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特殊的宅斗技巧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藕粉圆子
大房子息单薄,取名宋衍,多少有些盼望繁衍生息、儿女连绵的意思。
仆妇们给产房开窗通风,刘氏坐在床榻边,随口问道:“好端端的,怎么突然早产了?”
立在门口的宋如墨下意识地往边上一缩。
“不小心绊了一跤。”陈姨娘虚弱地笑了笑,“侯爷,这孩子没足月,以后怕是要多多神了。”
说罢,眼中泪光微闪,哽咽道:“是妾没用,连个孩子都照顾不好。”
宋怀远就吃她这一套,一见娇滴滴的美人垂泪,心就软了,“芸娘,快别这么说,堂堂侯府养一个不足月的孩子还是养得起的。”
陈姨娘破涕为笑,柔声道:“有侯爷这句话,妾就放心了。”
刘氏懒得看他们郎情妾意,交代了一句“好好休养”,便起身出来了。
心中到底有些失落。她怎么,就没个儿子傍身呢?
没过几日,便是正月十五上元节。宋如锦在刘氏的院子里扎兔子灯,宋如慧拿着朱笔在灯上题字岁岁长团圆。
上元佳节,盛京城没有宵禁,街上彻夜灯高悬,亮如白昼。
往年刘氏都会带上一双女儿出去赏灯,今年自然也不例外。
“姐姐字写得真好,古人云‘力透纸背’,姐姐也不遑多让。”宋如锦练了好几天的字,倒也练出了几分鉴赏水平。
宋如慧搁下笔,端妍的面上现出笑意来,“你好好练,将来一定比我写得好不许偷懒,我可听你屋子里的人说,你为了不上闺学,经常赖床不起!”
宋如锦眨巴眨巴眼睛,故作懊恼地跺了跺脚,“没说几句又扯到我身上,早知道就不夸姐姐了。”
“行行行,不提这茬了。”宋如慧主动转移话题,朝小厨房喊道,“纫秋,元宵煮好了没有?快端来给二妹妹尝尝。”
“哎。”外头有丫头应了一声,“就来。”
纫秋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芝麻元宵放到了宋如锦面前,“过会儿就要出门看灯,姑娘先用些垫垫肚子。”
宋如锦却捧着碗,踩着小碎步走到刘氏跟前,乖乖巧巧道:“娘先吃。”
侧倚在美人榻上的刘氏欣慰地笑了。她看着天真烂漫的次女,再看了看聪慧端雅的长女,连日来因陈姨娘产子的阴霾都消散了不少。
今天的靖西王府也格外热闹。
几年前说上元灯会“不过是摩肩擦踵,无甚意趣”的靖西王世子,今日却穿戴得整整齐齐,打算同妹妹华平县主一道出门赏灯。
女儿家梳妆总归要慢一些,徐牧之一直在华平旁边催促:“快点快点。”
华平县主正揽镜比对着哪支珠钗更好看,闻言斜睨了他一眼,“你急什么,这会儿天还没黑,能有什么灯看?”
徐牧之毫不避讳地挑明意图,“咱们先绕道去忠勤侯府,找锦妹妹一起走。”
华平县主倒与他一拍即合,“有理!”随便选了支嵌宝金簪戴上,叫上侍女护卫,“我们走。”
一行人到了忠勤侯府,却见侯府门前灯火通明,道路两边甲士列立,几名宫侍在前清道,万籁寂静无声。
华平县主悄声问:“这是怎么了?”
徐牧之举目四望,远远地瞧见几柄九龙伞孔雀扇,立马明白过来,“是太子仪仗。太子殿下也要去侯府。”
☆、池塘风波
朗月高悬,清辉散落,远处大张旗鼓行来的仪仗越发清晰分明。
徐牧之定定地看了一会儿,转身走了。
华平县主追上去,小声道:“你去哪儿啊?”
“回家。”
“回家作甚?”
“不回家难道留在这儿等着觐见太子殿下?”
华平县主急道:“你不去看灯会啦?”
徐牧之顿住了脚步,聋拉着脑袋,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不去了。”
此时的忠勤侯一家也得到了消息,阖家上下都在府门前跪迎太子尊驾。
宋如锦默默地嘀咕:“不能出去看灯会了……这个太子真讨厌啊!”
