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神勿撩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言祁
沧笛瞥见卿姒看他的眼神意味不明,面上一热,急急解释道:“我是去替你买吃的!”
这口锅可扣得大了,卿姒万万受不起,遂反问道:“我让你替我买的?”
沧笛垂下头,声音低如蚊呐:“我这不是怕你吃不惯山上的饭菜,转而又跑去天宫吗?那样以后就没人带我玩了。”
卿姒面上一愣,觉得沧笛真是天真得可爱,或者说,傻得可怕,身为师姐,需得好好提点他一番才行。
她道:“就算你买了好吃的回来,我该去天宫还是得去天宫,再者,就算我不去天宫,也不一定会带你玩。”
事实如此残酷,沧笛瘪着嘴,哑口无言。
卿姒又道:“你知不知道这次有多危险,若没有五师兄,别说你去买吃食,怕是你自己就要成为那穷奇与机的腹中之餐。”
提到落九央,沧笛的眼眶又红了:“是我害了五师兄……”
卿姒听不得他哭,连忙又道:“好了,五师兄不是已经救回来了吗,不过你切记,今后莫再做出此等事。”
他用力地点点头,哭丧着道:“明明我上次下山连只野兔子也未遇到,谁知,谁知这回就遇到了这么两头凶兽。”
沧笛到底是少年心性,天真无忧惯了,不把大人眼中的禁令当做一回事,再加上上次的禁闭之罚,明面上说是关他一月,实际上却只关了半月,更加助长了他叛逆的气焰,越发不将禁令当一回事,此番之事也刚好可以给他一个教训。
落九央服了冰狼胆,又有几位师兄的灵力加护,身上的伤已开始渐渐愈合,卿姒去时,他尚且处在昏迷之中,面色呈现出一种病态的白,脸颊也凹陷了些,看着实在清减。
不过他的脉象还算平稳,卿姒探过之后,这才真正放下心来。
一事既了,她便打算去找人解疑答惑。
只是一想到还要去无望涯,她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匆匆回寝殿拿上自己的大氅,一路疾行上了天阶,其实她内心很是急切,隐隐猜到是谁救了自己,可却还是想去证实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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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无望涯上,她颇为关怀地开门见山道:“十三师兄,你冷吗?”
左尘听见声音,并未侧首,只淡淡答:“不冷。”
“你累吗?”
“不累。”
那好,假模假样地寒暄完了,卿姒直接问道:“你可知那日是何人将我送回来的?”
左尘终于分了她一个眼神,略感惊诧,反问道:“你不知?”
若是知道那就不用问你了,卿姒解释:“我那日昏迷不醒,是以并不知道。”
左尘了然,回:“是慕泽上神。”
果然是他,卿姒大概也猜到了,她认识的人当中,除了慕泽,应该无人有那个本事能将她从殇谷中顺利带出。
左尘见她敛眉深思,不知怎的,忽而加了一句:“上神他……受了点伤。”
受伤?
卿姒心下一惊,忍住了追问的冲动,匆匆道别后离去。
她下了无望涯,急忙召来小黑,向天宫飞去。
行至一半,却不由自主地放慢了速度,当初是她自己要回来,如今又以何种理由再回去?若说是为了慕泽的伤去看他,那他又为何不让自己知道是他救了自己?想来,他定是不希望自己去看他的,况且,有灵蔻公主在,定能将他照顾得很好,说不定这照顾来照顾去的,还能生出些什么特殊的情意。她又有什么必要再去呢?她去了,不过是平白扰人好事而已……
思及此,卿姒心下生出一阵又一阵的失落之感,索性调转了鸟头,飞回玉京山。
临近山门处时,她眼尖地瞥见一个红衣身影倒在地上,那身段打扮,看着着实有几分眼熟。
落地后,她上前一探,不看不知道,这一看还真吓了一跳,这席地而躺的女子不正是止歌吗?
她的右手臂有源源不断的鲜血溢出,流经掌心指尖,在青石地板上谱成了一副绝世名画,却因她身着红衣,这血色看起来倒也不那么突兀惨烈。
最近这是怎么了?一个二个的轮着受伤?
