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昊的平民生活
作者:巫羽
原名《玄圭》虞苏是聚落里一位普通少年,他烧陶捕鱼,和小伙伴们过着幸福的日子。一水之隔隐姓埋名的姒昊在山脚下牧羊,与一条狗崽相伴,过着孤零零的原野生活。传说,失国自刎的帝向,有一个儿子还活着,但不知道藏在哪里。姒昊撸狗头表示:传说都是假的,你们不要信。两人第6章相遇。一对一,身心相许,美好结局。姒昊:若为你,我愿玄圭执手,奄有四方王土。★不考据★内容标签:情有独钟种田文
帝昊的平民生活 分卷阅读1
第1章制陶少年和牧羊少年
月季花开在虞城北面的林地里,那儿有条小溪潺潺流淌,溪水清可见底。
春日的雨水多,即使是浅处的溪水,也没过几块踮脚的石子。露出水面的只有五六颗大圆石子,相互间距离也远。
虞苏在大圆石上跳动,轻快地像只山林里的鹿。
林风吹拂水面,带来涟漪,也吹干大圆石上的水渍。脚下的石子干燥,虞苏不至于踩滑落水。胸前的绿松石佩在虞苏跳跃时,扬起又落下,在晨光下,绽出一缕天蓝色。虞苏揽发丝,不经意间露出微笑,他看到溪畔的月季花。
虞苏穿着短袖的粗麻衣,提着一个竹篮,他到溪畔挖陶土。
溪边多陶土,经由溪水冲洗,不必人工淘洗,便可以制作出质地细腻的陶器。
竹篮放在溪岸,虞苏蹲下身,手拿着一个小巧的木制工具,熟练地挖陶土。他将软软的陶土用手团起,放进竹篮。
虞城的陶匠,会前往虞城南面的山岗取土,只有虞苏会跑到北面来。这里开着一大片月季,红彤彤一片,相当漂亮。
把沾染泥土的手脚,在溪水里清洗干净,虞苏离开溪边,朝月季花丛走去。他随手折下一枝月季,不惧花刺。他食指为刺扎伤,有一缕细细的疼意。
人们不喜欢月季,就像人们不喜欢荆棘一样。虞苏贪恋着它的美艳,他含住伤指,看向执左手的月季。它娇嫩欲滴,含苞待放,沾染水露。
虞苏再次踩着圆石子渡过溪流,他提着竹篮。竹篮里装满陶土,陶土上别着一枝月季花。
从月季溪畔回到虞城,需要经过一大片荒芜的墓地。虞城的人们,死后都葬在那里,一代又一代。
当虞苏的青丝变为白发,青春美好的脸庞衰老,生命走向尽头,那里也会有他的一座矮墓。在春日的早上,也会有几枝月季,盛开在他的长眠之地。
虞苏悠然穿过墓地,他没去思考过死亡。他才刚刚十五岁,风华正茂。
墓地与虞城聚落之间,用一条壕沟隔开。宽且深的壕沟,如果没有衔接两岸的桥,人将无法越过。只有鸟儿,可以从它上方自由飞翔。
壕沟保护着虞人不受外敌及野兽的侵害。
虞苏渡过木桥,缓缓走进庞大的聚落。一路不时有人跟他打招呼,他们唤着:
“小苏。”
“阿苏。”
虞苏一一应答。
唤他的有大人有小孩,有男有女,其中以少女居多。虞苏很受女孩们喜欢。
虞苏家,就在聚落北面,在北桥旁。过了北桥,四周都是虞苏的邻居。
北面的房子,大都是土墙瓦顶屋,样式统一,大小差不多。它们参差排序,几乎每一栋都有个大院子。这里居民众多,人语不绝,鸡犬相闻。
虞苏来到一栋宅院前,院中种着一棵棠梨树。正值花期,白色的小花开满枝头,远远看去,如堆雪般压向屋顶。
“苏儿?”