系统紧张兮兮地说:“这话你在心里想想就行了,可千万别跟别人说啊。”真怕这个傻孩子到处和人嚷嚷太子的不是。
一群人足足等了小半个时辰,太子才姗姗来迟,亲自扶起宋怀远,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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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傅不必如此多礼。”
宋怀远顺势站起来,拱手说了一些“承蒙殿下屈尊过府,臣蓬荜生辉”之类的套话。
太子又道:“此行一则是为看望太傅、庆贺佳节,二则是为传父皇旨意。”
说着,朝一旁的宫侍使了个眼色。
宫侍掐着尖细的嗓子高声道:“奉圣上旨意,赐忠勤侯燕窝火熏酥鸡一品,水晶芙蓉肘子一品,银碟时蔬小菜四品……”
一份份菜肴端到了众人面前。
上元节赐菜是大夏朝约定俗成的惯例。虽说从皇城到侯府隔了那么远的距离,又是冬天,这些看似致的菜品早就凉透了,但侯府众人还是觉得荣幸之至,此起彼伏地叩首拜谢今上恩典。
随后,宋怀远请太子去正堂稍事歇息。太子勤学好问,即便时逢佳节也不忘请教太傅经济之道。二人足足聊了大半个时辰。
最后,太子临走前又颁下一道旨意,赐予忠勤侯嫡长女宋氏四匹并蒂莲刻丝蜀锦、一对和田玉三环同心佩,还有一整套的二凤衔珠赤金头面。
不消一日,太子上元夜的行径就被朝中众臣子知晓了。众人闻弦歌而知雅意,纷纷借着“探看忠勤侯幼子宋衍”的名义来侯府拜访,关系好的就多嘴问几句,提前恭贺一声“令嫒大福”,关系不好的也会让家中女眷给忠勤侯夫人递帖子,日后常常来往,多多结交,着意亲近亲近。
一时间,忠勤侯府风头无两。家中剩下三个女儿也被人轮番打听,就连庶出的宋如墨也有人频频问起若能和太子做连襟,谁还管什么嫡庶呢?
近几日陈姨娘可谓顺心如意。原先她一直为宋如墨的婚事担心,就怕刘氏拿捏不让墨姐儿嫁个好人家,现在倒不用愁了。加之她又为侯府新添了哥儿,如今府中上下都敬着她让着她,吃用上也没什么怠慢。
陈姨娘惬意地歪在贵妃榻上,由着一个丫头揉肩,一个丫头捶腿。如果墨姐儿不要同她拌嘴,衡哥儿读书再上进些,她便再没有哪里不舒心了。
三月初,宫中终于下了旨意,册封宋氏如慧为太子正妃,于明年十月完婚。
一切尘埃落定。
三月春光甚好。
晨间刚下过雨,现在空气中仍有湿润的草木香气。微风拂过,吹面不寒。
宋如锦下了闺学,就坐在池塘边钓鱼。她年纪小,沉不下心,半刻钟不到便要提起鱼竿看一眼。
宋如云便笑道:“二姐姐,你这样是钓不到鱼的,要像四妹妹那样不动如山才行。”
今日宋如锦提出钓鱼,宋如墨听了也跃跃欲试,宋如云却道自己静不下来,不陪着一块儿钓,只跟着来瞧瞧热闹。
宋如锦看了一眼宋如墨,见她背脊笔直神色专注,不由佩服道:“四妹妹真稳得住!若果真钓来了鱼,就送到厨房炖汤喝!”
其实宋如墨心里厌烦极了。
她一点儿都不喜欢钓鱼。才十岁的小姑娘,再如何端方沉静,骨子里也是淘气的,哪里能安安静静坐下来垂钓呢?但她心底憋着一口气儿,读书要比宋如锦读得好,钓鱼也要比宋如锦钓的多。便是这个念头支撑着她一动不动地坐着。
不知何时开始,和宋如锦争高低已经成了她的一种执念,就像一场摆脱不了的梦魇,一副牢牢禁锢她的枷锁。
宋如锦又试了几次,举鱼竿的手腕都酸了,仍旧没有鱼上钩。
她倒不气不急,只是有些失落,神色怏怏的,没打采。
系统想逗她开心,给她指了一条明路,“宿主,你把鱼竿往前挪一点,再往下,好了,现在有鱼咬住鱼饵了。”
宋如锦连忙把鱼竿一提,一条大鱼跃出水面。
“哇。”宋如云凑上前看,“二姐姐真厉害。”
宋如墨又羡又嫉,“二姐姐运气真好。”
是了,她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运气好托生在夫人肚子里,运气好投胎成侯府嫡女,运气好有个亲姐姐要当太子妃……
宋如墨本想安慰安慰自己,哪知道越想越是不甘心。她什么都不比宋如锦差,就缺一个嫡出的身份而已!
