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君共襄天下事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行木玉
“我也爱你。”
“但…你今日的话我要用很长的时间去验证,验证它是真是假。”
“我准备用一生的时间去验证,你准备好了吗?”
“随时待命,乐意至极。”
远处一棵柳树后的安雅眼神闪烁,明灭交替,看不清情绪。她身旁的凝雅双手交卧在胸前却是一脸激动兴奋与艳羡。不远处另一棵柳树后是罗离的身影,她看着眼前相偎相依的两人自然是开心的。
殿下昨夜匆匆跑来告诉她今日她们要留在郢州。而为了给公主留下美好的回忆,殿下已经做好所有计划了。第二日一大早又再来叮嘱了一遍,才放心地让三个哥哥们与她去行动。当然,一切都要在公主不知情的情况下。惊喜的重点是既惊又喜。
她不知道殿下这一切有没有瞒过公主,或许早被玲珑剔透的公主猜到了。但她能知道的就是公主很开心,殿下很幸福,而她,也因为殿下的开心幸福而感到开心幸福。她知道,她身后藏身于黑暗之中的哥哥们也是这个想法。
可……总有人会扰人的兴致。
一道不温不火的眼神投来,罗离下意识地回头望去,是安雅在隐没了部分在黑夜中的脸。就像是无声的对决,两人谁都没说,只是看着对方,看着对方那平淡无波或许还略带敌意反感的脸。
罗离先动了。
她轻哼一声,转身径直离开。
合上房门,公主正在低头看书。宇文唇角柔和,轻着脚步走向床榻。却还未待她走到,公主就放下书迎了上来。
“我也有礼物要送你。”
宇文停下脚步,微微低头看着正从袖子中拿些什么的人儿。她抬头,扬手是一个荷包一个红绸金线明纹的鸳鸯荷包。
材质上乘,绣工上等,针脚细密结实。宇文接过来在手中翻来覆去又小心翼翼地仔细瞧着,“公主绣了多久?我为何从未见你绣过?”
“断断续续大概七日。你每日在门外等我沐浴或出去之时我便会见缝插针地绣上一会儿。又怎么能让你看到呢?”谌京墨挑眉扬唇,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语气中也是淡淡的笑意与得意之感。
宇文小心谨慎地将荷包拿在手里,珍惜之情不言而喻,“谢谢公主,我很喜欢。只是女红针线之物太过累眼,可叫凝雅、安雅代劳。”荷包随好,可和公主比起来还是不重要的。
“七夕乞巧,定然要为心爱之人绣荷包以表情意。若是让她们来,那岂不是她们对你有情有意了?”好笑地瞥她一眼,谌京墨再度环住宇文的脖颈,将自己挂在她身上,语气中是暗藏着的危险,“还是说…你觉得我绣工不够好?想要她们的荷包?”
第四十八章
这醋意和调笑来得猝不及防,快到宇文还没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什么。但鼻尖却已然全都是谌京墨清新香甜的气息。宇文下意识地拢手臂,将来人抱在怀里。
“自…自然不是。我要她们的荷包作甚?”宇文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儿,有些呆愣地回答道。
“那你便是嫌弃我的手艺了。”将自己的重量斜压在宇文身上,谌京墨歪着头故作赌气般说着。
“当然更不是了!公主的女红在九州肯定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了。”宇文亦步亦趋地哄着突然耍起小性子的公主,“荷包我会一直戴在身上的,公主送我的礼物我都一定会倍加心思好好珍藏的。”
“哼,你敢不好好珍藏一个试试。”谌京墨嘴上厉害,心中却已是一片柔软。
她看着眼前正一本正经点头人儿不禁莞尔。怎么这么傻乎乎的?真是让人忍不住就生出了逗弄的心思。惧内大概就是这个样子了吧?嗯,这样也好。视线在宇文锋利如剑的双眉上滑过,移到那双明亮闪烁含情脉脉的眼眸。平日里束发戴冠,一双剑眉英气尽显,让这本来可以称得上一句娇柔明媚的脸庞变成了白净秀气。
而一经沐浴便散开头发此时被她拢在背后。在墨色青丝的映衬下,这容貌的女子气就遮也遮不住了。桃花眼眼角多情的余波甚至让那锐利的双眉都柔和而妩媚了。
宇文长得极美。是她见过最美的女子。谌京墨想,这大概是承自王诗尔吧,当年艳绝北周的那个汉族将门之女,当今的北周皇后。
她松开一只手,指尖在宇文脸颊上划弄,勾勒着她的模样。
不似秦翎儿那般美艳,又将自己的美艳加以利用,一举一动,举手投足间都可以让世间男子为她倾倒,心甘情愿地为她付出一切。宇文的美丽和妩媚是不自知的。
