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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蜉蝣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日蔷薇
秦双眸骤冷,怒视陆觉:“那信我没写过,虽说笔迹相仿,料来应是有人伪造。我与何寄之间磊落坦荡,他进府教授武艺亦是受侯爷所托,陆大人此语不仅污我名声,更牵连沈府清誉,还望慎言。”
“夫人若顾及清誉名声,沈家脸面,不如从实招认,也得过堂开审,将此丑事昭告天下,毁了沈家百年积望。”陆觉鹰眼如炬,停在她面前逼视。
秦不避其目,不躲其锋:“大人,该说的我已都说了,没做过的事我不会认。从事发到现在才短短一日时间,仵作的尸格未出,死亡时间没确定,死者身上是否有其他伤处未可知,黄氏在外的人际情况亦没查清,大人不思查探,倒是一口死咬住我不放,也不知为何。昨夜争斗声吵得左右邻居皆知,那屋中必然打得厉害,你说是我与黄氏争斗后将其杀之,那么除了额上的伤口外,我身上可有其他争斗痕迹?大人可以请位女医来验我身体,我愿意配合。还有我嫂嫂与其丫鬟证词是否有假,大人又可曾查过?”
她说着摸摸自己额上的伤,那应该是在她昏倒过程中被人故意弄伤的,好作为她昏倒的借口。
“好一张伶牙利嘴!”陆觉被她驳得动怒,“人证物证俱在,你还要本官为了你的假话浪时间?”
“大人,你断案如此草率,尚有众多疑点未清便要给我定罪,莫不是受了什么人的影响?”秦记得,上辈子卓北安已经查到不少疑点,虽未能彻底洗涮她的嫌疑,却也有些眉目,然而朝廷上面只给他极短的时限,他来不及查清整桩案子,就被盖棺定论,如今再细想,她方觉幕后之人手眼通天,已能影响朝堂,向审案官员施压,才会造成那个结果。
“放肆!”秦一语说中陆觉心病,他当即怒沉了脸,“本官一番好意前来劝说,不过为着让夫人少受些皮肉之苦,看来夫人是不愿意配合本官了。”
“怎么?你们要对我动刑?”秦双手在袖中紧紧交握,心里已紧张,脸上却仍要作出镇定模样。
“夫人身娇肉贵,本官哪敢冒然动刑。”陆觉冷笑,招来两个卒,“你们两个将她关入站笼,断其食水,用火把照着她不准睡,什么时候愿意招了再放她下来,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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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传我之令,不准任何人探视她!”
语毕,两个狱卒过来押她上站笼,她甩袖震开二人,自己走上前去。所谓站笼又称立枷,上端为枷,锁卡犯人头部,下端为笼,站上去后就不能坐下,要一直站着,而不让人喝水吃饭睡觉,则会瓦解人的意志,这是牢狱刑罚手段的一种,不见血不伤筋,却一样可怕。
这日是殿试,皇帝在金銮殿上召见诸君,今年这批学子能者颇多,霍熙来了兴致,又让翰林院的学士与学子在殿上就天下时政展开雄辩,一时间殿上众学子滔滔不绝,群情激昂。
这场殿试由巳时一直持续到日暮。
卓北安在殿外已经等了整天,大殿外当值的小黄门与他相识,见他一身厚重冠服在阳光下站着,不觉得替他担心,已劝过数番请他先回,都被他拒绝。
直到戌时,星月满天,殿试才算结束。卓北安原闭着眼站着,听到金銮殿的门打开,殿上有人唱名,他身体虚晃几下,才振作神长揖到底,迎接霍熙出殿。
秦站了整夜,不能吃喝不能睡,熬得双眼涩疼,眼前景物一片模糊,身体就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沉乏得像铅,四肢僵直稍稍一动就酸痛麻难当,衣裳湿粘在身上,冰冷入骨,但最痛苦的还是神,每每要睡时,便是盆冰水兜头泼来,将人淋醒。
意识变得浑沌,但她仍是咬着牙。
眼前只有火把刺目的光,她不知时辰,只听到一阵脚步声,旁边有人叫:“陆大人。”她便知是陆觉来看这一夜刑审的结果。
