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相养妻日常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斛珠
权相养妻日常 分卷阅读166
卫延庆殿的将官,也曾被范自鸿招揽。”
这种私下往来的事,多是锦衣司暗桩盯出来的,永昌帝无据可查,却下意识信了。
脸上霎时腾起怒气,他拎着奏本,狠狠拍在案上。
“狗胆包天,可恶,实在可恶!”
韩蛰岿然不动,只垂目盯着暗沉的金砖。
片刻没见永昌帝有动静,他才抬眸,“皇上若无吩咐,臣告退。”
永昌帝摆了摆手,微微泛出红丝的目光落在奏本上的一串名字,愤怒出神。
行礼后端然而出,到得殿外,在丹陛旁稍稍驻足。
春光初生,日头和暖,湛蓝碧空下殿宇巍峨,飞檐翘角轩昂壮丽。去岁田保死后,内廷宦官换了许多,田保的爪牙尽数被除去,如今御前伺候的面貌已截然不同,他扫向侍立在殿外的掌事内监刘英,那位毕恭毕敬,笑吟吟向他拱手。
韩蛰淡然偏过视线,缓步走远。
刘英轻手轻脚地走进去,见永昌帝一脸怒气的坐着,也没敢说话,只奉茶上前。
趁着永昌帝喝茶的空隙,刘英大着胆子将御案稍加整理,将那奏本也微微阖起。
永昌帝闷气生罢,对奏本也不甚在意,喝了两口茶,才道:“后晌有什么好玩的?”
“老奴已叫人寻了两只斗鸡,在北边备着了。”刘英最知投其所好,将御案整理罢,又道:“方才老奴听人说,太子殿下早起时不大爽快,听说是宫女伺候不周,损及殿下玉体,皇后娘娘震怒,发配内廷司查问。皇上去瞧瞧吗?”
这种小事,永昌帝平常是不会在意的。
不过心里才被韩蛰种下疑影,他又对儿子格外上心,犹豫了下,才道:“斗鸡明日去瞧,先去延庆殿。”
这一去,因太子玉雪可爱,甄皇后又侍奉妥帖,倒连着数晚宿在皇后宫中。
……
正月初八开朝,百官齐至。
几件大事说完,京城里沸沸扬扬的议论便被御史奏禀到了御前。
永昌帝这几日宿在甄皇后处,或是逗弄太子,或是击球斗鸡为乐,半点都没翻折子。听见这消息,当即不悦皱眉,“范自谦又打人了?”
“是。打的是文远候的公子,至今还昏迷着。文远候忧惧交加,也病倒了。”
永昌帝皱眉。
那御史续道:“这事在坊间闹得沸沸扬扬,臣留意访察,百姓颇多怨词。范自谦从前就仗势欺人、为非作歹,因打伤了人关在锦衣司,蒙皇上恩典才得以出狱。如今他不知悔改,当众行凶伤人,年前还曾纵容豪奴强抢民女,女家迫于威势敢怒不敢言,怨恨极深。”
他话音才落,范逯便越众而出。
“犬子确实曾与文远候的公子起过争执,但那是两人年轻气盛,不慎失手伤的。至于那民女,是犬子欲买来做妾,已给过他家银子,谈何强抢?”他对着上首的永昌帝端正行礼,“犬子蒙皇上恩赦才得以出狱,臣也奉旨严加管教,没再胡作非为,求皇上明鉴。”
“没胡作非为?”那御史不服气,直白道:“范自谦由荫官在身,品级虽不高,也该由御史监察,行止有差自须弹劾禀报。臣已查问过被抢了女儿的人家,范家确实给了银钱,却只一两而已范相家财万贯,一两银子给儿子买个妾,不是强取豪夺?范自谦有官职在身,这般作为,实在有损朝廷颜面!”