越是这么想,便越是心浮气躁。见水面微微晃动了一下,就猛地提起鱼竿。
鱼钩上空空如也。鱼饵已经被吃了,鱼却没有钓上来。
宋如云嘻嘻笑道:“四妹妹白等了这么久,还不如二姐姐眼疾手快呢。”
宋如墨真恨在此刻听见“不如二姐姐”五个字。她把鱼竿扔到一边,扯下一旁柳树新抽出的嫩芽,一片一片地扔到水里喂鱼。
“哎呀哎呀,”宋如锦嗷嗷叫了起来,“四妹妹快别扔柳叶了,鱼都被你吓跑了。”
宋如墨恍若未闻,仍自顾自地扔着柳树芽。
宋如锦便从石墩上站起来,伸手抓住她的柳枝。宋如墨心里闷着气,下意识推开了宋如锦。
宋如锦旋即一个踉跄。又因一场春雨才过,脚下泥地湿滑,她重心不稳,立马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扑通。”水面上溅起好几层水花。
“四妹妹!你把二姐姐推进水里了!”宋如云大声嚷嚷。
宋如墨傻眼了。她慌乱地摆手,翻来覆去地解释,“不是我,不是我,是她自己没站稳跌下去的……”
不远处的丫头们闻声赶来,见到水面上扑腾的宋如锦,纷纷方寸大乱,“快来人哪,二姑娘被推进水里了!”
“先前是衡哥儿,现在又是墨姐儿。一个个的,存了心思要把锦姐儿往死里折腾。锦姐儿是什么性子您知道,从来一片赤子心肠真心待人的,又没什么心眼儿,旁人若拿糖衣裹了毒|药给她,她保管乖乖地跟人道谢。那起子孽障总这么下黑手,锦姐儿她怎么应付得过来啊……”
刘氏立在老夫人面前,一边说一边抹眼泪。
老夫人沉下了脸色。
“可曾请大夫了?”
“已经差人去请王太医了,就快到了。”
她们俩人此刻就在宋如锦卧房旁边的次间,隔着几道门也能隐约听见宋如锦正不住地打喷嚏喊冷。虽说已经入了春,可这时节正是乍暖还寒的时候,通身浸在凉渗渗的池水里,也不是好受的。
老夫人拍了拍刘氏的手,“你放心,这事我做主,一定给你一个交代。”
往日老夫人看在陈氏生了大房长子的份上,对她还算客气,但这并不意味着她那一双庶子女可以欺到嫡出女儿的头上。
半大的孩子哪懂怎么害人?还不是姨娘在后头挑唆的。
这时管家来报:“老夫人,夫人,靖西王府的老王妃身子不爽利,把王太医请去了。”
刘氏急急忙忙道:“那其他太医呢?”
“其他太医都在宫里轮值。”管家道,“您放心,老奴已经派人去请回春堂的大夫了,一会儿就能到。”
老夫人皱起了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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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还是再请个太医一块儿来瞧瞧,稳妥一些。采杏,拿我的名帖,去靖西王府守着,王太医一出来就请他来侯府一趟。”
刘氏感激道:“谢谢娘。”
此时梨香苑内的陈姨娘早没了先前的气定神闲。她紧紧按着宋如墨的肩膀,气急败坏地问:“你到底有没有把锦姐儿推下池塘?有没有?啊?”
宋如墨梗着脖子,说:“我没有,是她自己掉下去的。”
“那些丫头为什么说是你推的?还有云姐儿,丫头们说谎,云姐儿总不会混说吧!”
宋如墨小声道:“我是推了她一下,不过是她先动手的!要不是她来抢我的柳枝,我也不会伸手推她。”
陈姨娘松开宋如墨的肩膀,沉默了片刻,才掩面哭了出来,“我怎么生了你这个祸胎啊……”
宋如墨忽然想起去年冬天,宋衡把宋如锦推进了雪堆,让宋如锦大病了一场。但姨娘一句也没骂,还陪他一道进祠堂思过。
宋如墨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旁人欺她不是嫡女便也罢了,连生养她的姨娘都嫌弃她!她就像被所有人遗弃了一般,没人疼没人爱没人在意。
“衡弟犯错,姨娘都替他挡着,我犯了错,姨娘就怨我。”宋如墨愤愤不平道,“怪只怪,我不是个哥儿!姨娘尽管打骂我好了,把我打得伤痕累累再拖到母亲面前请罪,母亲一准儿高兴,兴许还能替衡弟谋个好前程。”
“你,你又说什么胡话!”陈姨娘面色涨红,又气又恼,恨铁不成钢道,“你是该去夫人跟前请罪!跟我走!”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且思小天使的地雷~
☆、两小无猜
宋如锦蜷缩在暖烘烘的被窝里。
从她被人从池子里捞上来到现在,已有了两个时辰,但她还没缓过劲儿。一想到当时的情景,就忍不住打哆嗦。
虽说池水并不深,但她不会水,又着实惊慌失措,在池子里扑腾了那么久,足足呛了一肚子水。料峭春寒,那池水就跟冰一样一直凉到了骨子里。再然后,她便觉得喘不上气来,意识也开始飘忽。
她这辈子对钓鱼都有心理阴影了。
“王太医来了。”外头有人喊道。
疏影暗香连忙把床帘放下来。
王太医放下药箱,道:“请女公子把手伸出来,容老朽把脉。”
宋如锦正打算伸手,便听见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哪有那么多繁文缛节?锦妹妹,你快把帘子挂起来,让我瞧瞧病得重不重。”
宋如锦听这声音有些耳熟,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是哪一号人物。
系统便提醒道:“是靖西王世子。”
宋如锦恍然大悟:“世子你怎么来了?”
