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皆成

“哼，你不带人回来，我还没说你”
“要怪就怪今年的阴历春节太晚。”
“……”
客厅里，蒋裕华掏出一支烟，夹在手指间，却没有点燃。他忽然开口：“老陈，过几天，是不是到阿蓉的忌日了？”
管家低下头：“是，后天就是夫人的忌日了。”
“哈哈，我都快忘了。”蒋裕华漫不经心地说着，把烟随手丢在桌上，“今天不喝咖啡，给我泡一壶雪银针。”
“是，老爷。”
那人最喜欢雪银针，入口柔和，回甘，但他从未真正尝出这种味道。他看过对方泡茶，白瓷托于掌心，几片茶叶徐徐下沉，沸水逐渐变得清澈碧绿，茶叶继续旋转，芽叶水光，一起一落，又是一盏。“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三杯便是饮牛饮骡。”那人总会引经据典，唇边勾起一丝嘲讽的笑。
蒋裕华曾努力学过，但很快放弃了，他最爱的是咖啡和红酒，来得热烈，来得疯狂。
那人太静，太冷，仿佛内里从不会因为什么沸腾。
他们的儿子，亦是如此。
蒋风白一下楼，便闻到了熟悉的雪银针的味道，神色微动，却又被冰冷的气质掩盖下去。他没有正眼看蒋裕华，径直坐在了另一边，管家立刻为他斟了一杯茶，幽幽的香气伴着热气升腾：“陈叔，今天的茶很好。”
“谢谢少爷夸奖。”
管家退到了一旁。
蒋裕华抚摸着杯沿，斟酌该如何开口，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听说，你学会玩男人了？”
“无中生有。”蒋风白冷淡地回了句，依然专注于面前的茶。
“呵，你和她一样，脾气一样差。”蒋裕华没生气，反而露出一丝怀念的笑，看向自己很久没见的儿子，感觉快要认不出他一般。
闻言，蒋风白捧着茶盏的手微微一顿，更用力地握紧了：“当然，我们都看不起你。”
蒋裕华哈哈大笑，片刻，将茶大口咽下，微苦的味道溢出，似乎在喉咙里留下了难以磨灭的痕迹：“雪银针的味道啊，再过几年我也尝不惯……真是可惜。”
“你来做什么？”蒋风白有些不耐烦。
“听说你找了个男人，我来问问，仅此而已。”蒋裕华调笑道，眼底除了青黑，还有眼角处的皱纹，“不带回来？”
“与你无关。”
“你爷爷身体还好吧？还能骂人？不会抄家法？”
“……”
楼上传来脚步声，蒋老爷子杵着拐杖，在管家的搀扶下缓缓走近气氛怪异的两人：“哼，要打也是打你！”
蒋裕华挑眉：“爸，老当益壮啊。”
“爷爷，你怎么不休息？”蒋风白皱起眉头。
“闻到雪银针的味道了，想喝一杯，可惜……算了，过几天你带一些过去吧。”蒋老爷子中气十足，刚才还悔过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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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骨强壮得很。他转过头，似乎不想看到蒋裕华，十分嫌弃：“你就别糟蹋了好东西！”
“成，我的新酒窖很快有好酒出，才不喝这东西。”蒋裕华摊手。
蒋老爷子懒得教训他，让管家斟了杯热茶，呷了一口，回味悠长：“手艺还是差了点。”
管家淡淡一笑：“自然比不上夫人的手艺。”
“你回来做什么？”尝过了茶，蒋老爷子抬头，越看自己不成器的儿子越不爽，立刻板起脸。
蒋裕华翘起二郎腿：“回来看看儿媳妇，谁知道……要不然，阿蓉的忌日，我也去祭拜一番？”
蒋风白差点捏碎手里的杯：“不行！”
“说笑，说笑而已。”蒋裕华边笑边解释，似乎当真不在乎，“我可不敢去，心虚啊。”
见他们针锋相对，蒋老爷子长长地叹了口气：“裕华，没事别回来了。尤其是阿蓉的忌日……你给我安心待在外头！管好那几个”
“是是是。”蒋裕华答应得非常敷衍。
一壶茶很快凉了。
临走前，蒋裕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对蒋风白说道：“可惜阿蓉的戒指找不回来了，不过，你应该也不需要吧？又不是找个女人哈哈哈……要什么戒指……”
