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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素入凡记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木天道境
灵素同方伯丰牵紧了手,随着人流在也不知道东西南北的哪个口外头排着。如今看过去,果然前头闪闪烁烁高低错落地散着不知几千几万的灯,不愧“灯海”之称。
开始进去的人多,几个分岔走下来就少了。走着走着,不知道哪里又汇过来几个,难相互打听几句。这个说是从削面摊那边的口子进来的,那个说是从馒头铺对过的口子进来的,又说自己拐了几个弯,走过多少个口子,都越发糊涂了。
在外头时想着还好,这往里头一走才知道真不是寻常地方。灵素同方伯丰也未能幸,这就已经绕了两回圈了。方伯丰笑道:“若真是在这里头溜溜走一夜,那可比从县里到这边走个来回还远了。”
灵素接口道:“还一点路没走出去,就在这么一块地方转圈,真是亏死了。”
边上一个乡人打扮的年轻人道:“不要灰心,这可是在神湖边上。千万莫要说丧气话,要不然神灵听了去只当你们是在许愿,真给你如愿了可怎么好?!”
大概看两人的悔过之心不怎么牢靠,转过又一个岔路,便分道扬镳了。
两人接着走,一路上不断有人聚头,又不断有人离开,还有几个居然分开再见了几回。方伯丰还神色自若闲庭信步,灵素可有些受不住了。偷偷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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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伯丰一眼,垂了眼睛,神识刷一下散了出去。
就在她神识散开的那一刹那,人忽然僵在了那里。方伯丰忙问她:“可是累了?”
灵素忙敛心神道:“没有没有,想……想想怎么走合适。”
方伯丰笑道:“没想到今日的灯阵如此之大,便是以你的目力,看清的几段路只怕也难以为凭,索性放开怀抱走着玩吧。”
他是担心灵素灰心了又走不出去才有此一语,哪知道灵素现在的心思早已全然不在眼前这什么灯什么阵上了。
只在她散开了神识,便发觉一边的湖中有异。今夜上元节,正是月圆时候。这湖面上千万道细如游丝的光线遥引月华,好似将月光一点点吸入湖里一般。肉眼看去是什么也瞧不见的,这所谓“光线”不过是在神识看来似有光华之意。
灵素忽然想起这湖那千奇百怪的传说来。忍不住将神识聚起,沿着丝丝游光往湖下探去。就见这整个湖里恰似一个竹丝编成的实心球,极细极密的光丝相交相通,光华流转,竟是一个大阵!只这阵同她在上头所见的各样法阵都大相径庭,虽认出来是阵,却不是那些用灵力阵盘所设之物。
她脚下随着人流慢慢走着,嘴里默默不语,其实心神已全在这湖里的阵法上了。却是奇怪,照着如今的样子看来,这阵法满布整湖,自己来回几趟居然毫无所觉,那日乘船回去,也散了神识在湖面上扫过,并不见什么痕迹……想着,她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那月亮。
以她如今的神识,还无法凭空从月色中找到什么光点游丝,叹一句,只好还顺着那湖里既有的光轨一层层往下看去。如今她是人在阵中,神也在阵中。
神识往下走到湖中心时,忽见一个极亮的光丝缠成的小球,像无数光线团成的线团,上头光华流转。还不及反应,那小球微微颤了颤,便沿着她探去的神识飞滚而上,直入了灵素识海。
第76章前辈
那团光球一进到识海,灵素就回到了曾经噩梦般的日子。
光球是一团识念,在修界,玉简秘银之类就如人间的“书”,只是载的不是模棱两可的“文字”而是直接的“识念”。以人类的文字,同一句话,一人看了一人的理解,何况一篇文一本书。修界识念直用神识读取,可保这一层传递无忧,至于之后各人如何“领悟”如何“运用”,那又是各人之事了。
可灵素的神识天生奇弱,还怎么练都不见进展。于是修炼时候,同样一个玉简,旁人一瞬即为己用,她就得一点一点解化。若是遇着一个神识高强者所著,那就是“铁杵磨成针”的功夫了。
这回这前辈,眼见着是个高手。在这没有灵玉秘银溟石竹的地方,不晓得用了什么法子,将一团识念凝珠秘藏,等来了这么个“有缘人”。
识念一进识海,灵素便知道了许多事情。这位前辈也是多少回前下凡门的修者,如今尚不知道身份,因最先得到的都是些关于修者入凡历练的见解。
他道:“不知自何时起,入凡者只一心入定避世,只等凡间三百年一过便启程归界,其能其修分毫无差恰如下凡之日等同。奇哉怪也,这是将创界铸凡门仙门之大能当做无聊愚人之意?因非其对手又无能解此轮回才不得不敷衍一回?!
