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子在上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白糖奶兔
谢婉柔的声音急切起来:“就是……”说到这里停了下来,她也晓得这事不能明说出来,本来她做这样的事情已经够胆大了,她的冷汗登时就冒了下来,是不是小翠把那诗给弄丢了,若是叫别人看见了……
谢婉柔的脸色瞬间就苍白了:“表哥,我想起我房里还有些事,就先告辞了,”说完就转身匆匆走了。
谢婉柔走后,院子里一下就安静下来了,一只鸟雀儿飞到枝头上,扑簌簌的声音。
谢婉宁没有动弹,她想等顾绍走后再出来。
顾绍却笑了笑:“二表妹还要听多久,”声音带着些玩味。
谢婉宁无奈,他是怎么知道她在后面的,她从树后探出身来:“邵表哥。”
忽然一阵风吹过,谢婉宁戴着的连帽就落在肩上。
谢婉宁看见顾绍嘴角的笑,漫不经心的样子,她越看越觉得失望,纵然谢婉柔糊涂,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但谢婉柔绝对没有这么蠢,除非是顾绍也没有果断的拒绝她。
顾绍到底为什么这么做呢,谢婉柔到底是他的表妹啊,谢婉宁不解。
“邵表哥,谢婉柔给你的诗呢,”谢婉宁皱了眉,她才不信顾绍的鬼话,也就谢婉柔信了,不过就这样叫她担心受怕一下也好,竟然都做出了这等事,也得叫她长长记性。
顾绍看见了谢婉宁的目光,是失望的,这目光他好熟悉,为什么现在就连她也这样看他了呢,他低了头,没有动弹。
谢婉宁不明白,他好像对这些从来都是很擅长的模样,他似乎对谁都有些情谊,但实则是绝情的很。
外头的风有些大,谢婉宁不自觉就打了个寒颤。
顾绍看她一张小小的脸被风吹的发白,眉心却有些红了,他走到她身前。
谢婉宁看见顾绍离的越发的近,她不自觉就后退了一步,甬道有些滑,她的步子踉跄了一下,差点儿就要摔倒了。
顾绍一双大手扶住她,她是这样的细嫩柔软,他看了看她水润的双眼,他忽然舍不得叫她失望。
顾绍微微抬起手,谢婉宁吓得眼睛闭了起来。
顾绍自嘲一笑,然后把她身后的连帽罩在她头上,滚毛边儿雪白,衬的她的眉眼越发玲珑:“你放心,我什么都不做,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样。”
谢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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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眼,滚毛边儿旁的顾绍眼睛狭长,唇红齿白。
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一直知道顾绍不简单,她好像,越来越看不清顾绍了。
天头冷了,女学里的小娘子们也都换上了厚厚的冬装,教谕还特意辟出了几个暖阁来供大家休息。
暖阁里烧了地龙,烘得热乎乎的,正是休息的时候,小娘子们都聚集在暖阁里头。
些摸有些吵嚷,谢婉宁听的头疼,卫曼冬和程昭则是打起了络子,还拿了好几款不同颜色的丝线,坐在八仙桌旁边打得认真。
“你们怎么都在弄这个,”谢婉宁有些好奇。
程昭没有停下手里的活计,瞥了谢婉宁一眼:“闲来无事打个络子玩玩儿,给我哥哥做一个来装些物事。”
怪不得用了石青色的络子,这样才压得住颜色,程昭打的花样是柳叶,看着很是好看,卫曼冬在一旁请教程昭,说是也要给家里的兄弟们打。
谢婉宁就想起了陆起淮,她该去问问他喜欢什么样式的,也好给他缝制衣裳。
谢婉宁起身:“我忽然想起来我把东西落在先生屋子里了,我回去瞧瞧,”程昭和卫曼冬头也没抬,就应了一声,然后继续专心致志的打络子。
到陆起淮的屋子里的时候却没有看到他,谢婉宁想依他的性子必然是去藏书阁了,因此也不急,就在间儿等着他。
女学里的仆妇不多,陆起淮也不喜欢外人随便进来,再加上天头冷了,更是少见人影,屋子里面安静极了。
谢婉宁坐在平日里最常坐的小圆凳上,书案上很多书,旁边立着的白玉花瓶里那支娇艳的海棠不见了,显得空落落的,她想该是枯萎了吧。