徐牧之娓娓道来:“我刚到家门口,就见有人请王太医出诊,说是忠勤侯府的二姑娘不小心掉水里了,我仔细一想,忠勤侯府的二姑娘不就是锦妹妹吗?所以我就一块儿跟着来看看。锦妹妹,你真傻,都长这么大了,还这样不当心。”
宋如锦捂住了耳朵。啊,他好吵!
其实若在寻常时候,徐牧之是不可能顺顺利利地进来的。只不过他今日跟着王太医,旁人当他是王太医的药童,竟一路畅通地走到燕飞楼来了。
适才就连疏影暗香也没起疑,这会儿听了二人对话,倒觉出这少年身上确有几分矜贵之气。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疏影笑道:“世子爷您坐。我们姑娘治病要紧,等姑娘诊完脉,再来同您说话。”
暗香则跑去次间向刘氏禀报了。
此刻的次间相当热闹。
陈姨娘跪在地上,声泪俱下道:“老夫人,衍哥儿是妾的心肝儿,况且他才出生没多久,百日还没到呢,正是最离不开娘的时候……”
老夫人冷笑道:“衍哥儿只有一个娘,那就是我的大儿媳妇。”
陈姨娘扇了自己一巴掌,连声道:“是妾说错了话,该打该打。”
刘氏不紧不慢地喝了一口茶,轻轻拿帕子拭了拭嘴角,“姨娘别不知足了。老夫人亲自教养衍哥儿,多大的体面,别人想求都求不来。”
陈姨娘只好顺着她的话说:“夫人说的是。我只是……只是怕衍哥儿扰了老夫人休息。”
老夫人慈祥道:“自家的亲孙子,什么扰不扰的。采杏,去把慈晖堂的东厢房拾出来,明天就接衍哥儿来住。”
陈姨娘黯然地垂下眼。
刘氏见她如此,心头终于畅快了一点。
“至于墨姐儿,也别在这儿碍眼了,去祠堂跪着吧。”老夫人拧着眉头,望着底下一脸不服气的宋如墨,“陈氏,你好坏也是世家出身,得闲就陪墨姐儿抄几份《闺训》吧。别再让她冒冒失失没个闺秀样儿,跟没人教似的。”
这却是连陈姨娘一块儿骂了。
陈姨娘银牙暗咬,低头敛眉说了声:“是。”
这时暗香急匆匆地跑进来,走到刘氏身后,附耳说了几句,后者勃然变色,当即站起来,道了句“我去看看锦姐儿”,就快步走了。
行到宋如锦房门前,刘氏忽地顿住了脚步。
里头传来自己闺女娇憨的笑声,还有这个年龄的少年特有的、略带嘶哑的嗓音:“锦妹妹你快躺好,可不能再着凉了。”
刘氏拐到旁边的明间,掀起帘子一角,朝内望去自家女儿半躺在床上,上身穿了一件半旧不新的锦缎小袄,歪靠着大迎枕,笑得明媚可人。靖西王世子搬了张绣墩坐在床边,正朝宋如锦做鬼脸。
刘氏有一瞬间的恍惚。
朝气蓬勃、美好明亮的场景,总是让人着迷的。
“妹妹身子弱,我这个长命锁就赠给妹妹,我从小到大都没生过什么病,都是这块璎珞在护佑我。”徐牧之一面说,一面把手伸进里衣,解脖子上的金项圈。
一旁的疏影连忙拦住,“世子爷使不得,这是护身符,要戴一辈子的。我们姑娘也有,是义安侯老夫人给的,姑娘刚出生就给戴上了。”
徐牧之愣了一下,竟也没有胡搅蛮缠,而是从善如流地把长命锁了回去,言之凿凿道:“我爹是大将军,以后我也是大将军,将来大夏的边疆和子民都是我护着的,锦妹妹也是我护着的。”
然后又一本正经地添上一句:“我比护身符管用多了,一定不会让锦妹妹再生病遇灾了。”
宋如锦一脸钦佩,傻乎乎地点头。明媚的日光被窗棂切割成一束一束的,照在她眉眼弯弯的脸上,就像撒了一层碎金。徐牧之忽然觉得她眸子里映着霞光,耀眼得灼目。
他鬼使神差地伸手,本想碰一碰宋如锦的脸蛋,又怕她不高兴,最后只摸了摸她散开的头发,痴痴地说了一句:“妹妹真好看。”
刘氏额上青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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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
这登徒子!