虞苏推开柴扉,走进院子,听到从屋里传出的唤声。
“阿母是我。”虞苏将竹篮搁在杂物架上,他往石阶上蹭蹭鞋底,走进屋里。
虞母坐在火塘旁,用陶纺轮搓麻绳。纺轮飞速旋转,一圈圈缠绕麻绳。
火塘上放着一件大陶鬲,鬲口冒出热气,食物的香气弥漫在屋中。离火塘不远处,躺着一个小婴儿,他(她)安然沉睡,身上盖着一件麻布。浆果制作的紫红颜料,在麻布上涂出锯叶形的纹饰。
虞苏跽坐在婴儿身边,低头端详,他闻到婴儿身上淡淡的奶味。
“你禾姊的孩子,寄在这里。”虞母脸上露出笑容,她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皱纹。她五官匀称,眉眼温婉,年轻时该是长得很美。
禾姊是阿耳的妻子,和虞苏家是隔壁邻居。
虞苏压低身子,伸出手指想碰婴儿粉扑扑的脸颊。他手指刚摸上婴儿的脸,就被虞母拍走。
“还不去吃饭,这么大的人,又跑去墓地玩。”虞母虽说是责骂,言语温和。
“阿母,不是去玩。”虞苏乖乖端着碗,到陶鬲前盛食物。煮的是杂炖,有粟米、蚌肉,还有蔬菜。
虞苏为自己盛上一碗,也帮母亲盛一份。
“阿父呢?”
“你父被虞君唤去,他吃过了。”
热乎乎的食物,虞苏慢慢食用。他执着木汤勺,一口勺到嘴里,咀嚼吞咽,才再接一口。虞苏吃饭不像其他男子那么粗鲁,看着很乖巧。
虞母摸了摸儿子的头,虞苏偏偏头,似乎不大情愿。他觉得自己年纪大了,已不是孩子。虞苏是家中最小的孩子,身为老幺,最是受宠。
“阿母,我挖来一篮陶土,可以做两只陶盆。”虞苏记得昨日母亲洗螺蚌,不慎摔碎一只陶盆。
“烧陶辛苦,等你长大了,跟你阿父到虞君那边听差。”虞母纺线的动作不曾停止过。
“等我长大再说,阿母吃吧。”虞苏拿走母亲的纺轮,将一碗温热的食物递给她。
虞苏的父兄都是虞君的手下,他们能出入位于聚落中心的宫城。虞苏不像同龄人那样对宫城感到好奇,因为父兄在里边任职的缘故吧。
高高的宫城墙,将平民居住区隔开,通往宫城只有一道门,那道门由许多护卫看守。虞苏的父兄,担任的便是护卫的职务。
吃过饭,虞苏来到院中,他的“工作室”里。那是一间小矮屋,以往用来放杂物,里边非常杂乱。虞苏把它拾,用来放置制陶工具。
虞苏将制陶工具搬到小矮屋外:一个小木案,一件陶转盘,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物品。虞苏把陶土放在一块平滑的青石上,他仔细挑走陶土里的水草烂叶,搓揉陶泥。
当地的许多人家,都会制陶。聚落有一处大陶坊,专门为虞君烧制陶器。虞苏的师父,便是大陶坊的陶匠,虞苏唤他仁叔。
青石板上的陶土细腻得像丝般,虞苏把它搓成泥条,用泥条盘筑法制作陶盆。
陶转盘吱吱响,有序的旋转,转盘上的陶胚在一点点成型。
不知过了多久,听得一只肥啾在棠梨树上喳喳叫,虞苏停下转盘,抬起头。他用手背擦拭耳边的发丝,缀在小发辫上的流苏蹭过脖子,痒痒的。
虞苏一手泥,他挪开位置,到木桶里洗手。一去一回,他看到到搁放在青石板下的一枝月季花。它快蔫了,早上沾染的露水,已被风干。
虞苏捡起月季花,将它放在陶胚身旁,和陶胚一起端到木架上。
风和正午温度的作用,让软软的陶胚渐渐拥有硬度,也让月季花枯萎,凋零。
日光在木架上悄无声息地移动,像天上的云那般。
虞苏执毛笔,给陶胚绘上黑色的颜料。他绘的便是月季,捕捉的是含苞未放的花瓣姿态,优雅动人。绘好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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饰的陶,黑白分明,素雅别致。
虞苏家没有烧制陶器的窑子,他用木案端上半成品的陶器,朝仁叔家走去。
棠梨树上的肥啾还在喳喳叫,远处,几个调皮的孩子在院外追逐。
**
水畔的芦苇,在晚霞的爱抚下,绽出金黄的光芒。
赶着羊群的姒昊,突然伫足,眺望荒野的落日。他抱胸侧立,手中执着牧羊鞭,抬起的脸漠然而沉静。他的五官十分英俊,眉眼带着与年纪不相符的沉毅。他相当年轻,年龄约莫十六七岁。
“汪汪!”
