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潇潇明月夜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左七画
“怎么了?不舒服?”楚潇喝着酒,也没忘记关心他,他摇摇头,“没事,只是有些累。”
小二上了菜,明如月拿起碗筷吃得认真,楚潇边喝酒,边侧耳倾听酒馆中的散客谈论着中原的趣事,这可是他最喜欢做的事。
“……你们知道吗?都内近些日子开了一家欢馆,里边的那些个小倌,啧啧……可都是大美人。”
“欢馆?可是易清涟易公子当家的?”
“不错,就是易公子,要说易公子自己也不逊色,我听说易公子原本就是小倌出生,虽然生在风月之地,却如清莲照水,不浊不妖。”
“哟~听你们这么说,我倒真想去看看。”
“不去保准你后悔,就是易清涟这般的人,也不算是‘疏狂一醉’里最好的,他们的头牌那才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美人。”
“是不是那个叫慕寂年的小倌?卖艺不卖身的。”
“就是他,好多大人一掷千金就是为了看他一眼……”
楚潇握着酒壶的手顿了一下,疏狂一醉、易清涟……清涟、慕寂年!不可能!不可能!清涟说过,慕寂年走了,中原再无疏狂一醉的,难道慕寂年没有死?不可能、不可能……
“……楚潇、楚潇!”他被明如月的声音唤醒,回过神来,“你怎么了?”
他吃着饭菜,忽然就觉得楚潇有些不对劲,唤了他这么多声都没答应,楚潇回过神来才发现,那桌散客已经起身出了酒楼。
他一定要去弄清楚,他起身,“如月,我想起还有样东西忘了买,你先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他说着冲过酒楼,明如月看着他的背影欲言又止,他的样子一定是有事,到底是什么事,会让他这么慌张?明如月起身,“小二,帮我看着东西,我去去就来。”
楚潇冲出酒楼,方才说话的散客还有走远,正在道别,他上前拦住其中一人,“这位公子,你方才说的‘疏狂一醉’在什么地方?”
被拦住的人愣了一下,“看少侠英姿飒爽,想不还好这一口。”他仰首指向西南方向,“向前走五里就到了。”
“多谢!”楚潇撇下人就走,那人一转身,又被人挡住了去路。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楚潇绝不会相信,他站在疏狂一醉的门外,门口俊俏的白衣公子迎上来,对他施礼,“爷,这会子公子正在献舞,也想要想进去只能等到公子献舞结束,公子的舞可贵着呢,百两银子才能看上一眼,爷不如明日再来吧!”
白衣公子说这话的时候,神情颜色都与当初回川的千年别无二致,楚潇看着他恍如隔世,“里面跳舞的,是慕寂年吗?”
白衣公子莞尔一笑,“正是公子,除了公子也没旁人地舞能如此金贵了。”
“是慕寂年!”楚潇连连要头,怎么可能是慕寂年呢?连迎客的人都已经不是千年了,这慕寂年也不会是当初的慕寂年的了吧!他一把推开白衣公子,闯进去。
“爷,你不能进去……”
白衣公子追进来,正楼内霎时间乱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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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阶上起舞的人舞步住了,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他看着楼阶上的人,是他!真的是他!他一步一步走过去,直到迎客的公子大叫一声,“来人,把他赶出去。”
他看着楼阶上的人,喃喃唤出他的名字,“寂年……”
楼阶上的人愣了一下,对他微笑颔首,那神情是如此的陌生,被白衣公子叫来的人已经将他围住,楼阶上的人开口道:“慢着,这位爷既然是来看寂年献舞的,便不要坏了各位的性质,各位请入座,今日变故,寂年多舞一曲,给各位赔罪。”
楼阶上的人对在场人施了礼,这张脸是慕寂年的脸,可楚潇觉得他已经不是当初的慕寂年了,对,他是认不出自己了吗?
他是疏狂一醉的主人,是不见客的,怎么可能为了百两银子为这些人献舞呢?他猛地纵身上了楼阶,现场一片哗然,还从来没有人敢在疏狂一醉这样撒野!
他飞身上去,一把扼住慕寂年的手腕,“跟我走!”
慕寂年始终保持着浅浅的笑意,另一只手去拂开他的手,“爷说笑呢,寂年卖艺不卖身,更不会跟任何人走,就是爷有金山银山,也不能为寂年赎身。”
“你不认识我了?寂年,我是楚潇!”
