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我要把官做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陈虹旭
昨儿在家好好歇了一天,缓缓身体的酸痛。今儿就卯正起床,练一套五禽戏,他怕骨头老了,参加不得乡试。乡试最磨人,不论你学问深浅,连着三天待在号房里吃喝睡拉撒,不是铁打的身子骨熬不住。三天考完不算,还得再考二个三天,谁叫乡试是三场呢,一场连考三天。那次乡试不从贡院抬人出来,连好人出来也得大病一场。想着这般,周中心里发怵,想着得把上辈子所知的健身方法都试一遍,再找个好大夫给看看把身子骨给调理结实。
大娃和二娃起床后看到爷爷的举动,惊奇地叫,“爷爷,你在干吗?”
大娃二娃蹬蹬地跑过去跟着比划一番。
一套五禽戏做下来,周中擦了擦额头的细汗,“爷爷是在练五禽戏,强身健体。”
大娃满脸的失望,“爷爷不是在练功夫啊。”
“怎么?想学功夫?”周中问道,“为什么想学功夫?”
大娃拍拍自己的小胸脯,“行侠仗义,除暴安良。”
二娃跟着点着小脑袋,“行侠仗义。”
周中失笑,两个臭小子不知又从那儿听来侠义的故事。不过多一样本事总是好的,何况古代不比现代,安全系数没有现代高,学点功夫遇事也能自保,遂道:“爷爷带你们去跟铁牛的爹学功夫,怎么样?”
铁牛的爹姓王,是村子里唯一的猎户。王家是村里的外来户,从铁牛的太爷爷起迁到石桥村来的。一直靠着打猎为生,慢慢地赚下点银子在村里买了几亩地。农忙下地干活,农闲上山打猎。
村尾有座小山,山太小,小的连个野兔野鸡也难寻,但越过这座小山就有一座大山,山高树密,正是打猎的好去处。为着打猎方便,王家迁来时就选中村尾,一直住在山脚下。
据说铁牛的爹年轻的时候曾猎杀过一头熊,人称王熊,因此无人记得他的真名。前些日子看地回来,曾遇到过他,跟周中想象的不一样,完全没丁点虎背熊腰的样子,一个干壮实。他人站在那里,周中远远地能感觉到有股别于庄家汉子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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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股气势很熟悉,可到底是什么他又说不上。周秀说是因为他常年打猎,身上有股猎人的味道。
能猎到一只熊,想来手上必定有些真功夫,而不是花拳绣腿,能让大娃跟着学些真本事。
大娃听了这话,高兴地跳起来,直喊着:“好爷爷,好爷爷。”说着就拉了周中去王家。
离吃早饭还有些时候,且王家离周家不远。周中带着大娃出了门往王家走去。
二娃在后面一颠一颠地跟着,周中回头道:“二娃乖,回家等爷爷。”
“爷爷,我也要学功夫。”二娃咬着手指头道。
大娃挥着手,像赶苍蝇似的,“你个奶娃儿,手软脚趴的,劲都没有学啥功夫。”
“不,我就要学。”二娃眼中含了一包泪,大有不让他去,他就哭给你看的势头。
周中无奈地摇了摇头,牵着二娃的手道:“学功夫不能怕吃苦。”
“不怕。”二娃一本正经地点了头。
走了一刻钟,周中爷仨到了王家。一处人高的荆剌围成的院子,院门半掩。二娃丢开周中的手,推开院门跑了进去,冲里面嚷嚷:“花花姐,我来看你了。”
花花大名王花,是王熊的小女儿,比二娃大一岁。
一个壮的汉子飞快地出现在院门口,见是周中,赶紧做了个请的手势,“秀才公来了,快请进。”
又感受到那股熟悉的气势,周中定睛看了看,只见面前的王熊一脸憨厚的笑,如别的庄家汉子一样的笑脸,并不甚异同。但周中确定自己的感官没有出错,可无论他怎么瞧,都没瞧出点端倪。
好似没有觉察到周中的出神,王熊脸上依然保持着笑意,身体站在一侧等着周中入内。周中笑着点头,抛开心中那点奇怪的想法,进了院子,抬头打量,和周家一样的布局,只是土坏墙换成了青砖墙,看来王家日子过得还不错。
略寒暄一二,周中就把来意说了。
王熊尚未答话,铁牛从屋里跑出来道:“大娃,你吃得了苦不?”
大娃脖子一仰,“你能吃得下,我还能吃不下?”
