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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昊的平民生活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巫羽
午时,虞苏在院中纺线,虞母在屋里织布。虞父的身影一出现在院子,虞苏立即把陶纺轮搁下,急切迎上去。
父子俩进屋,虞父跟虞苏说:“他好着呢,我今早去宫城,见他和君主同车,出城去了,听说要去杜苑打猎。隔太远,我没跟他说上话。”
虞母听得虞父的话,举着织梭问:“和君主同车,君主很赏识阿蒿啊。”
“赏识。”虞父想能不赏识吗,他是帝子。
虞苏没说什么,姒昊被礼遇,他安心了。他最担心的是虞君将姒昊关入狱,或者出于对晋夷的忌惮,把姒昊偷偷移交晋夷。静心想想,也知虞君不会这么做,可人担心起来,什么坏结果都会去想。
一家三口在一起吃饭,从昨夜凌晨,就笼罩在家中的那份愁绪,到此时才消失。
饭后,虞父将虞苏唤到一旁,跟他叮嘱:“戍北要是找你谈阿蒿的事,不要说知道他身世。”清早,虞父不只遇到姒昊和虞君,还遇着虞戍北。两人谈起姒昊,虞戍北有意打听,虞父也只说一些该说的事情。
“阿父,我知晓,阿昊吩咐过。”虞苏清楚,隐瞒帝子在虞地不报,可能被虞君怪罪。姒昊早吩咐过,如果被盘问,把事推他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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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身上,怪他隐瞒。
虞父轻轻叹息,他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去,他还得前往宫城。虞父看得远,清楚姒昊的帝子身份,注定了他们两人不可能再共同生活。
虞父返回宫城,虞苏坐在虞母身边,帮她纺线。虞母看着这个一向温顺的儿子,抬手摸了下他的头,安抚:“他就是去宫城里当差,夜里也还能回来。”
对被隐瞒的虞母,虞苏心里愧疚,他沉沉点头,应了声:“嗯。”虞母不知晓姒昊身份,所以还以为姒昊被留宫城,是因为得虞君赏识。
杜苑在杜泽,是虞君的猎场。这个猎场,由专门的人看管。猎场边沿,有围栏和深沟,拦阻苑中的野兽逃逸。虞戍北不爱到杜苑打猎,私下里嫌弃,他的猎场在及谷的野鹿坪,野猪林。虞君觉得打猎是极危险之事,稍有不慎,就丢掉性命。他营建一个专门的猎场,让打猎轻松安全,猎物更易获得。
抵达杜苑,姒昊发现跟随来的人,不全是男子,还有不少侍女。他很快留意到虞君的女儿虞若也在,她为侍女们围簇,站在一个漂亮的小帐篷前。
姒昊看向虞若,一同前来的贵族子弟也都在看她。人们窃窃私语,惊叹于虞君女的美貌。站在泽上的虞若,衣袂飘飘,她的目光穿过众人,只落在姒昊身上。
姒昊穿着打猎的装束,轻便的皮衣,锃亮的皮鞋,腰间挎弓,手中握矛。他梳着虞城贵族时兴的发髻,穿着虞城贵族的衣物,和身边的人那么相似,又那么出众。
清早,虞若本在梦中,她的母亲姜夫人唤醒了她。拍着她单薄的背,贴着她耳边,讲述她父亲获得帝子的事。虞若觉得仿佛是场梦般不真实,她睡一觉,醒来,母亲告诉她,帝子就在虞国,就在宫城里。
把女儿带到杜苑去,是姜夫人的意思。她想让女儿看看帝子打猎的模样,她这个女儿心傲,得她看得上,省得口舌。
参与狩猎的贵族青年们,拥簇虞君离去,姒昊也在他们里边。他的身影消失在林间,虞若依依不舍回目光。她觉得帝子很眼熟,她觉得心跳得很快,她觉得美梦成真。
她梦见过紫湖畔的白马猎人,梦里,她觉得自己和他有某种联系。原来,他便是帝子啊。这般,再想到虞城大巫的帝妃预言,虞若一向冰冷的脸庞像蹿火一样红了。
沙的芦苇随风摇曳,虞若的心也像要随风起舞一般。
“若公子,别靠水太近,水里有凶恶的鼍。”
一个温柔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虞若回头,见是虞允,她点点头,从水边退出两步。她没说她不怕鼍,为何不怕呢,因为她身后有一支卫队。
虞允忠厚正直,被虞君留在沙,带领卫队,负责他女儿的安全。
侍女们在虞若身旁忙碌,她似乎有些无趣,看着水中倒影。自己的倒影,还有芦苇,有飞鸟。倒影里,映出虞允的身影,他大概是担心她安全,又过来探看。虞若回头不由自主绽出笑容,她小时候常去虞允家玩,两人是童年玩伴,有一份亲切之情。
这一笑,把虞允看傻了。虞允想,她真是虞城最美的女子,不知日后要嫁予何人?
