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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息树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初禾
“你说呢?”班长雍渊智“嘿”了一声,晃着右手道:“柏尹你发什么愣?社区医院的假期排班,你到底参不参加,给个准话啊。”
柏尹幅度极小地甩了甩头,朗声道:“排啊,算我一个。”
“想清楚了?”雍渊智拍着手里的单子,“活儿不重但就是麻烦,琐事多,还要甘当知心小哥哥。名单交上去了,保管你整个暑假不清静。咱啊,也就是配合社区医院的医生义务劳动,没钱赚的。”
听到“活儿”两字,柏尹眉角抖了一下,无可避地想到某个人,点头说:“嗯,去积累一下经验,本来就没想过靠这个赚钱。”
雍渊智这才将他的名字写上去,开玩笑道:“也对,你家那条件,确实不用你出来赚钱。还有你栩哥也厉害,噢对了,这阵子怎么没见着栩哥?”
柏尹不动声色:“他最近忙,在国外。”
送走八卦的班长,柏尹略显烦躁地从抽屉里拿出一包烟。最近抽得比以前勤,刚买没几天,就只剩半盒了。
宿舍是六人间,室友全不在,被子叠得方方正正。下午没有要紧的课,柏尹是回来拿移动电源的,本想拿了立即去教室,被雍渊智一拦,突然没了心情。
他其实很不喜欢被人说成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他比谁都清楚,自己根本不是。能考上这所全国首屈一指的军医大,是他高中三年努力的成果,中间未掺半点水分。但在他入学之前,顾叶更就打点了一些关系,具体做了什么他没问,大概就是让校方多多照顾。
这事本来没多少人知道,至少学生都不该知道,但大一刚开学时,就有大二大三的学长来跟他献殷勤,部分老师对他的态度也明显不同,校内八卦扒来扒去,终于传出小道消息,说他家底深厚,是某个大家族的小少爷。
这料假得很,解释起来却也相当麻烦,他索性不去理会,该上课上课,该训练训练,上半学期期末考试综合排名挤进了全院前五,加之平时从未显露任何少爷脾性,八卦才悄悄淡了下去。虽然一直有人说他家里有钱,但对他的评价却早就从“纨绔关系户”变成了“优秀上进富家子”。
顾叶更做的事是为他好,他明白,却不太愿意领这个情。
军医大是老早就定好的目标,但若按本心,他并不想成为医生。选择军医大,只是折中之法。
小时候他最想当的是飞行员,给父母说过,也给周围的伙伴说过,但失去双亲,并与荣钧相依为命后,他再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
荣钧受过很重的伤,早几年身体非常不好,两人住在破旧的小楼里,每次去医院都得排一整夜的号,还不一定能看上。那时他跟荣钧说哥,你坚强一些,等我以后当了医生,我们就再也不用半夜来排队了。
荣钧想不了太多,不知道他放弃了自己的理想,两年前他站在军医大门口,驻足良久,才隐隐察觉到些许失落。荣钧看病的难处在顾叶更出现后迎刃而解,顾家有钱有势,别说看病拿号这种小事,就是给荣钧划个医疗团队24小时陪护也不过顾叶更一句话的事,他学不学医,当不当医生倒是无关痛痒了。
对顾叶更,他自是感激的。这两年荣钧恢复得很好,气色比以前好了不少,不得不承认,这是顾先生的功劳。但自私一点讲,他不喜欢顾叶更,确切来说,他不喜欢所有企图接近荣钧的人。荣钧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那些黑暗里的日子,没有荣钧,他不一定能长大,没有他,荣钧说不定根本活不下来。那种没有血缘关系的陪伴与支撑,他认为没有任何人能够感同身受。
那是仅存在于他与荣钧之间的牵绊。
而顾叶更却把荣钧从他身边带走了,高三时的一个瞬间,他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荣钧最需要的人,荣钧也不再是他一个人的哥哥,这种认知令他坠入看不到底的深渊,他听见呼啸刺耳的风声,那一刻,他只觉周身发冷。
好在他并非喜怒外露的人,更不是不通情理,明白自己对顾叶更的敌意源自对荣钧的占有欲保护欲,而那敌意多少有些嫉妒成分。
类似的敌意最初却不是在面对顾叶更时产生。
比顾叶更更早接近荣钧的是萧栩。
想到这个名字,柏尹手指一动,一串长长的烟灰飘落下来。他垂眸一看,烟已经快燃到底了。
摁灭,打火,吞云吐雾,一系列不假思索的动作后,他才察觉到,自己连着抽了第二根。
这种情况极少出现,他向来有自控力,即便是最疲惫的时候,也只是抽一根醒醒神。但最近准确来说,是从仲城回来之后,他引以为傲的自控力正在渐渐坍塌。
其一,是抽烟的频率越来越高;其二,是做正事时走神的次数渐多;其三,是总是在自渎时想起某个人的脸。
一旦想起萧栩,内心就会烦躁,并非焦虑到影响情绪,但终归会卡那么一下。
以前对萧栩绝没有诸如此类的不安,他曾经把萧栩划在顾叶更那一拨里,认为他们都是对荣钧意有所图的人。毕竟顾叶更出现得蹊跷,突然跑来自称是荣钧过去的朋友,而萧栩更奇怪,因为荣钧帮忙打死了家里一只大蜘蛛,就赶着凑着要给荣钧介绍“轻松”的工作,还时常开着价格不菲的跑车招招摇摇地出现在荣钧面前。
那时柏尹绝对想不到,自己会在荣钧的33岁生日宴上,与这个看到蜘蛛就大呼小叫的少爷干出酒后乱性的荒唐事。
萧栩在浴室里反问:“你说呢?”
