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共襄天下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行木玉
看到好吃的吃食时会闪着光亮的双眼,柔软的身体不似男人那般硬邦邦的触感,面对她突然的靠近或是强势的威胁露出的惊吓和躲闪……所以她喜欢逗弄她,喜欢看她没有大男人身段地向自己撒娇……所以她总会对宇文心软……
因为她一直更加倾慕女子的柔软细腻而非男子的刚毅强健!
原来如此…谌京墨唇角勾起一抹笑容,她也曾好奇自己究竟为何不曾心动,不曾为谁倾心,原来她这许多年一直找寻错了对象。她根本不喜欢男子。
她本就是一个果决勇敢之人,她并不害怕世人的眼光或是点评的风言风语,也不在乎史书上的身后名。如若自己真能觅得一个女子,相伴一生,幸福终生,哥哥们自然也是不会介怀的。想通了此处谌京墨自觉心情大好,今日紧绷了一天的心神终于有放松的迹象了。
至于宇文…直截了当的说,她对她,是有好感的。不然她不会在看到她白皙纤嫩的肌肤时脸红,不会在她表白时心跳快到像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但她不知道自己对宇文的感情深厚到了什么程度。是不是到了可以平息怒火,原谅、忽略她曾犯下的错。
轻轻拉紧被子,谌京墨翻了个身。既然想不明白,便不再想了。话已出口,她不后悔。就算以后她真的答应了宇文,今日该有的教训还是要有的,偏殿不缺床榻,将就几日吧。而且,王皇后,她可以爱屋及乌的不过于追究,但也不会就此轻易放下。若是今日被如此就欺负了去,以后她还怎么过?威风该趁早立的。
思及此处,谌京墨心满意足地阖上双眼,眼角眉梢尽是运筹帷幄的得意模样。
有人一夜好梦,有人却一夜无眠。
艰难地从床榻上爬起,宇文感觉自己跟散架了似的浑身酸痛。嗓子也火辣辣的,有染了风寒的迹象。罗离端着洗漱的脸盆进来,被宇文一张毫无血色惨白的脸吓个够呛。
“殿下,要不然今日的早朝不去上了,罗离给您瞧一下?”说着手就要搭上宇文的手腕。
宇文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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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我第一次上早朝,怎可无故缺席?只是昨夜受了凉,下了朝再说吧。”她虽是携谌京墨一同回的北周,但周帝对她寄予了厚望,也有意让她在朝中树立个贤明的形象,再趁机多招揽些人才,为以后铺路,所以问她愿不愿意上几天的早朝,了解一下国家情况。正愁找不到这般好的机会,宇文自然是爽快应允,毫不犹疑。
罗离为她少施了些胭脂,遮去了苍白无力的面色。理了理绛红色暗纹蟒袍宫服的衣摆,强压下身体的不适,唇角勾起一抹得体温和的笑容。将自己的状态调整到了最好,宇文迈出了云和殿偏殿,向着未央宫前殿去了。
第三十六章
日头初上,空气中的寒意渐少,一只白鸽降落在云和殿窗前,身子抖了一抖,似是也不适应北方的严寒,要将周身的冷空气抖去。一只着了宫装广袖的手臂从窗内伸出,白鸽机灵地跃上指尖。
谌京墨拆下鸽腿上的信笺,徐徐展开,唇角染上一抹笑意。是秦翎儿的密信和皇兄的口信。