这屋子里除了书便是书,太素净了些,原先那支海棠花插得极好,添了几分人气儿,她抬手摸了摸瓶身,白玉花瓶纹理细密,却少了些什么的样子,她想起梅园里盛开的梅花,娇艳的颜色,很是适合,等一会儿去摘两枝。
屋子里地龙烧的暖和,谢婉宁脱了外裳挂在一旁,先生若是从外头回来该喝些热茶暖暖身子的,想到这里她又泡了茶。
此番陆起淮出去的时间有些长,谢婉宁等了好一会儿也没见他回来,她有些无聊,随意翻开了书案上一本关于经义的书。
书籍很是干净,扉页整齐,她随意翻了几页,大约是女学里讲授的经义,先生真是负责。
谢婉宁刚要把书放回去,却发现其中一页上有一排工整的小字,上面写着:此篇策论极佳,正适婉宁。
这样熟悉的字体,她每晚都要练的,不是陆起淮是谁,适合她……这篇策论他觉得不错嘛,谢婉宁记下了名字,打算回府后好好研读。
等等,正适婉宁,婉宁,他叫她婉宁,谢婉宁仔细想了想,好像陆起淮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这是第一次……
她看着书页一角上工整的婉宁二字,脸突然就红了起来。
谢婉宁有些愣神,直到陆起淮推门的声音传来,她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把书放回原处。
陆起淮见了也不奇怪,她时常在这里读书,他坐回书案旁。
“你的脸怎么这么红,”陆起淮问,她白皙的脸颊染上了些许绯色,看着很是娇艳。
谢婉宁眨了眨眼睛:“屋子里烧的太热了,先生,这是学生泡的茶,正是时候,你喝了好暖身子。”
陆起淮点了点头,屋里确实有些热,然后捧起热乎乎的茶碗喝了一口茶,淡淡的茶香,她的茶一向泡的好。
陆起淮这才反应过来,她怎么无事就来了这里,于是问她。
谢婉宁神色不变:“学生的帕子落在这里了,特意回来取的。”
陆起淮失笑,他是何等的敏锐,若是屋子里多了东西他必然是会发现的,除非是她在撒谎。
谢婉宁嘟了嘴:“先生你要好好照顾你自己呀,连碗热茶都没有,还好我来了,”有些责怪的模样。
陆起淮看着小姑娘水盈盈的眼睛,里面还真的带了些责怪的意味,他忽然就不想拆穿她了:“你放心,我以后会在意的。”
“我才不信呢,上次那么冷的天气只穿了件单薄的直缀,”谢婉宁小声嘟囔。
陆起淮逗她:“这下帕子也捡到了,会暖阁同她们玩去吧。”
谢婉宁果然瞪大了眼睛,里面水蒙蒙的,像是在说先生你怎么能这样,枉我还帮你泡了茶,现在你竟然要将我赶出去。
陆起淮摸了摸她的头:“我知道了。”
谢婉宁倒没发现,她笑了笑,眼睛亮亮的:“先生你喜欢什么颜色。”
陆起淮的手还能感受到毛茸茸的感觉,他不动声色的放回手:“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来了,”他想起那时穿着樱红色纱裙的她,不自觉就答道:“樱红色。”
谢婉宁瞪大了眼睛,原来先生喜欢这样娇艳的颜色,真是看不出来啊……
陆起淮看着她瞪的圆溜溜的眼睛,他刚刚说了些什么,然后肃了肃嗓子:“我觉得竹青色和鸦青色就不错。”
谢婉宁装作了然的点点头,先生这么清冷的一个人,竟然会喜欢樱红色,这下她可为难了,总不能给先生缝制这样颜色的衣裳吧。
陆起淮一看就知道她误会了,他也不好解释,只能闭了嘴不说话。
谢婉宁看到陆起淮的耳边竟然微微红了起来,这是害羞了吗,她还没有见过这样的先生,因此转了话头:“先生,你这白玉花瓶放在这里孤零零的,等会儿我去给你摘来几枝梅花可好。”
陆起淮觉得他的耳朵有些热,不敢回头去看她,单只点了点头。
谢婉宁站起身:“那我先去摘花,先生在这里等着就好,”话音儿刚落却觉得小腹剧痛,她觉得头晕眼花,一阵阵发黑,一时间站不稳就倒在书案上,小圆凳被推得远了。
陆起淮只一会儿没有看她,她就出了事,他看见她的小脸发白,就这一会儿子时间额上已经冒出了细细密密的冷汗:“怎么了,”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焦急。
谢婉宁感受着这种熟悉的疼痛,实在是重生回来这么久了,她都忘记这回事儿了,上辈子她好像也是这个时候来的葵水……
她的声音虚弱:“先生,你把我放到那边儿的美人榻上,我躺一会儿就好了。”