那语气太过轻挑,令他十分不快。他愿意郑重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向萧栩道歉,萧栩说不要告诉第三人,他也愿意保密。而萧栩关了水,裹着浴袍光着脚丫子走出来,却只是挑眉笑了笑,说:“瞧你这脸黑得,难道你认为我和你一样,还是个处男不成?成年人打个炮多正常,乖啊,别想东想西了。你也进去冲冲吧,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和朋友约了个局,今天没空送你去车站了,过阵子去骁城看你。”
萧栩28岁,又是萧家最受宠的少爷,柏尹不会天真到认为对方和自己一样此前未经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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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萧栩的态度让他有些反胃,这种感觉很难形容,事后静下心来想,才有些难堪地意识到,大约是男人的那点可笑的自尊在作祟你身经百战,无所谓酒后乱性,我却是如假包换的第一次。
就算共经云`雨的人并不是喜欢的人,但内心仍是在意的。
正是“在意”二字,让柏尹无所适从。
父母去世时他还小,“在意”这种情绪尚不明晰,可以说过去二十年的人生里,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荣钧,如今却突然多了个萧栩。而这两种在意分明是南辕北辙的,萧栩像枚突然嵌进来的钉子,叫他十分不舒服。
回骁市的高铁上,他想了许多,认为当务之急是查一查是谁将他送去萧栩的房间。这并不是难事,但在拨通电话之前,他犹豫了。
那酒店是安岳集团的产业,若他要调取监控,一定有人告诉顾叶更。凭顾叶更的脑子,自然能轻而易举了解到夜里发生了什么。这不是他所希望的,也不是萧栩乐意见到的。
这事不能让第三人知道,无论如何,这是他与萧栩达成的共识。
临近期末,柏尹没有太多力琢磨已经发生的事,萧栩也没有主动打电话来。雍渊智观察得还挺仔细,栩哥的确有挺长一段时间没有来请大家撸串吃海鲜了。
萧栩来骁城的次数多,以前柏尹偶尔还觉得烦。他不习惯与人太过亲密,而萧栩又很自来熟,仗着与荣钧关系好,就总是以兄长自居。久而久之,他渐渐习惯了萧栩的出没,只是始终没有意识到。
现在萧栩不来了,才隐约发觉这糟糕的习惯。
有次释放在手里时,他愣愣地想,那天萧栩的轻挑劲儿是不是只是事后应激反应,就像他当时脑子一片混乱一样。如果是,那么萧栩之后觉得懊恼、羞耻,以至于不再联系也正常。
但不久他就在朋友圈里看到,萧栩是去澳洲出差,所以才没有再来骁城。
柏尹有次想给萧栩发微信,问还有没有不舒服,字打了一半却又全部删去,暗骂自己有病。
发这种微信算什么?对方会怎么想?
挑`逗,再约一炮?
