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人病[娱乐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匹萨娘子
薄荧一动不动地看着时守桐手中的手机,就好像透过这个冰冷的机械,她能看到遥远那端的那个冰冷的人。
“你他妈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这里是西班牙,是一个全是白种人的陌生城市!你怎么能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时守桐怒不可遏:“和我没关系?我告诉你,薄荧的事就是我的事!”
“你忘了那天在医院里说的话吗?”时守桐怒吼说:“你说要护她一辈子,你他妈说话当放屁吗?!”
程遐冷静笃定的声音在她脑海中再次响了起来。
“我们是正当的恋人关系,未来还可能是夫妻关系,我的确打算护她一辈子无论她最后是否接受我的戒指,我都会尽我所能,给她一个无忧的后半生。”
他还说过许多话。
在她流着泪亲吻过他背后交错的伤疤之后,他说:“不论你的喜乐是否和我有关,我都会护你一生喜乐。”
在烟花漫天绽放的时候,他露出了短暂而耀眼的微笑:“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用我的生命发誓。”
在背着她一步步走回家的时候,逆着湿咸的海风,他还说:“我想一直背下去,背到我再也抱不起你、背不动你的那一刻。”
幸福的时间那么短,而痛苦却那么长。
薄荧不明白自己做错了什么,她说了什么愚蠢的话吗?她做了什么让人不喜的事吗?还是她丑陋不堪的心灵终于让程遐感到厌恶了?她惶恐不安、茫然无助地留在茫茫大雾中,不敢回头,也失去了前进的勇气。
“如果你还是个男人,就回来把一切好好说清楚”时守桐的声音因太过用力而破音,他违心地劝着另一个男人回到他最爱的女人身边,他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连皮带肉地撕下自己心脏的一部分,他心中的怒气与哀痛,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清是因为程遐,还是因为错失所爱的自己。
“芭莎慈善夜那天,你说起大话的时候不是很有一套吗?既然你能道貌岸然地指责我幼稚,那你应该是个理智的成熟男人吧?”时守桐刚刚浮出嘴角的冷笑转瞬之间就变成了悲痛的暴怒:“你他妈的倒是做出榜样,让我看看成熟的男人是什么模样啊?!”
“你知不知道你手里握住的手,是多么珍贵是别人多么渴求、多么想再一次握住的手”时守桐哑声说:“……我的确冲动、幼稚,给我所珍视的人留下了无法磨灭的伤害,但也正因为这些被你不屑的冲动和幼稚,我对你们这些成熟人士看来重要之极的地位名声才会嗤之以鼻,薄荧不是你可以随意抛弃的玩具,你让她流泪……我就可以让你流血。”
时守桐握紧了手中的手机,聆听着电话那端沉重的呼吸,他一字一顿地说:
“程遐,你永远不要小看一个不成熟的人……因为他可以不计后果、不顾得失地为守护重要之人而豁出性命。今天夜里十二点……我只等到那个时候,如果你那时还没回来”他停了停,声音低沉沙哑:“那就永远不要回来了。”
时守桐挂断电话,将手机紧紧握在手里,用力深呼吸了几次,转头对薄荧力地扬起笑容:“如果他还想挽回,最迟今晚就一定会回到这里。”
时守桐慢慢抬起手,将手中沉重的手机递给薄荧:
“如果他回来了,我站着让他打,保证不还手”他笑了笑,那枚薄荧熟悉的小小的梨涡出现在他的右边脸颊,他笑得小心翼翼,笑得卑微可怜,近乎一米九的个头,在薄荧面前却弱小得像个年幼无力的孩童,因为他向眼前这个美丽但决绝的女人捧出了心脏,她甚至不用言语,仅仅一个抗拒的眼神,就能让他的心脏多出一条伤痕。
“……让我陪你等,好吗?”时守桐低声哀求。
他屏气凝神地看着薄荧,害怕从她那里听到拒绝或是看到摇头,所以当薄荧只是垂着眼沉默时,时守桐仿佛劫后余生般地感到一阵喜悦。
时守桐看着薄荧:“你吃早饭了吗?”
薄荧慢慢摇了摇头。
“正好我也没吃,我们出去吃饭吧。”时守桐眼中露出期待。
“……这里的商店最早也要十点开门。”薄荧说。
闻言,时守桐眼中的神采黯淡下去。
薄荧看着他眼下的乌黑和神色里掩不住的疲色,半晌后,低声说:“……煮鸡蛋行吗?”
