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事皆成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这个六月超现实
既然蒋风白与黑袍人的魂融为一体,理应对迷宫内的东西有一种震慑作用,毕竟当年这些东西是被他制造出来的。
半透明的水道投下一片片阴影来,缝隙间不仅很暗,而且非常寒冷,充斥着一股阴气,就连一路的长明灯也赶不走那种萦绕在心头的昏暗。成万事谨慎地挑了一个入口,开始一直往左拐,时不时听到低沉的咆哮声,不知道是远还是近,反正始终在耳边,阴魂不散。越往里走,地势越低,也越发阴暗,成万事不由得心慌起来,那是一种强行植入心里的错觉,应该是由于这里布置了阵法。
长明灯忽然熄灭了。
四周一下陷入了黑暗之中。
“沙沙……沙沙……”的声音开始从不远的地方传过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蹭着地在往他的方向爬,不像是之前的干尸,越来越近。
成万事下意识贴着墙,猫着腰往前走去,似乎听到了什么,突然停下,等待着
那东西还在爬,一霎那,它在拐角处露出了脑袋,竟是一只长着人脸的大青蛙,不会跳,却一直在爬,舌头比成万事的腰还粗,拖在地上发出“沙沙……沙沙……”的响声。
它的两只眼睛都是血红的,全身布满装着毒液的脓包,偶尔有几个爆裂开来,毒液四溅,地面瞬间焦黑一片。它似乎很喜欢水汽充足的感觉,探出舌头碰了碰水墙,浑身的青黑色变得更浓郁了。
至于背上,很明显是一张男人的面孔,并不是印上去的,而是人的脸嵌在上面,微微凸起,五官俱全。只有这张脸上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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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脓包,显得非常光滑,甚至称得上英俊。男人的脸不能随意活动,一双狭长的眼以最大的可能朝四周看去,流露出愉悦的情绪。
成万事藏得很好,手中的匕首一甩,正好把青蛙外露的舌头截断了大半。对方的血竟也是青绿色的,比脓包里的毒液更毒,它怒吼着,鲜血把周围的东西都烧焦了,发出“滋滋”的声响,让人脊背生寒。
那张男人脸也扭曲得堪称狰狞,原本英俊的眉眼被痛苦毁了,只剩下愤怒。
地上很快出现了一个个小坑,都是被腐蚀出来的。
“啧。”成万事本想直接割裂那张人脸,那是它的弱点,就像人面蝶一样。结果手劲不足,或者说灵力稍微缺了点,所以只是切断了它的舌头。结果这下把青蛙激怒了,更难对付。
这时,从他身后传来咆哮声,原来那是一个十字路口,有一只长着牛头人身的怪物听到了青蛙的吼声,跑了过来。它四肢着地,浑身上下都是肌肉,非常强壮。那只牛头并不是头套,而是自然长在他脖子上的,正在微微晃动,从鼻子里喷出白气。
青蛙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吸引过去了,成万事趁机躲入暗处,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牛头人与它似乎有仇怨,一见面就打了起来青蛙甩动半截舌头,身上毒液飞溅;牛头喷出的白气遇水成冰,它的力气也很大,手臂一转就将对方的一条腿硬生生拧了下来。
“吼吼吼”
“哞”
此起彼伏的撞击声、叫喊声让成万事更感烦躁,他急忙从只顾争斗的怪物身旁跑过,丝毫没引起对方的注意。