一头小黑犬绕着姒昊兜转,它摇动尾巴,不停吠叫。它还小,身圆腿短,叫声带着奶气。
姒昊捡它时,打算养它当牧羊犬。还需待它长大,将它训练。
“咩咩……”羊儿们欢悦地叫唤,像似在催促主人,日已西矣,快赶我们回羊圈吧。它们的肚皮吃得圆滚滚,春日漫山遍野的青草,让它们过着无忧的生活。
姒昊回目光,发现羊群跟着头羊走出老远,走的正是回羊圈的方向。
姒昊牧羊的地方离家不远,但是没有道路,四周尽是荒草。蔓延的荆棘,往往将穿草鞋的脚挂出血来,草丛里也潜伏着各种蛇类。
初来此地,姒昊饱受其苦。不得不用一个石贝币,跟当地居民换来一双羊皮鞋。
褐色的皮鞋踏过草丛,沙沙作响。羊儿们踩着轻巧的脚步,顶着灵动的耳朵,一路咩咩叫唤。偶尔一只停下吃草,姒昊撵它,鞭子抽在草地,他爱惜他的牲畜。
暮春来到角山,跟牧人购下二十多头羊,有大有小。养育这段时日,都还活着,而且活得不错。
“咩咩……”
一头白羔羊突然驻蹄,它朝一簇花丛凑了凑鼻子,那是怒放的月季花。
熟悉的花卉落目,姒昊伸出手,触摸柔软的花儿,两片花瓣掉落在他掌心。他的神情似凝重似忧郁,他拍去花瓣,将白羔羊赶进羊群。
夕阳下,他和羊群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他的身后,还跟着一条黑色的小狗崽。
第2章帝向之子
夜晚,虞母在舂米,准备明日的米粮。她用木杵击打石臼内置放的谷物,使谷物脱壳。击打的声音,带着节奏,熟悉的声响,是孩童们睡梦前的摇篮曲。
虞母用一个葫瓢,将散落在石臼四周的粟米拢到中间,让它们均匀挨受木杵的打击,好将谷壳都褪去。舂米需要耐心,不需要很大的力气。
“苏儿,你不去社里吗?”虞母发现儿子还待在家里,外头天黑,社树那边肯定很热闹了。
春夏的夜晚,人们总是顶着满头的繁星,三五结伴,聚集在社树下。大人们商议聚落的公共事务,少男少女们谈恋爱,亲亲我我,月下双影。
“等阿川。”火塘的火映红虞苏的脸庞,他五官的轮廓柔美。风川是风葵家的长子,比虞苏大一岁,两家是邻居。
“你这孩子,还得人来邀你才出去。”在虞母看来,这个小儿子太文静了。他不像邻居家的儿子们,喜欢成群结队,在聚落里捣乱、滋事。这并非是坏事,可总担心他是不是不合群。
“阿母,我们要一起去东社。”
聚落分成四社,以四方位划分。北面的居民在北社聚集,东面的居民在东社聚集,以此类推。人们喜欢互相走动,尤其少年们,最爱在四社间穿行。
“风川喜欢东社阿朱的女儿是吧。”虞母露出我懂的笑容。少女时代的虞母,可是聚落里有名的美人,被高大英俊的虞父,在热闹的篝火旁追求。
“嗯。”虞苏点头。十五岁的虞苏,还没有喜欢的女孩儿。
“你去东社不要和人打架。”虞母叮嘱儿子。
少年们到其他社区去,有可能受到排挤。春日万物萌生,聚落里的适婚少年们,都在寻找女孩相恋。
