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狂欢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冒雪行疆
“嗯。”我们几个都用力点了点头。
他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生怕他看不起我,忙道:“您放心,我吃苦耐劳,皮糙肉厚,绝对可以的。”
陶医生笑着摆手,又点了点头。
“陶医生,我们的线索比较混乱,你能仔细讲讲在研究院的事情吗?特别是和顾清教授有关的,也许对我们还能有别的帮助。”远神道。
“我在研究院负责的主要是神经系统拓展方面的基础事项,和顾清教授的交集主要产生在他开始找徒弟之后。他从二十几岁就开始找徒弟,过程比较曲折。他先是打算把双尧带走,被我拉住了;然后又打算让里昂当下一任,结果放弃了这个想法;后来,他去了一次中国,带回了陈琦。”
“他亲自去中国找的陈琦吗?”远神问。
“对,其实这几个孩子年纪都差不多,陈琦小,里昂也小,他习惯独居,一次性带两个孩子非常不方便,而且里昂那时候刚离开父母,需要关怀,而陈琦坚决要回中国去,不肯常住德国。所以他也就放弃了自己带陈琦的想法,只是定期派我给陈琦治疗,然后陈琦的父亲担起了监督陈琦成长的责任。”
“这真是太奇怪了,顾教授陈琦当徒弟,但是之后却一直没去见陈琦,是不满意他吗?”我问。
“顾教授偶尔会问起陈琦的进度,但是确实一次都没去见过他,倒不是不满意,更像是并不怎么在意这个徒弟的存在。”
好嘛,直接忽略,心疼陈琦那一腔将顾教授捧为偶像的热血。
“我们两个交集这么多,却没有见过,也是很奇怪。”里昂说。
“我和你爸爸一同工作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之后我坚决将双尧带走,闹得很不愉快,所以在大家上班时间就没回过实验室了,你们也可以理解为我半辞职了,之后顾教授养了你,再后来顾教授把陈琦找来,因为我汉语是母语,又是做神经系统的,就把我安排到陈琦那边,陈琦不常住德国,我们又是下班时间活动,所以我们才一直没有碰面。”陶医生将目光转向我这边道:“就像我一直听陈琦说起你,也看过你的照片,但是没见过你一样。”
“陈予白有来找过你吗?”远神问。
“没有亲自来过,不过我觉得他的手下应该来过很多次,好在也没丢过什么东西。我把整个房子的格局都变动过了,需要藏起来的东西他也找不到,而且他知道我只是个治疗大夫,现在除了日常监视我,没有什么更多的举动了。”
“为了不引起注意,我下午还要正常看病,晚上的时候再带陆潜去注射。”他对我笑了笑:“你们也再好好想想,是不是要注射。”
第59章注射
“大时间线上,陶恒欢的说辞,几乎没什么不合理的地方。”远神说。
确实是,细节上,陶医师的说法和陈琦对我说的,也都可以吻合上。“一个人,三十年,另一个人。”那时候我和陈琦为了他将来要去找徒弟的事情,还很是不愉快了一会儿。顾清教授那么不热衷于找徒弟,也得找一个,是为了什么呢?要是都从四岁开始算,那么盖亚的角色寿命在三十四岁就结束了。为什么呢?脑力跟不上了?还是说到了一定年龄,每个盖亚都会像顾清这样一直醒不过来?
我偷瞄了一下擦桌子的里昂,又看了看远神,有些话有点不那么敢说出来。
□□桶一直在厨房里拾,时不时在冰箱的便条本上写点什么,没想到这么一位暴脾气也曾经是盖亚的候选人。
为什么陶医生不让他当了呢?
这是个好问题,我须得蹭到他身旁,好好撩他一下,比我和远神在这瞎猜好得多。
“双尧,你当时怎么选上的顾教授的徒弟啊?”
“他?他不挑的,据说,只要是黑头发的中国人,智商过130就行。我爹妈是偷渡出的中国,本来就没身份,带着我这个拖油瓶已经非常不满意了,听说有人要我,又能摆脱我又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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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身份,开心的不得了,分分钟就把我卖了。”
“卖了?”
“真的卖了,了钱的。”他说:“我男人后来要帮我还给顾清,他没。”
“啊?那你后来怎么就没当顾教授的徒弟?”