在他离开后,青蛙背上的人脸被牛头一手打碎,而牛头的脖子也被长长的舌头死死缠住,大概是临死反扑,力气特别大,牛头很快也没了声息。
迷宫里除了这两种怪物,还有别的,例如曾见过的大鲵,或者鲛人,还有一些遍体深黑的人,双手却是大螃蟹的钳子,一夹就能把鲛人的尾巴夹断……
不仅要对付怪物,还要寻找正确的出口,多次碰上死路后,成万事明显不耐烦了,深深吸了口气。突然,他注意到水墙底下有一些细碎的符号,因为和黑水是同样颜色,所以他一开始没注意到。“这是!”他惊讶地发现这都是指示方向用的,看起来是被泡在水墙里的小石碑,只有凑很近才能找到。
跟着符号指引,他很快走出了迷宫,背后仍是怪物的哀嚎与吼叫。迷宫只有一个出口,却有大量的死胡同,所以很多怪物一生都被困死在里面。出口仅能供寻常人类通过,不高,连接着一小段墓道,走过去之后又是许多岔路口,像是地下水网一般的构造。不过成万事非常清楚,地宫刚好落在了水网的缝隙间,四处的水流汇集在地宫四周的护城河里,阴气循环,逐渐浓重,地宫里的东西也将变得更加强大……
及时打住胡思乱想,他少有地掐指一算,距离主墓被激活,邪阵被彻底激发的时候还差几个小时,至于该走哪条路……他果断选了最中间的一条,里面什么也没有,尽头是一个很大的石洞,石洞比半个足球场都大,充斥着一股腐臭的味道,或者说是什么东西发霉了才有的气味,糟糕透顶。
角落里堆着无数的骸骨,几乎都没有皮肉了,只要稍稍一碰,立刻就会倒下。这里就像是厨余处理室,人与兽类就是食物,被屠宰后骨头等垃圾就堆放在这里。石洞上有很多管道,时不时会有沙子或者水从里面流出,滴在地上,声音清脆得很。
“也许偶尔给那些怪物喂点零食?”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成万事没时间多想,抬脚踩过混杂在一起分不清谁和谁的尸骨,继续往前走。过了石洞,前面的路就变得宽敞许多,两侧的墙上埋着许多小小的棺材,棺材是竖着放的,盖子上画着许多诡异的画,看上去像是浮迟国主的宠臣?或者说宠物一类的东西。
石洞和这段路的连接处是断开的,成万事得爬过来,这边的地势比较高。他开始怀疑,这里是不是不仅有主要的墓葬群,也有当时灭国后下沉的王宫的一部分?
棺材之后,是一幅幅壁画,画上是无数星辰,全是磨碎的宝石碎屑,看上去流光溢,十分好看。成万事想起以前在网上见过的什么星空灯,但还比不上壁画震撼,毕竟这里的宝石都是真货。星辰下是跪拜的人,许多人被捆在木架上,身后是行刑人,手拿着大刀,已经有一些人被砍下了脑袋。脑袋又被装在玉盘里,供奉给九天星辰,显示出浮迟国主对它的崇拜与敬仰。
这也许表明了早期的浮迟国主已经生了觊觎之心,对天地的敬畏,逐渐转变成一种更残暴的占有欲和统治欲。
身后突然传来很浅的呼吸声,成万事顿时警惕起来,袖中落下一堆符咒,握在手心,随时都抛出去。果然,墙上的棺材有几口在剧烈晃动,盖子一下子掉了,从里面爬出来几个婴儿,身上穿着金丝织成的衣服
不对!
成万事心神一凛,本以为这么瘦小的是婴儿或者孩子,结果等它们爬得更近些,才发现原来是侏儒。除了身形,它们都是成年人的模样,甚至有些拖着灰白的胡子。
“主……咯咯……”
“荣光……”
“九天塔……天地……共主……”
它们竟还保留着一些意识,说出的话虽然有些模糊不清,但成万事都听明白了。侏儒们翻起眼皮,露出一双圆鼓鼓的大眼睛,非常诡异,视线落在成万事身上。突然,它们啼哭着连连后退,口中的呼喊变了:
“倒塌……”
“工匠……死了……”
“顽石一块……国主……”
留下不明所以的成万事一人,想了想,觉得这些侏儒可能生前是浮迟国主身边的人,或者干脆就是主墓的工匠。
作者有话要说:
写这章的时候想到了米诺斯牛
第75章03变换
沧海桑田,大海也许变成平原,农田也能变为高山。
那么沙漠会不会和洪水共存?
