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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山祖师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一纸情书
镜中青年静望窗外,街市人流如织,尘世百态,有路人认出陆寒霜,追着车子尖叫。
青年眸中却始终纹丝不动,坚冰一样不近人情,映出窗外或激动或崇拜或眼冒粉红的男男女女,对比之下,未有些讽刺。
陆寒霜的强大,总让人忽视掉,即使涉足灾变,他终归是个不屑沾染因果的人。
车子先去查看关押人员研究荆棘果的进度,再绕道凌霄山。
许久未至,满门列队相迎。
陆寒霜神色淡淡。
萧衍跟随陆寒霜,在已经恢复葱郁的山林间穿梭,来到青蟒的穴居的山洞。一路递工具打下手,陆寒霜日日炼血、书写,花半月,两耳不闻身边事的祖师爷爷,渐渐发现大弟子沉默异常的表现。
他放下笔,问向身侧侍立的两位道童,“清衍呢?”
“大师兄让雨林那边的部落弄了灵蛇血,刚运过来,他去冷库查货了。”
陆寒霜微怔,“让他忙完过来一趟。”
萧衍走至落雪院,脚下一方斜影。
仰头,合欢古树枝叶茂密,枝头早开满粉绒绒的花团。
“进来。”
萧衍循声过去。
屋门大敞,雪发青年垂首书写,左右站着俩清秀道童,一研磨,一洗笔,萧衍目光微闪,才望向宣纸上等待风干的墨迹。
陆寒霜招手,萧衍上前接过他递来的地图,上面记录了各种宝山灵石珍贵水源,尽皆摘自《天地书》上册。
“知道怎么做吗?”
萧衍点头。
陆寒霜挥挥手,两个道童下去,萧衍伫立不动,交待了寻来蛇血的事,陆寒霜知他心思细腻并不追究他自作主张,跟去查验蛇血,可用,转身便去丹房炼制出成品,加上之前炼制的血,恰够用一次。
陆寒霜出了丹房,见萧衍等在门外。
跟着他到了落雪院。
进了屋子。
陆寒霜瞄了眼门外,天色渐暗,抬眸看向不肯走的萧衍。
“想说什么?”
“这次……”萧衍垂眸,“几日?”
陆寒霜看了又看,稍微察觉到大弟子的别扭心思,起身走至男人跟前,轻拂萧衍肩膀,少见地温声细语,“莫要担心。”
“我会赶在大会前回来。”话毕,他拂肩的手微微一推。萧衍那点旖旎的心思还没成型,便已被推至门外,门扉紧闭,里面传来一声响,“这几日若有事,你全权处理。”
萧衍应是,里面没了声息。
静站片刻,他转身离开。仰头,天空被枝叶分割,光影交错,半明半暗,一如他的心情。
目光穿过枝叶间隙,始终难以窥透整片蓝天,直到出了落雪院,视线才豁然开朗。
回望一眼院子,他敛那些无法宣泄的情绪,挤压封存,桩桩件件埋入深处,捏紧地图。
……
遥遥云雾中,逍遥十三峰。
华夏只是数月,此处已悠悠数载。
一个道人匆匆上山拜访,途经山门,见光明碑上小小幼童以自然奏曲的身影,惊艳人物还没成长便已陨落,令人惋惜。
思及兮渊上仙怜爱四徒存其尸身的传闻,本是惊扰死者不予安宁的事,换成兮渊来做,便少有人诟病,反而一个个吹捧上仙师徒情深。
道人啧啧两声。
一进惊涛殿,琴声朗朗。
寻进主院。
苍松青尺下,果见一风华绝代的青衫男子奏琴,旁有一少年作伴,约莫十二三岁。
少年似只是午后小憩,斜倚树干,头枕兮渊脊背,美目轻阖,青丝垂地,美好的让人不忍打扰。
瞄了瞄少年整洁的衣服,想到兮渊暗搓搓给尸体换衣梳发,亲力亲为的样子,道人心中便有古怪情绪升起。
他按下情绪,不经意发现少年睫毛微微一颤,正待细看……
“所来何事?”兮渊头也不抬出声,指下琴声未停。
道人知兮渊不喜他多看,回目光,等兮渊奏完乐,才谈起正事,请他去趟九重关。
第81章三千血雷
自昔语事迹败露,数年间,归梦岛封,龙神再度神隐。
世人不在意俩侍从死活,却不能见龙神这么不明不白失踪。不久前,有人发现昔语现身九重关,疑似寻宝,且是禁地未曾寻回的失落宝物之一,破元斩。
不论是为龙神,还是禁地遗宝,兮渊于情于理都该走一趟。
兮渊前脚离开,别鹤照常入主院打扫尽孝。
