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厨娘当自强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欣欣向荣
“不劳烦,不劳烦,不怕小妹妹笑话,这道油爆双脆,我可就听说过,还没见过呢,今儿小妹妹可是让我开眼了。”说着,吩咐自己的徒弟:“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取猪肚鸡胗。”
知府大人,安子和,崔诚之,苏通判两口子加上几位东家,都围了过来,都想见识见识这道油爆双脆怎么个做法儿。
安子和的目光却落在安然身上,良久不能移开,这一刻他终于彻底相信,这丫头真不是前头那个安然,她是完完全全全的另外一个人,这样玄之又玄的事,竟然就发生在自己眼前。
看着她熟练的处理猪肚鸡胗,手里的刀在日头下划过一道道刀影,那双嫩白的小手握住刀柄,看起来有些吃力,可从她轻松的神态来看,就知道应该游刃有余。
今天这个变故是自己事先没想到的,如果她真做出这道油爆双脆,恐怕安府再也留她不住了,自己到底该怎么安置这丫头才好,真让他颇心思,头一次有个女人让他这么心思,而且,最诡异的他还甘之如饴……
☆、第35章九转大肠
“鸡胗和肚子都要先用刀划横竖痕,越细越好,目的是使油容易渗透而热力迅速侵入,因为这道菜纯粹是靠火候。两样东西不能一起过油。鸡胗需时稍久,要先下锅,肚儿若是一起下锅,结果不是肚子老了就是鸡胗不够熟。这两样东西下锅爆炒勾汁,来不及用铲子翻动,必须端起锅来把锅里的东西抛向半空中打个滚再落下来,液体固体一起掂起,连掂三五下子,熟了。这不是特技表演,这是火候必需的功夫。在旺火熊熊之前,热油泼溅之际,把那本身好几斤重的铁锅只手耍那两下子,没有一点手艺行么。”
这不是安然说的,是梁实秋先生在他的雅舍谈吃里对这道油爆双脆的描述,并因后来不能再吃到这道油爆双脆而引为终身憾事。
梁实秋先生已道出了这道菜的最难之处,火候,现代的时候,安然有位大师兄师承祖父却最善鲁菜,这道油爆双脆,安然便是跟他学的。
说难也不难,有个窍门在里头,鸡胗跟肚仁儿先要入开水汆个滚,这一过程已让这两个食材熟了六成,若此时再入油锅,就如梁实秋先生说的,哪怕在锅里稍作停留也会变老,以至于嚼不动。
便入锅也有个先后顺序,鸡胗先入,再入肚仁,两样东西入锅之后,便要把勺颠起来,三五个来回,便已九成熟,装盘传到桌上,食客夹起放入口中,正恰好十成熟。
这道菜是师兄的绝活,却毫不吝啬把诀窍传给了自己,因此,她做这道油爆双脆,还是颇有把握的。
而老孙头,只看他那蹩脚的刀工,安然就知道,他没做过这道菜,此场比试必败无疑。
安然有心秒杀他,那几下颠勺颇为花哨,直看的以知府大人为首的几位评委,眼花缭乱,赞叹不已。
直到这一道油爆双脆装入盘中,几人方才回神,知府大人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笑道:“果然名师出高徒,老爷子这位关门弟子的厨艺当真不凡,本大人今儿倒是开眼了。”说着,夹了一块猪肚放在嘴里,那机制的美味让他忍不住眯了眯眼,如此爽滑脆嫩的口感竟是生平紧尝。
又加了一块鸡胗,不禁道:“果真刚刚好,若火候稍差一点儿,怕都没有如此口感,不愧是北菜一绝啊,你们几位也来品评品评,今儿这几道菜吃下来,倒还是这道油爆双脆最让人难忘。”
几位纷纷尝过,均赞叹不绝,之后纷纷看向老孙头,老孙头的油爆双脆也已出锅,不用尝,只一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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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不溜秋的色泽,就让人大为败兴,不过,为了让他心服口服,知府大人还是夹了一筷子,刚入嘴就吐了出来:“我说老孙头,你这做的是什么东西,肚仁儿都让你炒成牛皮筋儿了,我这牙口可嚼不动这东西。”