明明水网交织,墓葬就在水最多的地方,但成万事却踩在金黄的沙子里。
放眼望去,果真是一大片沙漠。
这里的空气很干燥,没有一草一木,看上去很荒凉。最中心是一个巨大的沙盘,可惜成万事眼力不够,看不清楚上面是什么。一脚深,一脚浅,大概是形容成万事现在状态的最好的句子。沙漠不知道有多深,沙子是流动的,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陷进去,要把脚抽出来可是很艰难的事情。
“当年的浮迟……也是这样……”成万事低声呢喃。
花了很长时间,他才走近沙盘的位置,里面是浮迟的地图,一大片,包括沙漠、绿洲、湖泊、山脉……还有王宫的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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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沙子的颜色倒是和周围的不同,是雪白的,像是盐粉,但闻起来很甜,而且更粘,并不会轻易散开。
而且除了白色,还有红色,黑色,一共分了三层……
沙盘的边缘是垒起来的骷髅,脸全部朝里,露出雪白的后脑勺,所以成万事伸手碰了碰,才确定那是什么。他试探地在顶上抠出一个,转过来一看,骷髅的眼眶空空的,却像在看他。从额头到脸颊骨有一点深黑的纹路,像是古代常有的“黥面”,只有犯下重罪的人才会被刻上这么深的印记。
一阵风声突然响起,像是人的哭声“呜呜呜呜”。成万事侧耳细听,才发现它是从沙盘底下传来的,就在骷髅的缝隙里。某些骷髅的眼眶中似乎是有东西的,看上去像是机关霎时间,沙盘缓缓下沉,四周的沙子跟着往下流,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成万事躲避不及,被硬生生卷了进去,灌了一嘴沙。不过他带着符咒,及时在身旁展开屏障,随着流沙往下走,像在一个漏斗里翻滚,却被卡住了,抖了两抖,滚进一个管道里。管道十分曲折,等他着地,却发现自己回到了那个“厨余处理室”里。
差不多是原路返回的成万事:“……”
距离那个时辰越来越近,成万事也没脾气了,不禁发散思维,忽然发现从进入墓道之后,他就有种头昏脑涨的感觉。当时还以为是魂不稳定造成的,现在一想……难不成一开始他就被阵法迷惑了?
再想深一层,也许整个墓葬群都是机关与阵法的组合,沙盘为何特意用上三层沙子,难道是这里一共是三层结构,不时变换,就像积木所以路与路、管道与管道之间的拼接是经常改变的也就产生了兜圈子的情况。
他静下心来,决定用一个很笨但可能有效的方法来判断主墓室的位置:
算。
当成万事陷入某种玄妙的境界时,周围的景物开始慢慢变化,石洞与相连接的墓道都在变换,整个墓葬的结构再一次不同了……
另一边,黑袍人被一扇大门挡住了去路,门上刻着五叶花的图案,机关极其复杂。至于他背后的墓道早就被隔断了,因为它是能够自己动的,除了机关,还是阵法。黑袍人一路上靠自己和蒋风白残存的一些记忆,解开了许多机关,但对这个门毫无办法。
“绕过去。”蒋风白突然在脑中对他说。
黑袍人冷哼一声,但没有反对,朝大门旁另一条新出现的墓道走去。
实际上,蒋风白将一些思绪藏在了意识深处,那间墓室里全是花,玉石雕成的花,当年他承诺送给成万事的礼物。