“小看凡界者,只自问一番,以己之能可否创此一界?或曰创界为大能者方可行,则再问一句,此凡界中生灭有无之轮转互化之机诸君心中皆已明晰?笑凡人为钱财权位等物蝇营狗苟,却忘了自己为灵石丹药尽心机的时候;鄙凡人各怀心思勾心斗角,却忘了自己门派争夺灵脉古宝时又是何等杀气腾腾……”
讥笑抱怨了一番下凡修者的做法,又说起在凡间修行之法来,他道:“凡门所得肉胎虽与凡人无异,奈何藏灵不同,以我等修行之灵,常沐此肉胎以灵华,又不入其轮回,自然无生无死。可若欲在凡界修行,需得‘进得去,出得来’方成其道。我等灵力虽受限,只将神识运用妥当,在人间游历三百年并非难事。”
说了许多神识的用法,包括虚空刻阵和扰人心神等法,最叫灵素心惊的是其中一句话:“妥用神识,引灵入体,便是如凡人般生儿育女又有何难……”
可惜,这之后的讯息以灵素如今的神识却难以解化了。
当日知道了癸水一事,灵素就疑心过是仙凡之别。后来虽听说人间女子也有“暗经”之说,她心里实在知道恐怕同自己只是表症相似罢了。这肉身虽说同人无异,可头一条“死不了”就已经从根上不同了。如今知道了前辈修者所留识念,立时便知道自己所想无误。
叫她意外的事,这“神仙生娃”之事居然也不是不能的,听这前辈所言不仅不是不可能,而且还不是多困难的事儿!太好了!简直没有比这个更好的事儿了!
可是!可是她居然又一次被自己的神识拖累了!她的神识能力解化不出后头最要紧的那些话……快饿死的人眼看着跟前一大盘子肉馒头,结果自己的手太短,够不着……够不着!灵素心里这恨啊……当年我神识不够,做神仙做得挺吃力,好容易这回做凡人了,哪想到居然还栽在这神识手里!神识弱做神仙不成,连做凡人都不成了!
她心里又气又急又恨又恼地几乎快要爆炸,却听到方伯丰道:“好了,看前头,咱们出来了!”
果然再绕过一个岔路,前头就是一个口子,上头悬着一只老虎灯。
两人走了出去,门口站着的正是下午给他们指路的执事。看他们俩出来便笑道:“两位好运道,我们这门刚换上头,若是早一刻出来,可就白走这一遭了。”说着递过一个封儿道,“喏,里头是三凤楼的一张席票。这可是今天最好的儿了,您二位真当好运道。”
方伯丰听说三凤楼便不由得笑了起来,谢过了执事,拉着一直默默不语的灵素往外走。
见她大睁着一双眼睛却什么也没看着,面上忽喜忽怒的,赶紧拍拍她:“这是怎么了?累着了?”