“太疼了,”他把手里的活停了下来,皱着眉回忆,“我那时候很小,我男人给我打了一针,我就疼的受不了了,跪地求饶,非常没面子。”他撇了撇嘴,音调一转,喜气洋洋地说:“但是没办法,我男人太爱我,到底还是帮助我摆脱了顾清的魔爪。”
“我悄悄和你说,因为这件事,我回国以后还坑过顾清的弟弟一次,差点让我男人打死给他偿命。”他直起身子,仿佛一脸沧桑地说:“因果报应啊,我和顾清现在也算扯平了,不然难说要不要打里昂一顿。”
我看了一眼在擦桌子的里昂,连忙扮演一只和平鸽,把话题拽了回来:“真的有那么疼?”
“生不如死,”他抖了一抖,“你不是要打吗?等你晚上就知道了。啊,对,今天晚上没有你的饭,要不疼的要命的时候,你可能会吐,没准没被针打死,先让呕吐物噎死了。”
“就因为疼,陶医生就不让你当了?”
“谁让他爱我呢?”□□桶无比自豪地拍了拍胸脯:“等我长到十八,胯、下猛龙解封。”
“哎呦,你不是说现在这世道不用理规则么?”
“那是我男人定的。”他阴测测地笑:“你知道,口鼻窜出面条的感觉么?”
嘴欠让我倒霉,于是,整个下午我都处在无尽地瑟瑟发抖和想象中,著书一本《一百种让呕吐物噎死的方式》。
陶医生按时按点地回来了,吃了晚饭,他和我两个人往地下室去了,没坐电梯,打着个手电筒,一点都不高科技,也没什么仪式感。我努力搜刮了一下能和他讨论的话题,从少的可怜的清单里挑了一个:
“陈琦经常和你提起我吗?”
“嗯,是他最爱的话题,可以舒缓他每次注射的负面情绪。”陶医生问:“他呢?和你提过我吗?”
“没有,估计他也不知道怎么提,我那时候还以为他每个假期都去美国找他妈妈,还傻兮兮地给他打电话,问他美国的汉堡什么味道。”
人的脑子真是会骗自己的,其实漏洞很多,只是我没有去想过。我知道陈琦的妈妈常年在美国,但是居然常年到我一次都没见过的程度,我总告诉自己陈先生在美国有生意,但是是什么生意,我好像也说不明白。在和陈琦分开以前,我那颗榆木脑子从来都没有怀疑过有关陈琦的一切。
“你也不要怪他,他和顾教授的事情,大多数时候都是保密的,不告诉你也是一种保护。”陶医生将手电向我这边偏了偏,继续说:“其实,还有点事情,我中午的时候没有说出来。”
“哦?什么事?”
“顾教授去中国,想去找的是你,不知为什么,带回来的却是陈琦。”
“啊?”我怎么都没想到他会和我说这个,有点奇怪,但是说真的,现在已经没什么事情会让我觉得特别震惊了。我咽了下口水,艰难地问:“什么叫他来找的我?指名道姓的那种吗?”
“陆息然,是你父亲的名字吧,顾教授原来要的是陆息然的孩子,结果来的是姓陈的孩子,我还以为是随母姓,之后无意间知道了点别的事情,又到你出名以后,我经常在你身边看到陈琦,我才猜想应该是这样的。”
我还是震惊了。怎么都想不到,顾清认识的居然是我的父亲。按照陈先生跟我说的,应该是他先认识的顾清,然后落难时不幸认识了我的爸爸,自己儿子又和我纠缠不清,才搞成他恨我的那个局面。现在看来,却不是的。
他嘴里到底有没有实话?靠骗人成功吗?搞传销?
“那他为什么带走了陈琦呢?是发现陈琦比我更聪明吗?”
“聪明?人和人的智商确实有区别,但是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大。人的大脑利用率和大脑本身的能力相比,都是非常低的,就算是最优秀的人,他能够取得的成就,大多数普通人也可以用时间来填补,这种限制本身也是一种平衡,既能够促进种族的有序发展,还能够对物种起到一个良好的保护。”
“那是为什么呢?”