宇文那双桃花眼生得极为妖娆。眼周是浓而不烈的情丝,星眸之中跳跃着光芒,每一个眼神都仿佛在诉说着心底无边无尽无休无止的缠绵情意。即便宇文只是一个随意地转身回头,一个无意地视线扫过,都会让人产生无尽遐想,以为自己便是世间最幸运的那个人那个被宇文选中而倾心之人。
可惜这情不达眼底。宇文的眼底是一片澄澈。像一个无辜被冠以恶名之人,世人或许会以她这张面皮这双眼睛为由指责她多情花心,可她不自知也不自主,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一个眼神可以有如此大的威力,也不知道自己便是那绝色之人。
所以,如果你深深地望进去,望到那双眼睛的眼底,你就会发现那只是你自作多情,那只是你自己主演的独角戏。
因为,那眼底还有一片真诚。
这真诚,只会在看到谌京墨时而骤亮,而永不熄灭,而星光璀璨,而动人心扉。
此时的谌京墨就沐浴浸泡在这浓烈的情意之中。她没有自作多情也没有自导自演。那双眼中的光亮在流转,在波动,在闪烁,在吸引着她,在呼唤着她,呼唤她向前再向前,近些再近些。
谌京墨脸颊有些发烫,她把头低下,埋在宇文的颈间,鼻子额头都贴住那温热的肌肤,“你知不知道你长得极好?”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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声音有些闷闷的。
不明白为什么话题瞬间就切换了,还没走出方才谈话的宇文更加迷茫无思绪了,“母后、离姐姐都曾如此说过。但我认为公主才是真正的好看,不,是最好看的。嗯…还有母后,也是极好看的女子。离姐姐…或者翎儿姑娘也是,也很漂亮。”
谌京墨公主的修养让她做不出翻白眼这种动作。虽然这夸奖她听了很开心,但显然宇文没真正理解她的意思,“你可知,你是世人口中那貌比潘安的美男子?你重新得周帝之宠后又有多少女子日日夜夜口中唤着你的名字,只求与你一见,目睹一下这绝世容颜。万一再幸运些被你一眼相中,还可直接飞上枝头做凤凰。”
她的手还在有一下没一下地抚弄着宇文脸颊细滑的肌肤。
此时再迟钝的宇文也听出了公主的言外之意,她不禁觉得有些好笑。难道是和凝雅待久了的缘故,公主身上那隐藏在端庄优雅而淡然的外表下是如此的孩子气。孩子气的可爱。
“那便让她们想去吧,反正也是白日做梦了。我好不容易从那么多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最终抱得美人归,喜爱疼惜公主还来不及呢,哪还有半分心思去搭理她们?”她的眼睛笑得弯弯的,像窗外悬在天边的月牙,眼中是温柔与专注,“自从遇到了公主,见到了公主,我的眼里便再也容不下旁的什么人了。”
她的声音低低的缓缓的,带着温暖,飘进了谌京墨的耳朵里,飘进了她的心里。埋在宇文怀里嗅着那让人安心的檀香,她的唇角抑制不住地上扬,“那你最好说到做到。要是让我发现了有些人竟然出去拈花惹草、招蜂引蝶,我可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那…公主这朵花儿可给我采?”
宇文说话时微微偏头,温热的气息打在谌京墨脸颊脖颈上惹起一阵涟漪。
“这就要看你的表现了。”她轻笑一声抬起头与宇文对视,在宇文脸上游走的指尖也顺着她弧度优美的下巴滑下。被公主触碰过的肌肤像触电一般麻酥酥的,眼前的人儿此时眼角眉梢还带着笑意。笑眼弯弯,眼波流转,娇媚横生。
宇文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口水,环住公主纤腰的手臂也开始僵硬。公主知道她这个样子真的很撩人很让她无法自持吗?
脸上的笑容也开始僵硬,她只能讪笑着,微微拉开和谌京墨的距离,“我…我会好好表现的。只要公主说话算话,不耍赖就好。”
“哦?我何时耍过赖?”谌京墨挑眉直直地看着宇文,唇角还有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
宇文又咽了一口口水。她要哭了,你现在就是在耍赖啊!不给,却还一个劲儿地撩拨人。在心里不住地劝慰自己没关系没关系,公主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不知道自己这样会让她□□焚身,克制克制克制!不能太着急,不能猴急,得给公主一个适应的时间!