四月中,今上病了一场,身体山河日下,大不如前。太子监国,重用太傅宋怀远、礼部尚书唐白实、太常寺卿周嘉等文臣,对靖西王为首的一部分武将轮番施压,暗示他们上表乞骸。
如今太平盛世,不需要太多武将。兵权在外,太子殿下也不放心。
这几日众人下了朝堂,都不隐晦地提一句“当真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哪”。
宋怀远自然是春风得意的。陈姨娘瞧着他心情好,明里暗里提了不少“把衍哥儿接回来住”的话头。
宋怀远早已应承下来,就等着找个机会跟老夫人说。
正巧四月底就是老夫人的生日。
老夫人今年五十大寿,是整岁,要好好办一场。刘氏早在半个月前拟了菜单,给京中的夫人太太们下了帖子。此外还定了一个戏班子,等寿宴当日,刘氏又开了库房,把那架紫檀嵌石屏风拿出来摆着。
因忠勤侯正是朝中炙手可热的人物,是以今日座无虚席,席间觥筹交错,热闹非凡。
老夫人正乐呵着,忽见宋怀远着脸过来,先规规矩矩地敬了一杯酒,而后才道:“娘,我想同您商量一件事。”
知子莫若母。老夫人一听就知道他有所请求。果不其然,宋怀远的下一句就是:“您看,衍哥儿能不能让陈姨娘抱回去养?”
老夫人是今日的主角儿,很多人的目光都似有若无地往她这儿看。所以她心中虽不喜,面上仍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衍哥儿才在我那儿住了多久?抱来抱去的,你也不嫌麻烦。”
宋怀远道:“这不是怕您累着嘛,您操心了半辈子,现如今儿孙满堂,正该好好颐养天年。”
老夫人向后一靠,倚着金丝楠木的椅背,慢吞吞地说:“年纪大了,亲生儿子都弃嫌,孙子也不让我看一眼。唉,老喽,不中用了。”
这话往重了说,便是不孝。宋怀远连忙拜了拜,又是尴尬又是羞愧,“娘这样说,儿子便无立足之地了。”
老夫人笑着摆了摆手,“你去吧,以后别再说这些添堵的话了。”
旁人远远看来,只会感慨这场面母慈子孝。
“这老妇,趁早殁了才好!”陈姨娘腾地站起来,气得砸了三个茶杯。
适才宋怀远同她说:“娘年纪大了,就想着含饴弄孙,你把衍哥儿给她养着又怎么了。”还嫌她多事,“有心思把衍哥儿讨回来,不如好好教衡哥儿墨姐儿,前日我考衡哥儿四书,他没几句答得上来的。你仔细反省反省,这姨娘当得称不称职。”
教训了一通,拂袖而去。
陈姨娘猜都能猜到为什么。不就是在老夫人那儿受了训斥,心里不畅快,跑她这儿耍狠来了吗?
男人在妻子和母亲之间,多半会选择后者,这是天性使然。更何况她还不算是他的妻子。
陈姨娘冷静下来,慢慢坐回椅子上。
她知道老夫人忽然把衍哥儿抱去养,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因为墨姐儿作孽把宋如锦推下池塘,老夫人借此警告她呢。
她想到墨姐儿就心烦意乱。这孩子最近总对她爱搭不理的,她说她几句就讨来一记冷笑:“姨娘既不喜欢我,又何必把我生下来?”弄得陈氏骂也不是劝也不是。
论起来,墨姐儿还是她第一个孩子。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儿,千娇万宠地养大,哪有不喜欢不心疼的?
陈姨娘摇了摇首,轻声叹了口气。等将来墨姐儿自己生了孩子当了娘,就能明白她的心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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