见此,王熊爽快地应了。
事情说妥,周中领着二个孙子往回走,心里琢磨着到底要不要拜师。在古代拜师是一件严肃的事,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一点也不为过。也不知道王熊是真的打算大娃为徒呢,还是随便教教。想了一会,周中打算把此事交给大娃的老子周秀,让他自个儿去解决。
清晨微风徐徐,周中伴着晨风踱着步。大娃和二娃因着能学功夫,两人撒欢地来回跑。
“你们是谁?来我家可有事?”大娃的声音从前面传来。
周中紧走几步,见是两个女人,心下一松,背了手慢慢往前迈着八字步。
天气渐热,趁着早上那点凉意,钟氏和小钟氏一大早赶了过来,两人在村外下了车,从村后绕了周家。到了周家院门口,院墙半人高,不用靠近,就把周家院中情形看得清楚。院中空无一人,只有厨房那边有些响动。
这样立在人家院门外,不消一会就会引来旁人注意。好在天儿早,周围的人家都在家里忙活着早饭,没有人注意到这边。钟氏扯了下小钟氏的衣角,示意她先去别处看看。小钟氏那肯依,既然来了,那能不见正主儿就走的理。钟氏没法,脑袋里想着有甚法子能进得周家屋面去,见得周中的面。不料身后突然一声吼声。唬得她跳了一跳,回转身来,见是一个半大小子,随口问道:“这里可是周秀才家?”
大娃大大的眼睛打量了一下面前的人,不认识,回头喊道:“爷爷,有人找。”
循着大娃的视线,钟氏看了过去,急忙道一声,“秀才老爷。”
闻言,小钟氏一喜,伸手抚了抚鬓角,眼儿一溜,飞快地扫了周中一眼。
周中从府城回来后就把下巴的胡须给剃了,只留了上嘴唇的一字胡须,看起来比之前年轻些。只是面皮仍有些黑,穿着青色长衫,有些儒雅的样子。
周中比她想象的好了许多,身上也没有那股乡巴佬的气息,打眼一看就知道是个读书人。心中有了几分乐意,抿了嘴,侧着脸朝周中福了礼。
周中愣了愣,庄户人家没那么多规矩,没动不动就行礼的。何况因着周中的臭规矩,村子里婆娘媳妇自来不跟他打招呼,见着他都绕着走。
周中这一愣,小钟氏却以为他被自己给吸引住,抬了头羞答答地朝周中瞄了一眼,又羞答答地低下头,再瞄抬头他一眼,再羞答答地低了头。
周中呆住,心想这女子真奇怪,咋这样看人呢?忽地,他想起上辈子他有一个好友,是个近视眼,摘了眼镜就这样微眯着眼看人。恍然大悟后,周中心生同情,古代可不是现代,没有眼镜那个东西,她这样在古代来说,算得上是半瞎了。
虽然有些同情,但为了维持或是不想让别人起疑,周中依然实行原身的臭规矩,不跟别的女子说话。于是,他脚尖一转,迈步往院子里走去,准备让邵氏出来看看她们有何事。
眼角余光却扫着一角碧水青的裙角,绣着一圈的白荷花,颇是好看,周中猛地回头看去,双眼睁得溜溜圆。
“诶。”眼看周中要走,小钟氏发急,不禁喊出来,却见周中猛地回身盯着她看不住,那句诶声吐了半声,剩下的咽了回去。她知道自己腰身好,摆出弱柳扶风的模样任周中打量。
周中从上往下把她来来回回打量,心中赞叹,虽说眼睛坏了,手艺却不赖。一身同色的碧水青给她做出两色来,上衫绣满白荷花,花蕊是浅浅的一抹黄,一朵朵荷花盛开在片片绿叶中,荷叶上似乎还有晨露欲滴未滴。腰身掐得细细的,显得腰是似水如柳。下裙却是通体碧水青,只在裙摆处绣出一圈小朵白荷花,衬着上衫的大白荷花,浑身素雅别致。
大丫身中手的大红蜀锦,她想了好些日子,还没想出绣什么花做什么样式的衣裳。连周中在家里也听了几耳朵,浑身上下一身大红,没个别的也不甚好看。想到这里,周中激动不已,转身大步往东厢走去,他得叫大丫来看看别人这身衣裳,学一学。
大丫孝顺又是家中绣活做得最好的,周中和邵氏的衣裳自是由她来做。做衣裳又不至是简单地缝起来,先要在布上绣上花草之类的。比如周中的衣裳,必要绣些青竹松柏,很是功夫。周中劝她不要着急,慢慢来或是别绣那些花啊草的。可她不听,只是不像前几日那样白天黑日的做。早上趁着吃饭前空隙,她也懒得穿衣裳,坐在穿上拿着绣棚绣花。
“大丫,赶紧出来。门外有个妇人,身上的衣服做的好,你出来看看,学学。”
“唉,我出来了。”大丫边应着边急忙穿着衣裳。
周中这一嗓子把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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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周家的人都叫了出来,人人从屋子里探出脑袋往外冒。
邵氏眼睛扫了扫小钟氏身上的衣服几眼,笑道:“他爹是个实在人,惹你们笑了。大妹子身上这衣裳着实好看,能不能让我孙女看看,学学?”