灵素回过神来,看着方伯丰长长叹了口气。这事儿她没法同他说啊,想到这里更懊恼了,皱着眉头苦着张脸,别提多丧气。方伯丰一直以来看她都是神采奕奕的,哪里见过这样的灵素,有些急了:“灵素,这是怎么了?”忍不住四下张望一回,心里有些疑心起方才祁骁远说的那些神神鬼鬼的事儿来。
灵素耷拉着肩膀叹口气道:“我吧……从前在我们那儿,就不算有能耐的。不对,就算没能耐的!后来,后来来了这里,都说我力气大呀什么的。我自个儿也觉得自个儿挺厉害。可是今天这一看呐……我还是,还是没能耐!……”说完又长叹一声。
方伯丰哪里知道走个灯阵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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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那里都千儿八百年的典故了,还道她为刚才没能找到出口懊丧呢,便道:“咱们是耽误了些时候,可到底还是走出来了。听那管事说的,这门的头还是刚换上的,咱们要是出来早了,还没这好处。有时候绕远了些,反得了益,天下哪有白的功夫?你之前不是还说自己干活涨了能耐了?这就同咱们方才走灯海一样,要紧是一直走,总能出来的。”
灵素听到那句“干活涨了能耐”的话,眼睛忽然亮了起来。对啊!自己的神识什么时候突破的?不就是来这儿之后突破的么!那位前辈既然说在凡间修炼是个好法子,那我就接着练我的神识,等神识涨上去了,自然里头的话也知道了。不是一举两得的好事?
想到这里,顾自点头笑起来。方伯丰见她转眼又好了,一边松了口气,一边又失笑:“灵素果然是灵素啊。”
这一路上两人走着回去,灵素在灵境里就使上神识了。拆茧子理丝,梳羊毛捻线的,恨不得立时叫神识再突破一次才好。方伯丰见她话少,只当她累了,还想着往登仙渡看看有没有渡船可坐。老远看到连成长龙的灯笼,就知道不晓得多少人等着坐船呢。住在远地方的没办法,他们这样的还不如索性走着痛快。
走了一会儿,灵素听得方伯丰吸了吸鼻子,才发觉他手有些凉。赶紧放下灵境里的事,知道自己差点起了执念心魔,一念以牵,万般不见。连眼前的事儿都做不好,还说什么以后!拉了方伯丰到路边站定,从篮子里“拿”出两件厚斗篷来,方伯丰接过她的那件先给她披上了,顺手把帽子也戴上,嘴里道:“晚边风冷,吹了后颈容易得酸痛……”
灵素抱着他的那件,等给灵素穿好了,他才接过自己那件,一抖开自己披上也照样戴上了帽子。俩人又各自伸了个胳膊出来牵上手,这才接着赶路。
灵素不要意思道:“我方才只顾着想事儿了,差点害你冻着。”
方伯丰笑道:“我哪里那么笨,若真的冷了,自然会同你说要拿衣服出来穿。”
灵素听了这话也忍不住笑起来。
两人正说话,有人急匆匆超过了他们,又停了脚步往后头张望。这黑灯瞎火的,哪里就看得明白了。还是灵素先对方伯丰道:“是老乡呢,不晓得找什么,丢了钱袋子了?”
方伯丰噗嗤笑了一声,祁骁远走近了拿灯笼一照,叹气道:“刚月亮一照,我就瞧出来是你们俩。怎么走近了反不见了,正害怕呢!哪知道你们换了衣裳了!”
他自己手里提着个灯笼,方伯丰看看他身后,问道:“你方才不是还带了书僮的,人呢?”