他神情波澜不惊,只是唇角的笑意有些僵硬,他缓声道:“每日进出‘疏狂一醉’的恩客太多,寂年记不住楚公子,还望楚公子见谅。”他浅笑看着他,直至皱起眉头,“你捏痛我了。”
他扼住慕寂年手腕的手在不停地用力,直到他皱起眉头,说了一个“痛”字,他才稍稍松手,真是不记得自己了吗?眼前这个人究竟是不是慕寂年?当初慕寂年已经……根本不可能活下来,他怎么可能还会在这里献舞?
对了,清涟,现在‘疏狂一醉’的主子是清涟,清涟一定知道,他重新扼住他的手腕,“清涟?清涟人在哪里?就算你不记得我,清涟他一定还记得!”
他的话音刚落,便听到二楼上传来那清风洗水的声线,一如从前,“楚公子是吗?清涟在这里,不过,清涟也不曾认识楚公子,楚公子可知道,要看寂年一眼,便是百两银子,楚公子现在若是还不放开寂年,恐怕倾家荡产都付不起这价钱了。”
他还是那一声白衣,还是那春风洗水般得声线,说出的话却是如此的陌生,他站在二楼的回廊的中,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一声令下,“来人,送楚公子出去。”
这一次楚潇没有挣扎,慕寂年还活着,却不记得他了,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知道,在这里耗下去没有意义,如果真的是慕寂年还活着,他一定会弄清楚这一切!
他走出“疏狂一醉”,听见清涟的声音在身后道:“各位听着,清涟不管你们是什么,日后若是再有谁敢对寂年公子动手,你哪只手碰了他,我便断你哪只手,从今日起,我这‘疏狂一醉’便多了这一条规矩,做不到的,日后就别‘疏狂一醉’!”
他柔软轻脆的声线说出这句话,在场的却没有一个人敢不听,没有人知道“疏狂一醉”背后的是什么人,但是所有都清楚,“疏狂一醉”的主子,不是任何一个人可以轻易招惹得起的!
乐声在楚潇跨出疏狂一醉的楼门的时候再次响起,清涟站在回廊上对着楼阶上的慕寂年颔首示意,他向众位行礼,舞袖双挥,雪纱白舞衣被灵巧的舞动起来,他的身子如同舞蝶一般在楼阶上舞动,看客们在他起舞的瞬间,仿佛忘记了方才不快的一幕,这就是“疏狂一醉”的头牌,足以让所有人倾尽千金而不悔。
第29章第二十九章
楚潇回到客栈的时候,明如月还坐在原处,他在客栈门口整理了心情,走进去,“如月,我们走吧!”
明如月抬眼,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问他,“你去买什么?”
明如月还记得他临走前的借口,他两手空空的回来,复活的慕寂年扰乱了他的思绪,他都忘了自己临走时的借口,张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明如月起身,将买的东西抱起来,道:“我们走吧!”
他从楚潇的身边掠过,楚潇伸手拉住他,“如月,我……”
他刚才一路追出去追到名为“疏狂一醉”的楼前,看着楚潇闯进去,他知道慕寂年的死对楚潇而言是多大的打击,他也知道楚潇不可能轻易放下那个爱得深沉的人,但是现在他只希望楚潇告诉他,不论是什么样的结果,他只想要楚潇一句真话。
他停顿了,楚潇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从他手中接过那些给孩子买的东西,“给我吧,你身子还没有恢复,小心些。”
他拿着东西的手微顿,终于还是松手,他不想说,不想说便罢了。
回到千的时候,天色已晚,进入千城的内院,就听到孩子的哭闹声和大人们哄着孩子们的声音,明如月丢下楚潇,跑进厢房中。
厢房门被推开,千伊镜和午弈凡一齐看向他,他快步上前去将孩子抱在怀中,“怎么了?”
午弈凡抢着道:“我也不知道,这孩子从午后便一直在哭,我以为是饿了,便叫奶娘来喂他,可他不肯,就是一个劲儿地哭闹,都哭了好几个时辰了,也没停下来,我……”
他说道这里,猛地停下来,这儿一直在不停地哭闹的孩子,居然在明如月将他抱在怀里的一刻就停下了哭闹,脸上还挂着泪痕,却在爹爹的怀中沉沉的睡去。
毕竟自从出世之后就没有离开过明如月左右,难道是因为知道爹爹不在身边?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聪明吗?
