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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人病[娱乐圈]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匹萨娘子
在外界纷纷扬扬闹成一团的时候,李魏昂正和肖晟一起,快步走在角市公立医院的走廊里。
“孟上秋的前妻戚容已经抵达角市了,正在朝医院赶来的路上。”肖晟一边大步走,一边快速地说道。
“这么快?”
“她今天中午到孟上秋快递过去的遗书,马上就买机票赶来了。”肖晟说:“我没仔细打听,听角市警方的人说,遗书里主要是在交代电影的后续操作。”
李魏昂没说话,他已经看见了伫立在走廊尽头的警察,在他们身后,一扇病房房门紧闭着,梁平和薄荧的两位女助理都或站或坐地分散在门外,三人的面色无一例外都透着凝重。
李魏昂快步走了过去,朝向他看来的梁平点了点头,然后给警察出示了证件后,开门走了进去。
病房里人不少,但是李魏昂眼里只有静静坐在床边的那个人。她一言不发地望着病床上戴着呼吸机、昏迷不醒的孟上秋,神色忧伤,面容纤尘不染,仿佛是误入凡间的天使,圣洁不可侵犯。李魏昂走进病房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副洁净安宁的画面。不仅是他一人被这副画面摄去了心神,病房里的另外两名警察虽然站的地方不同,但在李魏昂开门进入的时候,他们的目光也都痴痴地看着薄荧。
开门声打破了病房里宁静的气氛,薄荧怔怔地抬起头来,目光在李魏昂的脸上停留了一瞬,然后就自然地落到了后他一步进入病房的肖晟身上,她站了起来,神色难掩忧伤:“你们也来了。”
肖晟迫不及待地刚要开口,拿着病历档案的女医生和两名护士走了进来:“你们谁是孟上秋的家属?”
“我是。”薄荧开口道:“请问他什么时候才会醒来?”
女医生走了过来,一边翻看病历一边给薄荧讲解了孟上秋现在的状况,太专业的词汇李魏昂也没听懂,他只是总结出了一个重点,那就是孟上秋成为植物人的几率很大。
薄荧过了许久后,才低声说了一句:“谢谢医生。”
“你们没事了就先出去吧,接下来还需要病人配合做几个检查。”女医生说。
病房里的无关人士都被送了出来,薄荧面露疲色,被她的助理和经纪人簇拥在中心摇头说着什么,两个警察里的其中一个要留在现场等戚容,另一个则走了过来,问李魏昂和肖晟要不要搭他们的车。
“谢谢,不麻烦的话请送我们去有机场大巴的车站。”李魏昂眼疾手快地拉住了要往薄荧那里走去的肖晟,对面前的警察说道。
“哎你”肖晟刚要抱怨,被李魏昂充满迫力的眼神看了一眼,不怎么甘心地停下了脚步。
“我们正好要路过机场,就送你们过去吧。”面前的警察爽朗地一口应承。
李魏昂拉着肖晟,不由分说地走在了前面。
“你干什么!”肖晟分外不快地皱着眉头。
“逃犯已经被押送回上京了,周警长下午才给我打了电话,后续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们回去处理,孟上秋这案的自杀性质是板上钉钉的事,你不要再去浪时间了。”李魏昂低声斥责。
“我也没说孟上秋不是自杀的嘛,我只是想多了解了解薄荧这个人……”肖晟狡辩道:“那路茂案不是还悬而未决么!”
肖晟以为李魏昂会像之前那样对他勃然变色,又居高临下地指责他像个侦探而不是警察,然而李魏昂却没有像他预计的那样发怒,而是沉下了脸,一言不发。
“……你真生气了?”肖晟自觉理亏,讪讪地说道:“我承认,这对被我冤枉的人来说很无辜……”说到一半,他又理直气壮起来:“但是我的直觉也帮我破了不少案啊!那杨振明、朱祥……不都是因为我找到真犯人才洗清嫌疑的嘛!”
“可是被你洗清嫌疑的杨振明和朱祥的清白,抵消不了被你误会的霍翔和刘先强所受的舆论伤害。”李魏昂用冰冷的、警告的目光看了肖晟一眼:“你既然是个警察,就应该用证据说话。”
“我不明白。”肖晟停下脚步,不甘示弱地盯着李魏昂:“虽然我的方法难会伤及无辜,但是这世上本来就没有两全其美的事!如果所有警察都因为怕误伤无辜的人而不去调查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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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疑点,那世上会多出多少逍遥法外的犯人?!你会选择成为一名警察,难道不是因为想要让罪有应得者接受惩罚的正义感吗?”