虞允是个公认的忠厚,亲和之人。他默默守在虞若身边,执行虞君的命令。没能参加狩猎,他毫无怨意。他今早发现一件奇事,虞苏的好友,那位猎人和虞君同车。前往杜泽的路上,贵族青年们早讨论起来,纷纷在意这个和虞君同车的青年是什么身份。
抵达杜苑,虞君跟众人介绍姒昊,只说他是公子昊,为任方贵客,其他没透露。
虞允想,也许虞苏知晓他来历。虞允想,该不是任地派来向虞若提亲的大贵族?
狩猎的队伍,进入杜苑的中心猎场。
坐在车中的虞君,观看奴仆,猎人们将林中野兽驱赶到宽大的场地里。贵族青年们早等候多时,纷纷抛矛拉弓。
这种狩猎方式,说是打猎,不如说是围歼。
姒昊被虞君留在身旁,和一众执长矛的卫士在一起。这些长矛卫,负责虞君的安全,避惊慌奔逃的野兽危及虞君。
看着林中猛兽咆哮奔蹿,虞君很淡然,他侧身向姒昊,他说:“我听戍北说,你擅长打猎。”谈话间,一只野鹿不识好歹,冲向虞君马车,瞬间挂在一根长矛上。虞君眉头都没皱一下,他没受到丝毫惊吓,他继续说:“打猎确实是人生趣事,我认为与其亲手参与,不如旁观,又能享有乐趣,又不必以身涉险。”
野鹿的血,从长矛上滴落,姒昊看着鲜血,意味深长回道:“要能亲临,又不用受野兽侵扰,得有一支长矛卫。”
“而今的战事,就如同一个狩猎场。”虞君说这话时,狩猎场上,活着的猎物所剩无几,要么被射杀,要么成为困兽。“坐在我这个位置,悠闲观战的是晋朋,我顶多是一头狡猾的猎物。”虞君话语毫无起伏,眼前的狩猎场已血迹斑驳。
在见到虞君之前,姒昊对他的印象是老谋深算,运筹帷幄。十八年前的大混战,几乎每个方国都卷入其中,就他虞国安然无恙,一箭未发。今日,站在虞君身旁的姒昊,理解他身为一国之君的忧心。
“虞伯,强者没有恒久的强盛,天道如此。”姒昊觉察以狩猎场比喻而今时局,再往下谈,自己就中套了。
“天道,也是人力去促成。需要很多人的力量,我,你,其他人。尤其是你,你是天命之人。”虞君下的套,可没那么容易挣脱。一般的小年轻,被他这么一捧,肯定很激动,热血沸腾。眼前这个十七岁的帝子,默然不语。
姒昊想,虞君还是老了,年轻时的他应该更有智慧。看清局势的人,不会对他的帝子身份,抱不切实际的幻想。
狩猎结束,虞君意犹未尽,他让奴仆在狩猎场设靶子。唤出五位最厉害的猎手,让他们比试射箭和抛矛。五人比过一轮,虞君对姒昊说:“我看你一箭未发,可不能就这么回去。”姒昊知晓他想看自己的武艺。姒昊没参与狩猎,弓和矛都没动过。
姒昊答道:“是该射一箭。”
他走到靶子前,四周无数双眼睛都在看他。他沉着冷静,拉弓射箭,箭羽飞出,一箭命中靶心。
姒昊觉得他该露一手,去虞君萌发他徒有其表,能被操纵的想法。
离开杜苑,姒昊仍是和虞君同车,虞若的车在他们身后。姒昊没回过头,他猜测到虞君的另一个念头。坐在马车上的姒昊,心中所想是他已离开虞苏一夜一天。想来一时摆脱不了虞君,恐怕得等任君的使者到来。
回到虞城,天色已黑,虞君设宴,姒昊被邀请入宴。从杜苑获得的猎物,在酒宴上成为美味。
姒昊和虞君,虞戍北坐在堂上,堂下是其他受邀请的贵族。姒昊酒量极好,对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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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宴会见惯不惯,轻松应对。