这样想着,强迫自己嘴上勾起一个温和的笑容。但这表情在谌京墨眼里看着却是十足的扭曲滑稽了。好像不嫌事儿大也不惧擦枪走火一般,她那只从宇文下巴滑落的手再度攀附在宇文胸前。指尖轻轻地划着,好像不经意一般,不断地触碰着宇文的锁骨,甚至是沐浴后已经脱离裹胸布束缚的柔软。
她的视线一直未从宇文脸上离开,见宇文一脸纠结窘迫也不回答,眉头再度轻挑,偏头问道,“怎么?是我太凶残了让你不敢说,还是…我太知书达理了你举不出例子?”
话毕,几缕调皮的发丝自她额前滑落,遮挡了视线。在宇文胸前的手指停住动作,好巧不巧正覆在宇文胸口处。宇文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胸口处的手大气都不敢出,再一抬头就看到谌京墨下巴微抬,正用另一只手将头发向后撩去。
袖口滑落至手肘,一截白皙的藕臂直直地暴露在她的眼前。少了发丝的遮挡再加上手臂上的动作,谌京墨的衣襟也微微敞开,露出一片瓷白如玉。那一双清冷的凤眼此时也是含情带媚,见她的视线望来还分出了一丝余光给她公主轻轻地瞥了她一眼,眼中带笑,潭水波动,波光流转那眼尾外溢的风情让她彻底沦陷了。
宇文感觉自己脑子里有一根线“嘭”的一声绷断了。
她连忙撇开头,松开手臂。“公主,夜了,该就寝了。明日又要开始赶路了,若是睡得晚了不了头疼乏力。”说着她脚步移动,走离了谌京墨又径直走到床前,手中不住动作,拾起床榻。
谌京墨感觉自己身前一凉,转头,发现人已经走到床边了。这人!怎么这么不解风情!她心里气得牙痒痒,面上却还得装作云淡风轻若无其事。转身也朝床榻走去。
“今日怎得如此着急睡觉?”这话说得十分有歧义,十足的调戏意味。宇文身子一颤,连滚带爬地直接去了床里侧把自己用杯子裹了个严实。
“今晚我…我睡里面。公…公主晚安!”说着她直接翻身过去背对着公主,摆出了一副铁了心思要睡觉的样子。
谌京墨在床边气得表情都维持不住了,她克制住了自己一把掀开被子恶狠狠地掐宇文几下的冲动。宇文并不知道,方才她那一个灵活利索地钻被窝的动作正巧躲开了谌京墨想要从身后环住她的拥抱。
而她今夜的“克制”与“忍耐”也断送了她的夜生活。她日思夜想的夜生活,活生生地、亲手地,被她自己断送了。
她现在缩在被子里紧闭双眼,默念佛经不能太急!不能太急!公主需要时间!公主不知道她自己在干什么!不知道这样是在引诱她!睡觉睡觉睡觉!
烛光熄灭。身后的被子被人一把掀开,一阵凉风灌入,又有一个温热的身躯靠近。宇文的身体绷得更紧了,心经也念得越来越快了。
感受到身边人的紧张,谌京墨的牙在黑暗中咬得越来越紧。这个笨蛋!她看不出来自己给的暗示吗!难道要自己明确地说她想要吗!这个白痴!时间够了啊!她看清了宇文的心意也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她同意了啊!这个怂包!
