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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覆水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竹下寺中一老翁
当然,还有难以自抑的窃喜,仿佛临行前再见他一眼,心内都会安定一般。
此刻苻坚不说话,慕容冲自顾自想着自己的心事,殿内烛光摇曳,竟是说不出的静谧安详。
“陛下可还记得,”慕容冲看着灯花许久,突然开口,“几年前陛下曾应允过臣,要答应臣一个请求。”
苻坚点头,“不错。”
慕容冲抬眼看他,眸光倒映着烛火,竟是七分冶艳、三分无邪,“如今还算数么?”
苻坚低笑一声,正色道:“朕年少轻狂时,曾自诩英雄,当时立下过一个誓言,终我苻文玉一生,决不背诺,你大可放心。”
慕容冲笑了笑,“那便好,待我北征回来,再向陛下讨要,陛下可要记得兑现。”
“自然。”苻坚放下竹箸,正坐直视他,“作为苻坚,应允你之事,我们已经说完了,下面我要用帝王的身份,命令你为朕做一件事。”
慕容冲起身肃立,“陛下口谕,臣洗耳恭听。”
苻坚看着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轻声道:“朕会安排你去步兵校尉姚苌军中,然后寻机……”
慕容冲的瞳孔陡然缩。
“废了他。”苻坚吐出这三个字,看着慕容冲煞白面色,突然有种报复的快感。
慕容冲几乎只是愣了愣神,立刻道:“臣领旨。”
他答应得如此迅速,反而让苻坚有些放心不下,“你为何不问朕一句为什么?”
慕容冲反问他,“既是陛下的圣旨,微臣不答应,难道是要抗旨么?更何况,这位姚校尉,微臣不过偶有耳闻,根本素未谋面,陛下要臣伺机暗杀他,自然有陛下的情由,臣无有不遵便是,何必多加打探?”
苻坚被他一噎,还未想好如何应答,又听慕容冲道:“更何况,再光明磊落的帝王,难都还是有些阴私,臣已经牵扯进去,再知道太多,不是自己求死又是什么?”
苻坚无奈看他,“阿房侯辩才见长,莫不是学了纵横家?”
“陛下言笑。”慕容冲干巴巴道。
苻坚指指凭几,示意他坐下,“你方才说是暗杀,倒也不十分准确。”
“哦?”慕容冲蹙眉,“那陛下的意思是?”
苻坚捏着手中酒盏,“阵的意思是,未必要杀了他,也可以留他一条命,让他无法再兴风作浪便好。”
“嗯?陛下的意思是,只要让他无法再建功立业、加官进爵,他是死是活都是随便?”慕容冲显然有些诧异,随即也反应过来,苻坚此人向来以宽仁自诩,对叛乱者都极其宽容,何况姚苌迄今为止除去四处勾连外,也无十分明晰的罪状。
“不错。”苻坚一饮而尽,掩去眼中的愧疚他深知慕容冲秉性,此人最是刚烈,非黑即白、说一不二,而且刚毅果断,不留半点后患。让他去废了姚苌,他绝不会留下此人性命,就是怕万一有一日那人得知真相来找他寻仇。
果然慕容冲冷笑一声道:“陛下以仁治天下,可却不知有时过于仁善,反而是给自己留下祸患,臣还是劝陛下斩草除根。”
“倘若可以,做的隐蔽些,留他一命;如果你实在放心不下,或是没把握好分寸,那么就让他走的体面些。”
慕容冲再度起身,“臣定不负圣望。”
公事说罢,偌大的宫室又是一片死寂。
二人自上次之后便有些尴尬,苻坚是因为纠结于前世之事,慕容冲则有些少年情动的心虚懵懂,说完了公事,又不知该如何相对。
苻坚沉默地用膳,心中百感交集,算算时间,此时的慕容冲和当年离开长安去做平阳太守时年纪相当,只是那时自己沉迷慕容冲美色,对他有求必应,丝毫不加设防。那日送他离京后,当夜自己对月惆怅,甚至还洒了几滴男儿泪。
彼时景略还活着,自己眼看着就将一统北方,还不懂何为溃败、何为惨淡、何为无常。
到后来大势已去,慕容冲围城,自己亡命出逃,乃至杀死二女,被姚苌活活缢死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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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而流不出泪来了。
回头看看,反倒有些羡慕那个傻得令人发笑,可却至情至性、真情真我的苻文玉。
可他到底已经死了。
“陛下,”慕容冲不知何时已然走到自己身旁,为自己满上酒,“臣有一事困惑不解,陛下那梦魇中,臣后来如何了?知晓个大概,臣也好趋利避害不是?”