这一天,虞君和姒昊相处,也是虞君对他的摸底。虞君发现帝子不那么好摸透,他有着与年龄不符的深虑,稳重。他该沉寂时沉寂,该显露时显露,颇有点自己早年的风采。
酒宴举行得很晚,虞君提早离席,虞戍北留下。姒昊发现他是个得人心的嗣子,平易近人,有一大群追随的子弟。
虞君离开不久,姒昊起身,对虞戍北行了下礼,说道:“公子,我先行告退。”虞戍北回礼姒昊,将他送出殿外,并派两位随从护送。
姒昊前往东殿居所,侍女见他回来,立即过来殷勤服侍。先是递醒酒汤,接着伺候沐浴,更衣,竟像他在任邑宫城里的生活。
这种生活,才是他以往习惯的生活,但对而今的姒昊而言,反倒有些陌生。
卧在宽大的木榻上,闻着空气中甜美的燎香,姒昊的心平静下来。很静,静地像紫湖的水。白日喧哗嘈杂的狩猎,夜晚人声鼎沸的酒宴,他谈不上喜欢,也谈不上多厌恶,只是有些倦。
他想念虞苏的气息,他摩挲腰间的发带,想着不可再这样渡过一日。
在虞城的宫城,姒昊睡得很好,早上起来,侍女已在屋外等候服侍。她们听得屋中有声响,温软问:公子起来了吗?姒昊让她们进屋,一得命令,侍女鱼贯而入,有六位侍女,比昨夜增加两位。新来的两位更为貌美,气质也好。姒昊想,恐怕是虞君的意思,又是一个试探。他不好女色,不亲近侍女,他在这方面没弱点,怕是没遂虞君之意。
侍女呈上来美的衣服,致的饰物,她们围绕着姒昊,有的为他着衣,有的为他整冠。周身都是美奢华之物,又有六位貌美如花的侍女,要换其他人,早沉迷不自拔,恨不得永远过这样的神仙日子。
姒昊刚穿戴好衣物,一位小臣立即过来,传递虞戍北的口信,邀姒昊和他一起进餐。他吃穿和虞君嗣子相同,足可见虞君对他的厚待和重视。
厚实宽长的漆木案上,摆满美味佳肴,姒昊和虞戍北一人坐在一案,身边是服侍的奴仆。陶簋的盖子,由奴仆打开,里边热气腾腾,热气散去,见得是一份炖鳖。
任虞地理相近,饮食相类,这宫城炖鳖的做法也一致。姒昊低头喝口汤,虞戍北问他味道如何,他说:“令人想起任伯厨正做的鳖汤,味道相当鲜美。”
虞戍北见他难得称赞,想他心中被迫前往宫城的不悦,估计也散去了。两人就着食物交谈,姒昊话语一转,提起他出宫城的事。
虞戍北回道:“世子身份非同一般,又遭人追杀,还是待在宫城中安全。”
姒昊轻笑,料到会是这样。他悠然喝口汤,看着外头看门院的护卫。他知道,自己遭到了软禁。姒昊觉得虞君父子的做法,太强势而不可理喻,他们操纵不了自己,他问道:“戍北公子知道怎么易物吗?不用贝币,不用珠,拿自己一样物品,去换另一样。”
“易物,需得你情我愿。”虞戍北不禁笑了。他们要利用姒昊,也得姒昊乐意让他们利用。现而今看,他是个很难支配的人,不爱酒色,不爱权力,荣华富贵习以为常,舍去又毫不留念。世上没几个这样的人。
“我让虞矛将小苏带来,你们好好叙叙旧。我也不是个不近人情的人。”虞戍北心里是有点叹息的,因为姒昊的事,虞矛父子估计心里都对他有怨。在他看来国家之事,远远凌驾于个人私情,他这点小失落也不算什么。
“多谢。”姒昊话语里没有丝毫谢意。