“怪了!”主卧房门大敞,他诧异去关门,横穿院子,走至苍松下,骄阳正茂,洒下满地斑驳,突觉脚下阴影有异,隐约似勾勒出一个人形。
讶异抬头,簇簇松针间有一个瘦弱身影。
定神细瞧,树上少年似有所觉垂首,两人四目相对。
别鹤眼睛圆瞪,吓跌在地,饱含惊恐的叫声直冲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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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诈尸啊啊啊啊啊啊”
峰主们闻风而至,望着悠然坐在树上,俯视众人惊慌失措的少年,“这这这这……”
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
想探查少年紫府,遇到强大的神识屏蔽,“这可怎么办是好,偏偏兮渊不在。”
陆寒霜回神识,下树回屋。他骤然诈尸,门内议论纷纷,探寻一圈,已然明白他尸身不腐的原因。
峰主们拿不定主意,任由少年照常住在兮渊房中,见他每日不是闷在房中就是呆在树上,想等兮渊回来处理,等来的却是兮渊失踪的消息。
青云峰三位师姐弟为师心忧,夜不能寐,少年照旧吃喝睡,态度安然,引得旁人不满。
别鹤再来打扫,见少年盘坐树上张望远方“赏景”,一摔扫帚。
“师父待你不薄,你竟如此薄情寡义,一点不为师父担心!”
少年扫来一眼,数年光景尘封的恐惧终于翻箱倒柜而出,袭上别鹤心头,恍惚忆起当初小小孩童点乐台上的残忍冷酷,心尖一颤。
少年问:“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哪儿?”
别鹤老实答道,“九重关第七重。”
九重关,别名:山海关。一重山障,一重海障,一重云障,三重复三重,终年浓雾不散,迷影重重。
陆寒霜垂眸,他默记完《天地书》另一册里的世间生灵,又开神识略微核实了一下,已经可以回去,可找遍屋内,未见两生镜,不出所料应该带在兮渊身上。
陆寒霜突然从树上跳下,脸上犹带沉思,微显毅然。
仿佛有所决定。
别鹤微微愣住,不可置信猜道,“你该不会打算去找师父吧?”
陆寒霜没有搭理。
别鹤一路跟到门口,震惊压下了他对少年潜藏的惧怕,忍不住嘟囔,“你一睡数年还是炼气修为,光过关门起码都要达到筑基,更何况后面迷宫一样的险境?连大师姐都不敢轻易涉足,你倒是人小心大,还妄想闯九重关?真真不自量力!”
“砰!”门扉紧闭,把人挡在屋外,差点没气歪别鹤的鼻子。
等冷静下来,别鹤皱眉。
这小子不会真想去救师吧?难道他真误会了,少年其实外冷内热、情深意重?别鹤摇摇头,这小子冷血残暴、凉薄寡情,肯定是他想多了,说不定是回去睡觉呢,这小子可是十分懒散。
别鹤离开惊涛殿,下到峰腰与师姐师兄汇合,商讨师父遇险一事。
掌门已经着人点将,汇集金丹期以上的弟子,去九重关寻人,青云峰只有大师姐的修为到了。
两师弟嘱咐一番,说到半夜,突然听见屋外轰然巨响,是惊雷落下,震得半个峰头都在摇晃。
“怪哉!山有结界,怎会有落雷?”阵阵雷声,震耳欲聋。
师姐弟三人出屋,望见碎石簌簌滚落,夜雷一下下砸向惊涛殿主院。
“是他?”
“他要进阶了?”
“一夜筑基?”
不可思议的惊叹同时从三人口中冒出,他们匆匆飞上山,却被其他闻声而来的峰主们拦住,赶了回去。师姐弟见峰主们神色凝重,没敢强入,与其他峰凑来围观的弟子们聚作一团,张望峰顶。
惊涛殿上空,乌云密布,云头粗雷滚滚。
夜色如墨,粗雷似血,从墨色中泼洒而出,染红峰头,蒙上一层诡异不详之色。
每出一道血色粗雷,撞上兮渊设置的守殿结界,碰撞较量,劈哩啪啦一阵响,粗雷爆裂而骤然大亮的红光照耀整个峰头,几能刺瞎人眼,围观者无不偏头避开。
“太不寻常了,雷劫普遍黄白两色,等级高点不过是金银二色,带有福气贵气再来个紫色,我还从未见过血色。”
“难道是诈尸还魂,天理不容?”