“不打架。”虞苏只有孩童时跟人打过架,那是久远的事了。
母子俩悠然谈话中,院子里传来叫喊声,有男有女,都在喊虞苏的名字。
“我出去了!”虞苏应声,立即朝院外走去。
月光照耀下的院子,棠梨花馥郁扑鼻。就在棠梨树下,站着五位伙伴,三男两女,他们年纪都和虞苏相仿,朝气蓬勃。
虞母看着儿子瘦高的身影离开,想着这孩子明年就成年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一行六人,除去虞苏,风川、风夕兄妹,虞允、虞圆兄妹外,另有一位叫周的少年。六人都是北社的孩子,一起长大,常聚在风川身边。
从聚落北面走至东面,有一大段路程,正好有条溪流穿过聚落的东北方向。虞苏和伙伴们,便就沿着溪流,向东行走。
夜晚,溪水两岸真是百家灯火,星星点点,像璀璨的夜空。
风夕走在虞苏身边,她握了下虞苏的手。虞苏觉得掌心多了样东西,拿起一看,是一个大螺。
“给你。”风夕声音小,低头带着羞态。
“哦,好。”虞苏的声音也不大,他觉得身后的周正在注视他们俩。
女孩子们会送虞苏一些东西,有时候是一捧甜甜的野果,有时候是几个贝螺,有时候是一块好看的鹅卵石。风夕送得最多,她送虞苏的贝螺,都躺在虞苏一个小小的置物篮里。
走在前面虞允突然回过头来,询问虞苏:“小苏,明日我们要去杜泽捕鱼,你去吗?”虞苏制作陶器的手艺很好,他近来常去大陶坊给仁叔打下手,并非天天有空。
“我要去。”虞苏好段时间,没和这些好朋友前去捕鱼了。
“小苏,你明天带两只船桨,允家的船没桨。”风川吩咐。
“船桨被人偷走啦,不知道是谁,真坏。”虞圆气鼓鼓地说道。她在六人中年纪最小,家境又好,说话时带着几分娇横。
“可能是看我家船停放在岸边,多日没用,就把船桨给借走。”虞允笑笑而已,显然不恼。他是虞君卿臣之子,父亲常教导他不要恶意去揣度人心。
“哪是借,分明是偷。偷东西不是小事,该把人找出来,好好打一顿,绑了去见社正。”周的话,听起来得意洋洋。
“不必不必,再做两支就是。”虞允赶紧摆手,他实在觉得犯不着。
“我家有,我明日带过去。”虞苏欣然应下。虞城几乎家家户户会捕鱼,虞苏家自然也有船具。
众人边走边谈,来到东社的大树前,脚下的地顿时开阔。平坦的广场里,热闹嘈杂,人头簇动。每到黄昏,社树四周燃起篝火,人们围着篝火聚集,三五成群,在社树下呼朋唤友。
这般热闹的情景,虞苏他们打小就熟悉。在他们光着屁股的年纪里,也曾头顶星辰,在高大的社树下追逐、玩戏,欢声笑语。