时守桐喜出望外,生怕她反悔,马上应道:“行!”
薄荧走向厨房,时守桐立马亦步亦趋地跟上。看着薄荧从冰箱冷藏室里拿出鸡蛋和牛奶,时守桐恍惚又回到了他们还在一起的时候。
仅仅是半年前的事情,那些他牵着她相拥而眠的过去,却好像已经相隔了一个世纪。
时守桐倚在门框边,痴痴地看着薄荧的侧影,他有许多话想说,但是他一句话都不敢说,他怕那些话一出口,就连眼前来之不易的平静都会失去。
两人沉默无言地用完早餐,时守桐提议出去走走,薄荧却以摇头拒绝。
她的浑身力气都随着程遐的离开一起被抽走了,她什么也不想做,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迷失了方向的躯壳。
时守桐看着薄荧脱下鞋子,抱膝蜷缩在临近客厅落地窗边的单人躺椅上一动不动,又是心痛又是悲哀,他走到薄荧身边蹲下,像是哄孩子一般,轻柔万分地商量着说:“……我给你唱歌好吗?”
薄荧没有反对,时守桐也就当她默认,他没有唱时下流行的任何一首歌曲,而是轻声哼起了一首英文民谣。和缓的节奏和温馨平淡的歌词悦耳动听,时守桐的歌声里情绪丰富却又难以捉摸,没有伴奏,没有和声,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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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炫耳的技巧,他得天独厚的乐感就足以让一首简单的吟唱升级为听觉盛宴。
似安抚,似鼓励,时守桐全情投入地低吟清唱,而他唯一的听众却恍若未闻、神情木然地望着窗外。
被一人高的青石围墙围起来的小花园中种满了含苞待放、散发着勃勃生机的紫蓝色鸢尾,薄荧直直地望着它们,想起就在三天前,程遐还面露笑意地对她说,再过一个月,他们就可以一起看鸢尾花开了。
一切都是谎言吗?
如果是谎言,为什么他的眼里从来看不到谎言的痕迹?
如果他真的爱她,又为什么会像变了一个人那样冷酷陌生?
她是应该去相信愿望的魔力,相信他还爱着她还是应该推翻愿望的桎梏,相信魔鬼的诅咒已经失效?
她什么都不敢相信,哪一端都是悲哀。
薄荧数着秒数,等待着程遐给她的判决。
从黑暗等到天明,又从天明等到黑暗,时间在等待里消失了意义,薄荧如同一具石化的尸体,保留着生前等候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望着隐于黑夜的鸢尾花。
时守桐就坐在躺椅旁冰凉的地上,他的身影如黑夜一样沉默,他目不转睛地凝视着眼前这个从始至终没有看他一眼的女人,内心的哀痛有如潮涌。
十二点了。
窗外传来遥远的整点钟声。
偌大的两层民宅好像一座死寂的坟墓,唯有楼上传来若隐若现的声响,那是系了程遐所送白蕾丝飘带的风铃在发出风动的证据。
时守桐的嘴唇在黑暗中动了动,他的双眼和客厅昏暗的室内光线一样,黯淡无光。
“你只是喜欢我。”
他声音干涩。
“……而你爱他。”
265、第265章
纵使双脚生根,时间也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薄荧祈求永不结束的黑夜还是迎来了天明。
这一晚,程遐始终没有出现。
时针走到十点的时候,和薄荧一样枯坐了一夜的时守桐开口了:“……别等了,他不会来了。”
薄荧恍若未闻,神色麻木地保持着抱膝蜷缩的姿势,无神的双眼呆望着窗外花园。
“别等了”时守桐的眼中闪过一抹心痛,他握住薄荧的纤瘦的手腕,沉声怒喝:“他不会回来了!”
