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世人生:精灵弓手
时间:2023-05-22 来源: 作者:红泥小酒九
通过这个收音器递送进去的声音,还包括了所有的环境音——呼吸、心跳、机器的运作、管道的风声和另外三人的交谈等等,这孩子本就正被海量的视觉信息淹没,恐怕还需要些时间辨别和处理声音。
而将自己的想法通过脑信号接收器准确地传达出来,就是另一套操作困难的程序了。
沃尔顿并没有为其添加任何智能甄别和辅助功能,帮一个普通人恢复正常的五感也不是这些设备的存在意义。
或者说,如果那个疗养仓里躺着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沃尔顿才不会在这里浪费时间。
“窝、”生硬的电子音顿了顿,“我。甘、感。觉。很。豪、昊、好。”
玻璃球里的光点又开始向下飘,似乎是不好意思与帕斯卡尔对视。
观测室内的几人都有些惊讶,沃尔顿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同声传译设备,帕斯卡尔没有什么动作,用华夏语回道,语速缓慢:
“你应该是太久没说话,也太久没听人说过话了,忘记发音,又一时把握不好细微的音调变化,我多陪你练习一下就好了。”
毕竟她需要先用话筒“说”出来,再用收音器“听”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才能进行修正和调整,今天又是第一次使用这种方式与人交流,难免会有些笨拙。
说实话,只是这么一点类似卡顿的小问题,帕斯卡尔都觉得这孩子是个奇迹。
“嗯。”玻璃球里的红色光点闪烁了一下,扩大又缩小,“些、谢。谢。你。”
“她给你照了一张相片,存起来了。”沃尔顿扫了一眼显示屏,解释道,对着这根立杆露出一个罕见的慈祥笑容。
玻璃球转动,又给沃尔顿拍了一张照片。
“我是帕斯卡尔,他是沃尔顿,你的名字是什么”
玻璃球给在场的所有人都拍下了几张或单人或集体的照片,再度响起的电子音已经流畅了些许。
“谢谢。你。们。我。交、叫。绵绵。”
人类是不能一心多用的。
看、听、说这三样普通人最简单的行为,对绵绵来说,也变成了复杂的数学题和统筹任务。
她对母语的恢复性学习进度很快,不过两天就不再需要听觉的协助,沃尔顿便开始让她学习其他语言,再加上一个显示屏,边看边听边读,就成了绵绵每天的功课。
用摄像头看到文字,用话筒读出来,再根据听到的正确示范纠正自己的发音,尽量让视觉和听觉同时激活,减少不同类型感官信息的处理延迟,绵绵的每日功课其一。
不断调节视距和焦距,观察一滴水里的细胞,观察窗外千米之外的大海,学习分析红外成像等扫描结果,灵活运用她这一只超人的眼睛,不断拓展视觉神经的极限,绵绵的每日功课其二。
绵绵学得兴致勃勃,进步神速,这颗优质的大脑让沃尔顿欣喜若狂,开始着手计划对她进行改造。
根据帕斯卡尔的多线程神经系统构想,沃尔顿已经对如何微调绵绵的神经系统有了多个方案,但为了保证这个稀有材料的安全,他还需要进行大量模拟试验。
沃尔顿项目组的所有人都被拉进了这个任务,只有每日例行检查时,才可能会有活人进入这间观测室,让绵绵有短暂的交流机会。
渐渐地,对这间观测室的照看工作也被移交给了h国的智能中枢,弗兰肯斯坦。
帕斯卡尔再次路过这间观测室的时候,就看到那个玻璃球正对着通往走廊的窗口,红色光点随着走廊里来往的行人左右摇摆,像是一只不知疲倦地撞击四壁的萤火虫。
见到他站在窗外,红色光点顿时静止,随即便上下左右地胡乱转了起来,似乎是在告诉他,她记得他。
帕斯卡尔用自己的通行权限叫开了被弗兰锁住的房门。
“帕斯卡尔先生。”电子音响起,光点闪烁,“谢谢您能来看我。”
“你又在给我拍照了”帕斯卡尔走到玻璃球前,无奈地发现这间屋子里并没有能归类到“家具”的东西。