陆起淮这次敢抱起她,她一点儿也不重,身子又软又小,原本红润的小脸越发的白了,然后小心翼翼的把她放在美人榻上,上面铺了软枕,很是舒服。
谢婉宁记得上辈子她每次来葵水时也是这样痛,按说一般娇养的女孩子不会这么痛,都是受了寒的才会这样,她有些不明白,按说她小时候是叫杜氏娇养长大的,应该不会受寒啊,想着想着,她的神色就有些迷离。
陆起淮看她的脸色越来越白:“你到底是怎么了。”
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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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宁蜷缩在美人榻上,到底是男女有别,他还是她的先生,这样的事情怎么说得出口:“先生,我没什么大事,躺一会儿便好了。”
躺在榻上的小姑娘脸色像雪一样白,眼睛也含了水,嫩白的手指紧紧抓着自己的手,看着可怜极了。
到底是她的先生,陆起淮不敢伸出手去摸她,只能撩开她因汗湿的发丝:“你还记得我先前同你说过的吗,不要怕,我在。”
谢婉宁的鼻子忽然一酸,是啊,他在,他一直在,难就带了哭音儿:“先生。”
陆起淮就看见她的手不自觉的往小腹那里去,他好像明白了:“是……肚子疼。”
谢婉宁只能小小的点了头,他这样聪明,还是猜到了,然后就是随之而来的羞意,这么私密的事情,就是同胞的兄弟也不会说的,此番却叫先生见着了……
陆起淮起身:“你在这儿休息吧,我去叫仆妇来。”
仆妇都是上了年纪的,自然懂得这些,谢婉宁嗯了一声。
陆起淮出了门,在外头缓缓舒了口气,他原先一直告诉自己,她还小,可刚刚他都想了些什么……
现在还不能急,他是她的先生,等以后她再长大些吧。
谢府,苑香居内,杜氏特意叫小厨房熬了浓浓的红糖水来:“我们家宁宁现在是真的长大了,”眼睛里带着些笑意。
从小娇养在手心的女儿就这样长大成人了,杜氏看了看自家女儿娇嫩的小脸,这样好的姑娘,将来也不知道会便宜了谁,想到这里杜氏就叹了口气,不舍起来。
谢婉宁把碗放在一旁的黑漆托盘里:“娘,怎么女儿……这么痛,”上辈子杜氏跟着谢昌政去了,她自然没有机会问杜氏。
杜氏想到这里就小小的掐了谢婉宁的脸蛋:“谁叫你小时候淘气,竟然敢同紫芝一起去池塘旁边儿玩,还不小心掉了下去,还好紫芝把你救了起来,但你从此身上也落了寒症,你那次落水后就忘了这回事儿。”
谢婉宁确实是全然不记得了,原来她以前竟然也落过水,不过,紫芝……她怎么不信紫芝会把她就上来呢。
谢婉宁只是想起便问了一嘴,倒没把这回事放在心上,她想起陆起淮说喜欢樱红色,做樱红色的外裳必然是不行的,倒不如绣个香囊,内里做成樱红色的,她越想越觉得对……
陆府,陆起淮翻开书,一旁的烛火晕出了暖黄色的光,书页却停留在那一页,久久没有翻过去。
他想起下午问仆妇,仆妇说该是受了寒才会这样疼,难道是那次落水坐下的病根儿吗……
之前谢婉宁问他,以前有没有见过她,他回说没有,其实不是,他第一次见她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陆起淮到现在还记得很清楚。
那时他刚入朝做官不久,领了上峰的命去谢府拜访谢亭章。
他想起谢婉宁坐在池塘边,两只腿晃啊晃的,带起了一丝水痕,她穿了樱红色撒花的乳云纱对襟衣衫,同色的烟水百花裙,百花裙的一角落在水里,晕深了颜色,她一张脸致如画,还同她身后的小丫鬟说笑。
他停在外面的凭栏上看了一会儿,这样活泼的小姑娘该是府里的小姐。
他刚要走,就听见“扑通”一声,待他回过头去看的时候小女孩已经不见了,水面上只剩了樱红色的纱,那小丫鬟像是吓傻了,直接呆在原地,竟是连喊人也不会了。
他一边往这边走,一边在心里暗叹,怎么谢府里的丫鬟一点儿都不知事,这是恰巧遇上了,若是他不在,那小女孩岂不是……
池子里的水不是很深,他也没管那么多,直接就跳了进去,很快就把谢婉宁给抱上来了。
她浑身的衣裳都湿了,脸色苍白,眉眼却依旧致,双眼紧闭着,不自觉就拉住他的衣袖。
还好谢婉宁很快吐出了水,人也醒了过来,一双眼水蒙蒙的,实在可怜,却还记得抓紧他的衣袖不放手。
他看她实在可怜的紧,只能低声安慰她:“不要怕。”