李魏昂的脚步顿了顿,“……你想多了。”
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远了,肖晟回头看了薄荧一眼,恰好看见薄荧也在遥遥地看他,他对她笑了笑,那笑容恐怕不太友善,因为她旁边的经纪人沉下脸朝他瞪了过来,他想解释一下这臭脸不是针对她,后一秒又作罢,她怎么想和他有什么关系?
肖晟不在意地转过身,朝李魏昂追了过去。
路茂的确是死于他杀,但薄荧有不在场证明,孟上秋的自杀在现有线索看来也是确凿无误的事实,在李魏昂的连番否定下,肖晟也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难道,真的是他又一次的直觉错误?
219.第219章
目送着李魏昂和肖晟离开后,薄荧回了目光。
“小荧,那个警察太讨厌了,我听人说他一下午都在剧组里打听你的事情。”程娟皱着眉说道。
“他打听什么了?”薄荧神色淡淡地问。
“你和孟导平时关系怎么样,和剧组里其他人关系怎么样,私下为人怎么样……你说他这是想做什么?”
“还能想做什么?”梁平冷笑一声:“狗闻来闻去是想找骚味,他也是一样。”
“我记得路茂案的时候就是这样,你做了什么让他这么针对你?”梁平问。
薄荧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我能做什么。”
正在说话的时候,病房的门打开了,女医生和护士走了出来,告诉薄荧家属还可以再看病人几眼,然后就要推去监护室了。
薄荧道了声谢,独自走进了病房。
关上房门后,她脸上那股萦绕不去的忧郁就消失了,她走到病床边,低头看向床上紧闭双眼、面色惨白的孟上秋。
“我要是你,就借此机会除掉他。”x在一旁抱臂靠墙,凉凉地说。
见薄荧沉默不语,她继续说道:“他刚刚脱离危险,随时恶化都是正常的事,你不趁此机会动手还等什么?”
“他没有做过必须去死的事。”薄荧在心里回答。
“你认真的?”x深深皱起眉头,“他毁了你好不容易得来的家,妄图将你囚禁为他一人的缪斯。更何况,本来就是他一心求死,他现在没死透,你不过是帮他一把。要是等他醒来又来纠缠你,你再想杀他就不容易了。”
“他还会醒来吗?”
“会。”
薄荧脸上神色有几次微妙的变化,最后统统化为一个嘲讽的淡笑:“我可以看着他去死,却没有办法亲手杀死他。”
薄荧最后看了一眼床上昏迷不醒的孟上秋,转过身朝门口走去,克制的悲哀和强颜欢笑在她脸上交融,形成一个难看的微笑。
“做不了彻底的善人,升不入天堂…成不了完全的恶人,堕不了地狱。”她低头笑了一声:“……所以我才只能挣扎在人间。”
薄荧和梁平他们和留在病房外的警察做了交代后,乘电梯下到了负一楼。在可以预想的不久之后,角市市医院将会有记者蜂拥而至,但是那时孟上秋已经不在这里了薄荧已经动用自己的关系为孟上秋预约了上京市最好的私人医院,大概两个小时后,孟上秋就可以乘医院方面的私人飞机转院接受更好的治疗,但是这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戚容同意她的安排。
薄荧听说戚容今天中午到了孟上秋快递寄出的遗书,但是遗书里具体有什么内容,告诉她这个消息的警察却说不清楚,详细的要等戚容抵达角市了再做了解。
薄荧觉得戚容不会想看见自己,所以她没有等戚容抵达就先行离开了。
然而世事就是这么无常,薄荧特意提前离开,没想到还是在电梯门打开的一瞬间看见了面色憔悴、眼眶红肿的戚容。
自从离开孟家后,薄荧再没有见过戚容,她消瘦了、苍白了,她头顶发根的白发也仿佛在对薄荧说“我过得不好”。薄荧在那一瞬间被强烈的负罪感淹没了。
是孟上秋亲手敲碎了那个家,但是起因,却是因为她。
孟上秋不无辜,她也不想评判自己无辜不无辜,但她知道,戚容无辜。
莫名其妙的喉头酸涩让她说不出话,她强迫自己拉了拉嘴角,一声戚阿姨还没出口,就被凌厉的一耳光给打散在了喉咙里。
“你干什么!”梁平一把将薄荧挡在背后,怒不可遏地怒视着同样愤怒难耐的戚容。
薄荧的脸被打来偏向一边,散乱的黑发遮住了她火辣辣的半个脸颊。
“既然你当初决定选择离开,现在又为什么要回头?!”