老孙头心知自己今儿这老脸是丢了,一时疏忽轻了敌,竟给这丫头当了垫脚石,却仍不信邪的去夹了安然那盘油爆双脆,入口嫩脆,顿时满脸颓丧,却让不甘心:“我,我徒弟让这丫头踹荷花池子里去了,没有我徒弟烧火,灶火不旺,这道菜方有些老了。”
莫说几个评委,就算旁边几位大厨都很是不屑的看向他,阮四娘嗤一声:“我说老孙头,刚我可瞧的真真儿,那拉风箱的小子生怕火不旺,耽误了你亮手艺,都使出吃奶的力气了,这会儿还赖上烧火的了,好歹也在这行混了几十年,你这张老脸皮还真是厚啊,先不说这道油爆双脆做的地不地道,就刚这丫头那几个颠勺的绝活,莫说你,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谁拿得出来,输就输了技不如人输了不丢人,明明输了却还耍赖,那才是丢了大脸,传出去,以后在咱们这行还怎么混,我都替你臊得慌。”
“你……阮四娘有你什么事儿,你孙爷爷颠勺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儿呢,用得着你在这儿冲大瓣蒜吗,有本事你做一道油爆双脆,孙爷爷就服你。”
阮四娘嗤一声乐了:“我是做不出来,别看这丫头年纪不大,可人的本事摆在这儿了,我阮四娘这辈子就服有本事,这丫头我服了,要是你不服再比一道,我还给这丫头烧火。”
老孙头一听,仿佛看到了希望,开始耍无赖:“有道是三局两胜,这道菜是你挑的,自然你做的手熟,若是我挑,你必败无疑。”
安子和脸色一沉:“老孙头,你当这是你家了不成,任由你想怎么着怎么着。”
安子和的语气相当冷,便安然站在灶火前都能感觉那种彻骨的寒意。
老孙头仿佛极怕安子和,下意识缩了缩王八脑袋,忽想起什么,一梗脖子:“再比一道菜,若这道菜仍是我输了,从此我老孙头……”说着一咬牙,把自己的厨刀啪一声插在蔡墩上:“老子就折了自己这吃饭的家伙,从此再不入勤行。”
老孙头一句话,周围人倒不好再说什么,只因他这般说已是绝了自己的后路,他们若再拦着真有些说不过去。
知府大人倒是还想试试安然的深浅,这丫头别看年纪小,这一道油爆双脆做出来,可真是把他惊的够呛,这是人才啊。
冀州府去年送上去的仨人,别说进御膳房跟御厨比赛了,连影儿都没望见,两场下来就都歇菜了,数着他们冀州府最丢人。年上自己回兖州府老家,兖州知府梁子生请自己去聚丰楼吃席,席面是不差,厨子的手艺也到,可梁子生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叫他憋了一肚子气,席散了还特意给他送了个厨子。要不是转过天回请梁子生,陈二狗给自己争回了点儿颜面,这脸真就丢老家了。
如今皇上好厨艺,折腾出个御厨大赛,下头各州府莫不卯足了劲儿,想博一个头。
如今国泰民安,吏治清明,想找出头的机会可不多,若是自己所辖州府,能出一位御厨,那可是极有面子的事。
再往深里头说,御厨可是伺候皇上吃饭的,皇上天天都得吃饭,也就是说,御厨天天都有机会接触皇上,哪怕不能天天都得召见,在御膳房当差,有什么消息自然也快,有这么个通天的人,何愁仕途不顺。
尤其,这丫头不禁厨艺,还颇有几分姿色,若能入万岁爷的眼,那……越想,知府大人越觉得此事大有可为。
不过,这丫头到底是安府的人,瞧安嘉慕对这丫头的意思,莫非是他的人?如此倒可惜了。
不管怎么着,也得再试试这丫头的厨艺,想到此,开口道:“三局两胜,倒也有些道理,而且,说句心里话,刚安姑娘这道油爆双脆,虽让本大人开了一回眼,却有些意犹未尽,便是这手法都叫人赏心悦目啊,若能再瞧一次,也是造化,几位以为如何?”