止歌这伤应该不是遇到了什么妖兽,若真遇到了,恐她早已葬身于凶兽腹中。这伤,倒更像是人为的。
卿姒来不及思索太多,将她抱到小黑的背上,一路送至非亦殿。
替她脱衣服时,卿姒这才注意到,她的衣衫几乎全被鲜血染透,只是这血的味道闻起来有几分怪异,不像是人血。
将衣衫扔到一旁,见她的右臂上有一道深可入骨的刀伤,鲜血正是从此处冒出来,不止如此,她身上还有道道鞭痕,只不过,这些鞭痕已结痂,看起来倒像是旧伤。
这小丫头怎么把自己搞成这副模样?卿姒心下怜惜不已,手上动作加快,急忙替她包扎疗伤。
折腾了一下午,总算将她身上的伤给弄好,卿姒又渡了些灵力给她,在她身旁守了半个时辰,总算等到她幽幽转醒。
止歌睁开眼睛时,只觉殿内夜明珠光刺眼,被迫紧闭,一瞬后,复又睁开。
只是,那双一向盼顾生辉,灵动光的眸子,此刻却如一潭死水,寂寂无波,黯然失色,像一个看透世事的垂垂老者。
她微微侧了侧头,看见卿姒,喉咙微动,虚弱地叫了一声:“姒姐姐。”连声音都不复以往清脆悦耳,欢快活泼。
卿姒眉头微动,理了理她的鬓发,轻声问道:“你没回家吗?这是怎么了?你如何会弄成这幅模样?”
止歌呆呆地望着头顶的纱帐,眸中有忧伤划过,像是忆起了什么极可怕的事,艰难地从喉咙里吐出几个字:“姒姐姐,为什么人会是这样的?为什么他们比妖魔还可怕?我,我……”说到最后,她几乎已是哽咽不止,泪水一颗接着一颗地滑落,打湿了被褥,湿透了妆容。
止歌的故事不算太长。
她说,朝乌盛赛结束之后,与长欤在路上起了争执,长欤一气之下扔下了她,而她却被骊夭堵在了路上。
骊夭将她打成重伤扔在路边,结果她却被一位凡人男子救起,那男子待她极好,给她摘果子,给她买吃的,给她梳头,还背着她散步。
她暗自想着,今后定要好好地报答他一番才行。
是以,她醒来后,主动留在了男子的家中,照顾他的一切,洗衣做饭,打扫劈柴,无一不做。
她擅做糕点,也时常将自己做的点心分给街坊四邻们,他们都很喜欢她,见了她也总是笑眯眯的,就像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妹妹一般。
可她毕竟是神族的大小姐,平日里皆是锦衣玉食的供着,何曾做过这等粗活累活,不消半月,她便已承受不了,往日纤白细嫩的双手生出老茧,磨出水泡,轻轻一碰便疼痛不已。
那是一个天气极好的日子,碧天万里无云,日光和煦温暖,正是洗衣服的好日子。
止歌端着木盆到了院中,眼看四下无人,寂寥无声,遂起了些小心思。
暗暗掐了个诀,让盆中的衣物自己揉搓起来,而后又一件件地飞向竹竿,这样一番下来,实在是轻松不少。
她伸了个懒腰,阳光实在太好,忍不住化作原身,躺在院中懒洋洋地晒太阳,许久未让皮毛见光,怕是都要发霉了。
她微眯双眼,觉着这日子实在惬意得紧。
可好景不长,再美好的画面,终有被打破的一瞬。
男子兴冲冲地带着一群朋友推门而入,却在看到院中的景象后,顿时目瞪口呆,面色发白。
止歌听见声响,侧首去看,见到男子也是惊了一惊,连忙化回人身,欲向其解释。
可她这番动作,却更加惊吓到了院中的一众人也,他们目露惊恐,放声叫喊,互相推搡着极快地逃出了门。
止歌愣愣地站于原地,她回想起男子方才的眼神,惊恐、诧异、惧怕……似乎,还有一丝厌恶。
她浑身颤了颤,待反应过来去追他时,却已不见其踪影。她围着大街走了两圈,最后恹恹地回到院中,抱着膝盖在院子里坐了一宿。
天蒙蒙亮时,院门被一股极大的力道踢开,止歌以为是他回来了,面露喜色地站起身,却见为首之人乃是一位头挽道髻,手执木剑,身着八卦衣并留有三绺长髯的男子。
那道士长眉入鬓,面目凌厉,厉声喝道:“狐妖,今日本道长在此,尔等速速受降,本道长可留你全尸。”
她没看那道长,只是看向其身后的众人,他们皆手执火把,表情与男子昨日如出一辙,全是那些受过她恩惠的街坊四邻。
她在人群中寻到那个身影,眼上忽而蒙了一层雾,怎么会这样呢?他此前明明待自己那般温柔,给她摘果子,给她买吃的,给她梳头,还背着她散步……
她以为能等到他的信任归来,却未料及,等来的却是一场噩梦。
第51章恶有天
道士见止歌一脸无谓,丝毫未将他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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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眼里,心下也有些恼,遂大声吼道:“大家围住她,将我予你们的狗血泼在她身上,这狐妖定跑不了!”