“也许是你父亲不愿意?陈琦注射的针剂,是能够将人变成非人的那种聪明,注射了这种针剂的人,一般在四十岁左右,大脑会因为过载慢慢陷入沉睡。”他微微停住了下台阶的右脚,顿了顿,又说:“所以,我当时拼命阻止了双尧成为顾清教授的徒弟。有可能,你父亲也拼命阻止了你,就像顾清不愿意里昂成为他的徒弟一样。对一个父亲来说,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孩子健康活着更重要的事情了。”
可是,陈先生并不这么想。也许他发现陈琦可以顶替我的时候,开心的要疯了吧?那么陈琦呢?他那么小一个,谁来保护他呢?我的父亲呢?他是以一种什么心情,看着陈琦离开中国的呢?那之后,每一次他温柔地对待陈琦的时候,会觉得愧疚吗?他在整件事情里,又扮演着什么角色呢?会不会是他将陈琦送出来的呢?
“您知道为什么顾清教授指定要我吗?”
他摇了摇头,答:“顾清不和我们说这些,我们说是同事,其实地位不平等,即便是教过他的老师,我们也都是为他服务的。本来我负责给他的徒弟治疗,他还愿意和我说上几句,也知道了一点这方面的事情,后来因为双尧的事情,我们就不怎么见面了,怕惹他不高兴。不过要是有机会,你可以问问你父亲,他应该可以为你解答。”
“以后吧,现在他也被陈予白抓起来了。”
或者,他和陈予白也是一伙儿的?这个想法太黑暗了。
“我那个时候还是太年轻了,并不知道他会变成这样的人,也想不到会发展成今天这个样子,不然会提醒顾清教授注意他的。”
“顾教授,还有一点点机会再醒过来吗?”
“很难,拓展大脑是一件很摧残神经的事,就像一根永远过载的电线,报废只是时间问题。”陶医生侧头看了我一眼:“你知道了,但是没有告诉里昂?”
“喏,不是还不确定么,他最近压力很大,我不想因为这种事情刺激他,并不是可怜他瞒着他。”
“你还小,长大就懂了,有时候瞒着你们也是为你们好。”
瞒着到底对我哪里好了呢?息然同志和陈琦都有很多事瞒着我,除了让我在被陈先生用枪顶住脑门的时候更加弱势以外,又有什么用呢?哦,对了,还让我现在猜迷的时候,更加困难,同一条线索,我需要百般确认才能勉强相信是真的。
“陶医生,被爱的人瞒着,一点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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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能说明,我是个不能够被信任的人,所以,他们都选择不告诉我,想让我做一个每天“哈哈哈”的普通人,然后告诉自己,并不是陆潜靠不住,而是他什么都不知道。
“我想当一个能被信任的人,希望我爱的那些人,在遇见问题的第一时刻奔到我身旁。我希望,我能再强大一点。”
在我们聊天的时候,一共下了三层楼,他打开一扇又一扇的门,领着我站在了一个乳白色的门外,他手放在银色的金属上面,门悄无声息地开了。屋子很大,沿墙摆放着和楼上差不多的柜子,屋子中间有一个巨大的高操作台,台子旁边是一张治疗床。
“人生很奇妙吧?”
“嗯。”
十几年前不知道什么缘由,我不用成为一个盖亚,却又在现在站在这里,勉强自己试一试。我想起很久以前偷看息然同志的日记,说,每个人都得到应得的,财富是,爱情是,报应也是。
这是他的什么呢?应该是报应了吧。
那这是我的什么呢?财富么?并不想要。报应么?砍了索法一刀,这是我应得的痛苦么?好像也不是。那是爱情吗?我现在有点不确定陈琦对我的感情是不是爱情。虽然我们像一般的情侣那样在一起,吵架、亲吻以及做一些很亲密的事情,但是他以前究竟瞒着我多少事情呢?太遗憾,我们刚学着相互坦白,就已经分开了。
“你在这等我一下。”
陶医师在治疗床旁边的地上敲了几下,开了一个暗门,他沿着台阶走了下去,从一个冰柜里掏出一盒药剂,抽出一支递给我,示意我摆在桌面上回温,然后他又去另一面的柜子底格里翻出一个索尼的dv来。
“这个东西也给你吧,”陶医生直起身,“他每次来我这里,都会录一段视频,他最后一次走的很匆忙,没有带走,我想现在给你是个更好的选择。”
那个dv款式很旧,还是使用干电池的款,摸起来倒是很新,一看就是没怎么使用过。我把电池装进去,几年没动过了,居然还能开机。我先预览了一下,视频一共有十来段,除了最后一段都不太长,加起来可能还没有我们俩原来三节课说的废话多。
“注射之前,我先看一段,来得及吗?”