钟氏心中叫苦,这都是什么事儿。她扯了下嘴角,脸上堆了笑,“我们路过此地,还有事,得走了。”
那厢小钟氏在听了周中那一嗓子,脸色变得铁青,手中的帕子扯得稀烂。
钟氏拉了小钟氏一下,嘴里低声道:“走吧。”
偏小钟氏发了昏,脚都不肯挪一步。这会,钟氏那能由着小钟氏使性子,使上劲手上用力半拉半扶着小钟氏,脚不沾地走的飞快。
等大丫出了屋子,站在院门口,只看到个背影,嘀咕道:“咋走了呢?”
“小气巴脑的,怕你学去,穿了衣裳比她好看。”邵氏哼了一声,“算了,明儿咱们去镇上的成衣铺看看,之前也是奶奶没想起,要不早带你去看了。”
许氏刚进石桥村正往周家走来。她人胖容易出汗,想着早上天凉,今儿特意起了个大早,早早出门。一路走过来还是出了一身的汗,她一边走一边拿帕子擦着脸上的汗水。
两个妇人迎面从跟前走过,打眼瞧着有些熟悉,许氏愣了一下,猛地回头叫道:“大锤家媳妇。”
刚才她已看见许氏,怕她纠缠,故意装没看见快步走过,没想到还是让她看见了。许氏这人,她知道最爱打听别人的事,如果这会她不停,估计许氏会怕上冲上来拦住她们。没法子,钟氏脚不由地顿住,道:“他婶子。”应了一声,钟氏就打算脚底抹油溜了。
偏许氏眼尖,瞧着她身旁之人面生,且衣裳是绸缎,脑子里猛地窜出邵家要周中纳二房的事。别个不清楚究竟是怎么会事,她家还能不清楚么,这事里面可少不了钟氏。许氏的小眼睛眨巴了几下,一下子窜到小钟氏前面,指着钟氏问:“就是她?”又啧啧几声。
小钟氏抬起头,道:“你个乡下妇人拦着我作甚?”神色很是不屑。
“你……”许氏一时哑口,说她不是个乡下妇人吧,她明明又是。
钟氏打着圆场,“他婶子,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说着推开许氏,扶着小钟氏急步走。
许氏在后面呸了一声,心中却很得意,看来又能卖邵氏一个好处了,周家又欠她一个人情。
按古氏的交代,许氏先把事情说给小邵氏听,让小邵氏再转说给周家人听,这样不至给周家卖了个好,还能笼络小邵氏一二,晓得娘家出了力,让她在周家得脸。
不想许氏遇上了钟氏,许氏心里改了主意,这二房之事到底由媳妇说给婆婆听不好。她进周家时,正好赶上周家的早饭,好似赶着饭点来的,虽然她的确是如此打算,但面上却不承认,直说吃了饭。
她到底吃没吃过饭,邵氏那里看不出来,拉她坐下,又给她盛了碗粥。周家早饭吃的是杂粮粥,白米俱多,再配上葱油饼,几碟咸菜。
粥还罢了,即便稠稠的粥,家里也能喝得上,只是白面粉做的饼就难得,这饼可比白米贵多了。许氏心中感概一番,又想小邵氏还真有福,阴差阳错进了周家门,如今就开始享福了。想归想,许氏吃饭却麻溜,一碗粥下肚,就只拿葱油饼吃,接连吃了三块,手上还拿着一块。
看着最后一块饼在她手中,许氏有些不好意思,但想着她给周家带来的消息,立马又挺直了背,怎么也值几块饼不。
这些年来小邵氏的娘家跟他们周家并不亲近,当然比旁人还是稍好些。自周中中了童生以后,邵家仗着是邵氏娘家人的身份没少上门,可许氏他们却八风不动,轻易不上门,故此这次许氏来怕是有啥大事。
吃完饭,许氏到邵氏的屋子里说话。许氏先说小钟氏的事,“刚才应该来你们家打探过呢,我来的路碰到了,那个穿碧水青衣裳的就是。”
邵氏听了,脸上淡淡的。早上那么个女人杵在院门前,她又不是瞎子,多少心中有些猜测,但周中发了话不会纳妾,她再不把什么钟氏小钟氏之类的放在心上。
见此,许氏赶紧把邵家的打算说了出来,邵氏听了,先是呆愣,接是又气又怒,更恨自己娘家两兄弟不争气。从她爹娘起,她就知道家里没把闺女当会事,都是换钱的物件。可再怎么样,也没有教唆闺女孙女去勾引人的,那跟楼子的姑娘有何区别?还不如卖了痛快。
许氏劝她道:“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娘家从根子上就没把女娃娃当会事,你好几个姐妹,如今那里还寻得一个出来?”