崔演终是耐不住了性子,在建康百里外秘密囤兵,七日之内便会兵临建康城下,企图颠覆谌氏又取而代之。奈何…等待他的只会是里应外合足以将他围个密不透风的百万大军,和早先便集的罪证足够让他因以下犯上的谋逆之罪,甚至勾结外邦的叛国之罪千刀万剐、五马分尸死个千次百次了。
既然如此…那她此时是断不能离开北周返回建康了。她一动身崔演定会闻讯撤兵,或是加强防备。如此打草惊蛇打乱计划,实乃不智。
除去谌氏心头之患,朝中的害群之马,南陈将走向一个新的巅峰,在皇兄的励图治下也定会繁荣鼎盛。谌京墨的笑意蔓延至眼底,自皇兄登基以来他们便一直在壮大自我中与崔演的狼子野心争斗。内忧外患已了,她也可以彻底放心地抽身政事了。
她手中的权力、人手,和交在秦翎儿和安雅手中的任务在这几月以来已经大部分都转移给了皇兄或是二哥。她已经完成了父皇的意愿,是时候去完成母后的遗愿了
“阿墨,千万莫要将一生都困于朝堂,你父皇向来十分看中你,更慨叹你错生的女子身。但母后只盼着你能找到你一生中的那个人,你的心该有个归宿。那归宿不该是这耗人的政务。”
将密信扔进火炉,淡黄色的信笺在火焰中翻腾,最终被吞噬、淹没、彻底消失。
看来老天都要将我留在这里一段时日啊……
窗外传来的阵阵脚步声惊扰了她的思绪,那随之而来的一声焦急的惊呼更是让她直接冲出殿门。
今日朝堂之上商议了几件大事。临近冬日,毗邻突厥的永丰镇的北方军该如何抵御来犯抢粮的突厥军;今夏大旱的湖州该如何过冬;西侧的吐谷浑也蠢蠢欲动,而西面军的姜老将军年事已高,新的西面军统帅该为何人?
王皇后和罗乾集的资料十分齐全,宇文早有准备,今日在殿上提出的计策颇得宇文的赞赏,不少朝臣见她并非传闻中的平庸也都心生结识拉拢之意。宇文阐被气得吐血却又无法在她面前得到半点好处,只能憋在心里,通过那一双毒蛇般阴冷的双眼透射出来。她更是重点观察了一下先前所看名单上那些清廉贤臣的人选,果然每一个都值得重用。心中一阵满足。
在大殿之上她全神贯注,神经紧绷,丝毫不觉体内风寒的影响。但下了朝,与其他皇子、朝臣拜别之后,她心弦顿时放松,便感觉全身涌起一阵无力,头脑昏沉,连眼皮都是沉重的。罗离早在她回云和殿的路上候着,看到她来了立马迎了上了。
“殿下!”连胭脂都遮不住宇文肤色的惨白,罗离惊得心中一痛。
宇文摆摆手,努力地撑着自己的身子不要倒下,意识中却已是一片混沌朦胧之色,“扶我一下,进了殿再说。”终于靠到罗离身上,宇文感觉自己浑身火烧般滚烫。
罗离搀住宇文,脚下使力,几个纵跃飞速前进,是连轻功都使出来了。右手环着宇文纤细的腰肢,罗离眼中一片心疼之色,连嘴唇都咬得泛了白,九皇子近来居然瘦了这么多?!
奔回云和殿,刚欲将人带进正殿安放,门口站着的凝雅、安雅两人打断了她的脚步。转身想要直接将宇文带进偏殿,怀中一沉
宇文彻底晕了过去。
“殿下!”
罗离痛呼出声。
殿门响动,脚步声匆匆靠近,罗离转头,谌京墨看着倒在罗离怀中的宇文一脸难掩的担忧之情,“快把她带进屋!”
躺在床上的宇文面色惨白,唇色浅淡,毫无生气般的安静。又是这样的场景,宇文又是这般安然地躺在床榻之上。手中的手帕被她绞得满是褶皱。
又是殿门响动的声音,一个朱红色身影匆匆而至,“阿离!儿如何了?”
谌京墨闻声转头,正对上打破了一脸平静,满是忧虑的王诗尔。低敛了眉目,转回头继续凝视着床榻上的人儿,谌京墨连礼都未行。似是不计较她这般无礼的行径,王诗尔直接不顾身段地蹲在罗离身侧,“如何?”