这些凡人唯他马首是瞻,纷纷照做,将乘着狗血的水囊统统洒向止歌,口中恶语相向,毫不留情。
“杀死这狐妖!”
“我头一回见着她那模样就晓得她不是什么好东西,没想到还真是狐妖!”
“她给我们的点心不会下了迷魂药吧?我听人家说,狐狸迷惑人心的本事可强了!”
“什么!我还给我儿子吃了,这狐妖真是害人不浅!”
狗血尽数洒在止歌身上,可因她身着红衣,倒是看不出什么,只是那味道,却刺鼻难闻得紧。
她没有躲,只是茫然无措地看着他们,她记得,这些邻居明明很喜欢她,很喜欢她做的点心,很喜欢她的模样,她不知道,她害他们什么了?为何要说她害人不浅?
道士见止歌淋了狗血却依旧无碍,以为她是什么法力高深的妖,心下有些怵然,面上却愈发义愤:“狗血对这狐妖无用,大家用火烧她!”
话音刚落,便有一束束火把接连向她抛来,止歌这才意识到,他们是真的想要杀死自己。
她袖袍一挥,火把纷纷掉落在地,众人皆是一惧,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
道士面色慌乱,举起画满了红色咒语的木剑,朝她劈来。
莫说这道士是个江湖混混,就算他真是什么得到高人,这木剑也伤不了止歌几分。
虽说她修为不高,有伤在身,可对付这样一个半吊子修仙人却还是绰绰有余,不出几招,便将他掀翻在地。
那道士见风使舵的本事极强,见止歌法力在他之上,当即便放声求饶:“狐妖大人饶命,小的再也不敢冒犯您了!”
她年纪尚浅,涉世未深,哪里懂得人心狡诈,听他这样说,以为他便真的会这样做,是以松懈了几分。
倏地,右手手臂却传来一阵剧烈的皮肉分离之痛,她缓慢地偏过头去,见小臂上插着一把钝重陈旧的砍柴刀,而手握砍柴刀的,正是那男子。
他面有惧怕,哆哆嗦嗦地道:“狐,狐妖,放,放开道长!”
止歌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她还记得,他以往总是很在意她右手掌的伤,温柔细致地替她换药,替她清洗,看见她用右手剥果子,还会阻止她,体贴她右手不方便,还会替她梳头,他怎么……怎么会伤她的右手呢?
还砍得这么重,触及她的骨头,他知不知道,自己其实很痛啊。
她艰难地从喉咙里溢出几个字:“我,不是狐妖。”
话毕,她并未等到男子的回答,那道士趁着她分神之际,一脚将她踢倒在地,挥着木剑在她身上一顿乱砍。那些邻居见状,亦大着胆子纷纷涌上前来,对着她拳打脚踢,嘴里的话恶毒不堪。
“打死狐妖!”
“打死狐妖!”
“把这狐妖的皮毛扒下来,定能买不少钱!”
“这狐妖还有九条尾巴,咋们分了,一家一条!”
止歌痛苦地蜷缩在地,她的手好痛,远比骊夭伤她时痛得多,她不懂,人怎么会是这样的呢?