他眼睛比平日微微睁大,头也稍稍倾斜,每当他有事相求或是想探听消息时,便会露出这般表情,随即满意地看着自己赴汤蹈火、无有不应。
心如黄连,连嘴里都苦得可怕,可苻坚还是听见自己淡淡道:“在那梦魇里,朕与你不曾相遇。”
第二十九章
大军出征那日,苻坚只让太子代他至城外为将士们壮行。
他自己则悄无声息地登上城楼,目送他们离去。
“陛下,”王猛已然痊愈,身子比苻坚都还康健几分,此刻兴致正好,手指着城楼下正滔滔不绝的苻宏道,“太子年纪轻轻却有这般威仪谈吐,实是大秦之幸。”
苻坚瞥了眼,笑道:“不是真自负,可说句实话,朕的儿子,最起码也是中人之上,并无哪个特别差的。”
苻晖苻丕自从上次被苻坚厌弃后,均自省不少,对着苻宏也能恪守君臣之礼,于是苻坚便给苻丕封了个长乐侯的爵位,苻晖到底曾秽乱军中、通奸庶母,最终苻坚只给了他个平原伯。
如今事过境迁,苻坚派苻晖与慕容冲一同出征,封苻丕为冀州牧,前去镇守邺城。
“先前臣还听闻大臣们私下议论,说陛下封爵愈发小气了,连儿子都一样吝惜,”王猛捋着胡须玩笑道,“这么看,老臣这些封爵早的,倒是占了大便宜。”
苻坚却未答话,他的目光牢牢地锁住此刻城楼下两骑姚苌黑马雕鞍在前,慕容冲白马银鞍在后。
这日是个再晴好不过的日子,慕容冲那双毫无瑕疵的脸映着似火骄阳,将周遭所有人都比了下去,仿佛其余人连同苻宏都沦为他的仆从。
“天生贵气。”王猛也忍不住赞了声。
苻坚点了点头,昨夜他到底还是命人置办了些物什送去阿房侯府,其中有不少还是按照前世他赴任平阳太守时的行装准备的。
他让致远亲自前去,致远回来后说慕容冲并未惊喜,也未讶异,只是满脸的怅然若失。不过,慕容冲怎么想怎么看,此生他已经再不关心了。
“陛下?”王猛忍不住拍拍他手臂,“可是心悸的毛病又犯了?”
苻坚伸手摸摸额头,果然微有冷汗,“朕无事。对了,景略,朕先前给谢安修书,说要与他结两姓之好,两国二十年不兴兵戈,你可还记得此事?”
“嗯。”
“老狐狸竟然回信了,更蹊跷的是,他竟然同意了,不过要让公主下嫁金陵。”苻坚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你说其中有诈否?”
王猛也是一愣,“同意了?他不怕司马氏猜忌么?”
苻坚点头,“这也正是朕觉得奇怪的地方,须知司马曜年纪不大,肚量更小,他如何就敢应承下来?他就不怕功高盖主?”
“功高盖主?”王猛笑了笑,“谢东山还不至于罢?”
苻坚也跟着笑,“正是。”
此时尚未有淝水之败,谢安无论是声名还是功绩,比起王猛来都是落了下乘,难怪王猛对此不屑一顾。
王猛沉吟道:“臣倒是觉得,可。”
“不过在此之前,是否要先命人查清,为何他会贸然同意,是否有诈。”苻坚缓缓道。
消息来的并不很慢:谢安一接到书信立即便向司马曜禀报,后者当场断然拒绝,然而最终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女人从中斡旋。
后来的康献皇后褚太后听闻此事,对司马曜笑道:“既然是他的公主要过来和亲,那就算作他苻天王示好,回头多要些嫁妆便是,咱们何苦过于小家子气?天下苦兵戈久矣,就算不能长治久安、一劳永逸,好歹也能休养生息几年。”
据闻司马曜后来是松了口,说是想要以司马宗室聘之,谢安也赶紧附和,无奈司马曜自己已有了王蕴的女儿王法慧为后,大秦天王之女无论如何都不可做侧室;许配给其他宗室,又担心他们勾结苻秦,作出谋逆之事。
最终司马曜和褚太后以夏侯霸与张翼德前事为由,同意了这桩婚事,唯一的要求就是要请苻秦公主南渡。
苻坚先与王猛商量一番,又到了后宫,一并宣召了苟王后、张夫人连同太子妃慕容氏。
重生之后,苻坚再未涉足后宫,一次见到前世三个妃子,竟有些恍惚。
听他说完此事,唯一育有未嫁公主的张夫人当场流下泪来。
苟王后迟疑道:“陛下,可否让宗室女代嫁?如今适龄的只有宝儿、锦儿,连长安城都不曾出国的娇养的女儿,如何就能远渡大江,到了那边之后,汉人又能好生待她么?”
