绽放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靡宝
顾元卓脸颊细微地抽搐了一下,冷声道:“雨生要是看着钱和时间找男人,他当初就不会选我。”
“你当初也是万里挑一的人。”许幽嗤笑,“他从来都不眼瞎,一路全都在高攀。”
“幽哥,你这样说不对。”顾元卓沉下脸,“雨生除了出身不显赫,本身也是相当优秀的人。”
“就你始终把他当成宝。”许幽上前拉顾元卓的手,“他却早把你放下,投奔郭信文的怀抱了。”
“不要说了!”顾元卓低喝,啪地将他的手挥开。
“嘿!”卡洛斯咆哮着冲过来,“你别碰他!”
许幽愣愣地望着顾元卓,被赶来的卡洛斯又抱回了怀中。
“对不起。”顾元卓愧疚道,“幽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但是个人感情的事,你不懂的。”
许幽一肚子衷情想要向顾元卓倾诉。可是他和一个男人的隐秘关系才刚刚被顾元卓撞破,哪里还能说得出半个字来?
顾元卓叹道:“不论成败,不努力去争取一次,我不会死心的。我现有的一切,都是我以放弃他为代价换来的。你不知道我这些年过得多痛苦……”
“那……我呢?”许幽终于哽咽,“是我陪着你走过这艰难的六年。这段时间里,他江雨生在哪里?他是给过你资金帮助,人脉关系,还是神支持?”
“他没有。但是……”
“那是谁在你生病的时候照顾你?是谁和你分享成功和失败?”
“是你,幽哥。”顾元卓揉着眉心,“所以我也是真的感激你的。”
许幽苦笑:“我缺你的感激么?”
顾元卓望着许幽失落的面孔,无言以对。
头顶着泰山般的知遇之恩,若给予爱就能偿还,那早就给了。
正因为给不出来,才只有加倍感激,处处恭敬小心,捧着供着,以表示自己是个有良心的人。
顾元卓只比许幽小半岁,完全可以以同辈相处。可他至今都张口唤“幽哥”,以小弟自居。这其实已经能说明他的态度。
只是,许幽总是不甘心。
顾元卓的优秀无需赘言,六年朝夕相处,许幽眼里从来都放不下别的人。
至于卡洛斯?
那不过是他在寂寞时招来打发时间,抒解欲-望的床伴罢了。
这样的床伴,以许幽的人才相貌,要多少有多少。可暖阳般的顾元卓,这么多年来,也只遇到这么一个。
“幽哥,”顾元卓诚恳道,“你要的那种感情,恐怕只有让别人给你了。你不妨把目光放远一点,多看看身边别的人。比我好的,比我更在乎你的人,其实很多。”
“我需要你来劝我?”许幽恨恨地笑起来,“走吧。你的魂就从来不在这里,身子要走,谁拦得住?可等你撞了南墙要回头时,我却不一定还在这里等着你了。”
奇怪,江雨生当年也曾说过类似的话。话一出口,就让顾元卓肝肠寸断。
可顾元卓却对许幽的威胁不为所动。
他对许幽无所求,自然不在意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
只有江雨生,至今手里还拽着顾元卓的半片残魂,一束命脉。跨越大洋,都能让他被牵着鼻子走。
“幽哥,对不起。”顾元卓说,“你始终是我好友。你要有困难,我依旧会为你赴汤蹈火。”
他朝一脸戒备又茫然的卡洛斯点了点头,告辞而去。
***
江雨生从倒时差觉中醒过来,两眼惺忪,摸到了正在床头柜上吵闹的手机。
“还睡呢?当心晚上反而失眠。”于怀平拖着他标志性的如拉丝芝士般的嗓音,“kkt副总落马的事,国内媒体也在报道了。恭喜你呀,江教授。你让所有负心的前任在这一刻瑟瑟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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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雨生打了个呵欠:“几点了?”