柏尹有些懊恼,只好匆匆将萧栩从脑子里赶出去。但思维从来不遂人愿,越是不想想到谁,那人就一定挥之不去。
去年也有社区医疗活动,柏尹没参加,今年也没多想留下来,甚至归心似箭,想考完就回仲城。
一个声音说:我是想回去陪我哥。
另一个声音却轻笑:承认吧,你只是太久没看到萧栩了。
而萧栩在国外,柏尹有些泄气,索性留在骁市。
荣钧被顾叶更带去山中避暑,柏尹更没有回家的理由了。盛夏的一天,柏尹从社区医院交班回来,接到荣钧的电话。
兄弟俩聊了半个多小时,荣钧说话慢,柏尹极有耐心地听着。他哥从来不问他成绩怎么样,只关心他身体好不好,最近累不累。说到最后,又说骁市热,让他千万别中暑。
“骁市没有仲城热。”柏尹说:“我在仲城长大,还能在骁市中暑?”
“小心总没坏处。”荣钧想了一会儿:“小栩一回来就中暑了。”
第04章
柏尹举着晾衣棍的右手一晃,晒干的裤子“唰”一声落在地上。
荣钧问:“怎么了?”
“没事,裤子掉了。”柏尹的语气与之前稍有不同,多了几分刻意的淡定:“萧栩回来了?”
“你不知道?”荣钧有些惊讶。
柏尹捡起裤子,用力抖了两下,“他没跟我说。”
“是吗?奇怪……”荣钧语速放得更慢,似乎在思考什么。柏尹放下晾衣棍,笑道:“哥,你是小孩子吗,怎么什么都觉得奇怪?”
“是很奇怪啊,小栩居然没告诉你他回来了。”
“这有什么好奇怪。”柏尹靠在阳台上,心想他去澳大利亚也没跟我说啊。
“那他中暑的事,你也不知道?”
“嗯。”
“你们闹矛盾了?”
“哥,你这逻辑有问题啊。”柏尹说:“我不知道他回来,也不知道他中暑,这两者和我们有没有闹矛盾没有什么必然联系吧?”
他又不是我什么人,不用干什么事都向我报备。
荣钧却说:“怎么没有?你们那么熟。”
“熟?”
“是啊。”荣钧继续道:“凭你俩的关系,我还以为你早知道小栩回来了……”
“我俩的关系?我俩有什么关系?”
挂断电话后,柏尹撑在阳台栏杆上,望着远处的教学楼沉思。假期的校园比平时宁静许多,天将黑未黑,教学楼只有一楼二楼亮着灯。
柏尹从未想过,自己与萧栩的关系在荣钧眼中已经到了“那么熟”的地步,熟到萧栩回来应该通知他,萧栩中暑了他应该知道,不知道就是“闹矛盾”,就是“不关心朋友”。
荣钧念叨了一番,让他给萧栩打个电话,“小栩挺照顾你的,你也该关心关心他。”
“哪有这么熟。”柏尹不以为然地自语,最后一个“熟”字的发音却有些含糊不清。出神片刻,他拿出手机看了看,萧栩的朋友圈还停留在一周之前,配图是一张灰色西装侧面照。
萧栩穿西装的次数不多,只在重要的场合挑一套上身。柏尹见过几回,总觉得这人就算西装革履,也没有一丝一毫正派严肃感。
衣冠禽兽倒说不上,斯文败类好像也不是,但终归不太像那么回事。柏尹私下琢磨,认为大约是对方怕蜘蛛怕得要死的怂样给他留下了极深的负面印象。
可若论好看与否,萧小少爷自然是好看的。
萧栩刚好挂在一米八上,虽然不算特别高,但身板正,身材比例好,不管穿什么衣服,不管与什么人站在一起,都相当出挑。
柏尹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儿,又想起“熟不熟”的问题。若说熟,自己与萧栩其实并没有荣钧想象中的那般亲密,但若说不熟……
不熟的人会做那种事?