大家纷纷附和,谁不想看热闹啊,倒是安子和看了老孙头一眼,老孙头顿觉从心里往外发寒,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知府大人满意了,看向老孙头却脸色一沉:“老孙头,你可想好了,这回你要是再输了,这吃饭的家伙可就砸了。”
已经逼到这儿了,自己便不比也是输,况且,得罪了安府,往后冀州府也没自己的立足之地了,以大老爷睚眦必报的性子,自己的饭碗也算砸了,倒不如用自己的拿手菜拼一回,赢了就去京城,怎么也有自己一口饭吃。
想到此,点点头:“既发了毒誓,自是要应的,若这次我再输了,便心服口服,从此再不吃这行饭。”
知府大人点点头:“好,这么多人证着,也由不得你出尔反尔。”说着,看向安然,脸色颇为柔和,仿佛怕吓着安然一般:“安姑娘如此可好?”
安然心里明白,今儿要不让老孙头输的心服口服,必然不会善了,而且,深恼他对师傅的轻慢,便道:“安然无异议,让他挑菜比一次,就当安然敬重前辈了。”
老孙头阴测测的笑了一声:“你这丫头还知道我老孙头是前辈就好,一道偏门的油爆双脆赢了,不过取巧,让老孙头教教你什么是真正的绝活,咱们这第二道菜就比北派名菜,九转大肠,如何?”
安然点点头:“如此,请前辈指教了。”
知府大人如今知道崔诚之是个内行,也喜他谈吐风雅,便饶过几位东家,直接问他:“这道九转大肠是我们兖州府的名菜,我是兖州府人,自是常吃,倒是极爱,只我是个外行,却不知怎么才算地道,诚之是内行,可否为我解惑?”
崔诚之忙道:“不敢,诚之虽略知一二,却也不敢称内行,说起这道九转大肠倒是知道些,跟刚才的油爆双脆一样,乃是北菜一绝,做法极为讲究,简单说,需一焯、二煮、三炸、四烧。”
知府大人挑挑眉:“你细说说,怎么个做法?”
崔诚之点点头:“因取的是猪大肠,需下料狠,用料全方可得味,具体的做法应是,先入开水煮、再入油锅炸、最后烧,出勺入锅反复数次,直到烧煨至熟。所用调料有诸多中药,例如砂仁、肉桂、豆蔻……还有兖州府的大葱,姜,大蒜以及料酒、清汤、香油……口味甜、酸、苦、辣、咸兼有,烧成后再撒上芫荽末,增添清香之味,如此,成菜之后盛入盘中方能酸、甜、香、辣、咸五味俱全,色泽红润,质地软嫩,肥而不腻。说着简单,若想做出如此地道的味道却难。”
说着看向安然:“不过,之于安姑娘的厨艺应该不难,不说别的,只这套肠就不容易,需把三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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猪大肠清洗干净层层套在一起,安姑娘的手法来看,应对这道菜极为熟悉。”
众人不禁看向安然,九转大肠虽说好吃,猪大肠却是个腌攒东西,知府大人虽吃过无数次,可真没见过是怎么做出来的,刚闻见臭味,看见那端上来的一盆猪大肠,差点儿没把刚才的油爆双脆给吐出来。
可就这么一会儿工夫,就有了不一样的感受,别看这东西腌攒,可在这丫头手里便好多了,小丫头一双玉手细致嫩白,便是那手背都瓷白瓷白的,且十指尖若春葱,比起老孙头粗拉拉的手指头套着猪大肠,这样的芊芊玉指,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美感,便知道她手里是腌攒的猪大肠,也不觉厌烦,古人云红袖添香,若有这么个小美人日日烹调美馔佳肴,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安然不知周围这些男人如何意淫,只一心做她的菜,做菜对于她来说,并非应付的差事,而是一种从心而发的享受,她喜欢做菜,爱厨子这一行,她觉得爷爷说的很是,每一道菜都有它的灵魂所在,而厨师烹制就是找到这种灵魂,并且让它淋淋尽致的表现出来,才能成就一道佳肴。不管食材是什么,就算是猪大肠,在她眼里也是珍馐。