薄荧的视线慢慢地从花园中摇曳的鸢尾花上移到时守桐哀痛的脸上,她麻木无神的目光仿佛成百上千只恶蚁,冷酷准地啃咬着他的心脏。
“……我知道。”半晌后,薄荧低声说。
她轻轻从时守桐手中抽出了手腕。
“我想休息了……请你走吧。”
时守桐握紧了自己空落落的右手,将那抹残留的温暖死死攥在掌心,脸上扬起了毫无阴霾的笑容:“……好,我下午再来。”
等到玄关处传来大门自动合拢的声音后,薄荧才慢慢从躺椅上缩了下去。她纤瘦单薄的身体在沙发上蜷缩成一团,宛如一只翻滚开水中的虾米。她的脸隐入光与暗之间,散乱的黑发和百叶窗投下的阴影一同将她脸上的迷茫悲哀切割得四分五裂。
门铃声在下午和傍晚都响起过一次,薄荧恍若未闻,一动不动。
太疼了。太疼了。
鼓起勇气褪下驱壳的蜗牛在下一秒就遭到现实的碾压,柔弱的身体在转瞬间变为一滩模糊的血肉。
她的五脏六腑、她的勇气、她的心灵,俱都粉碎。
支离破碎的她,失去了最后的力气。
第二天早上,门铃再次响起,和门后站着的人一样执拗的铃声连续不断地响彻在两层楼的民居里。
薄荧保持着和昨天一致的姿势,死气沉沉地蜷缩在躺椅里。不知过了多久,门铃声消失了,死寂重新笼罩宽敞的民居,然而没过多久,庭院里一声沉重的声响再次打破了寂静。
庭院和客厅之间相连的门窗被大力拉开,提着外卖盒子的时守桐在对上薄荧的视线后,身上紧绷的气息为之一松,脸上强烈的恐慌也跟着层层退去。
他站在门廊下,整个人就像一根被绷到极限后又忽然松懈下来的皮绳,过了好一会后,才缓过神来,一边若无其事地拍掉因为翻墙而沾上的泥土,一边故作轻快地说:“你饿了吗?我买了手工披萨。”
拍掉身上的泥土后,他大步走进客厅,习以为常地坐在薄荧身旁的地上。
时守桐一边打开热气腾腾的披萨盒,一边说:“这是当地人推荐我的一家手工披萨,听说在整个塞维利亚都小有名气,老板只卖早上十点到十二点两个小时,我九点去排队都没买上。还好那家老板好心,把自留的一份披萨卖给了我。”
他转过头,想得到薄荧的回应,而她背对着他,一如既往的沉默。
时守桐压下心中的心酸,笑得更加洒脱张扬:“你不想吃披萨?难道你想吃中餐?”
“你想吃什么?我带了一些餐厅的宣传单回来,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马上去”时守桐话还没有说完,薄荧忽然开口:“……你的工作呢?”
“已经交接好了,汤俊同意放我一个长假。”时守桐笑着说。
“你在说谎。”薄荧依旧没有看他,用的却是漠然笃定的陈述句。
时守桐张了张嘴想要辩解,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从来都骗不过薄荧,不论是善意的谎言还是虚伪的谎言,她从来都看得明明白白尽管,她现在连看他一眼的时间都不愿意施舍了。
“不要浪你的时间在我身上了……你走吧。”
说完最后一句,薄荧闭上了眼,再也不肯开口了。
这一天,薄荧不知道时守桐是什么时候走的,她只模糊记得自己在他走后味同嚼蜡地吃了两块披萨,监督她按时吃饭的人已经不在了,没有人再来因为她的不规律饮食而责备她了,她本可以漠然地折磨自己的身体就像从前一样。
但最后她还是拿起了食物。
多么可笑。
多么可怜。
即使他走了,她还是下意识地遵守着他的要求。
这个可笑又可怜的认知就像一根尖锐的细针,戳破了薄荧胀满痛苦的心脏,倾流而出的强烈痛苦化作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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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瞬就湮没了她麻木的面庞。
薄荧的眼泪越是汹涌的流,她就越是面无表情地吃,直到悲伤彻底压倒了她,她再也无法咽下任何东西。
薄荧在桌上慢慢伏了下来,以颤抖的后背面对这个残酷的世界。