“大人,她嘴硬,还是不肯招供。”狱卒小声回禀。
秦觉得陆觉的目光在自己身上打转,但她没有多余的力气去看。
“把她放下来。”陆觉冷道。
站枷被打开,秦叫人拖到地上,她双腿酸麻,脑袋浑噩,落地后死死咬牙撑着没往地上倒,只用眼皮一缝目光看他,也不说话。
“夫人的骨头倒是硬,就不知接下去还硬不硬得了。敬酒不吃,那本官只好得罪了。”陆觉坐到圈椅上,“取拶指。”
秦身体一颤,力将眼睛撑开。身后两个狱卒从墙上取下拶指走来,一左一右扳起她的双臂,让她双手自袖中伸出。
青葱素手似玉石温润,叫人心生不忍,但那拶指还是被套上十指,夹棍之间是纤细的手指,还没扯动她已觉骨头被硌得生疼,可怕的记忆涌来,她嗫嚅着唇,眼泪就快控制不住,不过拼命告诉自己,不能在这里认罪。
“动刑。”陆觉的声音落下,狠厉且无情。
秦紧紧闭眼,手已被拉起。
“且慢!”一声疾喝响过,秦听到好几人的脚步涌入这间刑室,还有一阵熟稔的咳嗽声,在阴暗潮湿的刑室里不断响过。狱卒的动作停下,她的手又垂落裙前,心里却是一松。
“卓大人此番前来,下官有失远迎,恕罪。不知大人前来所为何事?因何擅闯我应天府牢?”陆觉已然起身行礼,语气却不甚客气。
“本官乃因黄氏之案而来。”卓北安的声音听着有些虚弱。
“卓大人,您官阶虽在下官之上,然此案乃是我顺天府辖下之事,不归大理寺所属,大人如此是在干扰我顺天府办案。”陆觉冷道。
“此案本官已禀明皇上,因牵涉镇远侯府,皇上震怒,故下谕命本官彻查此案。”卓北安说着退半步,站在他身后的宦官便上前一步,传达了霍熙口谕。
陆觉听得脸一时红一时白,末了只得接谕。
“就请陆大人将与此案相关的所有证物与嫌犯,都移交大理寺。”
秦听到卓北安的声音,与上辈子一样沉敛安心。她眼睛勉强睁开,看到有人走到自己面前,她眨着眼努力看清来人,也不知为何,模模糊糊的,她看到的人却是沈浩初。
“能走吗?”他问她。
秦刚想开口,脚却一软,人随之被他接下。浓浓的药香钻入鼻中,从他的衣领里散发出来,其中又夹杂着淡淡的奇楠香。她恍恍惚惚地开口:“沈浩初,是你回来了?”
卓北安胸口一滞,见她面色苍白,浑身潮湿发冷,两眼几乎睁不开,鬼使神差地把人给拦腰抱起,小声安慰一句:“是我。”
秦笑笑,挨着他肩头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哦耶……飘啊摇啊……
北安,也算另一个男主?……远目……
第129章出牢
秦睁眼坐起时,仍旧身处牢中。窄小的天窗有一缕霜光漏进,看着像是月光,她虽不知时辰,却也看出已是夜晚。她已从一个牢房换到另一个牢房里,这里也不大,只是石砌的床榻已铺上厚实褥子用来抵御牢房内的潮冷,盖在身上的被子干燥洁净,虽是旧物却有刚晒过的味道。床边甚至有张方桌,上面放着粗陶的壶碗,她掀被下床,给自己倒了碗水。
清水过喉,喉咙被刮得沙沙作疼。
直到饮过两碗水,她才将唇边的水渍拭去,渐渐褪去脑中浑噩,开始回忆到底发生了何事。身上已换成干净衣裳,被水泼湿的头发也尽数散下,已在绞干,额头的伤口也上过药,不管怎么说,这里的待遇比应天府的牢房要好得太多。
“夫人醒了?”牢门外走来个四旬女狱卒,手里擎着木托盘从栅栏间递进去,“这是卓大人命小人给夫人煮的粥,粗茶淡饭,还望夫人见谅。”
“劳你心,多谢。”秦低头端起托盘,她已经两天一夜没进过食了。盘里放着碗煮得粘稠的粥,应该加了把糯米,闻起来很香,另外还有盘蒸热的馒头,旁边放着碟腐乳,碰巧是她最喜欢的吃法。她坐到桌边,喝两口粥,撕了馒头腐乳吃,一边问那狱卒,“这儿是大理寺?”
“是啊,卓大人今晨将夫人带回大理寺的,已请大夫给夫人看过,衣裳是小人替夫人换的。”
“多谢。”秦已知大概情况,卓北安接手她的案子,将她带回大理寺,但他也不能徇私,仍旧将她押牢中,于她而言这已是最好的结果了,有卓北安替她作主,她是放心的。
“你们大人呢?”她又问。
“卓大人亲自审理此案,早上将夫人带回后就已领着衙里的捕快出去查案,现下不知回来没有。”约是卓北安交代过,狱卒的态度很好,有问必答。
“那现在什么时辰了?”