“你们赶紧想法子吧,我也得回去了。”
邵氏送走许氏,就去了周中屋子里,把事情一说。
周中直皱眉头,天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父母祖父祖母,教好好的女儿家勾引人,行龌蹉之事。
“要不让老大把大娃送到他舅舅那边避些日子?”邵氏道。
“那他们还不死心呢?”周中道,“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邵氏叹气,“也不知道是她愿意,还是我那好侄儿逼的?”
有那么个父母祖父祖母,很难说小姑娘是不是赞成爹娘的打算。
此事不难解决,只要足够狠心,既然邵家自个儿都不在乎自己家的闺女,他这个旁人还能在乎?周中眼中厉芒闪过,谁敢往几个孩子身上使手段,他定要宰了他们的爪子。
第二十六章
按许氏所说,邵家第二日就会上门,可不仅次日没有来,连着好些日子都没见人影。
邵氏忍不住担忧道:“他们不会在憋什么坏水吧?玩什么大招吧?”
周中听了,扑哧一声乐了,就邵家那两兄弟的榆木脑袋,能玩的起什么花样,还大招呢。不过周中还是安慰道:“说不定他们让菩萨点化了,迷途知返了。”
邵氏斜了他一眼,她两兄弟什么德性,她还能不知道。别说菩萨,连天王老子也点化不了他们。
周中道:“放心吧,有什么事,老二媳妇娘家会来人的。“
想到住在邵家隔壁的小邵氏娘家,邵氏不担心了,邵家让隔壁给盯着,有甚风吹草动,许氏肯定会来通风报信的。既然许氏没来,看来是没什么事儿了。
邵氏放了心。周中却沉默了。对邵家来说,天大的事恐怕也比不此事的重要,偏偏邵家几日都没有动静。周中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忽地他低声笑了,笑自己,竟然担心一个庄户人家有什么阴谋诡计。能想出勾引大娃趁机嫁入他们家中,掌了他们家已是用尽他们的脑汁,难道邵家那个脑袋还能想出别的高深的手段么?周中摇头,大概上辈子宫斗戏看得太多,以为稍有不对,就是在憋大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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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家不用担心,眼下却有件难事颇让周中纠结。在府城那些日子,他长了不少见识。倘若接下来的三年,全靠他自学,以黔州不盛的文风,参考的学子少,中举不难。但会试怕是不容易,来自全国各地的考生,可不管你是来自学风不盛的地方,几千人里取三百人,十比一的比例都不至。黔州历年能中得一二个进士,已算学政教化有功。据说有好几年黔州曾一个进士也无中。故此他最好出了黔州府去别的书院学习,或是拜得饱学之士作师。后一个机缘难寻,倒是前一个容易些,但如今家时这种情形,他那敢离家几年。
周中思来想去,打算先在村子里开个学堂,给村里的孩子们授课,同时也家中的几个孩子。这样一来,村里的人只有念他好的,即便周家有行事不当,也会多包容些。
赵里正听了周中的打算,险些一蹦三丈高,直说周中是救苦救难的菩萨。
因为送孙子上学的事,赵里正这几日简直是头痛死了。家里有好几个孙子,送了这个去那个不满意,送了那个去这个也不满意。若是几个都送吧,家里又没那么多的银子支撑。不说每年的束,就是每年消耗的笔墨纸砚都是一笔不少的银子。虽说想要孙子有出息,可也不想为了供孙子读书一家子人勒进裤腰带不吃不喝。如今听了周的话可不是跟听了梵音似的。
少了束这一笔开支,用些便宜的黑笔纸砚。赵家还撑得住,但村子里大部分怕是不行,也不舍。周中也想到过这些,把之前刘鹏的法子说了出来,什么铺沙子,树叶当纸,树枝当笔,或是用笔沾水在木板上写。
赵里正拍了大腿赞,“怪道大家都要读书,读书人就是聪明。”
周中又道:“如果有家里愿意,也可以把家中丫头送来上学。我家大丫要跟着一起上学。”