掌门探开神识,想查看屋内情况,却被兮渊所设的禁制弹开。
峰主们围在殿外,惊异望着。
碗粗的红雷,一道道接连落下,数之不尽,竟渐渐把惊涛殿据说能抗住神仙全力一击的结界冲出一个破绽,岌岌可危。
雷响一夜,吵得山上山下无人安宁。
这誓不罢休的劲,让峰主们心有戚戚,默然望天,一片黑沉,不知天道何意?
“多少道了?”
“……短短一炷香的功夫,恰有九九之数,我粗粗一算,按照这频率,竟已降下三千道,数量之巨,史无前例,这兮霜到底哪里招惹天道了?”
“雷劫原有定数,不同数各具其命,这般……”
“这般惊人无非两种情况:一者,天降大任,淬其筋骨;二是,大奸大恶,除之后快。不知天道是想栽培他,还是想趁他还未长成之际,提早扼杀。”
峰主们想起先师的四徒劫数论,心里并不乐观。能与“劫”结缘,更像是天道恨不得劈死了事,一解心头大患。
待日头西升,微光拂晓,薄笼峰头,红霞染上云头血雷,层层乌云被天光洞穿,射下束束晨光。
天道纵使假公济私,气力已尽。
跃跃欲试的血雷不甘不愿缩回脑袋,哑声;被戳成筛子的厚厚积云分崩离析,溢散……
朗朗蓝天下,整个惊涛殿被劈成一片焦黑,砖瓦尽碎,满目狼藉。
其中少年不知情况如何了?
陆寒霜混身散架一般,遍体经脉像被钢刷梳理了无数遍。
往日,他披着外壳行走世间,天道日掌万物常理,并未察觉外来者的异样,此次冲击筑基,料到天道有所感应,必有回应,只是没想到竟会趁火打劫,往死里弄。
若不是还要挂层遮羞布,不能太露痕迹,天道兴许会不顾昼夜轮转,厚着脸皮假借雷劫名头劈到天荒地老。其无耻、虚伪、道貌岸然,倒与白禹同出一辙。
雷声止,乌云散。
废墟中隐有动静,峰主们上前,命人清理残骸。别字辈三位师姐弟率先冲出来,寻找少年。
脚下“嘎嘣”脆响,焦黑房梁被别鹤踩断,裂缝中猛然伸出一只手,推开他的脚。
别鹤跌落在地,惊叫声还没脱口而出,便愕然卡在喉咙里,呆望前方。
废墟中爬出一个清俊无双的小少年,满身焦黑却似不沾污秽,给人以冰清玉洁之感。五官似曾相识,却仿佛脱胎换骨,让人不敢轻认,原本垂地的青丝如雪,洗尽所有颜色,纯白晃眼,微染黑灰好似雪野里因人涉足留下的污泥,令人想弯腰拭去,不忍玷污。
少年垂首,抖落发间梁木碎屑,眉头突然微微一皱。
“别,别乱动。”别鹤回过神来。
少年抬眸望来,脸上沾染黑灰,一双眸子锋利清透如冰凌,摄人心魂。别鹤仿佛整颗心都被穿透,凉入心底,遇冷微微缩紧,偏开视线不敢多看。
小心翼翼凑过去,别鹤拾起少年散乱周身的雪发,“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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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会扯到头发。”
雪发丝丝缕缕,缠绕碎物,师姐弟三个人围过来一一挑出,像极了服侍少年的侍从。
围观者震慑于少年惊艳世人的面容,竟无人觉得有异。
少年似觉不耐,长指夹住头发,竟要用法力齐齐剪短,被眼尖的别鹤握住指头,惊道,“手下留情。”
别萤别鹊亦劝,“这般美的头发,弄断了多可惜。”
峰主们互望一眼,少年面容微改,实乃异常。掌门目光在少年身上转了转,察觉少年刚经熊熊雷劫,门户开裂,再次展开神识试了试,竟能探入紫府。
结果出人意料。
“怪不得啊怪不得。”
峰主们见掌门师兄喃喃自语,也不知他瞧出了什么?
只见他定定望了少年许久,才万分郑重道,“待你拾好了,来主峰逍遥殿一趟。”
峰主们跟着掌门离开。
瞧着他脸色变了又变,直到进了逍遥殿还愣愣出神,遂追问道,“师兄,你可瞧出,他这雷劫到底是个什么说头?”