祁骁远道:“我们坐车过来的,回去没车可坐了,那小子没用,走不了那许多路,我就把他留那儿了。他姐姐在那边谁家帮厨的,让他住一夜明儿再回来。”
几人说着话就同路走着,祁骁远又道:“你们早先干什么了?我同他们一块儿进的灯海,就听他们说你们什么‘太过随心’、‘不拘小节’等话。嘀嘀咕咕又不说明白,听得我气闷,到岔路就同他们分开了。”
方伯丰笑道:“大约是说我们今天赚烟花钱的事儿吧。”
祁骁远听着新鲜,又要问卖的什么东西,灵素便告诉他了。结果就惹了魔星了。
到了县城,银兔西走,清河坊这边只有零星行人,只远远听得三乐坊还有敲锣鸣钟之声,大约是谁家的头叫人得着了。
方伯丰正打算同这位老乡兼同窗别过,这位先开口了:“走这一路肚子都空了。嫂子家里有没现成的吃食,分我一碗吃呗。”
这话说得方伯丰措手不及,他性子稳重,哪里知道如何对付这样人物?
灵素更是个愣的,这做个吃食在她这里不算个事儿啊,便点头道:“成,我看看有什么合现在吃的。”又对方伯丰道,“走这许久,你也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样儿的?热乎乎的带汤的好些吧?要不要喝碗热酒祛祛寒?”
方伯丰道:“我走了一路难道你没走的?你也累得很了,随便做点什么吃吧。早先不是在街上买了些吃食?那些就好了。”
灵素笑道:“我不累,没事。”
祁骁远愣是一点打搅了主人家的意思都没有,方伯丰只好往里头让他。祁骁远往里头走着嘴里还不闲着:“方兄,不好意思啊,这初次登门,连个像样的登门礼都没有……”
方伯丰叹道:“你省省吧。”
灵素已经先一步进门往后厨房去了,祁骁远听了方伯丰这句话,敲他一下道:“我说,你还挺心疼媳妇儿啊!早前我可听了不少你成亲的传言,还当你叫人坑了呢。现在看来不像啊……”他站在院子里借着月色四下打量了一番道,“这可没有我那里地方大……可瞧着怎么就这么适意呢……”
俩人一起进了屋,祁骁远见他们家点的不是油灯是蜡烛,用的一个三头的烛台,这会儿点着了两支,便道:“你晚上还看书啊?要不你是头廪呢!我同你说,灯火看书可毁眼睛!若是绣像的还算了,看学里的书这么熬,可就太亏了!”
方伯丰现在恨不得给他一串钱叫他赶紧自己爱吃点什么自己买去,实在太聒噪了!大节上半夜里跑人家家里蹭饭来了,从前没觉着这人这么无赖啊。
一会儿功夫,灵素从里头端着个托盘出来了。往他们一人跟前放了一大碗,中间又有三四个粗陶小碟子,里头是萝卜丝、酱瓜茄、油汆肉果儿、拌白菜芯。
祁骁远看看自己跟前那一碗,汤色乳白,里头韭叶宽窄的粉白半透条子,点着点青葱蒜叶,浮着几个指尖大小的玉色丸子。看那面不像面粉不像粉的东西,还想问问是什么,见一边方伯丰已经喝上汤了,他便也就着碗边啜了一口。然后他就顾不上问什么的事儿了。
等一大碗吃完,身上浑身上下暖洋洋的,赞道:“嫂子好手艺!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味道的东西,这是什么?怎么做的?”
灵素已经吃完了自己那一碗,答道:“泡饼丝,就是烙个薄饼切了丝下到汤里就成。这个比煮面要快。”
祁骁远还想说什么,方伯丰道:“再过一会儿天都得亮了。你回去太晚,家里人也惦记,走吧,我送你。”
灵素素来听方伯丰的,便起身道:“那你慢走啊。”
祁骁远只好告了谢往外头去,走到门口忽然对方伯丰道:“嫂子家里可有别的姐妹?”