一行人抵达东社,风川等人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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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摔跤,挤进一群年轻男女中间,跟着吆喝助威,跃跃欲试。虞苏心不在焉,他心思即不在那些争强好胜的男子身上,也不在那些为夜晚细心打扮,身材曼妙的女孩身上。
“阿苏,你可以陪我们去找朱云姊吗?”风夕轻扯虞苏的袖子,她小声问。她身旁跟着虞圆,两个女孩感情不错。
朱云家就在东社附近,东区这边的居民,风夕大多不认识,怕路上遇到孟浪的男子。
“走吧,我带你们过去。”虞苏护着两个女孩,往灯火阑珊的居民区走去。
两个女孩跟在虞苏身边,风夕话语很少,虞圆叽叽喳喳,性格截然不同。
三人走到朱云家院中,虞苏见朱云在屋里头织布,他放心将两个女孩留下,独自返回社树。
东社的聚会,确实比北社热闹许多。在虞苏看来,他喜欢来东社,是因为东社有位讲故事的秉叟。
秉叟是虞君使者,去过许多方国,他会讲外面的故事,又新奇又有趣。虞苏每次来东社,都是为听秉叟讲故事。
秉叟的篝火边,坐满孩子、妇人。东区的人们,大多听着秉叟的故事长大,一批又一批,他从来不乏听众。
虞苏找个位置坐下,夹杂在一群不相识的人之中。虞苏到来时,秉叟的故事已经开讲很久了。有位执弓的少年正在提问:“秉叟,晋夷的弓长什么样?”
“晋夷的弓,箭羽翠绿,箭矢会用漆涂成红色。”秉叟是个干瘦老头,须发灰白稀疏。他的声音沙哑,讲述时总是很缓慢。
“他们为什么要抓人?”女孩的小脸庞,被火烤得通红。
“为了得到俘虏,需要很多的俘虏,晋夷要祭祀天神。他们会把俘虏倒吊在木架上,拿刀将他们的脖子割开,用一个木桶盛血。”
秉叟伸手往腰间捞刀,他摸出一柄玉刀。这是他当年出使帝邑,获赠的一件礼物,可是件宝贝。在火光下,玉刀看起来锋利无比,闪着寒光。
“一个木桶,要十个人的血才能装满,祭祀的血池要三十个大木桶才能倒满,需要很多很多的俘虏。”秉叟的描述相当血腥,让人胆寒。
“俘虏们喉咙被割开,他们的血啊,就这样一直流。从鲜红色,流到暗红色,直到他们再流不出一滴血来。”秉叟有双深邃的眼睛,他话语里没有多少情绪。
“秉叟,血流光会死吗?”一位小女孩,恐慌地往母亲怀里缩。
秉叟轻语:“会死。”
“流血而死的人,身体像白芒那么白,眼睛灰蒙蒙像罩着雾气。人死后,人间的花草山川,他再看不见,冷热饥寒他再也感应不到。”讲到死亡,秉叟的语调特别悠长,他长长的手臂垂在胸前,低着眼。
一位年轻妇人抱紧怀中的婴儿,神色不安地问:“晋夷捉小孩儿吗?”
“他们的首领在捉一个小孩,那个小孩不一般。”秉叟暂停下来,看着风中跳动的篝火。他觉得夜风有些冷,他拳起皮包骨的手掌,敲了敲风湿的腿,他不知不觉陷入沉思。
“大父?”过了好一会,秉叟的孙女摇了摇他肩膀。秉叟像似从梦中醒来,他问孙女:“我讲到哪里?”