后来他忙着手里的事,看谢婉宁没事了,就告诉了那小丫鬟去叫人,然后才走的。
那是他第一次见她,当年那么小的女孩如今也长大了,那次去谢府书房是第二次遇见她,他还记得她瞪大的眼睛,看样子她是把这些都给忘了吧……
谢婉宁足足在家养了好几天才被放出来,程昭怕她无聊特意邀请她去长安街的书画铺子玩,说女学的课要上完了,很快就要考试了,正好买些书来读。
杜氏一听这话哪有不允的道理,谢婉宁也就得以同程昭一起来书画铺子玩。
原来这书画铺子不仅卖实用的书画,有层楼里有好些话本子,因而程昭是这里的常客。
程昭一到书画铺子就轻车熟路的去了话本子那层楼:“婉宁,此番我把你给救出来了,你想去哪里就去哪里玩儿吧,”说着就低了头去看话本子。
谢婉宁倒还真有个想去的地方,若是给陆起淮做香囊的话,是该去香料铺子买些香料的,因此她下了楼去隔壁的香料铺子。
香料铺子很大,谢婉宁进了屋就去挑选香料,她面对着香料发愁,这里有这么多香,先生会喜欢哪个呢。
谢婉宁想了一会儿,还是将各种香料都拿了点儿,等以后再慢慢想也来得及。
谢婉宁正好靠在一个架子旁边,挡住了身形,她刚把香装好,却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
“好,等会儿我去茶楼寻你,”我见犹怜的声音,不是冯芸是谁。
谢婉宁很好奇,她小心的往外看,却只看了穿着雪白挑线裙子的冯芸,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方才在同谁说话。
谢婉宁莫名想起程昭的婚事,她打算悄悄的跟上前去看看。
第35章
选好的香料不多,伙计用络子把香料装起来,谢婉宁付过钱以后就转身往外走,她把香料放进斗篷里,然后罩上了连帽。
连帽很大,周围一圈儿是雪白的滚毛边儿,谢婉宁又低着头,几乎看不清她的脸。
两边的街道很是热闹,冯芸走的很快。
谢婉宁下意识就觉得冯芸是去找江令宜的……她想起程昭,这件事怎么看怎么奇怪,又遮了遮帽檐儿,跟着冯芸往前走。
又走了一会儿,冯芸就停下来了,然后驻足停了一会儿,像是在确定什么的样子,才走进去。
谢婉宁不敢紧跟着,在外面等了一会儿。
眼前是个茶楼,修的古朴大气,正门顶上是块黑漆描金的匾额,还挺有名气的,谢婉宁也听说过这茶楼,京城里很多人都来这里喝茶,她定了定神才往里走。
一楼是大堂,里面人来人往,很是热闹的样子,再往上才是单独的雅间儿。
谢婉宁一进来就看见了冯芸,她坐在一边儿的八仙桌旁,桌上没有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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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样子是在等人,谢婉宁寻了个冯芸看不见的位子坐下。
看样子冯芸是在等刚刚同她说话的人,应该等会儿就会去雅间儿了,谢婉宁不敢总往冯芸那里看,又把帽檐拢的紧了些。
茶楼里的活计往谢婉宁这里走,这姑娘怎么穿的这样多,明明里面地龙烧的暖和着呢,还罩了个斗篷,就是帽子也围的严严实实的。
不过茶楼里总有各种各样奇怪的客人,伙计也没管那么多,凑上前笑:“姑娘,您想要什么茶。”
谢婉宁微微侧过头:“来一壶果茶吧,”毕竟要在这里待一会儿,还是要做做样子的。
伙计就看见一小半白皙如玉的侧脸,微微愣了下然后点头,这姑娘,好像生的还挺好看的。
茶一会儿就端上来了,谢婉宁拿了茶杯倒了一碗茶,热气飘飘袅袅的。
上辈子谢婉宁没发现程昭的婚事有什么问题,她只觉得程昭的亲事太着急了些,短短两个月时间就筹办好了,后来她进了王府,更是不知道程昭的事了,只听得人说承恩伯世子夫妇两个恩爱的很。
好像,程昭一直没有孩子……谢婉宁仔细想了想,后来她们两个见面那次,程昭看着很瘦了,面色不大神,当时不觉地什么,现在想来却很是奇怪。
她总觉得江令宜不像是表面看的那副样子,不管怎么说,这次她一定要弄清楚,不能叫程昭受了苦。
谢婉宁低着头,程昭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是上辈子的一切都是假的,她该是受了多少委屈……