给她烧火的仍是阮四娘,如果说刚才那道油爆双脆还不能让阮四娘从心里服气,那么这道九转大肠,已经让阮四娘深深明白,自己跟眼前这个小丫头的厨艺真有天壤之别,不说她优美流畅的手法如何赏心悦目,便是这种有条不紊的气场,也让阮四娘觉得有种一代宗师的感觉,就像她师傅郑老爷子。
可这丫头才多大啊,听夫人说的时候,她还不信呢,一个十六的丫头便厨艺再高能高到哪儿,会做几道南菜就是大厨了,简直可笑,那大燕的大厨还不跟老鼠一样多啊。
这会儿是真服气了,这丫头的每一个手法看似不紧不慢,细思起来却都极有章法,清洗大肠的时候用了醋,用醋除去异味,相当讨巧,把洗干净的大肠放在冷水里慢慢加热,开后一刻钟换水再煮,煮锅里加姜,葱,花椒,如此,无疑可以更好的去除猪大肠的腥臊气。
宽汤上火,开后转微火,发现鼓包用细竹签扎孔放气,这般便最大程度的保持了大肠的完整度,煮熟之后切段,同样用细竹签固定,入七成热的油锅里炸成金红色。
此时,阮四娘看了眼旁边老孙头有些散乱的大肠,方知这竹签子的妙用处,真不知这丫头怎么想出这个法子来的,炒锅再入香油炒制糖色。
这炒糖色看似简单,却也不能小觑,需准掌握火候大小,微火炒至深红方可入大肠,颠勺上色,再烹料酒、葱,姜,蒜末,炒出香味后,入清汤、酱油、白糖、醋、盐、味、汤汁开起后,再移至微火上煨;待汤汁至剩下四分之一时,放入胡椒粉、碾碎的肉桂砂仁,煨至汤干汁浓时,颠转勺使汁均匀地裹在大肠上,淋上鸡油,拖入盘中,撒芫荽末,这道九转大肠就算做成了。
装盘上桌之际,老孙头的九转大肠也得了,两盘九转大肠并排放于桌上,不尝味,只看形,已是高下立现。
老孙头一张脸已经变得灰白,如果说刚才那道油爆双脆是这丫头讨巧,如今这道九转大肠做出来,他心里已十分清楚,自己的厨艺远远比不上这个小丫头,若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信,不过一个十六的小丫头,竟然能如此准的掌握北菜的诀窍。
南菜讲究刀工,工细作,出菜漂亮,而北菜讲究的便是一个火候了,无论是刚才的油爆双脆还是这一道九转大肠,都是极讲究火候的菜肴,所以,才算北菜一绝,这火候掌控上,没有十几二十年的功力绝无可能,而这丫头不过才十六而已,就算从娘胎里就学厨子,也不过才十六年罢了,却无论讲究刀工的南菜,还是考验火候的北菜,竟都能做的如此地道。
如今他才算明白,这丫头或许就是师傅曾经跟自己说过的天才,既是天才又拜了名师,才可能十六岁便有如此厉害的厨艺,忽想到,郑春阳五年前败在了韩御厨之下,北派厨子才扬眉吐气,他这么个徒弟莫非为了打败韩子章,进而重振南派?若果真如此,自己去京里递送个信儿,便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必然有自己的好处。
想到此,倒是大言不惭的,把刀一扔:“老爷子果然的高徒,我老孙输了。”
安子和心知这老家伙的心思,冷笑一声:“老孙头这第二场可是你非要比的,既然认了输,可得应誓,从此再不吃厨子这碗饭,这毒誓可不是光嘴上说说就成的。”
老孙头脸色一变,看着安子和半天说不出话来。
大铁勺这会儿缓了过来,见师傅要吃亏忙道:“不嘴上说说还能怎么着,杀人不过头点地,我师傅都认输了,你,你们还想如何?”