这通话几乎是一口气说完,还半点不肯卖面子。
范逯插不上嘴,情知说不过,只能寄希望于永昌帝,“皇上明鉴,皇上恩赦教导,他已改过自新,并无此事。”
永昌帝被吵得头疼。
后宫里两位宠爱的女人,甄家柔顺本分,旁人没半点不满,那范自谦却屡屡生事,刚出狱就闹出这等事,被御史拿到百官跟前来吵,一声声的,巴掌般落在他脸上。
他扫过群臣,脸色有点难看。
始终沉默的御史大夫韩砚适时开口,“范相身居高位,本该以身垂范,为百官之楷模。据臣所知,不止范自谦仗势行凶、强抢民女,范相这半年的言行举止,也颇多越矩之处。”遂挑了几样要紧的当众禀报。
范逯是仗着贵妃媚言惑主才能居于高位,本身才能有限,落在御史眼里,处处都是毛病。且范家本就张狂,儿孙在京中横行霸道,范逯也做过许多欺男霸女的事,真追究起来,有亏德行的事简直罄竹难书。
韩砚才说了最要紧的几件,永昌帝的脸就涨红了。
从前他肯包庇田保是因田保跟他感情深厚,也不做违逆圣意的事。且田保虽作恶多端,却有本事弹压震慑,御史们除了奏本弹劾,朝堂上却甚少提及,不至于让他难堪。
永昌帝为了情分,也会维护保全。
如今范家被扣了个私自结交禁军的嫌疑,早已犯了大忌,再闹出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又没本事弹压遮掩,被人搬到朝堂上指着鼻子骂,让御座上的他都难堪丢脸,永昌帝哪还会拼着面皮维护?
恼羞而怒,永昌帝的脸都是青红交加的,被吵得头疼,将御案重重一拍。
“范逯行事不正、纵子行凶,可都有真凭实据?”
“臣俱已查实,可请人证。”韩砚拱手。
“既如此”永昌帝目光扫过韩镜和甄嗣宗,恨恨瞪了范逯一眼,“便褫夺相位官职,在府中思过罢!”
范逯闻言大骇,忙跪地恳求,永昌帝却是怒气满胸,看都不看。
若不是顾念范贵妃腹中的孩子,恼羞而怒之下,怕是连爵位都得夺了。
丢脸的气没处撒,当场叫殿外侍卫进来,剥下官帽笏板,押送回府去。
……
散朝后,韩蛰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端然往锦衣司去。
韩镜跟甄嗣宗却被永昌帝召到麟德殿议事。
范逯一去,门下侍郎之位便空了下来。朝堂上的琐事永昌帝固然没耐心去管,这等大事却不能逃避,整日里沉溺在马球斗鸡场,百官的才能德行他都不清楚,也只能请教两位左膀右臂。
甄嗣宗素来圆滑,不急着答话,只沉吟思索。
韩镜却是老谋深算,当着甄嗣宗的面,摆出举贤不避亲的态度,历数韩蛰入仕后的政绩功劳,举荐他升任门下侍郎,兼任锦衣司使之职,为君分忧,安稳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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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
永昌帝闻言思索,甄嗣宗却满心诧然。
本以为韩镜还会做个表面文章,多举荐几位能人,他再顺水推舟,举荐旁人为相,谁知韩镜竟会单刀直入,只提一个韩蛰?相位父去子继,实在是稀罕事,韩蛰毕竟年轻,入相着实升迁太快。且韩蛰手里握着锦衣司,一旦入相,锋芒必定比先前的韩墨还盛,祖孙俩一旦联手,他这中书令怕是都得退避三舍。