清河公主是小辈,一直不作声,只心中暗暗为小姑子着急。
“原先臣妾还想过,是否能请让阿房侯尚了宝儿、锦儿中的一个……”苟王后又笑道,“不过嫁一个,还剩一个,这个倒也无妨。宏儿媳妇,你怎么看?”
除去刚入门时苟王后看这个儿媳有些不太顺眼,可后来发现清河公主恪守礼数、品行贤德,也便慢慢改观,前不久为太子育下嫡长子后,更是坐稳了太子妃的位置,婆媳二人也算得上相处融洽。
听闻这话,清河公主的十指在宽大袍袖中慢慢握紧,面上仍是一派恬淡,“冲儿的婚事,全凭陛下做主,儿媳不敢插手。”
苟王后也不勉强,只对苻坚道:“和亲之事,涉及朝事,臣妾并非公主生母,不敢妄言,还请陛下乾纲独断。”
苻坚近来对苟王后也算满意,便道:“你到底是嫡母,还是多些心。宝儿爽直开朗,锦儿温婉文秀,你们以为谁更合宜?”
张夫人哽咽道:“手心手背均是肉,臣妾难以取舍,还请陛下与娘娘决断。”
清河公主起身恭谨行礼道:“儿臣以为,不如先听听两位妹妹的意思?万一哪位妹妹仰慕晋人衣冠,想效仿昭君……”
苻坚赞许道:“甚好,你与他们年纪相当,不如此事就交由你去办,之后再与你母后母妃商量一二,最后还请王后向朕禀报。”
“是。”三人领命,也便告退了。
苻坚又取了谢安那回信细细品读,前世交战十数载却素未谋面,乃是心中大憾。此时在心中描摹这个足以彪炳千古的江左名相应是何等风流,不心驰神往。
兴许此生终能一会,幸甚。
第三十章
只等了一日,苟王后与清河公主便前来复命了。
“奉了王父口谕,儿臣已问明了二位妹妹的意思。”
“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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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苻坚并未看她,自顾自地披着奏折,仿佛不看她,便不会想起慕容冲。
可就算不在眼前,那人的眼角眉梢、一颦一笑却依然在脑海中腾跃胡闹,扰得人心神不宁。
清河公主却不知他心中纠结,尽责禀报,“符宝妹妹主动请命,想要为王父分忧。”
对这两个女儿,上一世兵败被困时苻坚对他们其实印象不深,前世为了让他们遭敌军侮辱,亲手将他们斩杀,这辈子总是心怀愧疚,时常召见关怀,吃穿用度甚至越过王子。
于是,此刻想到符宝即将远嫁异国,极有可能终生再不得见,苻坚心头也难有些发酸,“符宝比苻锦身子骨好些,也更为果敢坚毅,让她去,朕也放心。王后,宝儿的陪嫁你可得好生打点,切不可让她在那边被欺负了去。”
苟王后低声道:“诺。”
“锦儿年纪也不小了,”苻坚淡淡道,“朕已有了打算。”
苻坚一共有四女,除去符宝、苻锦外,一个嫁了杨定、一个嫁了杨璧,竟全都便宜了杨家人。
“还请陛下示下。”
苻坚缓缓道:“征虏将军石越之子。”
石越是当朝猛将,又颇有谋略,前世曾力谏苻坚攻晋,又曾力劝苻丕防备慕容垂,最终为苻秦天下而亡。虎父无犬子,想来他的儿子也不会太差。
见几人都无异议,两位公主的婚事也便定了下来。
天王依旧不曾提及慕容冲,清河公主心里难着急,小心翼翼地瞟了苟王后一眼,后者会意,恭敬道:“前朝之事臣妾不便多问,只想问问家事。”
苻坚有些不耐地蹙眉,“但说无妨。”
“阿房侯可还安好?”
“甚好。”苻坚神色淡淡,显是不愿多谈。
清河公主也只好放下心来,跟着苟王后告退了。
苻坚起身,负手站在窗边,看着满园春、色。
前生垂死之时,他曾想过一个问题,天下美人何其之众,他为何独独宠幸慕容冲呢?