明如月低头看着怀中的孩子,对被折腾的疲力竭的两人道:“没事了,孩子太小了,离不开,你们先回去休息吧,我来照顾就好了。”
午弈凡点点头,“那我先走了。”
折腾了几个时辰,千伊镜这把老骨头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起身摆摆手,和午弈凡一起走出厢房,目送他们离开,明如月才在床沿边坐下,抬手替怀中的孩子拭掉脸上的泪痕,这一刻,他的脑海中仿佛浮现出了当初那段他都没有记忆。
如果半日这孩子都离不开他,当初爹爹将他交到旁人的手中时,他是不是也像这孩子现在这样?
怀中的孩子仿佛感觉到了爹爹的心思,轻啼一声,挥动两下小小的胳膊,明如月动了动臂弯,“好了好了,爹爹在这儿,明儿不哭,乖……”
楚潇放下东西走到床边,“如月,你身子不好,孩子给我,你早点休息吧。”
明如月侧身避开他的手,“出去,你喝了酒,明儿不喜欢酒味,我没事。”
楚潇踌躇片刻,回手,颔首,“好,那你,早点休息。”
他转身往外走,却被唤住,“楚潇,你……”
他回头看着,明如月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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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孩子小心翼翼地放到千伊镜为他做的摇篮中,毕竟是机关城的主人,他造的摇篮,自然是极好的,孩子没有被吵醒,他走到楚潇的身边,“孩子过几天就要过百天了,我已经没事了,孩子百天过后,你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吧,不必再守在千城了,我知道,这么多年,你在千城的待的日子恐怕还没有这么久吧。”
“怎么……突然说这个?”
他抬眼,对上楚潇的目光,“明儿会出世,对你而言终究只是一场意外,我不想,也不能用明儿锁你一生,所以,等到明儿百天之后,我会带着明儿离开千城,到时,你也不必再被困着了。”
“如月……我从来没……”
“楚潇!”他打断他的话,“我知道,你一直觉得这是你的责任,可我……我真的不想用‘责任’二字困住你,你是楚潇,是中原江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楚潇,你的江湖朋友那么多,从来没有谁能留得住你,我也不过是其中之一罢了。”
楚潇连连摇头,抓住他的双肩,“如月,你在胡说什么?我在滨海岛的时候,不就说过,你不是江湖朋友,你是我的娘子,我怎么可能会离开你呢?更不可能会离开明儿,明儿是我的孩子,交给你一人,我不放心。”
明如月拂开他的手,背过身去,“你……若是真的舍不得明儿的话,我也曾说过,孩子可以交给你。”
“如月!”楚潇将他的身子扳过来,“你是不是看到了?我出酒馆的时候,你跟出来了?”
原来是被发现了,明如月轻轻勾起唇角,“对!我看见了,我知道,在你的心中,有很多放不下的人,去做你想做的事吧,他们,都比我更值得你去用心。”
楚潇摇摇头,一把将他揽进怀中,“别说傻话了,我是在‘疏狂一醉’中见到了寂年,可是现在的寂年,已经不识我了,没有我,寂年只会过得更好,清涟说得对,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出现在寂年的生命中,现在这样更好!”
他将他拉开,看着他的双眼,“如月,我答应过赎命兄弟,绝对不会让你像你的爹爹一样,而我也绝对不会像月神一样做令自己一生后悔的事,所以,你放心,我永远都会在你的身边,永远都不会离开!”
这一刻,他或许真的快被他的话迷惑了,但只是那么一瞬间,他从楚潇的双眼中,看到自己的容貌,“你真的会一直待在我身边呢?”
“会,一直会!”
他掷地有声的承诺,在此刻听来有多苍白,明如月轻笑一声,垂下眼帘,“你可还记得,那日,你喝醉了,我替你换药,你唤着那个名字,让我有了明儿,所以,你真的能放下墨缘吗?”
这两个字,是楚潇唯一最大的忌讳,任何承诺他都能说得出口,只有墨缘,唯有墨缘是他绝对无法放下的人,明如月看到了他的犹豫,明明是预料之中的,看到他的反应,原来还是会心痛。
怎么办?我已经步上了爹爹的后尘,彻底爱上了这个不该爱的人。他攥紧双拳,走到床边,抓紧床幔,“我知道墨缘在你心中的分量很重,所以,等到明儿百天宴之后,我们便相忘江湖吧,与你与我,都是最好的选择。”
他的话音落下,左手被楚潇一把抓住,他将他按在床榻上,“如月,是你自己一直在介怀,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墨缘回不来了,我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罢了,是你,是你让我想清楚,我该做什么,什么才是最重要的,现在你却要告诉我,你要离开我吗?如月,你希望明儿像你、像赎命兄弟一样,没有爹爹的长大吗?明儿长大后,一定会怪我,没有留住他爹爹吧。”
明如月控制不住噙在眼中的泪滑落到鬓间,“可是……”
“可是,你介意我唤着墨缘的名字让你有了明儿是吗?”