茶楼的茶桌是八仙桌,黄花梨木的,谢婉宁不自觉就伸出手指摸了摸桌面。
忽然面前起了一阵风,一个人坐在了她的对面,谁突然坐在了她的对面,这样子是很没有规矩的。
谢婉宁闻见一股子淡淡的血腥味,她用余光瞥了下,面前是个穿着玄色大氅的男人,她微微往上看,那人的面色冷峻,眉宇间隐隐几分凌厉,很是俊朗,不是赵彻是谁……
赵彻怎么会在这里,谢婉宁几乎恍惚了起来,她一时间分不清现下到底在哪里。
赵彻微微舒了一口气,手骨上的疼痛越发明显,血腥味充斥鼻尖。
他刚刚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来躲避,没注意到对面竟是个小女孩,他此刻才看清楚,这女孩穿了件大红色缠枝纹的斗篷,连帽遮的严严实实的,只看得清一圈儿雪白的滚毛边儿,一张脸什么都看不到。
谢婉宁不敢抬头,怎么会这样,上辈子她是在元宵节遇见赵彻的,怎么这次提前了这么多,好多事都发生了变化,她只能低着头,盼着赵彻一会儿就走,不叫他看见。
赵彻透过窗子往外看,一群穿着黑色衣服的人到处看,像是在找些什么,其中一个像是看到了他,然后指挥着后面的人往这边走,看样子是被发现了。
他直起身子要往楼上走,却忽然看到眼前的小姑娘,想来他们该也是看到了他与这姑娘坐在一起了吧,怕是会有危险,手骨上的痛感清晰,他皱了眉,然后拉起那小姑娘的手腕就往楼上走。
谢婉宁一时间没有防备,就这样被赵彻拉着手腕往上走了,他这是要做什么,分明没有看见她的脸啊。
赵彻的手很大,几乎能将她的手罩下,此刻握了谢婉宁的手腕,却觉得女孩子的手是这样的细嫩娇小,他微微晃了晃神。
二楼很大,到处都是雅间,赵彻随意选了一间,然后推开了扇,里面摆设致,正中央是楠木的案桌,上面放了一整套的茶具,旁边还放着鎏银百花香炉掐丝珐琅的手炉。
忽然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越来越近,看样子这雅间是有人订了的。
正好里面立着落地的沉香木雕的屏风,旁边还罩了月白色的帷幔,赵彻拉着谢婉宁就躲了进去。
屏风里面的空间狭小,将将容纳两个人,谢婉宁立在前面,正对着屏风,赵彻在她的身后,几乎要贴在她的后背上,他下意识就伸出没有受伤的手捂住谢婉宁的嘴。
此刻他才想起有哪里不对,若是别的小娘子遇上了这事,怕是早已经叫喊起来了,她怎么如此安静……
谢婉宁的心跳的很快,捂住她口上的手干燥温暖,她的唇几乎能感觉到他手掌心的纹路,鼻息间浓浓的血腥味,他是受伤了嘛,看样子是在躲着什么人,可他贵为王爷,谁会伤害他呢,她想不明白。
步子声越来越近,之后就是扇被推开的声音,应该是有人进来了。
赵彻的手捂得用力了些,生怕前面的小姑娘发出什么声音来,他低下头看了看正在流血的左手,这样子血腥味难大了些,然后将左手放进大氅里。
雅间里就响起声音:“令宜,”端的是柔情似水。
接着就有一道男声:“芸娘,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只能来这里偷偷的相见。”
二人说完话后屋子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谢婉宁听了心中大惊,这声音如此熟悉,分明就是江令宜和冯芸。
冯芸就低低的笑了:“你说的哪里的话,我这样的身份,能这般就是再好不过了,”说到末尾就带了哭腔。
江令宜听了很是心疼,这样善解人意的姑娘:“芸娘,等过了这阵子,我就将你迎进府来做贵妾,你放心,就是我以后娶了夫人,也会好好待你的,”说着就情不自禁的将冯芸揽在怀里,这样软的身子……
冯芸靠在他怀里,很是柔婉,她好不容易遇见这么个身份的男人,可得抓紧了,就低低的应了一声,贵妾?她好像还是更喜欢夫人这个称谓呢,不过不急,一步一步来。
屏风后面的谢婉宁听的仔细,原来他们俩个真的暗中勾搭在一起了,那么前世里江令宜全是作伪的了,这样的叫人恶心,程昭绝对不可能嫁给这样的男人,这其中必定有什么隐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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