他执匕切食一块腌猪肉,他刀法利索,吃相优雅。虞戍北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在任邑过着的生活,估计和嗣子差不多。他恐怕什么样的场面都见过,什么样的人都接触过。
作者有话要说:昊总(烟):我看起来很好对付吗?
鱼酥:把阿昊还我。
导演:快啦,你别激动,把黑白双煞拉开。很快会搞定虞君的。
第72章宫城相见
东殿的庭院,往时姒昊没留意它,它种满花花草草,春日里开得茂盛。它挺好看,这份好看不如紫湖的百分一。姒昊留心它时,他人已站在一棵棠棣树下,棠棣花盛开,粉白满枝头。它令姒昊想起任邑那棵古老的棠棣树,萌生几分亲切之感,令人追忆。
在虞城宫城的日子,相当无趣,无趣到只能回忆往昔。
姒昊的心很平静,他抱着胸,背靠在棠棣树上,阳光穿过树叶,在他身上呈现出斑驳的光影。他腰间的蓝色带子,在风中飘舞,那一抹蓝色,相当的耀眼。
虞若出现在前方的小径,她为一株辛夷树遮掩,接着是山茶和月季,她紫色的身影忽隐忽现。她身边跟随着两位女伴,她们穿着鲜艳的黄色衣裳,像两只穿过绿院的粉蝶。
姒昊察觉到女孩们的到来,他慵懒地挪动身子,让自己的背离开树干。他似乎有些不耐烦,虽然他的肢体没流露出什么情绪,不过他抬了下眉头。
这是姒昊处独的时光,没有宴席,没有跟前跟后的随从,不想遇到了虞君之女。
虞若步过石子铺的小径,她缓缓抬头,看见姒昊,心中暗喜。她没流露出她的喜悦,她低头对他行了个礼。她温婉又大方,举止合乎礼仪。
姒昊没挪动脚步,他站在棠棣树下颔首,他没有交谈的兴致。两人之间隔着一簇簇的月季花,鲜艳欲滴。虞若的脸庞红润,双唇更是嫣红,她有些紧张,有点窘迫。她不知晓自己该沿着月季花继续走,来到棠梨树下,抵达他身边,还是就这么离去。
一只黑紫色的大蝴蝶,拍动翅膀,在月季丛中飞舞。一位女伴扑向蝴蝶,一位女伴和虞若低语,虞若只听,未言。这时,棠棣树下的姒昊走了过来,他看见虞若身后的另一个人虞戍北。
姒昊从虞若身旁穿过,他行礼,唤了句:“若公子。”虞若再次低身,对他行了个礼,称呼他:“公子。”这是最基本的礼节,石径只有一条,总不能无视对方存在。
虞若深切感受到,姒昊从自己身旁走过,自己的心跳有多快。他的声音低沉而迷人,他高大而英俊,剑眉星目。
虞戍北在两人后方,他脸上没什么表情,他看向盛装的妹妹,也看向神情淡漠的姒昊。姒昊朝虞戍北走去,离虞若越来越远,虞若回头,见着兄长。
虞若跟上,朝她兄长走去,她脸上带着笑容,唤道:“兄长。”东殿的庭院,虞若时常来,她能去的地方不多,这里是她最喜欢的地点。
“院中的辛夷开着得不错,本打算让月眉些给你送去。”虞戍北对妹妹说话时,言语温和,脸带笑意。月眉是虞戍北的一位贴身女侍,跟在他身边有几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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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我们已经到啦。”一位女伴展示她手中的小花篮,笑容可掬。