结果,这一大片虚伪的花海,却成了陪葬品……
沿着隧道一直往里走,很快前面变成了巨大的洞窟,底下是一个深谷,谷底似乎是流沙,人掉进去就会永远陷在里面。
深谷似乎深不见底,上面架着吊桥,但经过这么长时间,已经腐蚀得差不多了。
黑袍人抛出一张黄符,落入深谷,最后在流沙表面突然炸开,蓝色的火焰烧得很快,几乎是一瞬间就消失了。一刹那的光也让他看清楚了深谷下的景象
不仅是流沙,里面藏着许多鱼头人身的干尸,被惊扰的时候就会探出头来,张开血盘大口。如果周围安静下来,它们就会钻入沙子里蛰伏,像是沙漠中所有的捕食者一样,擅长等待。
而且这里的阴气很重,也许是因为靠近水网,那些聚集的阴气从深谷底往上渗透,可能下层是湿的,所以才会出现鱼形态的生物。
黑袍人试了铁索桥,桥板有些不稳,但铁索非常坚固。他想了想,走上木桥,准备到对岸去。
走着走着,蒋风白的声音又冒出来了:“你听”
他的脚步顿住了,周围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了像是鲛人歌一样的声音,若有若无,仿佛每个方向都有,回荡在这个巨大的空间里。黑袍人只觉得一阵眩晕袭来,下一刻,桥面开始剧烈的震颤起来,铁索突然断裂,他差点从缝隙里掉下去。
关键时候,他的身体突然变换,从人变成了一只像狼又像豹的生物,正好抓住了断裂的铁索,挂在石壁上。野兽的后腿蹬了几下,一用力,紧抓着铁索爬了起来,到达了对岸。底下的鱼头干尸纷纷遗憾地沉入流沙中,那阵歌声随之消失。
“主墓里居然还有这些东西……”野兽发出一声不善的低吼,“这个身体……太恶心了!如果我找到……找到遗骸……”
蒋风白说话的语气染上了一丝冰冷:“那些东西,可都是你的试验品。”
野兽冷笑一声:“何须分出你我。”
“……”
断崖这边有一条墓道,野兽没办法变回人形,体型有点大,只好急匆匆挤过去,根本看不清墓道两侧有什么东西。墓道连接着一个墓室,中间摆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棺,不知道何种尸体才适合这样的棺材。两侧则是密密麻麻的石雕,身材矮小,男女都有,他们的脸上全是惊恐的表情。
野兽露出带着痛楚的眼神:“我的宠臣”
“我可是,把他们,全部活埋了。”蒋风白轻笑道,“石雕里面,都是尸体。”
听了这话,野兽更难忍心头愤怒,可它还没找到最重要的墓室,不能随便与脑中的声音决裂。它勉强地笑了笑,抬起爪子推开棺的盖子
里面居然也是侏儒的尸体,服饰比普通的侏儒高贵许多,但他们通通没有下半身,脑袋朝外围成一圈,整整齐齐地码在圆形棺中。断脚、大腿以及腐烂的内脏被强行塞进了侏儒的嘴里,咀嚼后的肉碎黏在嘴边,至于吞不下的部分则耷拉在胸前。可他们的脸上却分明带着微笑,双眸凝视墓顶,显得非常满足且愉悦。
墓顶上,一弯天穹虽是出自工匠巧手,但栩栩如生,星辰散落,幽幽的蓝光似有似无,带着极强的蛊惑性。看来,这里的侏儒因迷魂而死,贪婪地想要吞下自己的身体,所以才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
“贪犬吞月,乌蛟血祭,报丧鸦传信,蝶巫多情,鲛人谗言。又有侏儒皆恨天高,曰‘国主应建九天塔,何惧天命’……”蒋风白说话时语调很平稳,听起来足够冷静,但话中却隐隐藏着杀意,“既然他们生性贪婪,我便让他们自食其果。”
“你怎么敢”
蒋风白冷笑:“我有何不敢!”