怎么今天不耍流氓了?怎么今天不当色狼了?她主动投怀送抱居然还被推开了?她越想越气,拳头也越攥越紧。她生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就一把掐在那人腰上。掐上去也好,给你个教训。
把她推开就算了,居然连睡觉也不抱着她了?很好,今天的宇文突然很有出息。很好,真的很好。
气极反笑,黑夜中的谌京墨唇角突然浮现一抹笑容。
这么有出息,以后可别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公主:你等着,憋死你。
最近事情有点多,所以昨天没来及更文,骚瑞骚瑞。
另外,不是故意卡车。我也想过这块要不要就开了车。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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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九皇子,就是这个性格啊。小奶狗和小狼狗随意切换的。时而霸道时而怂包,而且,有了上次的经历,她也确实不知道公主现在到底什么想法,就是觉得应该最终公主,不能逼得太紧。所以...真不是故意卡车。
第四十九章
她们再次启程,离开郢州。距离建康还有二十天左右的路程。
自打那夜之后,公主对她的态度就有些不同了。宇文也说不好这是种什么态度,公主看着她的时候总是似笑非笑的,好像是有些生气?但是又好像只是她多虑了一样?毕竟公主依旧吃她烤的野味吃得很开心,毕竟公主原本便是一个清清冷冷的人。
但她总觉得公主近日来看她的眼神很危险;也很少主动地再做什么亲密动作,但又不会推拒她的主动靠近。宇文有些摸不到头脑,只能每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再将这一切感觉归咎于自己的胡思乱想。
她们终于到了建康。这一路她们从长安走到建康,从早春走到晚夏。七月末的建康一片郁郁葱葱,满眼尽是清新的绿色,连空气中都弥漫着树木的清香。
第二日陈帝便召见了她们两人。她们到来时镇南侯谌京海也安坐于殿中。
对于自家的幺妹他们是十分关切的,问东问西,恨不能让公主将自己的所有记忆都呈现在他们眼前,就怕公主被她和母后以及大周欺负了去。
嗯…即便公主当时确然是愤怒的,这一路上她们的关系也发生了彻底的改变。但她也只是轻飘飘地瞥了一眼宇文,然后告诉她的两位哥哥她一直都被照顾得很好,周帝周后及众人也都待她很好;长安的环境虽然不同于建康但也别有一番厚重沉稳之风味蕴含其中;由北至南的风光旖旎,一路无惊无险。
宇文唇角挂着温和的笑容,认真地听着公主兄妹三人的聊天,也会适时偶尔搭一两句话。说起无惊无险……大周派来的护卫她已经在抵达建康后便将他们派回去了。罗乾三人更是要求他们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母后身边。她可是很不放心淑妃和宇文阐两个人,不过母后近来未给自己来信应该便是没有什么异动,这是好事。
晃动着手中的茶盏,她低着头,一边听着三人的谈话内容一边思索着下一步棋该如何下才好。罗坤一直在全力调查宇文阐两人,但还没有什么进展。她此番在朝中崭露头角已经获了不少的支持,动摇了宇文阐在朝中的根基。所以宇文阐需要更多的时间再去重新挽回失去的人心,再去发展壮大自己的势力……而且,他还需要更多时间,去谋划……谋划那些他想做的事情。
一年,至少一年。宇文阐需要的时间。不然他没法将所有事情都办妥,那便无法成事,所以他短期内应该不会再有所动作。
这便是她的机会了。她要比宇文阐快,要比宇文阐布局的速度快她要先查出来宇文阐试图掩盖的那些……肮脏之事。
三人谈话的话题转移到了崔演之事上。陈帝欲言又止,宇文立马察觉他们要谈国事了,或者说是家事。所以她起身便想先行告退,去殿外候着公主。却被公主拦了下来。
“无妨。皇兄且言。”
宇文抿唇,看着自己左手侧那张致的侧颜。坚定而不可置疑。谌京海和谌京墨的视线在空中交会,谁都没有开口,空气中一时寂静而凝滞。谌京涟仿佛是不关己一般靠在椅背上自顾自地抿着茶水。
最终,还是谌京海先开了口。他顿了顿,继续了方才的话题。自家的妹妹他清楚,他拗不过她,只要是她决定的事情那便是百分之百把握又百分之百无法动摇的。
“崔演那日破城而入后发现落入圈套,四面楚歌,想要带兵突围,被阿涟挥枪击落,押入天牢。崔演一落马,起义军便立即告降。崔氏所有人现在都已入牢。原本趁着崔演起事,阿涟于都镇守之空当,南面老挝小国竟然也出兵犯我南境。阿涟本想崔演伏法后立马快马加鞭赶往南境镇守,但老挝小国没想到崔演失败得竟然如此迅速,趁虚而入之机已无,心中惧怕,不攻自破,仓皇逃窜。”
“何日行刑?”此时的谌京墨一脸正色,一双秀眉微蹙,眼神专注而凌厉,周身环绕着无形却震慑人心的迫人气场。
“三日后,”谌京海在主位端坐,墨色浓眉紧紧地皱起,“崔演谋逆犯上,行车裂之刑;家眷九族牵连斩首。”