蒋风白的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蒋老爷子看得心惊，急忙喊他：“风白！别管他！唉……是我没把他教好……当年要是没求着阿蓉”
还没说完，蒋风白就打断了他的话：“爷爷，母亲她……是心甘情愿的。只是没遇上好人。”
“是啊……”蒋老爷子心底发苦。
结果害了她自己。
实际上，蒋风白的母亲是病死的，与蒋裕华的关系不大。
虽然他的确是个负心汉，但蒋风白的母亲似乎从未爱过他，那枚红宝石戒指也只是她的嫁妆，而非什么礼物。
城郊的私人墓园里，蒋风白默默地跪在坟前，黄纸一点点被燃烧殆尽，茶叶的清香也越发浓烈。他每年都会来祭拜，本想带上成万事，但现在情况并不允许。
“我找了个很喜欢的人。”
“我以为我不会……我应该一个人过下去的。”
“我把……给他了。”
“你肯定会喜欢他，他长得很好看，脾气很好，对我更好。”
“……”
一阵冷风吹过，灰烬漫天飞舞，茶叶碎也在指尖被碾碎。
那声音不合时宜地出现：“复活一个女人……很简单……只需要……”
蒋风白冷冷的一句，阻断了他继续胡言乱语的可能：“闭嘴。”
对方在他的脑海中回旋，语气中夹杂了几分怜悯，说出来却是足够的讽刺：“嗬……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可不要……再失去另一个……他已经发现了一些……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如何？”
“我可真期待……你和他……哈哈哈哈哈哈……”
那声音骤然消失。
与此同时，隔壁的坟墓突然传来响动，一只惨白的手破土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
继续搞事
第72章06大乱
一张巨大的网，悄无声息地在地下展开。
人们一无所知。
城市的早上总是吵闹的，街上人来人往，早起的白领急匆匆地在店里买了包子，揣着纸袋跑向地铁站。推着自行车的学生一边打呵欠，一边往学校赶，但不能忘了一杯加了两勺糖的牛奶。
车流一如既往堵住了，十字路口的红绿灯拼命闪烁，有人摇下车窗，破口大骂。只因斑马线上站着一个男人，他脸色苍白，双目无神，一直傻傻地停在原地。附近的交警很快赶到，上前劝阻，男人忽然暴起，朝交警的脖子狠狠啃了一口，鲜血四溅。男人却无知无觉，动作僵硬，拖着身子往停在路上的车走去，吓得那些司机急忙逃跑，登时大乱。
刚才疼得晕厥过去的交警也缓缓站起，脸上笼罩着一层黑气，摇摇晃晃地跟在男人身后……
昨晚玩得太疯，司徒景文带着黑眼圈出门，满街找吕庄喜欢的早餐。他俩前段时间跑出来旅游，顺便开发一下新玩法，例如人蛇，咳咳，反正疯过头了，吕庄还在睡觉，把司徒景文赶了出来。
之前这边的景区出了大新闻，整个被封锁了，搞得吕庄败兴而归，整天窝在旅馆里。司徒景文便带着他走街串巷，找一些不出名的小地方，总算把人哄开心了。结果一晚上，又打回原形，司徒景文摸了摸被尾巴打肿的半边脸，虽然有点疼，但那种滋味真是很美。
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阵喧哗，司徒景文好奇地看过去，只见到一些人像没头苍蝇一样乱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小店里还蒸着小笼包和饺子，听到这声音的老板娘也有点心慌，急忙拾出客人需要的东西，说要暂时关门。司徒景文拎着早餐慢悠悠地走出小巷，一照面，就对上一张狰狞的脸，下意识偏身躲开。
那人扑了个空，缓缓站直，又朝他的方向冲过来。
司徒景文撒腿就跑，还不忘手里的早餐，终于明白为什么刚才发生骚乱了，这东西简直和电影里的丧尸一模一样啊！他左拐右拐，没多久就回到了旅馆楼下，吕庄却站在门前，一手拎着脸色发白的女人，一狠劲就把对方的脖子扭断了。他心情很不好，随手一甩，将女人扔到一边。
女人便软软地倒下来，皮肤表面迅速出现紫黑的斑点，随即变得干瘪，像气球泄气一样。
“没被咬吧？”
听了这话，司徒景文连连摇头：“没，不过早餐……”他抬手，原本鼓鼓的袋子被路上遇到的“丧尸”扯破了，只剩下一小袋饺子。