罗离闭目凝神,专注于按压在宇文手腕上手指感受到的脉搏。良久,缓缓睁开双眼,“殿下昨夜受了凉,又一夜未眠,今日还强撑着身子上了一上午的朝。现□□内寒气外溢,发了高烧。其实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一般的风寒,但是…”
罗离顿了一顿,有些犹豫,在王诗尔不容拒绝的目光下终于再度缓缓开口,“殿下昨日情绪大起大落,过于哀伤,身体受情绪影响,更加虚弱,这病来得就凶了些。”
王诗尔、谌京墨对视一眼,都是默然。纵然面上再是淡然,心中的悔意都是滔天的。谌京墨抿唇,心中下了决定嘴上也没有半分犹豫,“离姑娘去抓药、煎药吧,本宫来照顾她。”她放心不下宇文,她知晓,宇文这场来势汹汹的病,多半是自己的责任。但也是宇文罪有应得,她本不该心软,照顾她也不是自己的责任。可并不由自己的控制,她不仅心软了,还很心疼宇文,甚至还有些后悔。
罗离心下震惊,看了眼谌京墨又看了眼身旁的王诗尔,终于“喏”了一声,快步跑去煎药了。
“公主…不然…由我和安雅来照顾九皇子殿下吧…”凝雅小心翼翼地开了口,长公主殿下长这么大合时照顾过人?哦不对,照顾过。只不过上次照顾的人也是九皇子,为她而受了伤的九皇子。
“无妨。你们去打盆冷水来。”谌京墨坐在床边吩咐道。
“喏。”凝雅、安雅两人退了出去,屋内又只剩了她们三人。她现在离王诗尔的距离很近,但她并不想给她半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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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固执地看着床上的宇文。
王诗尔缓缓起身,抿唇轻笑,眼中玩味的笑意颇深,刚想说句什么,但余光中宇文虚弱的面容阻止了她。她抿住了双唇,眼中的玩味也被正色取代,“劳烦你了。有什么需要尽管提,本宫…便先回去了。”她现在的存在,在谌京墨的心里就像是一根刺,刺痛她,进而也会刺痛她的儿。那她便避开好了。
转身带着玲素离开了云和殿。
凝雅打了冷水来,放在床头。安雅去帮着罗离煎药了。谌京墨将毛巾沾了水,拧干又叠好,放在宇文的额头上。又拿了另一块毛巾浸湿,轻柔地擦拭着宇文裸露在外的脖颈、双手。
宇文的呼吸很轻,很细,浑身蒸腾着热气。谌京墨的视线顺着自己的手滑过她毫无血色的脸颊、纤细的手腕。宇文的手指也很细,骨节分明而修长,没有一丝多余的肉,同她的瘦削的肩膀、胳膊一样。白皙的手背上隐约透着青色的血管,一直延伸到过于纤细的手腕。她太瘦了,谌京墨想到,比她还要瘦一些。
为什么要把自己弄得这么累?明明年龄也不大。你到底承担了多少责任?真是个傻人。谌京墨的目光转回宇文的脸上,过于瘦削尖细的下巴看得谌京墨皱了眉头,指尖不自觉地轻轻摩挲着那细滑的肌肤,指尖下的骨感明显。深深的心疼从她眼中流露,浓厚而不自知。
一旁侍立的凝雅说不出是该喜还是该忧。公主并非一个优柔寡断之人,当然也并非铁石心肠之人,但公主向来果决,对于原则性问题寸步也不会退让。作为和公主一起长大的人,这般反复为一个人心软、担忧、牵挂的情形,确实从没在公主身上出现过。
公主昨日究竟为何生气她不知,但她看得出公主是真的气极了,而生气的对象是王皇后和九皇子。依着公主往常的性子,绝对会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不会让对方讨到半分好处,更不会还这般来照顾对方…
看着公主眼底的柔和,凝雅暗自叹了口气。看来自家主子还真是被这九皇子给套上了。公主喜欢的人定然是不差的,她相信公主的眼光。九皇子面如冠玉,对公主也是很上心的。她不反感九皇子,甚至还为公主寻得真爱而开心。可安雅却…她不知道安雅不喜欢九皇子什么,每每问起,安雅也只会摇摇头,说一句“莫要在公主面前提,只当是我多心了吧”,打发了她。昨日公主气恼,安雅一副果真如此的样子,她心下疑惑,但安雅又只是摇了摇头,没做解释。
这次,她真的希望是安雅想多了,她相信公主绝不会看错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入v第一更~
为了攒入v当天的三章周末一直在码字...所以就没更文...卖个萌求轻拍。我这个手速...现在还不是很快...