“摘得不少啊,可得留几朵给月眉。”虞戍北笑语。
“开得很快,公子小气。”另一个女伴说。
“就是,明天又开满枝头。”提花篮的女侍接话。
从女伴跟虞戍北的对话,能看出他平易近人,待女子亲和。
虞若只是笑着,没说什么,随后,她带女伴离开。两个女伴说要去扑蝶,三人的身影逐渐消失在了花丛中。
虞戍北留意到,妹妹离去,姒昊甚至没朝她身影投去一眼。但凡年轻男子,见到他妹妹总要多看几眼。他觉得这不是坏事,他见过姒昊家中成双的物品,而且他的同居之人很显然是虞苏。
大贵族们无所谓欢好的对象是男是女,一切随从喜好,他们总会有妻妾,并生育继承者。虞戍北以往也这么想,但事关自己的妹妹,他心里在意。
虞戍北手一指,指向院后一栋小屋,他提议:“到那边走走?”姒昊赞同,抬步跟随,他在等虞戍北一个消息。
木屋前种着一棵老梨树,梨花似雪,屋旁有小池,这里清幽。两人止步于屋外,女孩们扑蝶的地方离他们估计不远,隐隐能听到笑声。
虞戍北说:“他很快就来。”他没说是谁很快来,姒昊心里清楚。
梨花灿烂,木屋小巧雅致,这里是个不错的相见地点。姒昊走至前方等待,他看向院门,他没遮掩自己对虞苏的情感,他知道虞戍北早打探清楚。
“我挺好奇一件事。”虞戍北跟上来,也看向门口。他的话语,没引起姒昊的回头,“你是为虞苏留在虞地?”
“我是为了任方。”姒昊的言语波澜不起。
他这一个回复,让虞戍北陷入沉思。任君抚养了姒昊,却在他成年后,让他离开任方。任君从没宣扬过,他手里有帝子。在拥有帝子的十余载岁月里,他就从未想过公开吗?
“只要你们宣布帝向之子活着,驻扎寻丘的晋夷军立即会压向明水。”姒昊这句话,听在虞戍北耳中,真是冷冰无情。虞戍北的沉默,让姒昊知晓他或多或少明白其中的厉害。
“早晚得有一战。”虞戍北喟然。先下手为强,以拥立帝子为口号,联合东南方国,对抗晋夷。
“晚总比早好,况且,要是一意孤行,任缗不同心,反而会使得东南方国的结盟瓦解。”姒昊看向两三只低空飞翔的燕子,想大概是要下雨了吧。
虞戍北这两天对姒昊的印象起了很大变化,姒昊这番话,给他提了个醒。他比姒昊还年长几岁,若他处在姒昊的位置,他绝对无法像他这么清醒。他仿佛已将每件事都看得透彻,从容淡定。
姒昊的目光直勾勾地盯向院门口,他的表情瞬间柔和,他看见了虞苏。虞苏穿着件熟悉的灰紫色短袍,步入院中,他的身边,跟着一位领路的侍从。
侍从手指木屋,虞苏急切,他奔跑起来,把领路之人远远抛在身后。他跑到姒昊跟前,全然无视虞戍北,眼中至始至终,都只有姒昊。
在两人间相隔五六步时,虞苏停下脚步,他端详姒昊,脸上的喜悦之情,瞬间消匿。
梨花下的姒昊,高冠博带,身着乌衣素裳,腰坠佩玉,他俨然是宫城里的大贵族,高贵而庄重。
虞苏看愣了,这才是姒昊真正的样子,他便是在宫城里长大。
虞戍北瞥眼姒昊,对虞苏说:“小苏,你们谈,我先走一步。”虞苏没有回应他的话,他也没所谓,转身离去,将两人留在这个无人的角落。
虞苏惘然,听得姒昊唤他名字,他才对姒昊微微一笑。他眉眼温柔而忧郁,他的手上提着一个小篮子,篮子蒙盖。姒昊来到虞苏身边,他低声问他:“篮子里是什么?”虞苏低头看篮子,轻语:“是面果子。”
虞母做的面果子,姒昊喜欢吃。在宫城里,面果子的做法更多,更美味。