他摇着头,“我只是……只是……我怕……”
楚潇俯身落下一个吻,堵住他的话,“不用怕,我会一直一直,在你的身边,永远不会离开你,离开明儿,如月、如月……”
他唤着他的名字,一遍一遍地唤着他的名字,从他的唇,一点一点往下移,他的手灵活的解开他的衣带,“如月……”
明如月心跳的极快,红了耳根,被他亲吻过的肌肤红了一片,外衣被缓缓退下,中衣的衣带解开,他嗅到了浓浓的酒味,这气息好熟悉,他情不自禁地会揽住身上的人,听他低压的声音唤着他的名字,“如月……如月……”
“楚潇……”他回应着他的轻唤,回应着他的动作,解开他外衣的衣带……有些事看似要发生,但是却没有发生。
“哇呜”受到冷落的孩子啼哭出声,明如月猛地回过神,一把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楚潇,将孩子从摇篮中抱出来,孩子不知为什么就是止不住的啼哭,他连声哄着却没见停,“明儿不哭,明儿不哭,爹爹在这儿,明儿不哭……”
“怎么办?怎么办?明儿不哭,明儿不哭……怎么办?”他慌了神,方才还好好地,这会儿连他都哄不好了,明如月一下子乱了方寸,楚潇整理好衣裳,无奈地看了一眼这小祖宗,试探问道:“是不是,饿了?”
“对啊!”明如月点点头,刚才午弈凡说让奶娘喂他,他也不肯吃,哭了好几个时辰,现在定是饿了,他抱着孩子边哄边走出房门,朝着奶娘的房间走过去。
看着明如月抱着孩子急匆匆地跑出去,楚潇无奈地摇摇头,自从有了明儿之后,在明如月眼中,所有事都没有这个孩子重要,还说什么不想用这个孩子困住他,真正被这个孩子困住的人分明就是他自己。
楚潇轻叹一声,如果他答应了他的话,让他离开,明儿恐怕会日日哭着要爹爹吧,他又真的能放得下这个被他看作性命的孩子吗?
第30章第三十章
夜色深了,日里的笙歌也静了,“疏狂一醉”中前楼赏舞的宾客,或是回了去,或是挑了小倌伺候,疏狂一醉植满桃树的后院中,一袭白衣的慕寂年立在落花中间,伸出修长的双手,接住几片落花。
有人从身后为他披上外衣,他回过头去看到了清涟,轻声吐出两个字:“主子。”
清涟替他将外衣裹好,“我不是说了,别叫我主子,唤作清涟。”
他微微颔首,奉起手中的桃花花瓣,道:“我听‘人间四月芳菲尽’,现在都快六月了,为什么‘疏狂一醉’中的桃花才落?”
清涟看着他手中的手中的桃花,“这里的桃树是从海岛上移栽的,海岛与中原季节有差,所以才会出现这样的场景,寂年,不喜欢?”
寂年笑意深浓,“海岛上的花。”他摇摇头,“我喜欢,清涟,我用这桃花酿酒。”
清涟看着他的笑容微怔,用桃花酿酒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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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寂年弯腰一片片拾起脚边的桃花花瓣,捧在手中,“听见前楼赏舞的恩客说,落琼之时的桃花酿酒,是世间最美味的酒,我也想试试。”
若只是这样,“好,明日我让楼中的人帮你采集花瓣。”
寂年却摇摇头,“我想自己。”他蹲下,用手一瓣一瓣的将花瓣拾起,手中拿不下了,便用舞袖兜住,“现在将花瓣起酿酒,找个雨日将酒坛埋在桃树下,等到来年落琼日,便能在桃花树下煮酒赏花了。”
他说这话时,神情像极一年前的模样,当时也是这样一个落花的月夜,他提着花篮,跟在慕寂年的身后,看着他一瓣一瓣的拾起那些花瓣,当时,他也是这样告诉他,他说:“今年的桃花开的真好,现在将花瓣起来酿酒,找个雨日里将酒坛埋在桃树下,等到来年楚潇来的时候,便能将这桃花酿拿出来了,楚潇最喜欢饮酒,这上好的桃花酿,他定会喜欢吧,清涟,我头一做这桃花酿,也不知能不能做的好。”
他当时告诉他,“主子做什么都是最好,楚公子一定会喜欢的。”
今日的慕寂年,口中终于没有了楚潇的影子,他恍如隔世,不管是用什么样的方式,只要能让他安安稳稳地过完这一世,便够了。
不知不觉,舞袖中已经兜不下下花瓣,慕寂年起身,唤了他一声,“清涟,清涟?清涟,你在想什么?”