反正读书不要钱,又不指读着家里的女娃娃干活,读点书总有好处,赵里正琢磨一番,把自家的闺女和孙女都算上。
赵里正红红火火召集村里人盖学堂。
周家再次受到大家的热情,连地里的活也有人抢着干,周家自己人反没有啥活可干,把邵氏他们弄的哭笑不得。除了周氏族里,私里下埋怨周中不亲近自己族人,贴外人,这么大件露脸的事交给赵家来办,说周中是对之前族里没有支持他读书怀恨在心。自然这些话也传到了周中的耳里,周中笑笑,比起一个宗族,他更希望一个村子好。
为着便宜周中,学堂盖在村尾的一处空地。人多力量大,不过几日,三间土坯墙茅草顶的学堂盖好。
学堂快要建好,赵里正请周中命名。周中想了想,铺开一张纸,在上面写下石桥村学堂,赵里正感动不已,起先他有些担心周中会写上周氏学堂,又暗唾弃自己小鸡肚肠。赵里正自个儿花钱请人做了块匾,把这几个字给刻上去。
学堂落成,周中亲手挂上石桥村学堂的匾额。
一阵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学堂正式开学了。
周中开始了夫子的生活,上晌教一个时辰,下晌教一个时辰。回到家里,他让大娃和二娃分别叫他们的父母识字读书。不时他要抽查,谁做得不好,都得挨手板子。
周中给家中三个小的重新取了名,大丫周守敏,大娃周守礼,二娃周守信。
日子在炎炎夏日中平静地流走。在周中和邵氏快把邵家给忘了的时候,他们上了门,以猝不及防的方式,沾着鲜淋淋的血。后来周中无数次想起那天的事,还是有些后怕,人命在这个时代竟然是如此的廉价。
那日是邵氏的生辰,又是休沐日,因是散生,周家也无甚准备。庄户人家从不过散生,除非是家中受宠的小孩,也不过是生辰那日,吃两个鸡蛋。周家也只是打算自家人丰丰盛盛地吃一顿罢了,偏邵家上门了。邵家两兄弟拎着东西上门祝贺邵氏的生辰,邵氏有一霎那的感动,转眼看着跟了来的邵家的二个丫头,立时警觉道:“你们来干啥?”
“四姐,今天是你的生辰,我们记得呢,周家没一个记得吧?”邵发银叹道,“周家对不住你。”
邵氏撇了嘴,“是邵家对不住我。”
邵氏的大嫂和弟媳亲热地拉了邵氏,“四妹,今儿是你生辰,别跟他们男人说话。走我们去你屋里说说话。”
邵氏领着人去了隔壁屋里。
邵一根去村子里转转,邵一根媳妇领着二个闺女跟了小邵氏去了厨房。
刚才那会功夫,周中盯着邵家的二个丫头看了看,一个十四岁,一个十一岁。他眉头皱成了苍蝇腿,邵家这是准备一个打掩护,一个干坏事?不过一会他就把这两个丫头抛在脑后,因为邵家两兄弟打起周家名下四十亩税田地的主意。
邵发金扯着满脸的皱纹笑了笑,“妹夫,听说你们还有四十亩的田地没有买?”
提到这,周举一肚子的牢骚,自开了学堂后,白天他要跑出去找地,晚上回来还得点油灯看书识字,好几次因为没记住字,手心挨了板子。如今风调雨顺,那有成片的土地卖。上次那六十亩,还是因为人家要做生意才卖的地。
他抱怨道:“连成片的田都没有,我和大哥跑了好些日子,净是东一亩西二亩的地,买了也不好耕种。”
邵发金拈了拈胡子,道:“我有个好主意,省了两位侄儿成天东奔西跑的。”
周中端着周举做的竹杯细细地品着茶水,压根儿没瞧他一下。不用想,所谓的好主意,对周家来说必定不是好主意。
“你二个舅舅家也有些田地,把那四十亩的税地都归了我们家吧。”邵发金擦了一下眼睛,“四妹在你们家辛苦多年,不看功劳看苦劳。你们怎么也得给我们邵家一些好处吧,不说跟着你们吃肉,也得给我们一些汤喝吧?”
老实的周秀道:“大舅,你和二舅两家统共也没有四十亩地啊?”
邵发金脸皮扯了扯,瞪着周秀道:“我们两家没有四十亩,我们不会想法子吗?”
邵发银紧接着哼了一声,“他大侄儿,不是二舅我说你。你娘辛苦养你一场,又供你爹读书,如今你爹中了秀才,你们不能忘了我们邵家的功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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