穹程展心快跟他擦肩而过,转了身抓着他肩膀,想逗弄逗弄他。
谁知程展心被他一把拉停了之后,手一软,书包掉在地上了。
齐穹刚想问他走路怎么不看人,程展心抬起头,他看见了程展心脸上不正常的潮红。
程展心眼睛里漫着些水雾,嘴唇也红得病态,眼神没什么活气,一看就是生病了。
“有什么事?”程展心迟缓地问他。
齐穹话堵在了嘴边,拽着程展心站了半天,才问他:“你怎么了?”
程展心摇了摇脑袋,蹲下去捡起了书包,要往前走,齐穹不想给他走,拉了拉他的外套帽子,想把他拉回来。可是程展心本来就腿软,被他一拉,重心不稳,摔在了地上,脑袋还磕了一下。
他一躺倒,眼睛就看不清东西了,只觉得手很沉,腿也很沉,困得不行,再下一秒,他就陷入了黑暗。
“喂,程展心。”齐穹用脚尖踢了踢程展心的腹部,程展心没有任何反应。
“齐穹同学,请问你又在干什么?”齐穹班里语文老师捧着教材走过来,看见程展心趴在地上被齐穹踢,心跳都漏了一拍,恨不得立刻报警。
“我能干什么?”齐穹很无辜地摊手,“他自己摔的,不信你问他。”
语文老师没理他,走到程展心面前,想把他扶起来。但她身材娇小,拉着程展心的手使了几次劲,都没法把他拉起来,现在又是午饭时间,学生都去吃饭了,要帮忙都找不到人。
程展心的手烫的要命,烧得人心慌,她有些着急地晃了晃程展心:“展心,你是不是发烧了啊?”
突然一只手帮着她把程展心拉了起来,语文老师扭头一看,是齐穹。
齐穹把程展心打横抱了起来,道:“算了,我送他去医务室吧。”
语文老师还是不信任齐穹,紧张地说:“那我和你一起去。”
程展心比齐穹想象的还轻,齐穹一手从他腋下穿过,一手托着程展心的腿弯,轻松地抱着他往前走。
“真在烧啊。”齐穹低头看了他一眼,发现程展心头发垂着,露出了贴着纱布的额角,他睫毛贴着白皙的皮肤,浑身透着热意。
语文老师也看见了程展心的额角,伸手想摸纱布,被齐穹快一步绕开了:“老师,摸了掉下来怎么办啊?”
也是不赶巧,齐穹抱着程展心经过操场时,莫之文和陆业征刚打篮球出来。莫之文一眼就看见那个把程展心按在厕所的男孩子手里抱了个人,走了没几步,莫之文就认出了他抱的是程展心,跑上去把齐穹拦住了,问他:“你又对程展心做什么?”
齐穹看着国高部的人就不爽,口气很差地说:“关你屁事?”
“同学,你认识程展心?”语文老师心里也觉得这都是齐穹的错,不过人是齐穹在抱,她还是要替齐穹解释一句,“他发烧了,我们送他去医务室。”
莫之文没好脸色地看了齐穹一眼,道:“人给我,我带过去。”
齐穹看着莫之文,突然对他笑了笑,道:“你带呗。”
话音未落,齐穹就把怀里的人往地上一扔。
莫之文没想到齐穹这么极端,他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陆业征先有了动作,他快速用手一捞,把程展心上半身圈了起来,程展心才没掉地上去。
程展心被一震,也醒了,睁眼就看见陆业征的脸,他扶着陆业征的手臂,勉强站稳了。
“呦,醒了?”齐穹道,“还不醒别人以为你被我怎么了呢。”
陆业征扶着程展心,用手搭了搭他的额头,程展心虽然烧着,神智还是清楚的,他抓着陆业征的手,对他说:“我是发烧了。”
齐穹还抱着手臂看着程展心,程展心看了看周围,大概知道了此时的情况,就对语文老师道:“李老师,我自己发烧晕倒了,现在就去医务室。”
语文老师还要去午自习坐班,见国高部几个人和程展心似乎很熟,便对程展心说下午别去教室了,她会帮忙请假,然后就急匆匆回去了。
齐穹却不动,站在一旁阴沉地看着他们。
陆业征搀着程展心往医务室走,问他:“测体温了吗?”