第三十七章
罗离端了药来,凝雅帮着谌京墨将宇文的上半身扶起,靠在床头。罗离正想着自己端碗去喂药,谌京墨就伸手拿去了药碗,一脸淡然地坐回床边,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罗离默然,退至一侧。
谌京墨用小勺盛起一勺碗里的药,轻轻地将热气吹走,顺着宇文干涸的双唇把勺子挤了进去,喂了宇文一口药。碗中的药汁见底,谌京墨就这么一勺一勺地将药喂完了。罗离将碗勺端下去后,谌京墨又拿起一块手绢将宇文嘴角溢出来的几滴药汁擦去了。
还好你不闹,也没有嫌药苦就不喝。谌京墨莞尔。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从里到外,从心态到笑容都泛着对宇文无尽的宠溺。凝雅撇过头去,公主这副傻样子她真不忍心看,还好安雅不在屋里,不然恐怕更不喜欢九皇子了。
日头低垂,已是傍晚,宇文还是没有醒来的迹象。谌京墨为宇文的双唇沾了些水,又换了块敷在她头上的毛巾。谌京墨站起来活动着身子。一旁的罗离见状连忙开口,“公主若是累了便先去歇息吧,公主凤体金贵,不可过于劳累。我来照顾九皇子便可。”
谌京墨摇了摇头,“无碍,本宫只是想活动一下身子。”
她边走着边打量着宇文的云和殿正殿。最终在床榻对面的书桌边停了下来,目光被桌上一本显然已经被翻了许多次边角都有些烂掉的书吸引了注意力,“食谱?”谌京墨有些意外,打开书随手翻了几下,里面记载了各国特色菜的做法,十分详尽,只是南陈那一部分却不十分完整。
“那是九皇子最爱的一本书。九皇子自小便爱研究饭菜的做法,每每做出一道美味的菜品便会高兴许久,比在策论时被皇后夸奖或是在棋盘上赢了皇后一局还要欣喜。”
“她的政论诗书都是由…王皇后教的?”谌京墨继续翻着手中的食谱,低着头问道。
“是。除却六艺中的射与御是在太学中所学,其余皆为皇后启蒙,每日完成太学功课后还要再完成皇后单独布置的学习任务。”罗离安静地叙述道。
“你跟着她多久了?”
“自打殿下出生后便一直在殿下身边。皇后派我负责殿下的起居饮食等一切活动。由于殿下身份的不便,所以殿下的身体也一直是罗离来照养的。”
“她以前每日的生活便是不断的学习吗?”