“嗯。拍照,存下来,寄给妈妈和哥哥。”玻璃球欢快地转动,“我又能看到、听到,能说话了。”
帕斯卡尔抬起手,却不知道该放在哪里,最终扶在疗养仓上。
那里面有一具赢弱瘦小的躯体,胸口微微起伏,看不清面容——缺少了额骨和眼球,却多了直通口鼻的呼吸机,这颗头颅已经呈现不出任何可辨的表情。
如果不是需要这具身体为大脑提供血液和氧气,如果不是彻底摘除大脑培养更耗资源又有风险,帕斯卡尔相信,沃尔顿早就把这具身体送进解剖室发挥其他作用了。
“是不是有点丑。”玻璃球里的红色光点也转向疗养仓,“还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不丑。”帕斯卡尔移开了目光,“很好看。”
“你在骗人。”玻璃球慢吞吞地转了一圈,“书上说了,目光游移就是在说谎,我看出来了。”
虽然电子音听不出语气,帕斯卡尔还是觉得绵绵只是在得意,并没有把美丑这种事放在心上。
“抱歉。”帕斯卡尔恳切地道,换了话题,“你今天在做什么”
“读书,读这个。”
贴在疗养仓一侧的显示屏立起,旋转,上升,将上面的文字给帕斯卡尔看。
“这是你在控制”帕斯卡尔指指显示屏,问道。
“不是,我告诉弗兰,弗兰控制的。”
帕斯卡尔了然。
既然这整间屋子的设备都已经被纳入弗兰的管理范围,那通过这些设备传输的电子信号也就可以被弗兰捕捉,让绵绵与其进行无声的交流。
“这是什么”帕斯卡尔仔细看了一眼显示屏,哭笑不得,“配料表菜谱”
“其他的书太无聊了。”红色光点转到了帕斯卡尔看不到的方向。
帕斯卡尔又翻了翻,从沃尔顿的限定书单里看到了好几本字典,和线性代数、量子物理和射电天文学等各种专业书籍。
相比起来,沃尔顿家乡菜的菜谱确实是更亲和有趣的读物。
“稍等一下,我马上回来。”帕斯卡尔轻轻拍了拍那个玻璃球,看着溜到指缝间的红色光点,笑道。
十分钟后,他带回一本书,一本真正的纸做的书。
“我喜欢你们国家的诗歌,也喜欢那种语言的韵律和底蕴,所以,给你找到了这个。”
帕斯卡尔调整了一下显示屏的角度,把那本书放在这个简易的小桌子上。
玻璃球转了转,红色光点对准封面,话筒里传出了声音:“《诗经》,我好像知道这个。”
“这本书很美,你读一读就知道了。”帕斯卡尔笑道。
“其实,您把这书的内容直接传给我就好,不用特意去取。”玻璃球转向帕斯卡尔。
“我比较喜欢用手翻动书页的感觉,所以——”
“滴滴滴。”
帕斯卡尔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微型电脑,抱歉地道:“我有事要离开一下,等会儿回来,你先自己看吧。”
帕斯卡尔从沃尔顿的办公室出来,便向着绵绵的观测室匆匆赶去,也顾不上像往常那样与来往的同事打招呼。
他刚刚想到了一个有些残忍的问题。
迈进观测室,匆匆的脚步变成了蹒跚般的挪动,帕斯卡尔看着那个似乎自他走后就从未变化过的画面,一时无言。
“谢谢您又来看我,”听到他的脚步声,玻璃球转动,“也谢谢您的书,它好像很有趣。”
只是,她看不了。她并没有能翻开书页的手。
在帕斯卡尔的提议和坚持下,绵绵有了一只机械手。
说是手,其实只是一个杆子和一个古怪的夹子。
沃尔顿并没有浪费这只手,他称其为“神的指尖”。
除去超越常人数十倍的力量与灵活,这只手还可以鉴定分析它所碰到的东西,从材质、温度、硬度、密度等基础数据,到内部空间结构、化学物质的甄别、物质的元素分析等更精细的工作,用沃尔顿的话说,“没有什么东西能在它的触碰下隐藏”。
装上这只手之后,绵绵便有了一项新的消遣:戳东西。
而这项新娱乐也让其他人一度对绵绵敬而远之。
这只强大的手可以把触碰到的所有物质的信息直接转化成数据,人类脆弱的骨骼在它的指尖下,与那些管线并无太多不同。
因为掌握不好力度而误伤了几个人后,绵绵自觉避免了与人体的接触,而在扯破了十几本帕斯卡尔带来的书后,绵绵又捡起了显示屏上的菜谱和字典。