这场痛哭消耗了她残存的最后力量,等她起身去厨房喝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时分,血一样的残阳挂在天边,猩红的余晖染红了满院的鸢尾,桌上的披萨已经完全冷掉,房间里只剩下凝结的淡淡香气。
薄荧拖动着疲惫无力的身体挪到厨房,地上的那滩水渍和玻璃渣已经不见,时守桐在离开之前将它们清扫得干干净净。
薄荧忽然想起从前,对她来说已经太过遥远的从前,那时候时守桐还是一个连盐和味都无法分清的少年,在他身上,有着寻常少年最常见的坏习惯,喝掉半瓶的饮料随手就放在一旁,在哪里脱掉外套就必定放在哪里,人生的字典里永远没有“铺床”两个字。
他一路扔,薄荧一路为他,她曾带着甘之如饴的心情努力为他营造一个舒适安稳的空间。
在她和时守桐的这段关系里,她一直站在“守护者”的位置,竭尽所能的守护他的张狂天真,竭尽所能的维护他的幻想。
从傅沛令到时守桐,她已经习惯了迎合他人,习惯了忽视自己的需要,事事以对方为先。
她以为这就是恋爱的常态。
直到她接受了程遐。
与其说她接受了程遐,不如说程遐接受了她,从那以后,薄荧伸出手就有人第一时间递来胡椒瓶或纸巾,从那以后,薄荧的每一顿饭都有人监督,从那以后,薄荧的手再也没有空空落落。
再累再忙,为了改善薄荧的饮食情况,程遐都会每天天不亮就起床为她备餐;每到一个地方出差,程遐回来的时候必定会给她带一个有纪念意义的礼物;天冷的时候,程遐会提醒她加衣,下雨的时候,雨伞会自动出现在她的包里。
她身上的斑驳污点,她不说,他就从来都不问。
程遐让薄荧有生以来第一次明白,被人放在手心里呵护是什么感受。
汹涌而来的回忆如一把钝刀,粗暴地撕扯着薄荧的心灵,薄荧手中的塑料水瓶从疲软无力的手中跌落地上。
薄荧怔怔地望着地上的水瓶,忽然触景生情想起程遐离开那晚,在厨房地板上粉碎的玻璃壶。
行事稳妥小心的程遐,也会有失手砸碎东西的时候吗?是因为雷雨夜得关系吗?当时的他在想些什么呢?又是如何做下离开的决定?
他走得那么突然,就在数小时前还在承诺会一直陪在她身边,他走得又是那么从容,东西早已打包好,只需从衣柜里提出行李箱的一分钟时间,就可以大步离开。
温情脉脉
又决绝冷酷。
第三天,第四天,时守桐都不约而至。
薄荧不给他开门,他就从墙上翻进来,变着花样给薄荧带各式各样的食物。
第五天,时守桐空着手出现她面前。他抽走了薄荧面前那本已经看了一天、却只翻了两页的书,对她露出狡黠的笑容:“你等一等。”
时守桐提着一大袋东西,急匆匆地走进了厨房。
没过一会,隔着数墙的厨房传来了砰砰咚咚的声音,薄荧在书房里呆呆坐了许久,等到好不容易耳中清静了,一股别样的香味也飘进了她的鼻子。
时守桐端着一碗有着荷包蛋的清汤面走进书房,在她身旁蹲了下来。
就像一个正待评定的小学生,时守桐期待的目光中又带着不安:“……这是我做的。”
这是一碗中规中矩的煎蛋面,唯一的特别之处在于荷包蛋的边缘露着焦黑的痕迹,但不论如何,这都是一碗胜过薄荧手作的煎蛋面。
“……放着吧。”她将视线从煎蛋移到空无一物的桌面,低声说。
时守桐脸上的笑容黯了黯,他掩去脸上闪过的失落,依然牢牢端着滚烫的面碗:“你告诉我你想吃什么,我去学。”
薄荧没有说话。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我学会了下面,学会了煮饭,简单的菜式我也学了不少。我还学会了怎么用洗衣机和洗碗机,也学了怎么叠被子,怎么换电灯泡”
时守桐一样一样地清点着自己的改变,他的心中越是哀痛,语速就越是飞快,好像稍微晚上一点,他就无法完整说出整个字句一样。
“我已经和从前不一样了,你就”他抽了口冷气,用力地抿住嘴唇,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
你就不能看看我吗?
我就在这里啊,就在你的面前啊为什么你就不能看我一眼呢?