“要捉一个小孩。”孙女只有六岁,很是聪慧。
“哦,那个小孩是帝向的儿子。”秉叟拿根木头,挑动篝火。火星扬起,又落下,像一颗颗燃尽的星星,他的神情特别的严肃。
“帝向是帝邦的君王,他被晋朋围在寻丘上。晋朋就是晋夷的首领,他是个魁梧残忍的人。寻丘上没有水,没有食物,帝向的臣民都离开了他。帝向对晋朋说:‘我是拿剑的人,不会死在你们的弓箭下’,帝向拔出了他的剑,架在脖子上,就这样,把自己杀死了。”
秉叟执着玉刀,仿佛它是一柄长长的青铜剑,他用手指轻轻抚摸刀刃。
“秉叟,小孩呢?”孩子们没耐性,又有孩子打断秉叟的讲述。
“传说帝妃有身孕,她在侍女的帮助下,逃出寻丘,回到她的娘家任方。后来,帝妃在任方,生了个男孩,为帝向留下一个子嗣。”秉叟用悠长的声音讲述,语气里带着难得一见的温情。
虞苏以往听说过晋夷攻打寻丘,帝向自刎的事。他还是第一次从秉叟这边,听到帝向妻子和孩子的事情。
“小孩被晋夷捉到了吗?”听众询问,无不是关心着小孩的命运。
“不知晓,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我的头发还乌黑,牙齿还不会摇动,一颗颗都还在着。许多事都已忘怀,许多人都已老去。”秉叟摇了摇头,喟然长叹。
“要是他还活着,应该……”秉叟扫视在座的孩子们,他目光最终落在那位带弓的少年身上。火光中,少年的眉眼刚毅,身影高大,秉叟慢悠悠说:“像他这么大了。”
齐刷刷的目光往少年那边看去,少年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阿苏。”一个温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是风夕。虞苏回头,看到风夕和虞圆,还有朱云。
两个女孩回来找虞苏,她们坐在虞苏身边。她们没去找各自的兄长,虞苏好找,他总在秉叟这边听故事。
秉叟的故事还在继续,他不再讲帝向的儿子。一不留神,他已经在讲帝妃有头黝黑的头发,头发长到脚腕,牙齿像编贝一样整齐白洁,眼睛像水一样明亮。
“帝妃……”虞圆托着鼓鼓的腮帮子,一脸遐想,听得如痴如醉。
夜深,社树下的人们逐渐散去,秉叟的故事也已讲完。风川等三位男孩,这时才来找虞苏,发现虞圆和风夕果然都在虞苏这儿。
六人结伴离开东社,在回家的路上,虞圆还满脑子都是漂亮的帝妃。她欢喜地说,她以后要当帝妃。周取笑她:“天底下哪有这么胖的帝妃。”就连她兄长虞允,也被逗乐。
“可是我看到了白鹿,大巫说我们虞族会出一位帝妃,就在看见白鹿的人里边。”虞圆不服,她家和虞城大巫家相邻,所以能接触到大巫。
看到白鹿是吉兆,虞城会出位帝妃的预言,确实出自虞城大巫之口。这么多年过去,大家早不当一回事了。
“看到就是,那小苏也看到了。”周忍俊不住,手指虞苏。
“哈哈哈……”风川粗鲁大笑,用力拍打虞苏肩膀。
虞苏无奈一笑,怎么把他牵扯上了。在紫湖遇到白鹿时,虞苏还很小。他其实已没有多少记忆,但是知道有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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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过大雨的落羽丘,草木湿滑,花瓣沾上水珠。
姒昊找到一块大石,他顾不上石头上有水渍,他坐在上面歇脚。
他在雨中走了许多路,为找寻一头走失的黑羊。他衣服淋湿,双腿酸麻,他很疲惫。
着羊蹄印迹,姒昊来到的是一处他不熟悉的山丘。山丘位于高地上,孤
帝昊的平民生活 分卷阅读4
零零耸立,就像一座台阙,往下可以望见他在角山下的家。
望得见,用走,却要走上老远,在天黑前,还不知道能不能回到家。归家尚且不说,羊也还没找到,人又冷又饿。
“汪汪……”狗崽甩去身上的雨水,到姒昊脚边转悠。这只小狗对主人特别亲昵,它迈着小短腿,跟着姒昊满山跑。
姒昊从怀里取出半块饼,捧着咬上一口。他见脚旁转悠的狗崽,想着人饿倦,狗也是,姒昊唤犬:“大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