这段时日慕容冲不在,他倒是有些想明白了美人虽美,可大多在他面前均是温婉和柔之态,各个笑不露齿、羞怯可人,可慕容冲却是谈笑无忌、张扬肆意;大多后宫妃嫔不愿干政,就算有心干政的,却多也只会煽风点火,哪里有什么真知灼见?
艳如骄阳,狡黠似狐,自己前世如此迷恋慕容冲,也不是毫无道理。
哪怕到了尘缘尽断的此生,宵衣旰食、挑灯夜战之时,也还是最喜欢慕容冲陪在身边。
“致远,”苻坚随手摘了一朵海棠,“你说朕的捧杀之计如何?”
致远不知他本意,便只好含糊道:“陛下英明。”
苻坚瞥他,“就你奸猾,朕便说的明白些吧,捧杀,一般有两种办法奏效,一种就如朕对鲜卑人、羌人的王公子弟一般,让他们耽于享乐、骄奢淫逸,再好的天资,最终都会被养废了;还有一种,就是引起旁人对他的嫉恨,群起而围攻之……”
致远苦笑着附和着,又听苻坚道:“再让人送几件锦衣过去,以及他不是修书抱怨说是战场上吃食难以下咽么?朕就满足他,让御膳的庖厨跟着粮草一道过去。”
“是。”致远默然看着苻坚背影,一时间有些拿不准苻坚是自欺欺人还是当真如此谋算。
毕竟慕容冲一不曾被他养成个纨绔子弟,反而日日跟着他处理朝事,进了不少,至于旁人的嫉恨……帝王袒护如此,谁还敢去群起而围攻?
捧是捧了,杀在何处?
深陷捧杀之计中的慕容冲却不自知,此刻他正在军中,与苟苌等人一同等消息。
约莫二十年前,苻坚曾经命阎负劝降凉州,当时的凉王张玄靓顾全大局,最终归附。此番,苟苌再度派遣了阎负等人劝降,企图能去兵戈。
“将军!”斥候来报,众人皆凝神细听,唯恐错失什么消息。
苟苌接过军报,瞬间面色难看,“张贼竟以凉州是晋之列为由,将阎负、梁殊二位使臣斩杀了。”
“荒唐!两军阵前不斩来使,张贼欺人太甚!”
“晋之列,这等首鼠两端的墙头草也有颜面说?”
帅帐之内,众人群情激愤,慕容冲却在细细打量姚苌的反映,只看了几眼,他便觉得苻坚让他对姚苌下手,颇有道理。
只见他双眼突出颧骨尖耸,虽附和着众将为二位使臣悲愤,可眼中分明无甚悲意,甚至还带着些微嘲讽。
奸猾小人。慕容冲在心中默默下着定语。
“阿房侯,”苟苌开口了,“我已决意命梁熙、王统等自清石津攻之,你可愿率众数万,前往洪池迎战马建?”
慕容冲先是一愣,随即难感到热血沸腾,起身拱手,“末将领命!”
随即他又想起苻坚交办之事,不由得微微蹙眉,默默忖度如何在不影响大局的前提下将他除去。
他的机会来的很快。
马建屡战不敌慕容冲,便向张天锡求援,张天锡便派将军掌据率三万人马增援。苟苌纵观大势,决遣姚苌以甲卒三千挑战。
慕容冲一夜未眠,在心中思量到底苻坚是希望自己杀了他,还是不杀他,而又要如何不露马脚地除掉他?
以及苻坚让自己下手,不仅是为了验证自己的忠诚,更是为了让自己来担这个可能的千秋骂名。
他不禁在想,如果他不照做会怎样,会失去今日苻坚所有的宠信,还是更有甚者,获罪于他?
事实是他不会,苻坚也很清楚他不会。
不过,慕容冲拈了一块宫中御厨做的糕点,他隐隐有种感觉,倘若他当真抗命不遵,恐怕也能全身而退。
他击了击掌,叫了个驿使进来,“将本侯的书信送回长安。”
“对了,还有这个。”慕容冲取出个小木匣,“这两件东西,都只有陛下亲启,明白了?”