宇文垂首静静地听着,她并不是什么心肠柔软之人。大逆不道谋逆犯上之事在北周五罪中为最重之罪责,理当车裂诛九组。所以她只是时不时地抿茶静听。话题到这里戛然而止,又是一片寂静,屋中的气氛逐渐沉重。宇文不能开口也不该开口,这是南陈的国事,公主的家务事,她不该掺和。
但……她同时也不能理解屋中的气氛为何如此诡异。谌氏兄妹三人间的空气仿佛凝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她努力地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给予他们一定的空间去解决他们的问题。但有人好像并不这么想。一道视线一直在向她身上飘着,她抬头,对上的就是谌京涟那双同公主十足相似谌氏特有的凤眼。
谌京涟斜着身子胳膊支在扶手上托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那双凤眼直勾勾地、毫不遮掩地看着她。宇文抿唇默然,心中无语。这兄妹三人真的有意思…居然是大哥和幺妹一直讨论着国事政务,放着二哥在一旁悠闲地喝茶。
她摸不清楚谌京涟的意思只能按兵不动,不卑不亢云淡风轻地回望过去,那深邃的眼眸让她觉得他暗含深意。就在两人的交锋中谌京海又开口了,语气中是深重的无奈。
“阿墨,诛九族,太多了;车裂之刑也……此事一过,我便要重修律法,废除酷刑厉律。江山应当以仁治才能千秋万载啊。”
这下宇文终于明白这诡异的气氛出自何处了。是谌京海和谌京墨无声的对弈。一个心慈手软的仁君和她杀伐果决的幺妹。宇文无奈,谌京海的话让她很想耸肩摊手,但她不能。谌京海这样的君主不适合生在乱世,这个各国争斗处处危机的乱世。他适合生在治世一个北方没有北齐、大周割据,南面没有老挝虎视眈眈,西侧没有濮部按兵不动的时代那样他说不定还能创造一个太平盛世。
可是现在,他必然不能。
公主想来和她的想法是一样的。心中无语,也就不再关注。她回望向两人的视线,却再度和谌京涟的视线相接。
很好,现在她也明白谌京涟为什么不参与谈话了。因为他和宇文的想法是一样的,所以他现在以一种“早就料到你也会是这个反应”的眼神在看她了。宇文心里翻了个白眼,公主这两个哥哥还真是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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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端,一个仁慈和善,一个勇武顽劣,还是公主最可爱了。
“皇兄,阿墨知你心中所想所盼。可……乱世之中,却容不得你我心慈手软,斩草不除根后患无穷。”
“所以,皇兄,你只管做你的仁君,还百姓一个济世民安,天下太平。你不愿做的事,便由二哥与我来做。”
“皇兄…没有谁的皇位不是以血为基的。”
谌京墨面色从容而平淡,仿佛在说着什么再正常不过的小事,但字字句句却着实沉重,让谌京海面色愈发苍白。谌京涟听了她的话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起了脸上的玩味之色,正襟危坐。
宇文则是心中轻叹。不知道南陈的先皇先后可曾慨叹过命运弄人?
“阿墨!我不该…”谌京海的情绪有些激动,或许他也明白些什么。
没等他说完谌京墨就直接开口打断了他:“皇兄!你知道,我志不在此。”直视着自家大哥,谌京墨却冷静得要命,没有一丝紧张、慌乱,“我就应当在这个位置,同二哥一般,尽心尽力地辅佐你。我不能,不该,也不愿做到你那个位置。阿墨承认是阿墨自私了…但…阿墨真的不喜欢。”
“皇兄…莫要再说此事。”
谌京海的表情有些复杂扭曲,仿佛是沉痛又仿佛是懊悔。可谌京墨依旧是一脸的坚持与执着。殿中的气氛一度又变得十分凝滞。
一阵轻咳打破了这僵持,谌京涟垂下掩唇的拳头看着谌京海说道,“皇兄,阿墨不愿做这孤家寡人,一辈子孤独寂寥。我们做哥哥的还不能满足一下她的这个愿望吗?”
“但阿墨比我更合适。”
“不,皇兄。我相信父皇和母后的选择是最正确的。你就是最合适的那个人。阿墨的心不在那把椅子上,我的心更是。只有你,愿意为了你心中的盛世太平,为了谌氏,为了我们,去忍受我们所不敢面对的孤独与痛苦。但我们依旧会竭尽全力地帮助你,这是我们愿意做的事情。”
“我喜欢策马驰骋、舞刀弄枪,喜欢在万人军马中取敌人的项上人头。阿墨喜欢自由,喜欢诗词书画,她的心太大又太小,无论如何她的心中装着的都不会是这天下苍生。”
“所以皇兄,不要再质疑自己了。就像阿墨说的,你只管做你的仁君、明君,你不愿意做的事情我们会替你办妥。总该有人来做这些。”
第五十章
坐在殿中的宇文此时心中是百感交集的。
她开心,她激动。因为公主真的将她当做最亲近的人看待了,如此重要机密之事也并未有半分避讳她的意思。这是信任,是最大程度的信赖。她心下是十分感动的,公主对她的好已经远远超过她曾经的想象与预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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