掌门回过神来,神色复杂,“这少年总予人违和,好似不是此间中人,先前又探不到他紫府,你们可有猜想?”
一位峰主皱眉,“莫非他真是哪个大能夺舍……”
话声未尽,掌门已道,“非也非也,盖因他神识强大,你我所不能及。”
“那还不是夺舍?!”
掌门摇头,“你们别忘了兮渊的前例。”
“难道……”峰主们目露震惊,张口结舌,许久未能成言。
“旁人拿他与兮渊作比,竟未有错。兮霜竟也是个天生仙灵,莫不是上界下来历劫的?神识强大,未减分毫,连兮渊都不如。如此,血色泼天、雷数惊人,许是事出有因,只是涉及因果远不是我们能窥探的,样貌变化或因雷劫洗身的契机,恢复原本的天人之姿,更印证他的来历。”
掌门叹道,“接连两位不世仙才落入我逍遥派,时也命也。”
陆寒霜不知峰主们一番脑补完全猜错方向,顶着周围人的满目惊艳,赶至逍遥殿。
峰主们表情和蔼,俨然已视他为兮渊的接班人,格外看重。
“你天资之高,难能可贵,这几日好好修养,巩固修为,莫要为你师父担心。”
陆寒霜伫立殿中,仰头直视掌门,敏感发现先前众人对他隐隐的抗拒排斥已悄然消散。
他心有猜测,面上不露分毫,不卑不亢道,“我要去九重关。”
寥寥数字,只是知会一声。
这性子倒与兮渊有几分像。
掌门道,“你刚历雷劫,不宜奔波,至于师弟,我会另派人手去九重关寻人的。”
少年神色不改,又道,“我冲击修为,本就为闯关门。若为稳固根基不能前去,则是本末倒置。”
峰主们再次误会,纵有人想起先师的“劫数说”,见少年一片拳拳爱师之心,早把浅忧搁置一旁,对兮渊这个四徒越发满意。
“你年纪尚幼,却胆量不俗。能有如此孝心,我也不拦你。”
九重关之险,只在迷障重重,难寻出路,修炼之人一旦筑基可餐风饮露,饿个三年五载也死不了。
金丹期的弟子们在殿外集合,掌门叮咛别萤多多照看兮霜,便放人下山。少年随着弟子们前去九重关,一路上,其样貌之惊人,伴随种种匪夷所思的事迹,插上翅膀,飞速传遍大陆。
除诈尸生还,一夜筑基,雷数惊世等等消息,最为人津津乐道的,是他一夜黑发成白雪。
世人惊叹,“这师徒之情深,堪称世间楷模。师父为弟子守尸,数年如一日;弟子心忧师父拼死筑基,一夜白头。”
一叶灵舟上,弟子们时不时偷瞄小少年还未完全张开,便已惊艳世人的容貌,窃窃私语。
同样对“师徒情深论”深信不疑。
陆寒霜回首,扫去一眼,目光所过之处鸦雀无声,弟子们目眩神迷,微露痴色。待他回目光,四下又议论纷纷。他轻揉额角,揉散身魂不合带来的疲累,盘算着回华夏的时间。
所谓师徒情深,不过误会。
第82章过关斩木
进入九重关地界,远远瞧见海中耸立着两根直入云霄的玉柱,正是关门。
带队的别鹭站在舟头,望向关内。
三山绕水,灵山拔海而起,形貌险峻难以攀登,隔着深渊天堑中的波涛汹涌,笼着层层叠叠的浓雾,仿若迷宫。
眼下没有任何人工开凿的通路。
飞舟越过关门,无形结界朝一个个弟子袭来,陆寒霜刚刚筑基,内府灵气被一下剥落干净,气血翻涌的程度已至极限。
他握住栏杆一紧,克制着那股头晕目眩。
别萤立刻走来,“晕船?”