仿佛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薄荧的目光慢慢地转向了他。
那是一双带着无奈和悲哀的眼睛。
她怀着悲哀,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曾经热烈喜欢过的少年。
如火焰如阳光般炙热耀眼的少年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长成了完全的男人,青涩不再,天真不再,纯洁无垢的小仙女带走了他的少年时代,幻梦破碎后,他在现实中急剧成长,年少时幼稚的冲动蜕变为深沉的桀骜,他依旧蔑视权威,依旧特立独行,他依旧是世间最高傲自由的野马,却甘愿为她弯下前蹄、戴上缰绳。
有那么一瞬的时间里,薄荧心中卑劣的懦弱占了上风,想要不管不顾、不闻不问地沉溺在时守桐的深情里。
她是那么卑劣的人,她原本应该如此。
她是溺水的人,她原本应该抓住这根送到面前的浮木。
但薄荧闭了闭眼,轻声说:“你还不明白么,我不再喜欢你了。”
“我明白。”时守桐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惨淡的苦笑,低声又重复了一遍:“……我明白啊。”
盛有汤面的碗滚烫不已,时守桐和碗接触的手指源源不断传来被灼痛的痛意,但是再痛,也远远不及他心痛的十分之一。
“既然你喜欢过我,”时守桐直直地注视着薄荧,执拗地不从她无动于衷的平静眼波中移开目光:“你就一定可以再次喜欢上我。”
“我们离开这里吧。”他对薄荧说:“我们回上京,或者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重新开始,这一次,我会照顾你、保护你、无条件地信任你”
和薄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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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态度没有关系,和他逐渐熄灭的希望没有关系,一定是手中的面碗太烫,所以眼睛才会被泪水模糊吧。
时守桐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泪水滴进那碗面里,不让薄荧看见他难堪的一面。
“阿桐。”
许久后,让时守桐不敢相信的轻柔声音响起,他不由抬起了头。
薄荧的脸上褪去了冷漠,就像残阳余晖下被晒得温热的海水,她的神色中露着一抹相同的悲伤。
她不想再伤害他,可是她的冷漠没能让他知难而退。最终,她还是注定要再一次刺穿他的胸膛。
“一直以来,”她轻声说:“不论是相依为命的白手套、视若家人的杂货铺婆婆、让我脱离北树镇的孟上秋和戚容,还是傅沛令和你亦或是程遐。所有我试图抓住的东西最终必定会从我手中溜走。”
“我曾以为……既然是注定要失去的东西,那么不如从一开始就不要拥有,我曾以为……每次失去后,我得到的只有伤痕和痛苦。可是……不是这样的。在每一段付出的感情里,我都获得了不同的东西,正是这些东西,支撑我一步一步走到现在。”
“白手套给我带来了福利院生活中唯一的快乐,婆婆的教导让我没有在憎恨和嫉妒前彻底沦为野兽,孟上秋和戚容使我来到了更广阔的世界,傅沛令从学校里逐渐升级的欺凌锁链中保护了我,而你,让我回到了少女时代,体会了一段恋爱关系里应该体会的一切。”
“……那么程遐呢?”时守桐颤声问。
“程遐……”薄荧垂下眼,定定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手心,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做过那个习惯性的小动作了。
“他给了我相信一个人的勇气。”薄荧说。
“我一直在问自己,为什么还要留在这个让我痛苦的空房子里。”薄荧说:“一开始,我以为自己是连从这里逃走的力气都失去了,可是后来,我渐渐明白,不是我不能走……而是我不想走。”
她握紧双手,轻柔但斩钉截铁地说:“我还在等他……我还在相信他说的话,我还在等他回来。”
她每说一个字,她虚弱无力的心脏就强壮一分,随着她说完心中所有堆积的、那些朦朦胧胧,在这一刻终于清楚下来的话语,薄荧的内心也感到了一阵前所未有的坚定。
薄荧看着时守桐,坚定无比地说:“他给了我爱一个人的勇气。”
也是从毁灭中新生的勇气。
时守桐低下头,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那碗在他手中端了太久的面转瞬间就洒了大半,他视若未见,一言不发地冲出了书房。
薄荧看着他的身影消失,跟着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尽管眼前依旧迷雾重重,但是薄荧的心中已经没有了迷茫,就算她的双眼此刻被人挖去,她也知道自己应该前往何方。
薄荧走回卧室,将身份证和护照等一些重要东西进自己的提包之中,然后来到二楼花园,解下了系在风铃上的白色飘带。
在她看着手中蕾丝飘带的时候,身后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薄荧抬起头来,看见时守桐大步而来,他的脸上已经没有泪水,唯有发红的眼眶和湿润的眼睫证明他刚刚的失态。
“给你。”他将一张揉得皱巴巴的纸张塞到薄荧手里,哑声说:“……煮面的时候,在冰箱下发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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