但除韩蛰而外,满朝上下却找不到合适的旁人。
有能力跟韩镜抗衡的,多在外领兵,或是驻守边境或是节度一方,如今的局势下不可轻动。若从文臣里挑选,以韩镜这势在必得的态度,旁人哪怕暂时提拔上来,也未必能熬多久。
甄嗣宗犹豫了半天,才勉强附和。
范贵妃身怀有孕咄咄逼人,一旦诞下孩子能伺候人了,凭她那狐狸手段,必能将永昌帝捏得紧紧的,甄皇后未必还能如此刻般,趁着范贵妃不能侍寝的空档扳回局面。范逯虽倒了霉,范通的兵权却还握在手里,这种时候,他还不敢跟韩家闹翻。
两位相爷都表了态,永昌帝虽觉得不妥,却也只能听取,说回去想想。
韩镜仍是忠厚稳重之态,拱手应是。
麟德殿里三人为韩蛰头疼,韩蛰本尊此刻却已去了京兆衙门的牢狱。
昏暗的牢狱虽不及锦衣司的阴森可怖,因唐敦身份特殊,被安排在牢狱最深处,氛围也颇森冷。韩蛰挥退狱卒,隔着细密的铁栅栏,打量里头盘膝阖目而坐的人。
他走得无声无息,那身冷厉刚硬的气势却半点不曾敛。
唐敦仿佛察觉,遽然睁目,便对上韩蛰冷沉的眼睛。
第109章自娱
自从进了京兆尹的牢狱,唐敦这还是头一回见到韩蛰。
十余日与世隔绝,他不知外头情形如何,但从京兆尹雷声大雨点小的举动来看,想必傅氏并未死在范自鸿的手中否则他不会被关在此处不闻不问,韩蛰更不会拖到此刻才来看他。
以韩蛰的机警洞察,必定能窥破他跟范自鸿勾结合谋的打算。
唐敦对上那双沉厉的眼睛,有些忌惮,却不至于太害怕,只起身恭敬行礼,“大人。”
韩蛰没出声,半晌才冷声道:“是祖父?”
“是。”唐敦保持抱拳的姿势,垂眸看着地上的干草。
决定出手时,他便想过可能的结果。若傅氏死了,劫持的事死无对证,一箭双雕。若傅氏没死,韩蛰纵然盛怒,有韩镜居中斡旋,必定也不会伤他性命。毕竟,韩蛰虽凶悍冷厉,头顶上却还压着韩镜。
唐敦先被贬谪再被起用,官职虽在锦衣司中,却早已成韩镜的人手。
相府以韩镜为尊,他的性命有韩镜保着,韩蛰未必肯为这点小事撕破脸,哪怕此刻盛怒贬谪处置,只要留着性命,能为堂妹报仇、得韩镜器重,仍是值得的。
这利害唐敦早已权衡清楚,此刻对着韩蛰,反倒少了素日的敬畏忌惮。
两人沉默各自,片刻后,韩蛰神情淡漠,转身离开。
唐敦微觉诧异,紧紧盯着他背影,直到韩蛰走远,仍未能回过神。
这是何意?
牢狱外,京兆尹请韩蛰入侧厅奉茶,将拟好的案情判决呈上,请他过目。
前日韩蛰曾派人过来,说已将被劫走的韩少夫人救出,因性命无恙,不须深究。
京兆尹总算松了口气,按他授意赶紧结案,唐敦认罪时已被夺了在锦衣司的官职,便只以劫持的罪名,判往采石场服役五年。
范自鸿的罪名倒是颇为难办。
虽说唐敦和那丫鬟都曾指认范自鸿,范自鸿却始终不肯认罪,而韩少夫人据说当时吓晕过去了,连同看守她的恶贼也是雇佣的江湖草寇,不知背后买主是谁,难以取证。
末了,还是韩蛰说疑罪从无,京兆尹才敢写下判决书。
此刻将判决书给他过目,京兆尹仍是满心忐忑。
韩蛰倒淡漠如常范自鸿虽是此事主谋,背后却有范通撑腰,哪怕他真的劫持了人,证据确凿,既没伤及人命,也只会判个服役之类的小罪名而已,无关痛痒。范家虽被罢相,毕竟还有贵妃和节度使,有的是办法在刑场变通。且如今局势动荡,河东那只握着兵权的恶虎,不宜逼得太紧。
将范自鸿驱出羽林卫的意图已然达到,要算私账,有的是一击毙命的时候。
韩蛰将判决搁在桌上,“何时呈递刑部?”