“殿下每日寅时起来练武,卯时至申时在太学学习,酉时、戌时随皇后学习,而后就寝。日日不歇,即便是在太学休息的五天,皇后也会为殿下安排其他学习任务。从琴棋书画到兵法策论,以及帝王之术。皇后的任务繁重,殿下有时在偏殿书房内待至亥时甚至子时才能堪堪完成,困极了便会直接在偏殿休息,所以偏殿内才会置了床榻。”
“皇后对殿下的要求是极严格的,并不会因为殿下的身份而有丝毫放松。殿下对皇后也向来是言听计从的,认打认罚,小的时候痛极了还会咬着唇垂泪,大了便再没哭过了,连一声哼声都不曾有。”
“殿下从小也没怎么和其他皇子,或是同龄的我们玩过。日常的休息、娱乐活动便是抚琴和与皇后对弈,还有殿下最喜欢的做饭了。有时皇后的任务安排的少或是殿下完成得快,腾出来的时候殿下都会消磨在厨房里。”罗离边说着眼中心疼的神色就越来越深重,她是和宇文一起长大的人,她是陪在宇文身边最多的人,也是最知晓宇文到底有多么辛苦的人。
“对于学习,殿下从来不喊苦也不喊累。对于皇后委以的重担,殿下也是二话不说就扛了起来。殿下…”罗离的眼眶忍不住就泛了红,其实谌京墨没有深问,她本可以不说这么多,但是想着殿下昨日黯然的神色,还有殿下对于长公主的重视,她不自觉地就将心中的话都说出来了。
“殿下一直都过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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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辛苦。殿下的身子从小就不是很好,按理说并不能受得住这般高强度、繁重的学习任务,殿下应该静养。但是为了不让自己的母后失望,不让自己的母后和家族陷入险境,殿下主动提出了练武。每天靠着更高强度的练武和药物的温养,才将身子骨养得壮了些。”
谌京墨手中虽然翻动着书页,却是一个字也没看下去。罗离的说的话,每一字每一句都传进了她的耳朵里,敲在她的心上。这么多年,宇文竟然是这么过来的吗?以瘦弱单薄的女子之身承受了这么深重的压力,承受了这甚至男子都会望而却步的压力。她不是男子,也没有男子高大,没有男子强壮,却比男子还要坚韧刚强。她心疼她,却也被她比男子还要惊人的气魄打动。
她欣赏她。她和她谈过政事,看过她的画作,知晓她到底有多么有才。她被她的柔软稚嫩吸引,又被她的坚毅倔强所折服。
谁说女子又不如男呢?
谌京墨抬头,将视线从书上移到床榻之上的宇文身上。
“扑通”一声,谌京墨被惊得转头,赫然见到罗离双膝着地,跪在了地上。
“长公主殿下,罗离知您恼怒皇后与殿下欺您骗你,罗离不敢求公主原谅,因为这对您不公。但罗离…罗离还是想为殿下说几句话。”
“罗离自小和殿下一起长大,对殿下不敢说最是了解,也可以说是极为了解。殿下对您的心意,罗离看得一清二楚。大概便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吧。殿下的心意在罗离的眼中再明显不过了,可殿下却不自知。”
“所以,罗离求您。若您有心,便就再给殿下一个机会吧!殿下自小在感情方面没什么经历,或许她的迟钝和偶尔的胆怯让您无比气恼,但…殿下的心不大,她心中能装下的人,必定会装一生一世。若您无意…也请给殿下一个痛快吧!”
“罗离此番话并非要挟或是威胁公主殿下,只是…您若是对殿下也有意…可以将这笔账留着,以后慢慢算便是。千万不要因此便直接为殿下判了死刑,殿下会对您好的。”话毕,罗离还郑重地在地上叩了个头。然后又从容地起身,侧过脸去擦去了脸上的泪迹。
谌京墨看着罗离,眼中幽深,宛若深潭,看不出喜怒。罗离低头垂手站着,谌京墨的视线并不强烈,但其中蕴含的压力还是让她如芒在背。
良久,谌京墨开口了。所问的事情却让罗离一怔。
“你很担忧她?”