“已经二更天,夫人昏睡了约有十个时辰。”
二更天?秦目光微滞。她原想求见卓北安,可这个时间看来卓北安不在大理寺了。她正垂头想着,牢外甬道有火把的光芒渐渐照来,伴着一阵不紧不慢地脚步声,秦听到狱卒行礼声:“见过卓大人。”
“她醒了?”人未至,声先到。狱卒尚未回答,秦已扑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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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上:“北安叔叔,我醒了。”卓北安闻声微怔,看到牢栅间隙里的脸庞,散落的鸦发把脸拢得很小,握住栅栏的手腕和脖颈还留着被站枷锁了一夜的淤青,她的眼神却已恢复明亮。
命人开了牢门,卓北安才踏进牢中,就被秦攥了衣袖。
“北安叔叔,侯爷……是不是回来了?”见到他,她就隐约想起自己晕过去前的事。
卓北安还穿着白日的绯色官袍,官袍衣袖被她孩子气的动作攥皱,他也不计较,只心想她身陷囹圄自身难保,可第一声问出的,却是沈浩初,她到底有多在乎这个男人?
模模糊糊的念头一闪而过,似乎是羡慕,又或者欣慰感动……种种复杂稍纵即逝。
“没有。”他拉开她的手,坐到桌旁,转头吩咐狱卒,“沏茶过来,我有话要与夫人长叙。”
秦怔怔地坐回椅上,失望地自言自语:“我明明记得是他带我离开应天府,我还问他是不是沈浩初,他说是……”
“你当时被陆觉刑审得神志不清,错觉罢了。”卓北安不慌不忙地回答。
秦眸光转眼黯淡,拾了情绪冷静道:“北安叔叔,不知我入狱后,外头人可已知晓?”
“知道,当天早上就已经传遍京城。沈府和秦府都派人去顺天府探过,不过陆觉不允许探视,你转到大理寺后,贵府的大太太与一位姓许的嬷嬷来过,何寄、连氏还有你母亲身边的丫鬟也都来过,不过因你尚在昏迷,我便让他们都先回去了。”卓北安语气很淡。
“都知道了……那我母亲……”秦最担心的就是因为这事而叫母亲担心,她身体本就不好,万一急病,“我父亲呢……我能不能见他?”
“秦,令尊是大理寺寺正,此时需要避嫌,不能见你,你放心吧,我会转告令尊让他们安心。至于何寄,他与你这案子有所牵连,也不能见你。”卓北安道。
“那……那我哥哥?前日是他殿试,这事没影响到他吧?”秦把问题一股脑儿全都问出。
“没有。这一届学子能者颇多,皇上与翰林院主试官决定加试一日,所以昨日还在殿试,今日才封卷。这几日他都在翰林院宿着,还没得到消息。”问题虽多,卓北安却都逐一细答,为了叫她安心。
秦心中稍定,抬眸悄悄看卓北安,卓北安脸色不太好,眼底有些黑青,神却还不错,没有疲态。她忽然意识到此刻已是二更天,卓北安还出现在这里,想必是在彻夜查案,她心内顿时烫暖不已,上辈子于水深火热之际施援手的是他,这辈子帮她的还是他……两世为人,她幸得有他为贵人,不管能否还回清白,她都感激。
“好了,闲话叙完,我们该说回正事。”卓北安见她没有新的问题,接过狱卒奉上的热茶,轻呷一口,闭了闭眼,似乎在梳理脉络。
端给秦的却不是茶,而是一碗药,早上大夫给开的药。
“是谢皎去找你的吧?”除了谢皎外,秦想不出还有第二个人能在第一时间通知到卓北安。
卓北安点头:“谢皎在安全之地。那晚邱氏被人打昏,你又失踪,沈府乱成一团,不敢声张,只悄悄地找你,谢皎觉得事情不太对劲,就跑出沈府,翌日听说你杀害黄氏被应天府带走后就来寻我,后来陆觉放出风声缉拿谢皎,说她与你合谋杀害黄氏,她也是嫌犯之一,无法替你作证。”他又饮口茶,眉头略舒,“这案子在应天府管辖范围之内,纵然是我也无法公然从陆觉手里抢案子,只能先入宫讨圣谕,拖了些时间,让你受苦了。”
“北安叔叔快别这么说,此番能得你相助,秦已铭感在心,这点不算什么。”和上辈子比起来,一夜站笼只是皮毛罢了。
“这桩案子我已研究过,疑点甚多,有些细节我需要再向你求证一遍,你最好连时间都能回忆起来。”卓北安语罢向外招手,有人捧着文房四宝进来坐到一旁,打算将秦所供之词详细记录。