那驿使小心翼翼地将东西好,抬眼看了眼慕容冲。
却见他嘴角噙笑,眉眼里是自己都未曾发觉的期盼欣喜。
作者有话要说:
解释一下苻坚没要杀慕容冲上次暗杀失败之后他欠了慕容冲一条命就不会去杀他了
诸位把老皇帝想的太坏了毕竟是历史上出了名的心慈手软妇人之仁
第三十一章
慕容冲思量着如何除去姚苌时,苻坚正斋戒沐浴,准备面见前世大周章得到的高僧鸠摩罗什。
此生,苻坚因早早修佛,群臣体会上意,竟早早提出要攻打龟兹,比起前世提前了不少。
上一世,苻坚命人在凉州修建鸠摩罗什寺,可还未来得及与这位高僧论道,自己便身死国灭,白白便宜了姚苌。
如今,他干脆命人将鸠摩罗什请到长安,让其自己选址建寺。在长安城游走数日后,鸠摩罗什选于“圭峰山




[历史]覆水 分卷阅读29
下逍遥园中千亩竹林之心”以茅草修建一寺,自名为草堂寺。
正逢佛诞,苻坚便决定驾临草堂寺,去会一会这个前世无缘得见的一代宗师。
可还不待他起驾,致远托着个木匣子前来禀报,“陛下,阿房侯的消息。”
“哦?”苻坚立时顿住脚步,“可是大捷的消息,不是,不可能这么快。”
“是一封军报,还有个匣子,阿房侯说也要陛下亲启。”
苻坚先看了眼军报,取朱砂圈阅了,便放置一边,转头去看那木匣那木匣用上好黑檀制成,雕工极其美,镂月裁云一般。
打开见是一块通体雪白的玉佩,上雕云纹祥凤,华美异常。
“当真是个宝贝,”致远也是个识货的,“阿房侯可是了心了。”
苻坚摩挲着那玉,只觉触手温润滑如凝脂,再看透白玉色,也不知想起什么,眸光一黯,心却是乱了。
“不可让高僧久候,起驾吧。”不及多想,苻坚下意识地将玉佩揣在袖中。
“陛下。”鸠摩罗什之父出身天竺高门,其母为龟兹公主,故而长得高鼻深目、俊美倜傥,气度也是高华不凡,见了苻坚也不卑不亢。
苻坚双手合十见礼,“朕以佛门弟子身份而来,法师不必多礼。”
鸠摩罗什刚来中原,汉话还说不太利索,旁边的小沙弥便在一旁为他翻译。
苻坚听他讲了一会经,发现果然是妙不可言,还来不及细细品味,就有中书舍人来报,“陛下,凉州战报。”
“报。”
“阿房侯于洪池大捷,亲自将敌将马建斩于马下!”
苻坚一时间又是惊喜,又是快慰,又有些自己都难以洞察的骄傲,故作平淡道:“赏。”
鸠摩罗什默然看了会,轻声慨叹了一句,小沙弥看着苻坚,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
苻坚留意到,笑道:“朕为人从来宽和,不管法师有何高见,朕都洗耳恭听。”
小沙弥这才颤声道:“法师说,就凭方才那封信,就可以看出陛下尘缘未断,此生恐怕永无佛缘。”
天下谁人不知,大秦天王一心向佛,鸠摩罗什公然毁谤他未有佛缘,还不知会招致如何的弥天大祸,一旁侍候的致远等人跪了一地,战战兢兢地就怕苻坚动怒。
苻坚却愣在当场,重生以来的心事被人轻易拆穿,饶是他度量过人也觉得面上挂不住,愠怒中还带着几分赧然,连袖中那块云纹凤佩都隐隐发烫。
可苻坚毕竟是苻坚,再如何不快也不会迁怒于人,最终苦笑道:“想不到就连素未谋面的法师都看得出么?”
鸠摩罗什淡然而笑,“恐怕这便是陛下的执吧。”
“执……”苻坚沉吟品味,“不错,敢问法师,朕该如何破执?可有经典阐明此法?”
“有一部经,名曰大明咒经,不过贫僧自己都还在领悟之中,还未来得及传译。”
苻坚双手合十、微微欠身,“请法师长留长安,弘扬佛法,为朕破执、为大秦众善男女解惑、度化苍生。”
鸠摩罗什神情淡漠,不悲不喜。
料到他这般反应,苻坚又道:“如果法师不喜欢长安,也无甚要紧,只要法师留在大秦,任何州县均来去自由,可任择一处徒授课,聚众译经。”
他如此礼遇,鸠摩罗什依旧淡淡,只行了个礼,“长安甚好。”
苻坚不禁在想,前世被迫破戒时他是否也是这般神情?
真正的佛陀是否就是这般摒弃悲喜爱恨、再无贪嗔欲念,有如木雕泥塑?
离开草堂寺时,长安下起了雨,苻坚看着雾气氤氲的长安城,忽而想起慕容冲极喜欢听雨,不管是前世枕在自己腿上小憩,还是今生在自己案边随侍,但凡下雨时总会格外沉静。
前世自己问过他因何爱雨,他却钻进怀中撒娇,避而不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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