“待会就去。”
韩蛰颔首,想起唐敦那有恃无恐的样子,神色冷凝,“后日送他去刑场。”
京兆尹没打算戳韩家的老虎鼻子,无关紧要的事,自是从善如流。
韩蛰没再耽搁,出了京兆尹后去锦衣司,晚间回府,径直往韩镜的书房里去。
……
藏晖斋,韩镜忙完手头的事,正沏了壶茶慢慢喝。
书房里陈设古拙,书案旁供着一尊青铜鼎,旁边瑞兽香炉上,香气淡袅。今日范逯丢了相位,甄嗣宗对他的举荐也没敢有异议,韩蛰接任门下侍郎的事已是十拿九稳,朝政上称心如意。
年逾花甲的相爷,额头印了深深的岁月印记,神却愈发矍铄。
面前的桌案上摆着封信,是曾与他共事过的章瑁之。那位年过七十,身体却仍健朗,信上笔锋刚健工整,银钩铁划,不逊当年。
韩镜瞧着那封信,沉目喝茶,盘膝深思。
外头管事扣门,禀报说韩蛰来了。
韩镜眉目微动,将那封信到屉中,道:“进来。”
韩蛰应声而入。年前跟韩镜争执过后,祖孙俩朝政上齐心协力,私下里却芥蒂别扭,韩蛰已有许久没踏进这座书房。屋内仍烧着炭盆,热气熏暖,他走至案旁,对着盘膝端坐的韩镜拱手。
韩镜眼皮微抬,“总算肯过来了?坐。”
韩蛰仍旧山岳般站着,动都没动,“孙儿过来,是有正事与祖父商议。”
“范逯罢相,今日皇上已单独召见我和甄嗣宗,商议相位之事。”韩镜坐得低矮,抬头说话实在吃力,便只慢慢斟茶,“甄嗣宗看得清形势,附和举荐,事后也没再求见皇上,这是算是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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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蛰只淡淡“哦”了声。
片刻沉默,韩镜没等到他多说话,诧异抬头,见韩蛰仍是沉眉肃目、无动于衷的姿态,皱眉道:“出将入相,往后行事应与锦衣司使不同,手头事情多了,更须打起神应对,不得有半点松懈自满。你这算什么态度,坐下!”
“我想求祖父一个承诺。”韩蛰仍旧岿然不动。
两番抗命,韩镜皱眉愈深,脖子发酸,索性站起身活动腿脚,“什么承诺?”
“关乎傅氏的。”
韩镜动作微顿,衣裳整到一半便回手,眼神微沉。
“范逯相位既去,皇上对范家有了疑心,范自鸿很难再回羽林卫。宏恩寺的案子已让京兆尹结了,傅氏也该回府,帮母亲分担府里琐务。祖父”韩蛰抬眼瞧着韩镜,目光沉静,“我想求个承诺,无论如何,不伤傅氏性命。”
他的态度沉静,不似争执挑衅,却是志在必得的执拗。
韩镜冷笑了声,转身不应。
“祖父方才说的,往后朝中事务繁忙,孙儿须全副神应对,方能确保无虞。今日之情势,是韩杨两府尽心血而成,谁都不能儿戏。”韩蛰瞧着他微微僵住的脊背,语气稍缓,“府里人手有限,该用在正途,不该因祖父和我的争执,平白耗损,分心神。”
书房里沉寂安静,唯有淡烟袅袅腾起。
好半晌,韩镜回身,眼中尽是阴郁浓云,“是要逼我承诺?”
“不是。”韩蛰偏过头,瞧着书案,“祖父不喜傅氏,我不愿辜负傅氏,带累她性命。若祖父仍旧执意,我分神照看就是。”
“你!”韩镜气结。
还说不是逼迫!拿府里的大局压过来,为前路计,他难道还能徒生内乱?