“一定!”秦郑重点头。
卓北安见她小脸严肃地摆出有问必答的神情,也不知她哪里来的信任,竟那么相信自己能够给她洗清嫌疑,他清咳一声,忍无可忍道:“说话前先把你的药喝了。”
她已经拿着瓷匙在药汁搅过来搅过去捣鼓半天,也没见往嘴里送药,他眼睁睁看着药碗上的热气渐渐消失,变得冰凉。
“哦。”秦听话地端起碗,目光却从碗沿探出,带着三分疑思看着坐在对面的男人。
那眼神,观察入微,审案般盯着他,逼得卓北安生平头一次逃避了别人的目光。秦却很难做到不多心,因为那语气、眼神、小动作,都与沈浩初几近相同,离卓北安越近,这感觉就越发强烈,强烈到她已经很难忽视。
苦涩的药汁被她一口饮尽,她豪气搁碗:“可以开始了。”
两人的对话进行了近两个时辰,直到小窗外的月光隐没,隐约鸡鸣声传进,窗外有第一缕阳光探入。秦不仅把整件事的过程详细交代一遍,还回答了卓北安的许多提问。
“北安叔叔,那封信真不是我写的,我与何寄只是故交,他是帮我良多,可我与他之间并无私情。”
卓北安问完问题,并没给秦任何解释。她是嫌犯,查案的细节他不能向她透露,闻言只淡道:“那封信我早已交给书法大家比对笔迹,是不是你亲手所写,很快就能查明。”
他的效率很快,拿到所有证物的第一时间就已想到该怎么做。只是此时提到这话,他便想起从秦屋里找到的那一叠书笺,那上头誊抄的全是沈浩初在《大安律》上的批注,和他所批注的几近相同。
一笔一划,写尽相思。
秦安了安心,关于这个案子,她有很多事想问,但她也知道规矩,有些事不能问,只能相信他。
“大人,李仵作的尸格填写完毕,他有些发现,请你过去看看。”牢外忽有衙役来禀。
卓北安便让秦在自己的供词上画押,他则起身去往仵作处。秦瞧着他瘦削的背影与沉稳的步履,忽想起他是个久病之人,可是每回与他说话,她都会忘记他孱弱的身体。
“北安叔叔。”她开口叫住他。
卓北安回身以目光相询,她只道:“保重身体。”
他一怔,沉道:“多谢。”
卓北安离开后就没消息传来,牢中狱卒待她客气,三餐虽粗淡,却也饱腹,没人为难她。中间小陶氏与许嬷嬷都来过一次,许嬷嬷是得老太太的授意前来问明情况,老太太只叮嘱她好生保重,旁的并没多说,秦也不知老太太意思,倒是小陶氏拉着她的手哭了一回,又给狱卒塞了袋银子要她关照秦,却被狱卒推拒,只说上头已吩咐过照看秦,她也不敢再拿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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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
许嬷嬷与小陶氏走后,倒没人再来瞧她,想是家里与何寄为了避嫌,没有过来。她又在大理寺牢中呆足一日,夜里囫囵睡了一宿,至第二日天明时分,被牢门外的人唤醒。
秦睁眼一看,却见卓北安的亲随带着秋璃站在门外。
秋璃手中捧有干净衣裳,已哭得两眼红肿,见她起来,隔着门就哽咽道:“夫人。”话却已说不下去,泣不成声。秦不知出了何事,正心生疑窦,却见卓北安的亲随已命人将牢房打开,他亲自作揖:“夫人,此案已经查明,与夫人无关,夫人可以离开。”
秦又惊又喜:“这么快!”上辈子花了那么大的力都没能证得清白,这一次的结果却大出意料。
那人点点头,又朝秋璃道:“秋璃姑娘莫哭了,净房在南面,你快服侍你家夫人前往梳洗更衣,我在外面等你们。”
秋璃抹把泪,忙不迭地点着头,扶着被这消息炸得脑中空白秦去了净房。略作梳洗后秦换上秋璃带来的衣裳,不过四天时间,衣裳的腰肢就宽了寸许,让秋璃一边替她勒紧汗巾,一边抹泪,秦的情绪却渐渐平复。
从净房出来,阳光刺眼,秦情不自禁眯起眸,那亲随果在外头候着,见到二人便上前道:“我送夫人出去吧。”
秦却摇头:“不知可否让我见见卓大人,我有些事想问他。”她需要问明此案情况,回府后才好查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那亲随面露难色,秦又道:“可是卓大人不在衙中?”