“当然,”陶医生摘下手套,轻轻拍了拍我肩膀,“药回温需要十分钟,我在门外等你。”
第一段视频里,陶医生首先出镜了,他推过一车试管来,里面装着高矮不均的液体,小好奇从他身后露出小脑袋。他那时候好小一只,脸上嘟嘟着婴儿肥,穿着一件红色的t恤,上面画着一艘太空船,按照他第一次去“美国”的时间,可能是三岁多不到四岁吧。他坐在一张床上,眼睛专注地看着陶医生忙乎,两条小短腿前后悠着,凉鞋都快甩掉了。
“很开心吗?”视频里的陶医生还很年轻,他一边配比着溶液,一边问他。
“嗯,我是个勇敢的战士,为了我最好的朋友,我什么都不怕。”
“哦?你最好的朋友是谁?”
“陆潜啊,我爸爸说陆潜要来这里打针,但是打针很痛,如果我不来打针,针就会打在潜潜身上,那家伙非常怕疼,可能会疼昏过去。前几天,他在幼儿园的滑梯上摔了,哭成一个泪人儿。”
“你还知道泪人儿,”陶医生笑了,“那你知道打过针,会发生什么吗?”
小好奇想了想,点点头认真道:“打针可以增强疫力,不得手足口。”
“哈哈哈……”陶医生弯腰笑了起来,“我儿子要是有你一半可爱就好了。”
“打了这个针,你会变得很聪明,比这世界上任何小朋友都聪明,然后会有很重大的责任等着你。”
“有多重大?”
“可能……拯救地球?”
“地球我知道,现在全球变暖,我们要保护她。”
“对,就是这个意思。”
小好奇沉默了一下,指了指镜头:“是在录我吗?我可以跟它说几句吗?”
“当然。”陶医生让出了镜头。
“陆潜,我是陈琦,陶医生刚刚说打过这个针会变得非常聪明,我先来打一下,然后看看会有多疼,如果不是很疼,下次也带你来打。”
“陶医生,我和镜头说定了。”
“好。”
画面里陶医生走过来,关掉了dv。我攥紧了dv的手带,擦了擦手心里的汗。
原来,他是这样被骗到德国去的啊……这个问题我一直不敢想,为什么他这么多久都没有和我提过他这件往事,我知道他不是那种贪图名誉的人,但是也真的害怕他曾经有过和他父亲一样的想法。真想现在就去陈先生的老巢里将他救出来,然后好好问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明明那么小的时候就为我做了这些,怎么能忍住不告诉我呢?是因为要面子吗?
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陶医生准时推开了门。
“怎么样,视频里的我是不是比现在年轻帅气许多?”他笑着问我。
“没,风采依旧。”我也挤出一个笑来。
“虽然你没问过,但是我还是告诉你一下,他录第一段的时候我在场,所以无意间知道顾教授去找过你。这之后的视频我就没有参与过,也没有看过了。”陶恒欢走过来,将治疗床打开,示意我躺上去。
我爬到床上去躺好,台子四角弹出了淡蓝色的绑带,和学院里固定猩猩的那种一样。我把手脚都伸进去,绑带自动调整了舒适度。
“你不爱问问题。”他望着我的眼睛,轻声问:“是对这个世界失望了吗?”
失望?有一点吧,但是也不多。这个世界并没有让我非常失望,至少它让我在十几岁的时候就能顺利出柜,和陈琦在一起。更多的,我是感觉自己没有资格问问题。就像读书会时老师布置给大家一本书,然后让大家谈谈感想,我连书里写了什么都是靠猜的,又能问出什么问题呢?又或者我全是问题,实在不知道从哪里问起。
“这个世界挺好的,”我对他笑了笑,“是我不够好,没能在小时候拯救他。”
“你这么想……”他也笑了,“是个值得信任的好孩子。”
“男人,”我下意识纠正,“我要做一个值得信任的男人。”
“嗯是的。你已经是一个值得信任的未成年男人了。”他笑答。
我躺在操作台上,看着他将药吸进针筒。
“这种药,注射起来,是小孩子比较疼,还是大人?”