韩镜花白的胡须微颤,半晌,冷笑道:“那傅氏还不值得我搭上多年心血!”
“既如此,请祖父写个字据。”韩蛰垂目走至书案旁,帮着研磨铺纸,将狼毫取了,呈给韩镜,“立字据为证,孙儿才能安心。
韩镜皱眉,满目不悦,韩蛰垂目,仿若未察。
这字据的用处,祖孙俩都心知肚明。
从前祖孙间的信任早已撞出裂隙,韩蛰许诺不对令容动心,却未能克制心意,没法当她是摆设,任她自生自灭。韩镜许诺不伤令容,却仍难平怨意,授意唐敦谋害。
言语承诺只在祖孙之间说过,若不能践行,也不过两人争执而已,旁人未必会插手。
一旦写下字据,若韩镜再动杀心,按韩蛰的性情,字据必会露在韩府旁人眼里,不但祖孙不睦为外人所知,他在府里一家之主、三朝相爷的威信也得随之瓦解。
韩镜倒未料韩蛰会想出这等主意。
冷着脸将他瞪了片刻,韩镜反而气笑了,冷笑两声,接过狼毫。
“不伤傅氏性命”六个字迅速写就,笔迹都带着怒气。
韩蛰待墨迹稍干,将纸了,神色如来时平静,“多谢祖父。”
说罢,自退出藏晖斋,回到他书房后,将那纸张装入匣中,搁在秘处。
藏晖斋里,蘸满了墨的狼毫被摔在案旁,韩镜端坐在蒲团,脸色阴郁之极。
写下那承诺,不止是因韩蛰摆出的利弊,也是因他知道,在韩蛰的严防死守下,他要再伺机出手,并不容易。
相府巍峨,韩镜手里捏着的是尚书六部,是百官众臣。苦心经营筹谋,是为韩蛰夺得皇位后,能让百官心甘情愿地臣服辅佐,让百姓心悦诚服地归顺,安定人心,起事端。相较之下,韩蛰和杨氏手里捏着的却是强硬的兵权,甚至连日常护卫韩镜的人,都是杨氏帮着出了力的。
自家祖孙儿媳,当然不会因私怨伤韩镜,但韩镜要在他们手底下杀傅氏,确实太难。
没了强硬手段,苦撑无益,只能退让。
但府中筹谋大事,一旦韩蛰登上帝位,正妻必然为后。韩家尽心思才能有今日之韩蛰,今日之情势,那傅氏是昏君荒唐赐婚进府,谗惑韩蛰耽溺内宅,连累唐解忧丧了性命,岂能居此高位?
韩镜怨意已深,此刻纵不能除去,却未必没旁的法子。
牵涉性命安危时,韩蛰母子会强硬护持,若不动她性命,令傅氏自乱阵脚,失了母子的心,何须他再力跟韩蛰较劲?
用惯了朝堂上的强硬震慑手段,内宅琐事上,是他囿于执念,算错了人心,降了身份。
韩镜沉着脸,从屉中取出章瑁之那封信。
书信之外,另有一方世所罕见的宝墨,原本是很久前章瑁之的孙女章斐借高阳长公主之手送给韩蛰的,因韩蛰在外办差,便由他了。
因韩镜跟章瑁之同为相爷,交情不浅,章斐兄妹旧时跟韩蛰私交甚好,永昌帝当年微服出宫,欺负章斐,还曾被韩蛰剑抵咽喉。虽说永昌帝怕被责骂,忍气吞声地没去御前告状,韩镜却还是从章瑁之孙儿的口中得知那件事剑抵太子咽喉可不是小事,韩蛰虽顽劣,却在明知其身份时张狂行事,足见彼时的怒气。
韩镜隐约察觉苗头不对,心怀担忧。
章家毕竟不同别处,韩镜最终将章瑁之的儿子外放,章斐兄妹亦随之出京。
七八年一晃而过,旧交音信皆被斩断销毁,唯独这方宝墨还藏在抽屉里,无人知晓。
韩镜取出来,摆在那银钩铁划的书信上。
……
翌日清晨朝会罢后,韩蛰以征战苦累为由,告假数日。
永昌帝从善如流,当即准了。
韩蛰回府后,往银光院换了身家常的墨色外裳,吩咐姜姑和枇杷红菱打扫庭院屋舍,准备迎接少夫人回府。
枇杷担忧许久,虽敬惧韩蛰,却仍壮着胆子问道:“少夫人今日回来吗?”