帕斯卡尔对这种根本算不上恢复触觉的处理十分不满,沃尔顿也在他的唠叨下进行了妥协——智能识别所接触的物体后让机械手自动调节力度。
“人类触觉的主要作用,是为了辨别和远离冷热尖锐等外部危险,但这些危险对她来说根本不存在。”
百忙之中抽时间解决此事的沃尔顿很是无奈,选择了一劳永逸的处理方式。
这个处理方式让绵绵激动异常,只是她依然不敢与其他人接触,生怕自己又捏青了谁的手臂。
帕斯卡尔几次从这间观测室的窗外路过,都能看见绵绵不断向来往的行人摆动她的新手臂,有些人视而不见,有些人随意地挥挥手,那只手臂的摆动幅度便会迅速加快,在几声她听不到的笑语中舞出一片残影。
有一天,绵绵请帕斯卡尔给她带一些礼物过来。从此以后,绵绵又多了一项家务事。
“其实,”帕斯卡尔看看这间空荡荡的房间,“你这里没什么好打扫的,最多就是一些灰尘,弗兰会处理的。”
机械手捏起白色的百洁布,仔细地擦拭着玻璃球:“好孩子要讲卫生,我才想到,自己似乎好久没洗脸了。”
擦完玻璃球,又把金属盒子擦了一遍,机械手开始擦拭疗养仓的里里外外,只是避开了那具仍在呼吸的身体。
帕斯卡尔也挽了挽袖子,帮躺在疗养仓里的小女孩修剪指甲。
“太麻烦您了,”机械手戳了戳那个手腕,又戳了戳那个指节,“能不能让它们再也长不出来。”
帕斯卡尔的动作一顿:“没有这种方法。”
“这个,”机械手捏住了那根指尖,“好像没有用,可以拔掉。”
“不,”帕斯卡尔握住了机械手的手臂,莫名地有些心惊,“它们有用。”
“下次来看你的时候,我就告诉你。”
……
一个星期后,帕斯卡尔带来了一大箱指甲油,笨拙地给那十个小小的指甲涂上了颜色。
“这是什么。”
机械手拧开另一瓶,戳到刷头上的那滴粉色液体:“好多化学物质,这是颜料。”
“这是让你变得更漂亮的东西。”帕斯卡尔满头大汗,拿着刷子的手抖个不停,指甲油全涂到了手指上。
“我觉得,”机械手夹着刷子靠近帕斯卡尔,帕斯卡尔犹豫了一下,伸出自己的手,“这样涂才对。”
机械手灵活地在他的指甲上刷出一个圆润的形状,与他的指甲形状一丝不差。
机械手夹起帕斯卡尔的手腕,拉到刚刚被他祸害的那些手指旁边:“你看,我的更漂亮。”
帕斯卡尔有些无奈,递出卸甲水:“是啊,你更厉害,果然是个心灵手巧的女孩子。”
机械手戳了戳他的手,又戳了戳疗养仓里的那两只手,回道:“是我的手更厉害,她的手和你的手是一样的。”
……
虽然大概是把这种活动当做了游戏,帕斯卡尔再也没有听绵绵提过拔掉指甲这种可怕的建议,却不得不每天用着五颜六色的手指处理工作。
沃尔顿似乎终于对无所事事的绵绵看不下去,与弗兰一起划定了范围,让年年的神经系统经由弗兰接在项目组楼内的其他电子设备上。
比如——
“嗯”某工作人员看着手里的杯子,一头雾水。
“怎么了”他的同事凑过来,问道,“今天改喝水了你不是号称血管里流的都是热巧克力吗”
“我是选了热巧克力啊。”工作人员抬头,看着面前的咖啡机,“坏了”
「没有」
同事指了指屏幕:“你看,咖啡机回答你了,没坏。”
“”
「身高170厘米体重125千克严重超标建议减肥」
“”
再比如——
某个研究员在休假的时候,打开游戏机,想要第一百零一次尝试某个困难关卡,却见屏幕里的游戏人物不受控制地砍杀了起来。
片刻后,关底的最终boss恶龙倒地,勇者耀武扬威地站在屏幕中心,而原本应该出现“ner”的地方却出现了三个字:
「不客气」
研究员一时气结,重启了游戏,结果就看到了如影随形的通关攻略、隐藏道具提示和迷宫地图等等,游戏体验感极
「需要无限金钱和道具吗」
佳
再比如——
“虽然只有十分钟,今天也算是跑过步了。”某人自言自语,想从跑步机上下来。
「我昨天听到你发誓,今天要跑十公里,不然就一个月不吃饭」
「不吃饭对身体不好」
“”
“这是什么!紧急制动怎么不管用了!救命!救命!!”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