“不如何?刚你师傅公然辱及郑老爷子,提起五年前的御厨大比,咱们今儿不如有样学样儿。”
老孙头身子抖了抖,脸色惨白几乎没有一丝人色,下意识握住自己的手腕,一个劲儿往后退。
后面却是陈二狗,伸手拦住他:“怎么着,这就怂了啊,有你这种怂蛋,怪不得人家都看不起咱们当厨子的呢,堂堂七尺高的汉子,愿赌服输,一口唾沫一个丁,既然前头说了,这会儿还想反悔,没这么便宜的事儿。”
“你,陈二狗,你是个缺了八辈德的,你是想断了你孙爷的生计啊。”
陈二狗乐了:“这话你可说差了,不是我断了你的生计,是你自己砸了你的饭碗,咱们换句话,如果这第二道九转大肠是安姑娘输了,你可会饶过她,这会儿想装怂,晚了。”
李大勺一看不好,刚要说话,也不知是故意还是不小心,苏夫人趁他往前走的时候,轻轻伸出一只脚,李大勺拌了一下,一个踉跄往苏夫人扑了过来,通判大人一见他冲着自己夫人来了,顿时大怒:“好大的狗胆。”一脚把李大勺踹了出去,噗通一声,李大勺第二次落尽了荷花池子里。
苏夫人掩着嘴道:“哎呦,今儿这池子荷花可遭了秧儿。”
安然不禁好笑,苏夫人的性子还真是挺可爱,只不过,安子和到底想做什么?真让人猜不透。
正想着,就见安子和已经一步跨出,老孙头躲闪不及,一把抓住他的手,微微一弯,只听咔嚓一声,伴着老孙头的惨叫,响彻荷香榭。老孙头疼的直接晕倒,仰躺在地上,安子和仿佛碰了什么脏东西一样,嫌恶的看了眼自己的手,掏出帕子擦了擦,丢到他身上:“把人扔出去,从此安记再没这个厨子。”上来几个小厮七手八脚把人抬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没影儿了。
安然震惊的看着安子和,头一次发现这男人竟如此狠辣,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安子和瞥见她的目光,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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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皱眉。
大师兄间安然的脸色不大好啊,拍拍了她:“想什么呢,师傅说有话,先回你的小院吧。”
知府大人也知道安然是安府的人,有什么事儿跟安府商量即可,便也没拦着,让师徒三人去了吗。
安然回了小院,仍有些惊魂不定,老爷子看了她半晌儿,不禁叹了口气:“本来师傅不想你趟京城这摊浑水,却如今看来,怕是不能了,你今天这两道菜做出来,想必不日名声就会传出去,当今皇上喜好美食,对厨艺颇为偏好,故此,才有每年的厨艺大比,便师傅不想让你去,知府大人也必会极力推你进京,说起来,倒是师傅连累了你。”
大师兄:“师傅为什么一直不许我跟永丰提五年前的事儿,那场厨艺大比明明有人做了手脚,大比之前韩子章更是逼着师傅立下断腕的誓言,御膳房的总管柳海根本就不是个东西,因师傅不跟他同流合污,才勾结韩子章设下这个套儿,让韩子章取师傅而代之。”
安然愣了愣,就说五年前的大比有猫腻,原来竟是如此卑鄙:“师傅既如此,您做什么不当场揭穿韩子章的真面目,不说皇上是个圣君吗,想来会秉公处理此事,断不会让那样的小人得意。”