野兽大恸,千年前以它为尊的宠臣本该与它一同苏醒,成为重现浮迟荣光的左膀右臂,但如今,却已尸骨不存乌蛟夺人身而毁青黎,死于灵兵之下;贪犬欲待圆月而灭虚丞,反遭白虎吞噬,生生为他人做嫁衣裳;报丧鸦设瓶童之阵,误入囚笼,魂飞湮灭;蝶巫镇守祟阳,先受剑伤,不得出世,后被剖面剜眼,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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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绝;鲛人早成干尸,口不能言……就连这一群谄媚的侏儒,也变作他人掌中的玩物!
它强行按捺心头怨恨,挤出一抹狞笑:“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你要天地共主,我只求万事。”蒋风白意有所指。
无暇理会往日种种,野兽目露哀伤,新仇旧恨,更添一成。它低声怒吼,将身形缩,一头撞入圆形棺内。
底下原来是空的,台阶盘旋而下,巨大的通道完全能容纳野兽奔跑,只是太深了,仿佛见不到底。通道里充斥着一股奇异的味道,像是腐臭,但又并不怎么恶心,野兽不知不觉吸入了许多通道中的气体,一双眸子眯起来,里面闪着种种情绪,有冰冷,有愤恨,也有无端的狂热,夹杂着浓浓的悔恨……它的眼泪流下,没入毛发之中,呼吸越来越粗重,牙关互相叩击的“咔咔”声在耳边萦绕,身体的动作也逐渐僵硬起来。
只是眼中混乱又复杂的感情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你”
似乎意识到了一丝不妥。
蒋风白倒是很清醒,一缕魂躲藏在暗处,冷眼旁观。野兽现在的状态与他当年临死前十分相像,神志不清,怨恨和后悔交织,最终彻底毁掉了自己,也把对方拖进了千年的沉寂里。“还不够……远远不够。”他轻声呢喃。
陷入疯狂的野兽恍然:“你以为能吞没我的不可能!”
它一路狂奔,直到冲破了通道尽头阻拦前进的千斤闸……
作者有话要说:
一荣皆荣,一损皆损
第76章04晦暗
此时,已然入夜。
时辰也乱了。
天地间,晦暗不明,一轮妖异的月被翻滚的黑云簇拥,磅礴大雨,带着丝丝缕缕的阴气从天而降。
这条街道却在燃烧,刺鼻的汽油味四处弥漫,大量涌动的黑水吞没了尖叫声、哭喊声,并没有浇灭人们心中的火。雨水疯狂地冲刷下来,或狰狞,或诡异的面容在暴雨里明明暗暗,从窗外看出去,不是人间,却是炼狱。
祟阳山下,巨蛇的尸骨蠢蠢欲动,每一段骨骼都闪过冰蓝的光,霎时间地动山摇。千年前布下的阵法却被阴气催动,紧紧缚住它的动作,只有光,只有光才能一点点从山石间流出。祟阳山显得十分焦躁,邪阵的力量将会逐渐腐蚀它的鳞片,碑林一点点化作蓝色的液体流入暗河。
群山之间,草木的生气被阵法肆无忌惮地吸,大片大片枯萎,衰败的黑覆盖着大地,大雨仍未停下。
……
“簌簌”作响的黄符染上了香火气息,汾村上下,一座座孤坟被汹涌的河水淹没,半空中飞舞的符却没沾上一丝水汽。早些时候就留在这里的僧侣布下了法场,四处弥漫着梵音,阴气悻悻地汇入河水之中。白虎的心脏跳动得比雷声更猛烈,一下,又一下,乐平镇乃至县城中急躁的人们只觉得心口一沉,那种隐隐回应的震动感令他们昏昏欲睡。
“好吵……”一声梦呓,从孩童的口中吐出。
……