戚容愤怒痛苦地注视着薄荧,眼睛里的怒火仿佛能燃尽一切,在她苍白的脸上,那张同样发白的嘴唇悲愤不已地颤抖不已。
“你为什么要接演这部电影?你为什么要回到他的生活里?”她神情越来越激动,上下嘴唇抖个不停,她的脸色因为激动而泛起一阵病态的潮红,但是很快,那股潮红又转为了铁青:
“你既然回到他的生活,又为什么说这是最后一部合作的电影?!你难道不知道,你就是他所有的灵感所有的希望所有的憧憬吗?!你这样,和逼他去死有什么区别?!”
戚容隔着一个梁平,愤怒憎恨的目光比世界上任何一把匕首都要锋利,在薄荧的灵魂上捅出无数个洞窟。
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什么都不想说。
一股前所未有的疲惫席卷了她,她神情麻木地感受着口中渐渐弥漫的铁腥味,连抬头正视戚容的力气都挤不出来。
“你搞清楚!是你前夫逼着薄荧接的这部电影,不是我们上赶着要出演的!”梁平用冒火的眼睛瞪着戚容,虽然他对戚容话里的某些意味还抱有惊疑,但这不妨碍他为了保护自己篮里的鸡蛋而战:“薄荧本来已经接了另外一部戏,因为孟上秋的缘故,她只能两边不讨好地轧戏,薄荧甚至连片酬都没要!你以为我们愿意?!因为这件事,薄荧在业内的评价都降低了很多,你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巴掌,是不是太武断了?!”
“是啊阿姨,小荧前段时间一直是用参片强熬的,一天也只能睡三四个小时……”程娟也不忍地开口为薄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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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
“如果不愿意那为什么还要接受邀约?!”薄荧不看她,戚容愤怒的目光于是主要对向了梁平:“谁拿刀子逼你们出演了吗?既想捞奖又要假清高,别恶心人了!婊子立……”戚容说到一半,忽然声,然而已经晚了,即使没有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联想到了完整的那句话。
戚容的怒火正在迅速退潮,铁青的脸色又转向了苍白。电梯间内外都是寂静一片。
程娟无法相信这样的话出自一位母亲,强烈的愤怒涌上她的面庞,她怒视着戚容,刚要说话反驳,一声平静到死寂的声音轻轻响了起来:“走吧。”
不待其他人说话,薄荧就低着头率先走出了电梯。
“薄荧……”戚容和梁平的声音同时响起。
梁平大步迈出电梯,正要走向薄荧,忽然看见了隐在远处水泥柱后的一个摄像头,他脸色大变,“谁在那里?!”对方转身就跑,梁平拔腿朝他追去。
发现有狗仔偷拍,程娟和伍蕙都变了脸色,一个条件反射地按下薄荧的头,护着她疾步走向保姆车,一个拿出车钥匙,飞快地跑在了前面开门。
薄荧如同一个提线木偶,木然地被她们推动。
“你刚刚就不该心软,白挨一巴掌。”x愤愤不平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
薄荧只觉得疲惫无力、心理上,她想哭又哭不出,眼眶干涩到近乎疼痛,生理上,她头重脚轻,被一股想吐又吐不出的恶心感所支配。无法说出、无法言喻的哀怆淹没了她,她觉得自己快死了,但是在死之前,她不想让自己虚弱的一面被任何人看见。
幻象和现实重叠,虚构的人影在她面前影影绰绰。
傅沛令冷笑着看着她:“那算什么强奸?我们不是各取所需吗?”