老爷子摇摇头:“师傅如此忍让也是有原因的,厨子的南北之争历来已久,一开始,厨艺一道并无南北之分,大家伙钻研厨艺也不过为了糊口,后来有了名利之争,便分开南北,北菜以齐鲁为中心,便是如今的兖州府,因气候食材,口味之别,北菜巧于用料,注重调味,其中尤以“爆、炒、烧、塌”为北派的特色,就如你今天做的这两道,油爆双脆与九转大肠就是北菜中的经典菜肴。更于制汤,又因临海,也善于烹制海味八鲜,北菜做的地道,比南菜更难,只不过,后来某些厨子不研厨艺,一味讨巧,这才使得北菜渐渐没落。”
说着顿了顿:“而南菜,因地处江南,受地域民俗影响,制作细,风格雅丽,讲究刀工,故此,较北派菜肴更为致,滋味醇和;手法上善用火候,擅长炖、焖、煨、焐、蒸、烧、炒;原料也多以水产为主,注重鲜活,口味平和,追求清淡本味,如今太平年月,天子重文,江南文人众,人才辈出,朝中大半官员都是南边人,多喜南菜,南菜便压过了北菜,为仕宦贵族所推崇,长此以往,北菜渐渐没落。因各地都盛于南菜,北派厨子也无人雇佣,许多北派厨子不得学烧南菜,用来谋生。”
说到此,叹了口气:“师傅虽被归为南派,却并不觉南菜比北菜高明多少,反而认为厨艺不该分什么南北派别,各有所长,互相增长才是厨艺之道,而不是一方独大,即便师傅如此想,天下人却并非如此,他们下意识把厨子分了南北,师傅代表南派,而韩子章便是北派。当年韩子章跟师傅比拼厨艺的时候,师傅虽知他跟柳海串通一气,在食材上动了手脚,若师傅的当日在皇上面前揭穿此事,韩子章跟柳海必然获罪而性命不保。”
安然气不忿的道:“他如此卑鄙,便丢了性命也是咎由自取,师傅何必当这个烂好人。”
老爷子摇摇头:“不是师傅要当烂好人,师傅也不是为了韩子章,师傅是为了天下的北派厨子,北派已渐渐没落,若这当口韩子章再获罪,恐天下的北派厨子都得改行了,那么北菜就不是没落,而是会渐渐断绝,无论南北都是咱们祖宗的传承,若因师傅而断绝,师傅岂非成了千古罪人。”
安然沉默了,师傅说的是,如果当日师傅揭穿韩子章,本来就处境不佳的北派怕是要遭受毁灭性的打击,长此以往,后世大概再也不知北菜为何物了,若真到了那种地步,今天别说自己做出这两道北菜中的经典菜肴,怕连这两道菜是什么都不知道,师傅如此忍辱负重才是真正的一代宗师。
却听大师兄道:“师傅您一片好心自忍辱负重,想保住北派,可您忘了,在别人眼里,师傅却代表着南派,因师傅五年前败给韩子章,北派崛起,南派的厨子如今正渐渐处于当初北派的境地,您保住了北派,难道要眼睁睁看着南派没落不成,而且,韩子章此人卑鄙无耻,跟柳海坑瀣一气,祸害南派厨子,如今的御膳房已无一个南派御厨,若长此下去,怕以后万岁爷的御膳宫宴之上再难见到南菜了,师傅,您如此并不能解决根本问题,只是让北派跟南派换了个过子罢了。”
老爷子愣了半晌儿,忽然看向安然:“丫头,从你的厨艺师傅就能看出,糅合了南北所长,既有北菜调味的到,也有南菜的工细作,师傅倒十分好奇你们那个世界是如何调和南北,以至于共存的?”
安然想了想:“后世的菜系早已分的极细,先开头以长江为界,也是南北两系,口味上大致是北咸南甜,后又分成,鲁,川,粤,淮扬,四大菜系,之后又发展出浙,闽,湘,徽,共称八大菜系,还有一些,诸如清真菜,寺院菜,客家菜,本帮菜,等等,庞杂非常,却各有各的特点,各有各的绝活,也各有各的经典名菜,至于烹饪技法,虽有区别,却可以互通有无,在我们那里,一个真正的顶级大厨,无论南北东西,什么菜系,都需通才成,就如师傅,您老在我们那儿就是真正的顶级大厨一代宗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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