第77章积肥
方伯丰凉凉看了祁骁远一眼,后者浑然不觉,见方伯丰不答还顾自己道:“我爹娘一直催着我成亲,我想不大好要怎么办。我这阵子往那些成了亲的同窗家里跑了几趟,看着吧……啧,怎么说呢,怪没意思的……多个人可多不少事儿啊,挺烦人的……不过我看你们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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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不错啊。又能一块儿玩,嫂子做饭又好吃,而且成了亲我就不归我爹娘管了!这么想想也不错……嗯……”
方伯丰懒得理他,送他到了门口,抱抱拳道:“好走不送。”
祁骁远道:“哎,哎,你还没说嫂子哪里人呢!她们那里的人是不是都特会烧菜?还有……”
方伯分拦了道:“她家里只有一个兄弟,没有什么姐妹。她从前也不会做饭,这都是在后山峪学的。”
祁骁远“哦”了一声,还待再说什么,方伯丰又朝他拱拱手,顾自己回去了。祁骁远瞪一回方伯丰背影,嘟囔道:“方懋方伯丰原来是这样性子的人!亏夫子还夸他什么‘稳重温和’呢。果然上了年纪就容易被骗呐……”说着自己提着灯笼摇摇晃晃去了。
这里方伯丰进了屋,见桌子上摆着几碟冷荤并一壶酒,灵素在那里笑:“送走了?咱们喝杯热酒吧。今天都喝酒呢,说是喝了走着不累脚。”
方伯丰一笑,两人便又坐下喝起酒来。方伯丰又说起祁骁远方才问他的话,摇头叹道:“从前他就是嘴损又嘴快,只也没这么……这么胡乱行事的。这大半夜非要吃一顿饭,不晓得是何道理。”
灵素道:“大概想看看成亲到底好不好吧。瞧瞧同他年龄相仿的,如今成了亲的,大概都什么样子。”
方伯丰笑道:“夫妻日常,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的,哪里是去一趟就看得出什么来的。真是胡闹。”
两人喝掉了一壶酒,才洗漱歇息了。
第二日方伯丰醒来时,已经满窗阳光,笑道:“今日可起迟了。”身旁却不见了灵素,穿好衣裳正要出去,就见床前小桌上放着一堆铜钱,边上一张纸,上头用不晓得什么东西画了一座山的样子。瞧那山形,活脱脱一个驴粪蛋。
方伯丰皱了眉道:“昨儿半夜才睡,这一早就往山上去了?!”有心自己也去看看,可又不晓得灵素什么时候回来,自己脚程慢,到时候错过了更麻烦。再看看那堆钱,眼见着是昨天没花了的“烟花钱”,这是叫自己拿这钱到街上吃饭去的意思了。
往后灶汤罐里舀热水的时候,发现锅里还闷着一砂锅三鲜粥,又笑着叹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总算记得吃了早饭出门,要不然空肚子可得多冷!”
又说灵素,她昨天走那许多路,自然也疲累了。只是识海里所得的识念叫她心里难得安静,去了急躁,耐着性子想想到底该如何修炼神识。从前上头学的那些是不用指望了,练了几千几百年也没见什么成效。若说在这里如何神识有成的,实在就是一句话,那就是“神识干活儿”!