吕庄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他看向陷入混乱的街道，眼中流过一丝了然，“难怪成万事要我们过来守着，居然真的出事了。”
“所以要赶去碧潭那边吗？”司徒景文问道。
“当然。自从景区被淹没之后，守墓兽似乎彻底沉睡，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吕庄舔舔嘴角，舌头像蛇信子一般细长，上面还打着环，“四个疑冢，缺一不可。他既然选择让那东西作乱，自然有把握把它杀死。”
司徒景文挠挠头：“好吧，我去找车，马上就走，趁这边还没有大乱。”
“不。”吕庄摇摇头，“已经大乱了。”
不仅是这边，还有其他地方，通通出现了类似丧尸的东西，见人就咬，被咬的人也会变了模样简直像是新型的传染病一样。然而，少数人被袭击后不仅陷入疯狂，而且开始不停地朝一个方向移动、似乎想要往某个地方靠拢。
如果有心人统计一下，就会发现他们通通奔向鑫城的方向，但在路上，身体就彻底腐烂了。一些飞鸟啄食着他们的大脑，吞下了某块东西后，也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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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往鑫城迁徙。
城市上空，阴气越来越浓，甚至比云层还厚。
当地佛社的小秃头们脖子上挂着佛珠，嘴上念着佛经，虽说不能把阴气彻底洗净，但也算有效，最起码许多人稍微清醒了，不再拿着刀到处砍杀，也不会随便找个生人就往对方脖子咬去，留下两个硕大的血洞。
“真是可惜……为什么……难道是还没恢复……”蒋风白直视着面前的镜子，那声音频频在他脑海中响起，已经无法阻止。
蒋风白眸色一沉，回答道：“无辜的人太多。”
那声音似乎在嘲笑他的幼稚，此时，窗外飞鸟的鸣叫此起彼伏，它们的共同点就是眼睛被混沌充斥：“千年前……血祭万体……谈何死有余辜……”
“你的承诺。”
“我保证……你绝对可以……把他永远困住……永远……”
“……”
“哈哈哈哈哈哈哈……后悔……不值得……天地共主……又何惧一块顽石……”
蒋风白打开窗户，飞鸟扑面而来，停在他的身旁，从口中吐出许多相似的碎片。碎片依然剔透无暇，却是从最污秽的东西中诞生，沾满了血腥和腐臭。空气中有股水气弥漫的味道，一场大雨即将到来，将会冲刷走所有阴气，把它们引入地下水道，连通四个疑冢所在的城市，构成一张足已笼罩几个省份的巨大水网，却不会被人察觉。
“我们是一体的……”
雷雨终于降下。
天上密布的阴云稍微散了一些，响雷却接连不断响起，一道深黑的闪电掠过天际。顷刻之间，倾盆大雨就落了下来，空气里依旧浮动着黑气，如同大雾，每一滴雨水中也沾染上阴森的寒意。许多市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毕竟鑫城还没有乱起来，他们只是暗骂天公不作美，晾出去的衣服又被打湿了。
鸟群在雨中艰难地飞行，黝黑的羽毛变得沉重，但它们腹中的碎片却暗自散发光芒，仿佛受到了什么牵引，纷纷朝蒋风白所在的地方靠近。
复生的尸体在大雨里游荡，似有似无的尖叫声响起，很快又被雨声掩盖。地下水道里翻滚着浑浊的雨水，还有一股股浓稠的阴气，从四面八方而来，汇于此处。
街上一部分人还在忙碌，一部分人狐疑地看向传来声音的地方，一部分人撑着伞踩过水坑。那些阴暗的东西犹如蠕虫，或者病毒，悄无声息地覆盖在他们身上，如果能看到的话，他们会发现自己全是像是被黑雾笼罩着，有些人的淡，有些人的浓，总之摆脱不去，天色也越发阴暗，沉甸甸地压下来。
被咬伤的人逐渐增多，变得烦躁的人也越来越多，仿佛一场雨唤醒了疯狂，随着混乱在城里蔓延开来，阴气也就更加浓郁，顺着水流不断流入地下水道。
到处沉浸在一种诡异的氛围里，祟阳山、汾村、桐庾岭、碧潭所在的城市已经出现了多起抢掠、斗殴、杀人事件，鑫城很快也将沦陷，随着雨水击打屋檐的声响愈发沉闷，阴气更加浓稠，像是某种化不开的液体。