孟上秋冷笑着看着她:“那算什么污秽?我从来没有做过越界的实质性举动。”
戚容冷笑着看着她:“又当又立,谁也没有拿刀逼你。”
亲生父母冷笑着看着她:“浑身是病,死又死不掉,简直是条吸血蛆。”
是啊,都是她的错。
她不该喜欢上自己的利用对象,她不该对如影随形的目光耿耿于怀,她太笨、太傻,无论怎么选择,最后抵达的都是最坏的尽头。冥冥之中有一只手,堵上了她生命里的所有出口,没有路,没有窗,连老鼠洞也没有。她在黑暗里撞得头破血流,无论怎么做都是错。
时守桐灿烂的笑脸在她眼前变脸为厌恶的冷脸:“你真脏。”
她最大的错,是明明早该死去,却偏要挣扎着活下去。
220.第220章
人民大学一间宽阔的阶梯教室里,一堂面向大一心理学新生的心理专业课正在进行。
程遐从后门进入阶梯教室,悄然无息地坐在了最后一排。讲台上刚刚开始上课的徐静逸在看见程遐后,短暂地愣了愣,几秒后神色恢复如常。
“……我们刚刚说到这堂课的内容是非典型抑郁,谁能先带我们回忆一下上堂课讲的典型抑郁表现?”徐静逸目光温和地看着坐在教室里的几百名学生,语带鼓励。
有一名学生举起手来,徐静逸请他回答,男生站了起来,毫不怯场的侃侃而谈。
“很不错,谢谢你的回答,请坐。”徐静逸微笑着让他坐下,在补充归纳了典型抑郁症的表现和几大病因后,徐静逸回到了今天的课题,非典型抑郁。
“拥有非典型抑郁表现的抑郁症患者很难在日常生活中被发现,往往是自残多次或自杀成功后家人才会发现异常。”徐静逸点开ppt的下一页,那是一张表格,统计了非典型抑郁患者的自杀成功率。
“非典型抑郁患者是所有心理疾病患者中自杀成功率最高的,因为他们最隐蔽,最难诊断,等身边的人发现不对时,往往已经为时已晚。普通的抑郁患者有明显且长期的情绪低落表现,从言行举止中,你能明显感觉到他们消极悲观的思想,在一个抑郁患者身边,你是不可能开心起来的”徐静逸顿了顿:“除非是具有非典型表现的抑郁患者。”
在台下学生专注的注视下,徐静逸点开了课件的下一页,那是教材上提供的一位非典型抑郁患者案例视频,在和心理医生交谈时,虽然略微有些紧张,但女孩看起来非常友善,也能感受到她一直在努力配合主治医生的谈话,就在主治医生高兴地以为她的抑郁已经好转时,面对主治医生“你现在最大的愿望是什么?”的提问时,女孩微微一笑,告诉医生她只想去死。
“我现在活着,只是因为我的妈妈为了我的病牺牲了那么多,我不忍心看她失望。我是为她活着,但是我自己想死,我真的想死,我的愿望就是去死。”徐静逸用平静但忧伤的声音念出了女孩的话,“短短的最后一句话里,女孩一共说了三次想死。我们看到非典型抑郁患者的微笑,往往会误以为这是病情的好转……却不知道那个微笑的背后实际是无药可救的绝望,我将这种抑郁称为微笑抑郁。”
“美国神障碍诊断与统计手册第五版中,抑郁症的诊断标准包括持续性的心境低落,对所有活动失去兴趣、丧失愉悦感、活动减少、体重明显增加或减轻,失眠或睡眠过多,几乎每天都感到疲倦或力不足,反复想到死亡等。非典型抑郁患者同样具有以上特征,只是更隐蔽更难以察觉,和大多数难以融合进社群的抑郁患者不同,非典型抑郁患者甚至可能是一个群体中的开心果、领袖人物。”
“徐老师,您诊治过此类患者吗?”一名学生举手提问。
徐静逸的脸上露出了思索久远往事的神色:“……拥有非典型抑郁表现的患者在抑郁患者中非常少见,在我的职业生涯中,确诊的非典型抑郁患者至今还没有遇到过一例。”
“您为什么要强调‘确诊’呢?”刚刚提问的那名女学生捕捉到徐静逸话里的深意,立即追问出来。
学生们纷纷专注地望着讲台上的徐静逸。
徐静逸意外地笑了笑,片刻后说道:“就像你们猜想的一样,我的确遇到过一名疑似非典型抑郁的病人……不,也不能称之为病人,因为我们之间只有过一次非正式的,连心理咨询都谈不上的短暂交谈。”
“那是一个刚刚遭受了生活重大打击的少女,她的母亲因为担心她的情况,所以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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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去给她做心理疏导。”徐静逸淡笑着说:“我以为我会见到一个恐惧到充满攻击性或濒临崩溃的孩子,我准备了很多安抚的话语,但是实际和她见面后,我一句话都没用上。”