不管是用神识在灵境里剥栗子剥茧,还是缝衣裳纳鞋底,做多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就忽然突破了。想清楚了这个,她便又做琢磨起如今该做的能做的活计有哪些。山上的,地里的,家里的,一样样,想到睡着了,灵境里线团子还在半空里胡乱骨碌着。
早上一醒来,见方伯丰睡得正沉,轻手轻脚起了身,梳洗妥当,从灵境里取出之前大锅熬好的米粥。自己先就着昨天的菜团子吃了一碗,另用一个小砂锅盛了八分满,放进去鸡肉丝、香菇丝、蛋皮丝,滚了两滚,整个连砂锅放在大灶锅里热着。又把昨天花剩下的钱放在了卧房的桌子上,顺便画了张画。嘻嘻笑笑,披上斗篷穿上靴子,就往山上去了。
这种麦子,肥得能赶上,从正月里得空就能追肥了,陆陆续续追到麦子抽管才能停。了麦子她还打算种一季晚稻,分出一块来种糯稻,这到时候都得有肥料才行。驴粪蛋如今已经叫她东一块西一块地铺了不少地出来,这都是现成能铺的地方。
上回听方伯丰说到梯田的事儿,她就放在心上了。满山看了,只东山和西南坡这两边适合做梯田。可这驴粪蛋是孤零零一个扔在这水边的,上头又没有深林高树固土涵水,下面临着河难道要等着车水上去用?这么一来,这西南边的就不合适了,一个不好连着个把月不下雨种啥都是颗粒无的下场。只东边的山坡,因边上峭壁上有两股水,使个法子引了过来,到时候能用来灌溉,还算有两分成算。
那西南山坡就先放着,等往后上头的树成了林了,再慢慢看。这么一算,就好几件事儿了。
一者还得要土,她筑梯田不难,可这驴粪蛋都是石头碎渣,要整成田,得接着在“梯”上头铺土。
二者得要肥,她一早打听过了,这县里的夜香的都是分片的,各有主顾,自己怕是没本事问人家要多少来,这就得另外想法子了。且这事儿还得尽早,因肥没有用“生肥”的,都得先堆过“发过性”才得用。要不然生肥直接用下去,庄稼就“烧”了。
三一个这山上虽有些地,多数的还得种树。这种什么好,哪儿去弄树苗来,什么时候怎么种合适,都是功夫。一样,这也是一件越早开始约好的事儿。“桃三李四”,你晚种一年就晚一年成,耽误不起啊!
心里有数了,赶紧动手,二话不说就往后头群仙岭里去了。那群仙湖和边上大河里多少年下来,里头淤泥清一清就不少了。这又能当底肥又能当铺土,最是一举两得的事儿了。这东西最麻烦在晾干这事儿上,幸好这边寻常人也进不来,她捞了起来便直接铺在乱石滩上晾着。
淤泥清得烦了,就往山上去,先寻着之前那个“羊群汇聚”的草谷,散开神识一片片扫过去。这时候捡蘑菇?不,是捡粪!羊粪猪粪兔子屎还有不晓得谁的粪蛋子,都进灵境去。神识铺开,在草丛林下感知到屎粒儿粪蛋子,寸寸搜寻,毫无错漏,真是功夫啊!
这些粪肥她可不肯那么堆在河滩上了,都堆在自家山上两峰相接的平缓处。里头混上许多草屑树叶之属,这也是方伯丰念的书上听来的堆肥发性的办法。书上还说臭鱼烂虾之属制肥肥力甚大,可惜这会儿天冷着,那些东西不容易起酵,要暖和了才好动手,反正那些鱼鳞鱼肠之类的她都在灵境里着呢。
想想看这会儿她灵境里的东西,嘿,幸好地方够大。
等到太阳西偏,赶回家去预备做饭。一进家门,见前庭打扫得干干净净,进了屋就闻见饭菜香,便笑着扬声道:“你把饭都做好了?我还想着回来做呢。”
神识一扫,知道方伯丰在后院里,推了后门出去,见方伯丰正坐在一个小杌子上,前头两个大木盆,边上一个水桶,正在洗衣裳。
灵素赶紧道:“这个我会洗的,你这……这多冷啊!”
方伯丰笑道:“咱们家用井水,冬天反暖和。从前那里住着,都用的天落水和池塘水,那才叫冷呢。”又道,“这家里就这么些活儿,我不干就得你干,整好我这几天也没事,闲呆着干嘛。”
灵素心




灵素入凡记 分卷阅读117
说我这里有法子不用动手洗啊!她如今洗衣裳都连衣裳带水往灵境里一扔,用神识使动着,要搓就搓要揉就揉,或者弄个槌子敲几下意思意思,怎么都成。看着方伯丰老老实实在这冷水里忙活,一双手冻得通红,灵素只觉着有苦说不出。心里暗暗记着,往后都先扔灵境里洗了,再不叫他得着这样受罪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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