“是。虽然名为主仆,可殿下一直待罗离极好,甚至视我为长姐。罗离也一直将殿下视为…视为幺妹般照顾。今次殿下心中郁结,又感风寒,罗离心中十分担忧。”罗离摸不清谌京墨这句问话的目的和深层含义,只能照实回答了。
“她…她…”谌京墨发了几个单音节的她后踌躇了良久,也没将接下来的话问出口。看着犹豫的谌京墨,罗离心中惑然,但是摸不清谌京墨心思,她也无法将谌京墨的话接下去。
最后,谌京墨只是摆了摆手,将罗离也摒退了。关上房门,罗离一出殿门对上的便是候在门口的凝雅与安雅。凝雅心思简单,眼中澄澈,并没有对她说什么。素来稳重的安雅对着罗离却是没露出什么好脸色,轻哼一声别过了头去。
罗离心下无语,好像跟了九皇子多亏了你们家公主似的。翻了个白眼给安雅,她又自顾自地去煎药了。
殿内又只剩下了她们两人。谌京墨靠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目光飘落在宇文安睡的容颜上,心下突然觉得有些好笑,“你自己为你求情,为你表白;王诗尔为你开脱,说你单纯善良,实属无意;罗离又在我面前把你夸赞了一番,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连翎儿和皇兄的来信都在将我留在你身边……甚至连我自己都……都在劝自己给自己一个机会,也……给你一个机会。”
“你究竟还要让多少人来为你说话呢?”
“这许多话,你又为何不自己亲自来说呢?你终究还是欠了我一句解释,不是吗?”
一声悠长的叹息溢出,谌京墨就这么支着下巴,斜靠在椅背上。
宇文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久的梦。梦里是她挑灯夜读,是那日她第一次知晓自己女扮男装身份之日打在她手上的那一板戒尺……是她沉溺于厨房之中对着鸡鸭鱼肉白菜豆腐抓耳挠腮……是她……在逸品居中第一次遇到谌京墨……
是那凤眸朱唇和温香软玉般的躯体不断向自己靠近……是那一抹挂在嘴角最温柔的笑……她看到公主向自己走来,缓缓地朝她伸出手,轻声叫着她“驸马”……
她激动地伸出手臂,想将那让她魂牵梦萦的人儿拥入怀中。却是一片云雾飘散,那曼妙的身影淡去如风,消失得无影无踪。她焦急地大喊大叫着“公主!公主!你去哪了公主!”,她不断四处张望、寻找着,期盼着那道身影的再度出现。
等待她的却只有一道缥缈的声音你骗我,是你对不住我,都是你……我恨你……
还有眼前的一片虚无,除了一片白色的虚空什么都没有,方才那动人的身影仿佛就是一个幻境,一个幻影,从来不曾存在过。
她不停地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奔跑着,追逐着,依旧不断地喊着叫着,“公主!你别走!你别走啊!是我…是我的错!”
“宇文?宇文…宇文!”又好像有人在叫着她的名字,是公主吗?是公主对吗?是公主还没有走对吗?她挣扎着终于睁开了眼睛,是公主!真的是公主!就在她的眼前!她直接伸出双臂,一把将眼前的人儿抱在怀中。
嘴中还在不住地说着,“公主…别走…别走……”
第三十八章
怀中的人儿有些挣扎,“宇文!先放开本宫…”
“不放!放开你就跑走了!这次绝对不放开了!”宇文闷声闷气地开口,把手臂又紧了些,感受着怀中人儿不断传来温热的真实感,她心中一阵欣喜与满足。
谌京墨叹息,不再挣扎了,放软了身子趴在宇文的身上,那两条纤细的手臂力气还真是大…“乖,稍微松开一点,你弄疼本宫了。”她的语气轻柔而宠溺。
宇文果然乖乖地将紧的手臂松开了些,“对不起公主…我不是故意的…”
谌京墨莞尔,这个傻人。
现下已是第二日辰时,宇文昏迷了快一天。夜里,罗离又端来一碗药,将药给宇文喂下,又为她换了块冷敷的毛巾。终于支撑不住的谌京墨迷迷糊糊地就趴在床边睡着了。方才宇文嘴里突然呢喃着什么,声音越来越大,谌京墨也被她从昏沉的睡意中拽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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