照萧栩的说法,上床不过是成年人各取所需的游戏,无所谓熟不熟,酒上了头,欲`望迷了心,别说是半生不熟的朋友,就是素不相识的陌生人,也能滚在床上相互慰藉。
这当真是让人如鲠在喉的理论。
柏尹又在萧栩的相册中划了划,每一张都点开放大。其实萧栩最近的朋友圈他都看过了,且不止一次,但从来不点赞,更不评论。这回看得仔细,手指停留在屏幕上的时间稍长,一不留神就给其中一张照片点了个赞。
迟疑了一秒,再一点,赞被取消了。
柏尹不知道萧栩此时有没有看手机,叹了口气,退出微信。
荣钧让他跟萧栩打电话,他觉得小题大做了,中暑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萧栩被萧家当成宝供着,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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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喷嚏都被一群人围着转,中个暑自然有最专业的护理人员伺候在旁,说不定早就好了,哪里用得着他关心。
而且他和萧栩打电话的次数本来就少,萧栩喜欢发微信,文字和语音都行。他上课自习训练时从不带手机,但看到了都会回复。两人交流起来像隔了几个时区,但似乎没什么不适应。毕竟萧栩一般也没什么重要的事,真遇上要紧事,自然会打电话,比如上次在高铁上,萧栩打电话来说“什么时候回来,我开车接你”。
打电话关心对方身体这种事,从来不存在于他与萧栩之间。
柏尹放下手机,正准备拾一番去操场跑步,已经换上轻薄的运动服,却又犹豫起来。
萧栩中暑了这五个字一直在他脑子里徘徊,令他无法安生。
荣钧让问候是一回事,放在以前,他肯定不会真打电话,因为觉得矫情,也因为没有熟到那个份儿上。但他与萧栩如今的关系却是另一回事,得知萧栩生病,他竟感觉到一种荒唐的连带感。
这连带感很滑稽,迫使他觉得自己有义务去担心、去送关怀。
恰在此时,假期留校的三位室友吃完晚饭回来了,柏尹随口一问:“就你们仨?许枢呢?”
“陪女朋友去了。”李硕道:“他家小曦下午中暑了,他活儿都没干完就溜了。”
柏尹目光一顿,李硕将饭盒扔在桌上,笑道:“咱枢儿以后肯定是个顾家的好男人。”
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夜风徐徐,因为人少,操场只开了四分之一的灯。柏尹平时跑五公里不怎么急,匀速慢慢来,这回却一开始就发力冲刺,跟跑100米似的。
因为只有全力冲刺,力尽数集中在奔跑上,才能将“萧栩中暑了”从脑海里挤出去。
冲了两公里,速度渐渐慢下来,柏尹听见自己激烈的喘息声,周身汗如泉涌,想停下来休息几秒,却又想起萧栩。
“操了!”他改奔跑为踱步,双手叉在腰上,胸口大幅度起伏,未走几步又骂了声“操”,转身大步向宿舍跑去。
入学两年,这还是他头一回在跑五公里时半途而废。
“今天这么快?破记录了没?”李硕从上铺探出半个身子,一看,惊道:“我`操,柏尹你没事吧?怎么出了这么多汗?赶紧来吹吹,别中暑了。张凯,把风扇转过来!”
柏尹接了杯水,一饮而尽,拿起手机往门外走,声音仍有些喘:“今天跑快了些,没事,不用管我。”
“你干嘛去?”张凯喊。
“给家里打个电话。”柏尹说。
室友都认识萧栩,“栩哥栩哥”喊得比他还欢,他却不想说“给萧栩打电话”,只好拿“家”当挡箭牌。
宿舍楼下有一片宽敞的院坝,晾衣绳上挂着未的被子。柏尹走到一条被子后,待呼吸彻底平稳,才找出萧栩的号码。
上一次通话,已经是一个多月前了。
拨出这通电话并无他想象中的劲,萧栩的声音传来时,他也未感到意料中的尴尬。
好像他本就该关心萧栩的身体似的。
“小尹。”不知是不是尚在病中,萧栩的嗓音有些涩哑:“怎么突然打电话来?”
“你……”柏尹微蹙着眉,“你中暑了?”
萧栩似乎没想到他会因为这种事打电话,顿了两秒,才不大自然地笑道:“钧哥给你说的?”
“嗯。说你一回来就中暑了。”柏尹道。
其实他并不想强调“回来”,却不假思索地说了出来。这是种不动声色的抗议你回来怎么不说一声。
可这抗议莫说是萧栩,就是他本人也未察觉到。太过晦涩,近乎是出自本能的不满。
萧栩那边又卡了一会儿,柏尹听得见对方比平时略急的呼吸声。
大概是还病着,他想。
“我们小尹长大了,会关心人了。”萧栩说:“栩哥很欣慰噢。”
柏尹微怔,声音冷了几分:“你现在怎么样?为什么会中暑?”
“仲城热啊,中暑很奇怪?我这不刚出差回来吗,劳神劳力,时差没倒好,就中招了呗。”
柏尹寻思接下去该说什么、怎么说。除了荣钧,他从未关心过其他人,而荣钧过去头部受伤,影响了思维,说话做事跟小孩似的。他虽是弟弟,却经常像哥哥般叮嘱荣钧吃药休息。面对萧栩,自然不能是这个态度,于是尽量客气道:“那现在好些了吗?在家还是医院?”