仅仅一天早上，各个机构都忙得脚不沾地，尤其是特殊部门，不仅要看好四个疑冢的所在地，还要安排人手处理普通人之间的事端。不少玄界中人接到了玄界令，纷纷出世，画符的、摆阵的、舞剑的……总之人人都在帮忙控制事态。当中就数佛社最忙，一群年轻的小秃头走街串巷捻着佛珠，敲着木鱼，见人就围起来强行诵经。
连韩阳寺的一众老师傅也被惊动了，亲自带领寺中人敲钟，一下，又一下，钟声响彻鑫城，一圈圈佛光随之漾开，人们身上的阴气稍微减弱，但很快又死灰复燃。一时间，隐隐呈现对峙的状态。
黑雾缭绕，水网密密麻麻，天命如此，无人能阻。
只有那声音疯狂地从蒋风白口中流出：“天下大乱……浮迟当兴！”
作者有话要说：
大boss：我终于有身体啦！
第十三卷顽石
第73章01鑫城
成万事第一次了解到这座城市的另一面。
他穿过雨幕，四周是疯狂的人，互相撕咬，阴气毫无顾忌地向四周散发，但他没有停下脚步。
尽管他额上冒出了青筋，尽管他强忍着心头的愤怒。
他始终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
鑫城中心，此时，地面微微凸起，周围的车停得乱七八糟，不少还冒着烟，被大雨浇透了发动机。
成万事来到这里的时候，只见黑雾笼罩了一整片，根本看不清人或者原本的地标建筑。深黑的水流不断地流进地下水道，不知何时亮起来的路灯，照亮了翻滚的水流，又在地上洒下一层淡淡的光。
本来四处奔逃的人们大多陷入沉睡，阴气浓度太高，笼罩在每个人的脸上，几乎把他们的生气也吞没。成万事甩出数十张符咒，将这一大片都围了起来，范围内，雨水渐渐变小，地上的血迹也显现出来。
风却还是很大，半开的车门被吹得咣当作响，扯断带子的皮包扔在地上，不知道被踩了几脚，灰扑扑的，上面还沾着血，几乎看不出本来的模样。在成万事经过的时候，明晃晃的寒光一闪，握在人手中的刀跌落下来，发出清脆的响声。刀刃上也是血，还有碎肉，散发出浓烈的血腥味。
祟阳山、汾村、桐庾岭、碧潭……它们所在的城市里，但凡人群聚集的地方，就会发生这种事。
简直像是七月七，地府和人间重叠，形容是十八层炼狱也不为过。
当然，现在地府也是大乱，十府阎王被复生的死人和乱跑的怨魂弄得焦头烂额，生死簿上墨点和笔迹乱成一团，变成了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图案。
街旁的车里，广播传出播音主持特有的声音，字正腔圆，内容却足够可怕：各地都在发生□□，有人持刀砍伤了家人，有人从楼上跳了下来，有人闯入医院打砸，有人放火烧毁了工作的写字楼……
没有一处是安全的。
相连的几个省都陷入了紧急状况之中。
成万事却停住了。
他能感受到地下蠕动的水道，有某种东西缓缓醒来，正向地面袭来。地面越来越高，宛如鼓起了一个巨大的肿包，裂缝迅速扩大，黑水涌出，淹没了整条街。除了普通人，一些小妖怪也被阴气缠上了，个个趴在地上、墙边或者屋檐上沉睡。符咒控制的范围外，气氛则是依然躁动不安，平日性情温和的人变得暴躁，甚至说得上凶狠，妖怪们也争斗不休，救护车和警车的声音响彻全城，尽管韩阳寺钟声一刻也没停，那种氛围却像茶壶里翻滚的沸水，根本没办法压下来。
连日夜也受到影响。
大雨未曾停息，云层后，一轮圆月诡异地升起，却也是黑色的，狞笑着俯视人间。不少玄界中人受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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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也陷入了疯狂，个个身上沾染了阴气，心底的阴暗情绪被充分勾起。几乎处处狼藉，被飞鸟衔走碎片的人飞快地腐烂，变成一滩肉泥，又被雨水带走，汇入水网中。城市原本的下水道已经全部被冲毁，不断拱起的奇怪建筑却将它们取代，将水引入一处更深的宫殿里……
处处是火光和雨声，血迹斑斑，一片狼藉。