“每个人耐痛的程度都不同。不过按照常理应该是大人比较疼,小孩子神经系统还没有发育完全。”他偏过我的脖子,将针按在上面,轻声说:“加油。”
我其实有点欣慰。感同身受,如果不经历一样的事情,要怎么感同身受呢?虽然晚了十二年,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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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终于我还是和他站在了一起。如果爱情是并肩而立,那么这一刻我终于拿到了我的入场券。
还请你,再等等我。
药推进身体的一刻很凉,下一刻就觉得整个人都好像烧起来了一样,明明应该是一个影响脑子的药,最先蹦起来的却是我的心脏,不知道以后陈琦回来了给我冰火两重天的时候会不会这个感觉啊……
我觉得自己的思维从来没有这么发达过,我仿佛想起了我刚出生那一刻的触感,抚摸我的那双手,还有和我并排躺在同款篮子里的陈琦,原来那个时候他那么小一个,皱成一团,眼睛紧紧地闭着,不过还是比其他篮子里的男男女女好看多了。
此刻,我万分想亲吻初生的他。
作者有话要说:
尧哥坑的就是《治愈》里的顾准,活该他一直追不到男神。
第60章梦回
我感觉这个是梦,又不是那么希望它只是个梦。这个梦,太真实了。我看见那个时候的我躺在篮子里一直看陈琦,他努力地呼吸着,腹部急速地起伏。
“35号,陈琦,这孩子怎么呼吸这么急?没问题吧?”蹲着看名签的护士姐姐抬头看了看陈琦。
“早产,妈妈在重症病房,他也有点伤了脑袋。”
“怎么没睡保温箱?”
“睡了几天,呼吸系统没问题就不睡了,而且他爸爸在照顾他妈妈,把他交给旁边那个小男孩的妈妈照顾。”
“一直是这个孩子的妈妈喂着吗?”那个护士又蹲下来看了名签,抬头看了我一下,笑着说:“陆潜,哎呀,他醒着呢!哇,大眼生生的,真可爱!这要是一起长大那和亲兄弟没什么差别了。”
“是啊,也是一种缘分。”另一个护士姐姐拍了拍她肩膀说:“以后可爱的孩子多着呢,到时间了,快把他俩一起送去吧。”
推进屋子的时候,我先看到了床边的息然同志,和四十岁的他没有什么太大区别,不同的是眼睛里的阴霾比四十岁的时候重得多,眼角的鱼尾纹少了几条,他这个忧郁男子的形象,特别耽误我感受他初为人父的喜悦之情。
“儿子们来了。”他靠在王丽女士耳边轻轻说。
年轻的王丽女士转过身来,睡眼惺忪道:“陈琦呢?带过来吃奶吧。”
喂!妈?谁是你亲儿子?
可惜梦里的我那时候太小,并不懂得抗议,息然同志抱着我吃奶瓶,依然很满足。陈琦窝在我妈妈怀里吃奶,我看不见他,只能听到他微弱的吞咽声。
“他吃奶比昨天有力多了。”我妈悄声说:“是不是很快就要好起来了?”
“希望吧,要不然予白可怎么活下去。唉,我也要活不下去了,如果不是我实在太着急,夜里给他打电话找大夫,他一眼没顾到……”
“你也不想的,她摔的太突然了,谁也没有想到会这样。”
“全乱了,你这边一身血,予白出现的时候也是一身血,我现在看见他们两个都有点心理障碍。”
“你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得,潜潜很可爱的,你看,他的眼睛和你一样。”
息然同志瞥了我一眼,嘟嘴道:“我五官里最难看的就是眼睛。”
“宝宝的嘴也像你呀,小小的还有唇珠呢,好看。”
“大眼睛小嘴,像女孩。”
“长大了就英气啦!”
“谁说的准。”
“你差不多就行了,我辛辛苦苦生的,还能塞回去怎的?”
“也不是全是缺点,他的皮肤很白,像你。”
“鼻子也好看,像你。”
“还有,我也是宝宝。”息然同志委屈巴巴地说。
“好吧好吧,我保证更爱你行吗?”
“嗯,好呀。”息然同志笑弯了眼睛,兴奋道:“你奶孩子是不是也饿了?有非常好喝的汤,喝点吗?”
我在梦里翻了一个大白眼:千里迢迢来打针,就是为了梦见自己父母喂狗粮吗?
喝奶很容易犯困,我喝了大半瓶,迷迷糊糊地听见我妈怀里的陈琦哭了起来,他皱着眉,眯起眼睛,好像不太舒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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