“她的情绪非常平和,脸上甚至带着微笑,就连我试探着提及那次重大打击,她也十分配合地回答我的问题,就好像那次事件,在她的心灵上没有留下任何痕迹一样。那时的我对非典型抑郁还没有多少了解,虽然察觉了少女的异常,但却没有把她异常的表现往更严重的地方想,仅仅是将它简单判断为了少女对我的不信任和防备。在那之后,少女拒绝再接受心理疏导,我也就没有再和她交谈的机会了,但是她激发了我对各种非典型心理病症的研究热情,这也是我从临床心理医生转为大学讲师的主要原因。”
“她还活着吗?”一名坐在台下的男生忍不住问道,他没有举手,但是清晰的声音却传遍了大半个教室。
“她还活着。”徐静逸说:“并且活得很好,是绝大部分人艳羡的对象。”
“说不定那女孩就是心大,的确不在意啊。”男生嘀咕道:“搞不好就是你大惊小怪了。”
徐静逸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大多数抑郁患者都试图掩盖自己的抑郁倾向,但微笑抑郁者尤为严重,除开在现有的社会环境里,心理疾病患者会遭受他人偏见外,掩盖自己的抑郁表现还是病人本能的一种防御机制,在多数情况下,他们的微笑不代表快乐,反而代表悲伤,微笑抑郁患者用微笑来否定和掩饰悲伤,用微笑来告诉关心或伤害他们的人,‘我很好’、‘我没事’。”
徐静逸有条不紊地按照自己的步调讲解下去,绝大多数学生都听得入神,直到下课铃响才恍若梦醒地回过神来。
当学生们起身离开教室时,想要从后门离开的学生立即发现了坐在最后一排的程遐。他面无表情地穿过一群神色紧张、面颊泛红的女生,走到讲台上正在拾东西的徐静逸面前。
“我想和你谈谈。”程遐说。
徐静逸起课本,无奈地抬头一笑:“来我办公室吧。”
二十八岁的程遐以计深虑远、冷酷无情令敌人闻风丧胆,但是留在徐静逸心里的却永远是那个十二岁应激性失语、沉默坐在窗前一动不动的秦遐。
两者之间如今已经截然不同,但是徐静逸依然能从他们身上找出共同的地方,有的人不论外表如何变化,心灵上的伤疤都会出卖他们。徐静逸浸淫心理学数十年,临床经验无数,她无比清楚,心理疾病可以改善,却不可能痊愈,就像深入真皮层的伤口,再强的愈合能力,都抹不去那一条疤痕。
有些人的冷漠是因为傲慢,有些人的冷漠是因为自我保护。
心理医生的耐心优于绝大多数人,不是因为他们天生如此,而是因为他们明白来到自己面前的人,越是冷漠尖锐,越是拥有苦难的经历。
“如果你和以前一样,是来问我你母亲的事,那么对不起,我的回答还是和以前一样,为病人保密是一名心理医生的基本职业道德,我不会为任何人违背我的原则。”徐静逸倒了杯水给程遐,在他面前坐下。
“我是她的儿子,我有权知道她在做出那个决定前和你说了什么。”程遐接过那杯水,随即放到了桌上。
“不,你没有权利。”徐静逸不为所动,看着程遐温和但毫不退让地微笑:“任何人都有保有秘密的权利,既然我承诺过她和她的谈话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那我就会践行我的诺言到生命最后一刻。”
“我可以满足你的任何要求。”程遐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我对现在的生活很满足。”
“那我就摧毁你现在的生活。”
徐静逸愣了愣,片刻后微微一笑:“请便。”
程遐面色沉沉,却依然牢牢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弹。
片刻后,徐静逸又是一笑,只是那笑里多了丝无奈和怀念:“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嘴硬心软。”
程遐像是被那个词刺了一下,立即露出了冷笑:“不知道那些被我打击得家破人亡的竞争对手听到这句话会怎么想。”
“距离你上一次来找我已经快十四年了,”徐静逸平和地说:“是什么让你想起了我?”
“临时起意而已。”程遐面色冷漠地站了起来,露出离开之意。
“我能看出你现在的内心很不平静,如果你想要找人聊聊,我随时都愿意当一个倾听者。”徐静逸看着他,目光中流露出一抹关切。
“就像我为钟娴宁保密一样,你应该相信我和你的谈话,同样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徐静逸说。
程遐露出不知是自嘲还是嘲讽徐静逸的一笑:“我买不了你,不一定秦焱也买不了你,我不会摧毁你现在的生活,不一定秦焱也不能……”他冷冷地说:“我不信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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