“当然在家啊。”萧栩笑:“中个暑就去医院,我还没那么娇气。放心,已经好了,只是还有些乏力。”
柏尹心里道:你还不娇气?嘴上只说:“那就好,你老实在家休息。”
说完觉得这话说得不对,“老实”二字有些过了,萧栩老不老实不在他能管的范畴。
“嗯。”萧栩竟然没有反驳,软着嗓子道:“你怎么放假也不回来?”
柏尹条件反射摆出荣钧:“我哥被顾先生带去山里避暑了。”
“所以你就不回来?”
“我……”柏尹卡了一下,不知怎地,萧栩那病怏怏的声音挠在他耳膜上,竟有种异样的痒,“我下学期大三,忙,这边安排了一些假期工作。”
“开学就21了吧,真快。”萧栩突然换了话题,语气听不出情绪:“那行,挺久没见了,等你开学了,我来给你过生日,把你那些同学都叫上。”
萧栩这么一说,柏尹倒有些失落,但那失落来得没凭没据,柏尹挂了电话后漫无目的地散步,才明白自己为什么觉得失落。
这是那件事发生后的第一通电话,萧栩不仅对那晚只字不提,语气和过去也没有什么差别。
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柏尹却没办法如此洒脱。
萧栩说开学后来看他,而现在离开学还早得很。他双手揣在运动服上衣的衣兜里,静立在路灯的阴影中。
须臾,一个近乎冲动的想法在他脑中浮现。
第05章
入夜后,仲城的暑气终于褪了下去,但泳池周围的风仍说不上凉爽。一道修长白`皙的身影在水花中穿梭,速度极快,触壁转身的姿势优美流畅,乍看像训练有素的职业选手。
池边立着两名男性侍者,一位体格强壮,面相年轻,一位年长许多,发间已有些许银丝。起初,两人都只是安静地站着,而当池中人游到第七个来回时,年长的侍者开始频繁地看表,眉头也越皱越紧。
完成第十个来回时,萧栩终于听到嗦管家喊:“少爷,差不多该上来休息了。”
萧栩摆了摆手,示意自己还能坚持,旋即再次扎入水中,双手绷直,屏气潜游,单靠摆动并拢的双腿发力,整个身体像一支离弦的箭。
直到肺中的空气被彻底排出,“箭”才逐渐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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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来,他改换姿势,180°翻身,枕在水波上,慢悠悠地划动手臂。
自由泳是他最擅长的姿势,小时候身体不大好,经常感冒,被逼着练了六年。教练是从国家队高薪请来的,名师出高徒,他学到了髓,最厉害的时候甚至赢过省队的主力队员。这些年疏于练习,本领还了大半给师父,体能也没二十出头时好了,最多只能在自家泳池里游十个来回。
但今天只游十个来回不够。
不够发泄胸中憋着的闷气。
那夜之后,冷脸怪就不搭理他了。他一来理亏,二来发觉演技浮夸,好像演崩了,于是也不好意思主动招惹对方,恰好大哥萧栈让陪同去澳洲处理公司的事,就头也不回地走了。哪知出国后又后悔,实在想冷脸怪,但一想起那个晚上却脸皮发烧,怎也找不到破冰的妙法,只得不停让随行的staff帮自己拍照,晚上千挑百选发在朋友圈里,再满心期待地等冷脸怪点赞。
评论是不可能的,认识好几年,冷脸怪一共只给他留过三个评论,且三个都是关于荣钧。譬如他偷拍了一张荣钧在花园睡着的照片,写道:“送钧哥一枝花。”冷脸怪点评道:“你拿我哥的花送给我哥?”再譬如他晒出与荣钧的自拍合影,冷脸怪十分难得地开玩笑:“我哥不会是又去给你打蜘蛛了吧?”最后一条,去年荣钧生日,他准时发朋友圈,“祝钧哥生日快乐”,冷脸怪大约正在看手机,秒回:“谢谢。”
冷脸怪是个无可救药的“兄宝男”,他早就在心中下了定义,却没有跟任何人说。
就像他从未告诉别人,“冷脸怪”是他给柏尹起的外号,而柏尹是他单恋的小处男。
“单恋”这个词放在他身上有些可笑。他萧栩打从出生就如众星捧月,从来不乏追求者,从小到大几乎没听过一句重话,最后却栽在了小处男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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