“展心,你感冒多久了?”莫之文插嘴。
“早上去校医院了,那时候三十八度多,”程展心想了想,道,“就是早上烧起来的。”
“现在不止了,”陆业征说着,拿着程展心两只手看了看,手背都没针眼,严肃地问他,“早上为什么不挂水?”
程展心好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左顾右盼不说话。
陆业征走着就停了,看着程展心的头顶,拉着他转了个方向:“下午请假去我家里挂水。”
“对对,还是去阿业家里好。”莫之文虽然不知道为什么陆业征和程展心突然之间看上去很熟,但还是很赞成陆业征的说法。
程展心也没反抗,跟着陆业征往校门口走。
齐穹在后面叫住了他:“心心。”
程展心转过身去看他。
齐穹孤单单站着,手里好像还留着程展心热烫的体温一样,他看着程展心对陆业征的态度,心突然像被什么捏紧了一般,没来由地紧张。
程展心从来是不动声色的,他早熟而漠然,像一个坚硬紧闭的蚌,怎么打他骂他,都休想要他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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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程展心自己都不一定知道,但齐穹一眼就看出来了,程展心对这个国高部的,跟对别人不一样。
见齐穹不说话,程展心问他:“还有事吗?”
齐穹张了张嘴,说:“我爸那天说,想资助你上大学。”
程展心和他对视着,“哦”了一声。
“你要吗?”齐穹说。
程展心说:“我不要。”
二月天气还是冷,但程展心的话更冷,他对齐穹说:“我不想再帮你作弊了。”
第5章
走到校门口,莫之文也想去陆业征家里,陆业征没让他去。
莫之文隔着校门跟程展心遥遥相望,见着程展心坐进陆业征车里,就发消息问他:“阿业怎么突然跟你那么好?”
程展心看了看,抿了抿嘴,回他:“可能是因为我给他写了十二份物理卷。”
莫之文消息还没过来,程展心的手机就被陆业征抽走了,放在杯架上,他用手搭了搭程展心的额头,道:“你消停会儿。”
程展心靠在副驾椅背上,他烧得身上很冷,但又一点也不困,思维仿佛逃脱了理智的束缚,天马行空地在大脑里飘。
他手机又响了,程展心忍不住要去拿,手背又被陆业征拍了一下:“干什么。”
“万一有生意呢。”程展心小声反驳。
陆业征瞥他一眼,把他手机扔到了后座:“省省吧,莫之文不在你客户群体里。”
程展心看了看后座上的手机,还是坐直了身。
“你到底缺多少钱?”陆业征问他。
程展心顿了顿,道:“不缺钱,但是我要多存一点。”
他很少跟人说实话,不过陆业征不太一样。
陆业征是除了齐穹之外第一个见过他伤的人。齐穹看见他趴地上,要来踩一脚,陆业征却没有。程展心多少对他有点不同的情结。
好在陆业征也没有继续问下去,他带程展心回了家,让医生给他开了瓶退烧药水。
程展心看他扎上针,附上胶布,看医生坐在一旁,像是准备要等自己挂完水再走,程展心就开口道:“您先回去吧,我自己会拔针。”
陆业征在一旁问:“你自己怎么拔?”
“我会的,”程展心说着右手就搭上自己的左手背,炫耀,“我还会自己注射。”
医生站在一旁有些为难,也不知是走是留。程展心一再坚持要医生走,陆业征就发话让他走了。
门被关上,程展心又偷偷伸手把手机抓了过来。屏幕上有个未接电话,是一个高一学弟,跟他买过几篇小论文和一个演讲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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