今日初九,明日唐敦被送往刑场,韩蛰算了算,道:“十二回。”
枇杷应命,心中欢喜,偷偷揪了揪红菱的衣袖,等韩蛰走了,忙欢天喜地去准备。
韩蛰单骑出府,出城后飞驰至别苑,快步入内。
别苑里人不多,屋旁有两棵高壮的流苏树,中间扎了秋千。
傅益在不远处翻书,令容无所顾忌地荡秋千取乐,由仆妇推着,荡得极高。
春光暖融,碧色初生,令容身上已换了薄薄的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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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双蝶夹衣,底下一袭梅色娇艳的襦裙,正随着荡高的秋千扬起。她近来闲居在家,发髻也梳得简单,云鬓间簪着堆纱宫花,青丝松松散散的披散在肩头,耳畔朱红的滴珠绮丽。
别苑里没人拘束,她玩得高兴,笑靥娇艳,衣裙被风卷动如浪,如盈盈的蝶。
旁边一树腊梅盛放,她荡至高处,修长的腿伸过去,足尖轻挑,惹得花枝乱颤。
韩蛰不由驻足,站在树影下,负手瞧她。
第110章蜜意
令容兴致勃勃,身如玉燕随秋千起伏,目光扫过湛蓝高空、轩峻屋脊,猛然察觉不对劲,便见耸立的树下,韩蛰长衫墨青,身姿挺拔。他站在树影里,哪怕满园春光明媚,身上仍旧带几分冷清,那种沉冷气势由内而外,像是藏在窖里的冰块,盛夏时都难消融似的。
树影随风微动,他岿然如山岳,不知站了多久。
令容瞥了一眼,便挪开目光,假装没瞧见。
倒是傅益翻书久了脖子酸,起身活动筋骨,瞧见韩蛰不知何时来了,忙迎过去。
韩蛰随他走来,那仆妇恭敬行礼后,自觉退远。
秋千荡高,令容装不下去了,只好在落地时将玉足轻点地面。几番起落,秋千便缓缓低了下来。脸上被春风吹得微凉,紧握绸绳的手心里却不知何时起了层薄薄的汗,她修长的腿伸着,再度靠近地面时,将双脚着地,跟着秋千退了几步,而后站稳。
“夫君。”她松开秋千,走到韩蛰跟前。
裙衫曳地,她腻白的脸颊上带点微红,眉眼含笑,神色娇艳。
韩蛰抬臂,将被风吹乱的发丝捋到她耳朵背后。
时已过午,仆妇适时近前,禀报说厨房炖的汤已好,令容便笑望韩蛰,“夫君用饭了吗?”
“还没。”韩蛰带她往用饭的暖阁走,“做了什么?”
令容报上菜名,三人便去用饭。
韩蛰这回告假,前后共六日,过了元夕再去衙署。因韩墨兄弟还在丧期,府中不能设宴玩乐,不似往年应酬繁忙,且锦衣司的事在过年的最初几日早已理清,堆积的公事也理顺了,暂时不必绑在京城,倒是难得清闲。
因念令容在别苑委屈,便问道:“躲了这些天,想去哪里?”
“挺想念母亲和瑶瑶,不过回府后就能在一处,倒也不急。”令容喝了口汤,先喂个甜枣,才试探道:“这半年都没能回去探望爹娘,如今既已无事,不如我跟哥哥同行,回金州一趟?夫君能出京吗?”
“当然。”韩蛰唇角微动。
猜得没错,她果真是想去娘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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