她一遍遍地小声呢喃着:“我,不是狐妖……”
可那些人早已被偏执、疯狂、贪婪的欲火蒙蔽了双眼,一心想的,不过只是如何瓜分她身上的宝物。
她好想父君母上,好想姒姐姐,好想回家,可她知道,她如今这个样子,却是万万不能回家的。
她强忍着痛站起身来,那些人见状,又吓得连忙后退,道士握着木剑的手亦在瑟瑟发抖。
止歌看了一圈,找到那个熟悉的身影,看着他惊恐的双眼,一字一句地道:“我,不是狐妖。”
话毕,她踉跄着一步一步往院外走,那些人本想跟着追出来,却见道长岿然不动,亦不敢多生是非。
止歌遍体鳞伤,头昏脑涨,只知道往玉京山的方向行去,还好,一路倒也相安无事。直至到了山门口,才终于忍受不住疼痛,晕倒在地。
卿姒听罢,只觉胸中有一团旺火乱窜,当即便站起身,要去教训教训那些人,特别是那个不明是非的男子。
止歌紧紧攥着她的手,语带哭腔:“姒姐姐,我求你了,别去,别去……”
卿姒黛眉深蹙,似不赞同,止歌又道:“他救了我,又伤了我,我们已经两清了,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我不想再看见他,不愿再想起他……”
卿姒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无奈之下,倒也做罢。
此后,止歌便留在玉京山中养伤,伤倒是一天天地好起来,可她却也一日比一日沉默。
就连沧笛这个没心没肺的小子,亦察觉出了几分。
以往,止歌随父母来玉京山拜会之时,最开心的莫过于他。只因在玉京山中,他是最小的一个,止歌一来,他便无端生出几分身为兄长的自觉来。
常常是止歌一脸兴奋兴致勃勃地问:“沧笛哥哥,这个可以吃吗?”
“沧笛哥哥,那里可以去吗?”
“沧笛哥哥,我们可以一起玩吗?”
而沧笛,总是略皱着眉,双手负背,一脸严肃一本正经地摇摇头,兄长架子端得十足,他对自己的做态甚为满意。
可现在,情况却是截然相反。
经常是沧笛一脸兴奋兴致勃勃地问:“止歌妹妹,这个可以吃,你吃吗?”
“止歌妹妹,那里可以去,你去吗?”
“止歌妹妹,我们可以一起玩,你……”
他话还未说完,止歌便无力地阖上了双眼,做势假寐。
沧笛犹如万箭穿心,心疼不已,捂着心口去找卿姒诉苦:“师姐,止歌她怎么了?都不理我了!”
卿姒看着他,心念微动,她是答应了止歌不去教训那些人,可沧笛却未答应。
遂,面目沉重地道:“有一群人欺负了止歌……”
沧笛一听,果然怒从中来,顿时义愤填膺道:“他们在哪儿?我要去教训他们!”
卿姒颇欣慰地点点头,再三嘱咐他,只是教训教训便可,切莫伤及他人性命。
可想起沧笛上次下山的遭遇,卿姒着实有些担忧,遂从师尊的藏宝阁中翻出了一堆宝物给他。
“这是捆妖索,若遇到妖兽就锁住它们,一时半会它们也难以挣脱。”
“这是传音筒,若遇到危险就呼唤我,我会即刻赶来。”
“这是迷魂烟,若遇到怪物,就迷晕它们。”
“实在不行,还有这间方宝盒,若情况不妙,开盒念咒遁了便是。”
沧笛一脸懵然地点点头,从来不知师尊竟有如此多宝贝,重点还是,师姐知道,他却不知道……
卿姒拍拍他的肩,激励道:“加油,少年,我看好你!”
沧笛回过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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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坚定地颔首,乘着小黑一路远去。
不过半个时辰,他便又回来了。
卿姒心下惊疑不定,小黑何时飞得如此快了?还是沧笛瘦了?看不出来啊……
沧笛下了地,一脸无辜地抱怨道:“师姐,你都已经拾了他们了,怎么还叫我白跑一趟?”
卿姒不明所以,问:“你此话是何意?”
沧笛坐下来,解释道:“那些人皆被打得一个二个下不了床,哪里还用得着我去教训他们?”
啊?!卿姒惊讶地微张嘴,心下疑惑,究竟是那个好心人做了好事不留名呐?
她想起一事,又问:“我叫你可以教训得厉害些的那个男子呢?”
“他啊。”沧笛瘪瘪嘴,“他被打得最惨,卧床几天后,断气了……”
沧笛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声清脆的碎瓷声,二人循声看去,见止歌一脸惊恐地站在那儿,脚边的花瓷碗碎了一地。
卿姒抬头望了望天,润了润嗓子,拉过沧笛道:“诶,你刚说什么?你父君的妹妹的女儿的表哥调戏良家妇女被打了?还被打死了?”
沧笛一脸懵然地“啊”了一声。
卿姒颔首赞同道:“好!打得好,这种人渣就该打!”
止歌忽而怯怯地叫了一声:“姒姐姐?”语调含悲,令人无端动容。
卿姒装作才看见她的样子,招手唤她过来:“止歌啊,来来来,快过来听沧笛讲故事,可好听了!”