清涟微愣,回思绪,眼前的慕寂年笑容干净单纯,他躲开目光,道:“没什么,我……我去给你拿个篮子来盛花瓣。”
慕寂年点点头,他转身进了回廊,不过片刻,回到落花树中,慕寂年将舞袖兜住的花瓣放进篮中,从他手中接过篮子,继续去拾地上的花瓣。
清涟站在他的身后,犹豫了好久,终于开口,“寂年。”
“嗯?”他没有回头,专心的拾着花瓣。
“今日来前楼闹得楚公子,你可……还记得吗?”
慕寂年停下手中的动作,仰首看向他,似是在回忆,片刻后,摇摇头,“不记得,每日往来‘疏狂一醉’的恩客太多,我一个都不记得。”
他说完,起身往前走了两步,脚下的花瓣都被拾完了,清涟跟过去,在他身边蹲下,帮着他一道将花瓣拾进花篮中。“不记得便好,不记得日后见着他,便叫人将他赶出去,疏狂一醉不许他进来。”
慕寂年手中的花瓣落入花篮中,他却没有接着去拾花瓣,停下手中的动作,“为什么?他是谁?”
清涟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也没有去看慕寂年澄清的双眸,他只是道:“因为他是坏人,他会伤害你,我不希望任何人伤害你!”
“他,是坏人吗?”慕寂年轻声地重复这句话,声音轻的连他自己都听不见,他的脑海中回忆起今日他抓着自己手腕时紧张的模样,他那么希望自己跟他走,他真的会伤害自己吗?”
慕寂年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疏狂一醉”的,他只记得醒来的时候,第一眼看到就是清涟,清涟告诉他,他名唤慕寂年,他说,他不记得也没关系,他会一直照顾他,永远不会伤害他,永远不会离开他。
他在“疏狂一醉”中养了一个月,觉得身子越养越怠惰,看到前楼有白衣公子在献舞,他仿佛觉得自己天生便会跳舞,他在这个后院的浅草软垫上跳了一支舞,这支舞被清涟看见了,他问他自己是什么人,他便告诉他,他原本就是“疏狂一醉”的人。
他说,他想跳舞。清涟便为他立下规矩,让他做了“疏狂一醉”的头牌,想看他跳一支舞,便要白银百两,他原是以为这样的价钱无人会来看他跳舞,却每一次都宾客盈楼。
清涟又为他立下规矩,只可远观。
他不知清涟的是什么样的人,为他立下的一切规矩,所有人都乖乖听从,但他知道,清涟待他是真的好,如果清涟说楚公子会伤害他,那便是真的了,只是他总隐隐觉得,楚公子和他忘却的那段过去……有关。
清涟不停地重复着拾起花瓣的动作,浅草软垫上的落花不知觉间已经被拾尽了,他起身,从慕寂年的手中接过花篮,落花拾尽,便已是半篮,“若是不够,便再摘些吧。”
慕寂年颔首,抬手将枝头的桃花花瓣摘下,一朵花的花瓣摘去了,只剩下花蕊立在枝头,看着总有些寂寞,寂寞……
慕寂年看着花蕊出神,他在这“疏狂一醉”中什么都好,可总是觉着少了什么,应当是觉得寂寞吧!他仿佛记得,有人告诉过他,他的名字不好,慕寂年,寂年,寂年,是寂寞了流年的意思。
明明身边有清涟,还有那么多人,可他总不时觉得心中空落落的,仿佛他一直在等什么人,他等的人一直都没有来。
有时他在想,会是某位恩客吗?可是妓子怎多情?会对恩客花心思?他想不透,也没有问过清涟,清涟说过,他若回忆不起过去,便不要去回忆,他的过去本就不该去回忆。
他信清涟的话,却情不自禁地去想自己过去究竟是什么人。
他出神的时间太长,回过神来的时候,手中还是只拈着几片花瓣,清涟篮中的桃花瓣却几乎满了,清涟走到他的身边,道:“好了,这些花瓣够酿几坛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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