“大人在衙内,不过……”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是发生什么难事了吗?”秦的心随之一紧。
“实不相瞒,我家大人病倒了。为了夫人的案子,大人已四天三夜不曾闭眼歇过,也没回过家,他昨夜才得了重要证据,今日一早便进宫面圣禀明此案,与陆大人在御书房里争得面红耳赤,总算证明夫人清白,可惜大人劳神太过,回大理寺后旧疾复发,如今请了大夫过来正在看诊。”
秦之心猛地揪疼:“带我去看看他,我……我不吵他,就看看他。”言下已有恳求之意。
那亲随看得于心不忍,便点下了头。
疾步离开大理寺牢房的范围,秦神情凝重非常地往卓北安的办公处走去,不多时就已到他屋外。屋子分里外两间,外间是大书房,以多宝阁隔出里面一间小小的休憩室,设着木床几案,简洁整齐。
此时这里已站了不少人,秦只能站在人群外,踮脚从前人的间隙窥到里边情况。青纱帐下一身白衣的卓北安倚坐在床,大夫正坐于床边给他施针,今日光线佳,秦便清清楚楚看到他苍白无色的脸庞,她也分不清自己心里是何滋味,只觉酸楚难当。
屋里很静,没人说话,半晌大夫扎完针交代了几句话,便退出屋去写方子,卓北安睁眼,看到自己的亲随在床尾站着,声音沙哑地问他:“送她出去了?”
这个她,指的自是秦。
亲随摇头,目光望向外面:“夫人知道大人病了,不肯离去。”
卓北安一转头,就看到人群外的秦。
她已换上鲜亮的衣裳,不再是牢中素净的打扮,头发也整齐挽好,只是头上没什么簪饰,恍恍惚惚地还是多年前那个小女孩。
这一眼,便隔着漫长的岁月与纷繁复杂的尘世,温柔至死。
作者有话要说:呃,我觉得我是亲妈啊…………
第130章状元
秦心情复杂,惴惴不安站在人后,想上前又不敢上前,只能翘首而望,像卓北安记忆里的小姑娘。那年他刚过弱冠,而她尚未及笄,躲着人吃馒头,被他不经意间撞破时露出的目光,也和现在一般。
他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和她会有纠葛,而那份牵绊又远比简单的男女之情更加复杂,他甚至不能明白自己对她的种种关注,是因为“沈浩初”的交托更多些,还是因为她这个人,又或者是因为他知道她是让“自己”动心的女子,所以好奇,所以观察,了解……
这样的情绪复杂并且莫名,但他唯一清楚的事,是她已嫁人,而“沈浩初”说过,他们在那一世,没有任何交集。其实这才是他与她原本该走的路,不过都改变了。
“过来。”他叹口气,朝她招手。
站在秦前的人都让开道来,秦踱到床前,听他虚弱却温柔的声音:“不是让人送你出去,你怎么还不走?”这语气便是长辈的口吻,略带宠溺的无奈,没有责备。他又不像沈浩了,像她记忆里的卓北安,让她尊敬却又有些敬畏的大理寺少卿,不过现在她不怕他了。
“听说大人病倒,我实难安心,所以过来看看。”秦垂手站得规矩,当着众人她也不再唤他叔叔。
“你是想打听黄氏的案子吧?”卓北安懒懒倚着,有了丝平日不曾出现的惫态。
“北安叔叔!我秦在你眼里是那样的人吗?”秦闻言一急,语气和称呼都变了,“就算我再不知礼数不懂感恩,也不会在此时让你再烦心。”
卓北安看她委屈,不由笑出声:“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失言了。”
这一笑便似春风十里,吹散了绵延数年的寒冬霜雪,显出他这个年纪该有的爽朗来。其实他也才二十六,风华正茂的年岁,却比同龄人要沉稳内敛太多,那身官袍一穿便像是套上甲胄,让人忽略了他的年龄。
“好了,我身体并无大碍,你们都出去吧。”他遣散屋中众人,又朝服侍的人开口,“小右,给镇远侯夫人沏碗茶来。”小右领命退下,他方再向秦道:“夫人,坐吧,你既然来了,那我们不妨聊聊。”
秦在床边的圆凳上坐下,却道:“北安叔叔还是好好休养,把身体养好才是正理,我不打搅你休息了。”言下有告辞之意,她真不想吵他休息。
“再怎么休养,也养不好病,有限的时间做无限的事而已。”卓北安淡道,语毕却又觉自己的言论对她而言太过沉重,便了口。
秦却已戚然,脑中浮过五年后病得更加严重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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