脚下舟身左右倾斜,陆寒霜目光越过微晃的栏杆,经过不停震颤摇摆的舟头,望向前方。
一关内,周身似蒙着一层揭不掉的丝网薄纱,五感神识都变得模糊不清,陆寒霜稍一探出神识,便有中反作用力一般的作呕感袭来,他捂住嘴,握紧栏杆稳住身形。
空中传来鸟儿焦急的嘶鸣声,成群成群渡海的野鸟们徒劳飞行,绕来绕去,困在山海关中始终无法寻觅出出路。
一入关内便无法识别方向。
“停舟。”别鹭皱眉。
一个弟子问道,“咱们要下舟徒步前行吗?师兄。”
别鹭摇头,“木鲲醒了。”
“怎么会?!”弟子们惊道。
陆寒霜压抑不适,垂首沉思。
上次被神识屏蔽还是遇到夏感,这次被扰乱的程度更甚,回忆《天地书》中册里的生灵万物,想起相关资料。
木鲲。
俗名:冬木夏鸟。
一种在动物与植物两种生活形态中转换的水路两栖动物。
每逢秋冬,遇冷化作巨木匍匐峭壁扎根山中,渐渐闭眼沉眠;每逢春夏,遇热慢慢睁眼苏醒,变作巨鸟破土而出,跃入水中翻江倒海。
木鲲又被叫做:山海野神。
眼睛一睁一闭,便改变此处地气,一呼一吸,又会影响迷雾分布,关内迷局与它脱不开关系。
时值春夏交接,木鲲本该是半木半鸟之态。陆寒霜望着山体摇晃,海波动荡,不知它何以如此狂乱?
一声凄厉鸟啼响彻海面,打破他的沉思。
疲惫鸟儿落队,低空飞过海面,恰被扬起的风浪扑湿翅膀,直直朝下坠落。
若离近观察,海面有数不尽的小小漩涡,密密麻麻,星罗棋布,像长满千万只眼睛,一开一闭,眨啊眨的,令人毛骨悚然。
鸟儿失足跌入漩涡,连个水花都扑不起来,就淹没其中,漩涡像吃饱喝足一般,顿时从海面消失,了无痕迹。
漩涡又名为关穴。
是山海关独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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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天然陷阱,穴内另有空间。有的转瞬开合,有的数日一眨,亦有慢吞吞老人性子的,十年百年方才打开一次,也不知陷落的鸟儿,能否熬到生气耗尽前,从穴中出来?
弟子们叹息一声。
飞舟悬空停泊,别鹭掏出绳状法器,缠在弟子腰间,准备逐个下海。
陆寒霜扶着栏杆站稳,张望远方。
神识被阻,隔着迷雾重重,他甚至无法找到木鲲王的位置。
别鹭一截截检查弟子们腰间绳子,提着绳子一头走过来,准备递给兮霜。恰见少年抬眸,扫过拿着工具排队下舟的弟子们,颇不认同地低语,“太浪时间。”
别鹭正待出声,身后响起女声尖叫。
他回头,赫然瞧见甲板上正绑绳子的一名女弟子被猛然刮来的强风吹翻,越过栏杆坠向海面,下方正是一个张开口的漩涡。
弟子们手忙脚乱,别鹭掏法器准备救人,掌心一轻,绳头被抽走。
紧接着,手中一紧,硬如寒铁的绳子快速摩擦皮肤,剌出一道血痕。
前方弟子们内府大空,还没恢复过来,正四下寻工具捞人,旁边一道影子如风经过,狠狠刮在众人脸上。
火辣辣一片。
弟子们红着脸震惊望去。
一个矫健少年越过栏杆跳向海面,一手拽绳,脚蹬船身借力微微一荡,整个人如柳枝拂过海面。
“救命啊”
失足的别鹂控制不住尖叫。
瞪圆美目,望着越来越近的关穴,海风迎面割裂她惊恐的表情,扬起海浪沾湿脸颊。
能感受到关穴无声张开的口子散发出阴郁气息,喷向她的脸。
冷从脚蹿,凉入心底。
她忍不住闭上眼,情绪濒临崩溃,近在咫尺差点落入之际,一只极为纤弱的手臂环上她的腰,从危险的关口擦脸而过,捞走她。
别鹂愣住,带着死里逃生的庆幸与后知后觉的恍惚,抬眸,对上更让她魂不守舍的一张俊脸。
“你……”不及道谢,少年神色未见任何温存柔和,抬臂一推,毫不怜香惜玉地抛出别鹂。
伴随一声尖叫,别鹂落回舟上,几位爱慕她的男修纷纷围过来,争抢接人,温言细语,关切非常。
别鹂环视一圈。
一群玩乐器的男修们,握着各种法器,风度翩翩,却过于依赖修为,竟无一人想过亲身跳海救人。
只闻一声“噗通”!
别鹂推开男修们,慌忙张望舟下。
少年扔掉“包袱”,直接跳入海里,瞬间被浪头淹没。
一个男修见别鹂为少年紧张揪心,颇不是滋味,道了句风凉话,“呵,他疯了吗?”
“说什么话呢?”别鹭骂了句,向下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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