止歌脚步虚浮地走过来,卿姒拉着她坐下,又道:“我突然想起来还要去找四师兄下棋,你们先聊着,不用等我了啊!”
话毕,一溜烟地跑了。
沧笛越想越不对劲,倏尔反应过来,悲愤地放声大叫着:“师姐,不对啊!我父君的妹妹的女儿的表哥不就是我吗?”
卿姒脚步一滞,沧笛这个猪队友,他父君明明是根独苗,哪来的妹妹?
此后几天,止歌愈发沉默,常常一坐便是一整天,呆愣地望着山门,手里拿着一把雕着海棠花的檀香木小梳子发呆,不言不语,不声不响,那做态,倒和左尘越发相像。
卿姒再也无法坐视不理,主动寻到了她。
“那人是咎由自取,恶有恶报,你又何必如此在意他?”
止歌眸中含悲:“他明明很好的,他待我很温柔,他给我摘果子,给我买吃的,给我梳头,还背着我散步……”
卿姒叹一口气:“你还放不下他?”
止歌垂下眸子,低声道:“我……不知道。”
卿姒又问:“要如何你才能不再想他?”
止歌愣愣道:“我想听他说一句对不起,或许那样,才能真正与他了断。”
卿姒眉头微动:“可他已经死了。”
止歌却道:“凡人皆能转世,不是吗?”
卿姒面露讶然,没想到这丫头把主意打到那人的转世上了,提醒道:“即便如此,你又如何知道那人的转世是谁?”
止歌沉默半晌,喃喃地吐出三个字:“往生镜。”
往生镜,可知今生往事,预来世种种,辨是非因果。
卿姒自然知晓有个这样的宝贝,看来,不替她寻到,让她了却这桩心愿,她怕是会一直这样低迷消沉下去。
遂,她问道:“往生镜在何处?”
止歌终于抬起眸子看了卿姒一眼,眸中有了些不一样的光,她诺诺道:“我听父君提起过,往生镜……在慕泽上神处。”
第52章互表衷情
其实那日从左尘口中得知,慕泽受了伤后,卿姒便一直想寻个时机去看他,中途虽退缩过,可终究抵不过心里那点关切。
后来,却碍于止歌,担忧她的安危,不得不留在玉京山,也一直未来得及去玄碧紫府看看。眼下,倒是给了她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卿姒也不再纠结,当即便乘了玄鸟去了九重天,然而,站在大门前时,她又有些退缩了。她此前从不会这样畏畏缩缩,一向是想做什么便干脆利落地做了,怎么如今变得如此不耿直?
不知道灵蔻公主还在不在府上,若还在,那见了面得多尴尬呀。还有慕泽,这个时候他应该不在府中吧,那她来没来其实也无人知晓,不若将往生镜偷偷带回去一用,用完了再送回来?
如此一来,又干脆又利落,省去了不少烦恼,卿姒暗暗做出决定。
是以,她悄无声息地溜进了玄碧紫府内。
她在府上也算待了许久,从未听说过府中有什么藏宝物的藏宝阁,想来那往生镜定是在慕泽的寝殿内。
府中极其幽静,只偶尔有几个仙娥从长廊上行过,且皆是缩着步子,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她一路隐藏踪迹,倒也行得顺遂,到了慕泽的寝殿外,周围更是空无一人。
难道九重天上近来有什么大的宴会,人手不够,特意调借了府上的仙娥?也不大可能啊,谁能借得动玄碧紫府的仙娥?
又或者,灵蔻公主能。
卿姒想到这个可能,不有些烦躁。
她放轻脚步,轻轻推开了门,又小心翼翼地合上,还未来得及踏出步子,里间便传来一道淡漠清越的声音,透着淡淡的慵懒之感:“不是说不用来侍奉吗?”
慕泽在屋内?!
卿姒吓得大气都不敢出,探着头往里间张望着,朦朦胧胧间,见一扇宽面的纱绸屏风后,榻上隆起一个身影,颀长而有力。
她注意到那扇屏风,并非绘着寻常的寒鸦戏水、夏日映荷,而是一座宫殿,卿姒看着那宫殿,莫名觉得有几分眼熟。她此前也来过慕泽的寝殿一次,当时全被九天玄女的那副画像给吸引住了,是以并未分神注意到这扇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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