天上密布的浓云不曾散开,博物馆中,铜鱼夫人的舌头微微颤动。远处的墓穴中,颠木的气味更是浓烈,枝叶也应和着,在瓢泼大雨里颤动着身体。高层的住宅楼里,勾禹面前摊开了一本厚厚的资料,那是他对未知的地宫的猜想。头顶的灯光一闪一闪,终于熄灭,屋内只剩一片寂静的黑。
徐诸擦干了被雨水淋湿的头发,眼眸中尚有些按捺不住的疯狂。他穿过没有灯光的走廊,走进书房,安静坐着的勾禹朝他张开了双臂。勾禹的眼睑下有一枚红痣,平时看不太清楚,此时却变得鲜红欲滴。闪电划过,他的面容竟与复原后的铜鱼夫人有几分相似,更不曾被阴气夺去清醒。
被扫落的书册颓然地倒在地上,雨声愈急,交缠的身体仿佛融为一体。徐诸心底的阴暗前所未有地强烈起来,他想要把对方吃掉,从内到外,让呜咽声被硬生生堵在喉头,战栗的双手一刻不停地缠住他的肩膀。密密麻麻的黄符贴满了墙壁,无风自动,这是徐程临走前强行留下的东西。
勾禹听着“簌簌……簌簌……”的声响,无力地扬起脖颈,羞耻感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他们是幸运的。
……
司徒景文坐立不安,邱家的两个女孩也跟着他在屋里踱步,紧张兮兮。邱老爷子坐在藤椅上,目光远远飘到曾生机勃勃的山林里,碧潭早已泛滥成灾,景区成了禁地。
化为原型的吕庄正在水中穿梭,鳞片熠熠生光,即使是污浊的暗涌,也无法阻挡他的去路。“找到了。”他微微一笑,一艘沉船映入眼帘,几支触手紧紧包裹着断裂的桅杆,比先前更加巨大的怪物像是一张皮平摊在碧潭底,缓缓上浮。
它是这里的守墓兽。
碧潭不死,它不能走。
……
韩阳寺的钟声不会轻易响起,整整一百零八下,将响彻一夜。
住持极少出世,如今却盘腿而坐,双目微阖,面容似冷非冷,又带着一丝慈悲。他周身隐隐有佛光浮动,一袭深色僧袍被风吹动,身后数十余僧人皆垂首低吟,一卷卷经文早已熟读于心,只待今夜。
鑫城中雨势渐弱,但四通八达的街道此时犹如汪洋,除了市中心,符咒牢牢困住了这一片危地,形形色色的怪物不断从破裂的地面钻出,又被利爪撕碎胸腹,被冰刺扎穿双目。
脚下,地面一直在震动,徐程一闪身,掌心中的寒气瞬间将想要扭断他脚踝的舌头打断。几只小青蛙的惨叫此起彼伏,身上的脓包一个接一个破裂。徐程的发梢被水汽打湿,软软地贴在颈上,盖住了半露不露的白色纹路。“阿玖!”他双臂一挥,几条深黑的冰龙朝白玖的方向俯冲而去。
白玖也现出了原型,九尾,似猫又似虎,一双鸳鸯瞳中闪过寒光。听到徐程的呼喊,他下意识跃起,脚踩冰龙,呼啸而起。尖利的双爪正好削断干尸的脖颈,冰龙易碎,他也就一跳落在徐程身旁。
“你的剑……”
徐程翘起唇角,一双眼在昏暗中明亮如昔:“刚刚回来了。”当阴气一重一重压下,他不知散落在何处的剑重新苏醒,或许,真正的剑已经在祟阳山中变成了碎片,但剑灵仍在,没入了徐程手中这一把普普通通的冰剑中。
所有与千年前有关的人或妖兽,都渐渐苏醒,若是没有毁掉那一派……现在必然是更可怕的苦战。
幸亏他们没再被分开。
白玖歪着头,蹭了蹭他的手背:“也不知道……干爹找到东西了没有。”
“肯定能。”
怪物仍在源源不断地涌出,大概是从墓里跑出来的,体型不同,形态也各异。几只浑身长满绿毛的怪物朝正在交谈的一人一兽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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