“来,到木屋里,快下雨了。”姒昊牵虞苏的手,双手相扣。虞戍北早和侍从走得没影,不必担心被瞧见。
虞苏抬眼看天空,果然灰蒙蒙,他先前都没留意。被父亲告知他可以进入宫城见姒昊,虞苏心里非常高兴。人是很奇怪的,见到他,反倒不知道说什么,这三日的分离,对虞苏而言太漫长了。
漫长到再见他时,仿佛隔了一年半载。那夜被带走的人,和此时的人,有很大的差别。他亲手为他穿上的衣物,都被更换掉,换成华贵的礼服。他的身上有熏香的气味,那不是自己熟悉的气味。哪怕这样,他还是他的阿昊,他的腰间还是缠着那条蓝色的发带,这一抹蓝,是一份不变的情感。
院外雨似乎落下了,虞苏听到几声女孩躲雨的笑声,声音逐渐远去,直到消失不见。他望向门外被风吹动的梨花,花瓣零落。
“小苏?”姒昊再次唤他,摸了下他的手。虞苏缓缓回头,他见到姒昊贴近的脸庞,他抬手去摸,眉眼鼻唇,他的手指微微颤抖。姒昊拉住虞苏的手,将他带到昏暗的屋角,激动地把他搂进怀里,他思念他,哪怕只相离三日。
靠在姒昊怀里,虞苏的感觉顿时都复苏了,熟悉的搂抱,带给他安心的温暖。
“阿昊……”虞苏用力搂抱姒昊的背部,他好想他。
两人静静拥抱,屋外的雨声大了起来,哗啦啦直响。空气里传来泥土的气息,天色随着大雨的倾洒,不知不觉明亮了起来。
虞苏离开姒昊怀抱,他去拿放在地上的竹篮,打开竹篮,里边是三个面果子。虞苏拿起一个给姒昊,自己拿一个,他对姒昊笑着,像以往那样。姒昊的手摸在虞苏脸庞,指腹在他唇角摩挲,他想亲他,不过只能依依不舍移开。
这场雨,给了他们一个拥抱的机会,对虞苏而言已足够。
两人像以往那般,坐在一起,吃着面果子。面果子已凉,却是姒昊这段时日,吃到最美味的食物。两人相视而笑,姒昊抬手挽了下虞苏耳边凌乱的发丝,他的笑意消失在唇角。
虞苏的脸庞分明消瘦了,眼眶有淡淡的青色,他寝食难安,才会这样。虞苏拉开姒昊的手,把它放回,他朝门口投去一眼,怕有人来。雨下得急,不持续,此时,屋外只有淅沥沥的雨声。
“阿昊,我听阿父说任方的使者就快来了。”虞苏压低声音,他这两天一直在关注宫城里的消息。“这些天,虞君他们没为难你吧。”这一句,声音更为细小。
“我出不了宫城,不过只是暂时。”姒昊清楚虞君父子软禁不了他多久,任方的人一来,他们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
虞苏点了点头,他猜测到姒昊恐怕是被软禁,由此他无法出宫城,才会跟虞戍北剔出,由自己去见他。
“小苏,这里留不住我,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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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你。”姒昊握住虞苏的手,他的语气很平常,没有特别温柔,特别深情,他只是在讲一件寻常不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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