蒋风白身披黑袍，眸中早已没了往日的平和，而是一种睥睨天下的冰冷。他从容地穿过混乱的街道，黑暗中，恐惧和焦躁像是悄无声息的蛇，四处游走，爬入人们的心中，于是阴气更盛，雨水更急，泛滥成灾。
霎时间，局面更难控制。
祟阳山中，巨蛇冰蓝的骨骸散发出极其强烈的光，展开了半圆形的屏障，将周边地区都笼在当中，柔和的光冲散了阴气；汾村的香火气越发浓烈，河水翻涌，白虎的心脏开始缓缓跳动，一下又一下，浑厚有力，仿佛在人脑海中震动一般；桐庾岭中，一棵参天大树向四周延伸自己的树冠，不仅是整座铜鱼夫人墓，而是所能到达的地方，全部被枝条覆盖，茂盛的树叶带上凛冽的草木气味，令人神一振；碧潭水淹没了景区，树林中的各色植物却越发茂盛，吕庄一脸严肃，变成了半人半蛇的形态，穿行在潭水中……
“你来了？”成万事后退数步，一双幽深的眼定定地看向披上了黑袍的人。
蒋风白勾起嘴角，语气亲昵：“许久不见，你还是这般……幼稚。”
不曾停歇的雨水一直冲刷着符咒，却始终没能突破，成万事的脸色更冷：“千年前，浮迟灭国，难道还不足够？”
“小小失误……”蒋风白挑眉，眸中尽是自满，“若是当年……我取得掌控……将你永世镇压塔底……九天塔不再，阵法仍成！”
混沌的阴气与黑水一刻不停涌出，地下的巨兽发出不满的咆哮声。
“不过，若没有你们相助，我倒是不知……原来整座鑫城……就是主墓……也是当年九天塔所在之处……”蒋风白从半空中飞身掠下，黑袍翻飞，面容却隐没在黑暗中，“找不回真正的身体……幸亏让我等到了……千年后的……他。”
最后一个字说得格外缠绵。
成万事来不及再说什么，地上骤然出现一个大坑，连着一条极深的墓道，蒋风白身形微动，直直冲向墓道，瞬间消失在他眼前。成万事想要追上去，但不少蜥蜴一样的东西从黑水中爬起，竟是一群干尸，双手交错，十指深深陷在地上，犹如蜥蜴一般朝他爬来，速度快得诡异
霎时间，已经到了他面前！
“混蛋！”不知道是痛骂这些怪物，抑或发泄对蒋风白，不对，黑袍人的不满，成万事边飞快地后退，边甩出符咒与怪物周旋。
干尸的脑袋低垂着，比一般人的都要大，可行动起来却不会被拖累，一双眼长在后脑勺的位置，发出绿光，直勾勾地瞪着成万事。旁边有怪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不知道是不是被惊扰到了，居然无视阴气和符咒的双重影响醒了，结果正好撞上干尸。干尸口中发出“咯咯咯”的奇怪叫声，用爪子抓住那只怪的肩膀，张开大嘴一啃，把它的脸啃掉了大半。
成万事急喘着，手上动作不停，逐渐靠近墓道入口。涌动不仅避开了符咒，也避开了墓道，那些干尸接连不断地爬出来，怎么杀也杀不尽。这时，白玖和徐程及时赶到，加入战团，让成万事的压力骤然减轻了。
“干爹！你快走！”白玖的爪子堪堪擦过一只干尸的脊背，却把它整个撕裂开了，露出一堆腥臭的内脏。原来那干尸不仅眼睛长反了，连身体内部的结构也是反过来的，背上嵌着内脏，腹部却是骨头。
墓道已经开始缓缓下沉，眼看就要重新被掩埋，成万事把心一横，甩开了干尸，冲进墓道入口。里面几乎是垂直的，他一路翻滚，顶上的亮光也逐渐消失，看来是墓道要关闭了。墓道里没有一点水，却充斥着比雨水浓稠的阴气，令人呼吸困难。过了很久，成万事才掉在一片平坦的地上，四周的长明灯一下子亮起来。
在他眼前，并不是什么墓室，而是一个巨大的迷宫。
作者有话要说：
蒋风白：我不是故意要骗人的。
成万事：呵呵。
第74章02迷宫
与桐庾岭下地宫外围的迷宫不同，这里的迷宫规模更大，由交错的一人高的水墙形成，但水却不会溢出，到处是浓郁的黑。
成万事想起一个故事：浮迟国主曾尝试过让宫人与兽类相配，从而观察会生出怎样的孩子。某些孩子一出生就夭折了，一些半人半兽的意外活下来了，被好心人养大，藏在地下本来用作豢养鲛人的迷宫里。浮迟国主自然知晓此事，更是喜欢看着它们互相残杀，以此为乐。
面前的似乎就是传说中王宫地下的迷宫。
“原来主墓就是……”成万事低声说道，难怪黑袍人不知道，他应该没猜到自己脚下就是主墓，隐藏在王宫地下，迷宫从屠杀场变成了天然的屏障，保证着最深处墓室的安全。或许，他以为四个疑冢是最后建成的，主墓的位置最初就是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