“下午五点半,我刚下班。”于怀平说,“起来吧。我在小珠江定了个包间,过来吃粤菜。你在美国吃了好几天牛排汉堡,也该来排个毒,降一下血脂了。吃完饭我们再去纯色喝一杯。”
“吃饭可以,纯色就了。”江雨生说:“敏真跟着我一起回来了。”
“一起带过来呗。”于怀平说,“她的文鸟还在我这里呢。”
舅甥俩没有隔夜仇。江雨生早又和敏真和好了。一个小时后,江雨生带着一路埋头打手机游戏的敏真走进了包间。
桌上已摆了不少菜点,于怀平坐在窗边,正喝着茶。
窗外是暮色笼罩、渔火摇曳的江景,屋内灯光温暖朦胧。
于怀平穿着洁白的衬衫,清俊的面孔一如既往地苍白,带着倦色。见了友人,才懒洋洋地撩起一个笑来。
风情万种。
于怀平大抵有点妖血统。四年过去,连江雨生都对着镜子感叹自己眼角生细纹,可于怀平一如当年细皮嫩肉。
江雨生都已不好意思喊他一声“哥”。两人坐在纯色里,还常有人怀疑于怀平是江雨生的弟弟。
“这就叫吃什么补什么。”于怀平对江雨生循循教导,“采阳补阳,延年益寿。多做床上运动,胜过所有保养和化妆品。你看你和我妹夫成天顶着大日头打什么高尔夫球,晒得人不人鬼不鬼的……”
江雨生嘲道:“我看你还没死于心脏病,就要死于肾衰竭。”
于怀平报以不屑的大笑。
“平哥!”敏真欢脱地打招呼。
不是她搞错了辈分,而是自打她进入青春期后,猛窜个子,胸部发育,转眼就出落成大姑娘。于怀平便不准她喊自己叔叔了,说生生被敏真叫老了。
敏真鬼得很,当场就改口叫哥哥,叫得于怀平心花怒放,在微信上给她发了一个超级大红包。
“鸟归原主。”于怀平把那两只文鸟笼子递给敏真,“暑假打算怎么过?”
敏真抱怨:“舅舅取消我们的旅游了。教授开了书单,舅舅则让我跟着去他的实验室打工,不准我乱玩。”
“你舅也把你管得太严了。”于怀平说,“你这个年纪的孩子,就该出去到处玩儿,交些小男朋友,一起吃刨冰看电影。你老舅也是,自己佛性无边,光棍多年,还要让青春少女跟着他一起打坐。”
敏真狡黠一笑:“我觉得舅舅佛系不了多久了。”
“哦?”于怀平挑眼看向一直默默剥瓜子的江雨生,“去了一趟纽约,红鸾星动了?”
敏真吃吃笑。她有分寸,不会越俎代庖,对大人的感□□评头论足。
孩子像个小大人,那是聪明可爱。若孩子成为小大人,那就讨嫌了。
菜上来了,是于怀平一贯的风格,琳琅满目摆了一大桌。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
偌大一张圆桌,江雨生和于怀平坐在窗户边,敏真坐在另外一头。
敏真又把耳机戴上,一边吃饭,一边拿着手机看视频,留给长辈们聊天的空间。
于怀平道:“雨生,你会和郭信文在一起吗?”
江雨生虽然对于怀平的直截早有心理准备,也没料到他跳过了诸多步骤,直击问题核心。倒是个做记者的好料。
江雨生也对他坦诚:“我不知道。我在纽约碰到了顾元卓。”
于怀平手一抖,一个虾球自筷尖跌进碗里,滴溜溜转。
“啧啧。”于怀平笑着弹舌,“两个前任都来报道。一三五,二四六,周末出来陪我玩。”
江雨生道:“亏你笑得出来。还是已经准备了刀子,摆下这桌鸿门宴。等吃完了就一刀了结我,替你妹子报仇?”
于怀平摆手:“当年说的笑话,你怎么还记着?他们俩自己有问题,你又不是第三者。再说我妹的追求者多着呢,她离了婚反而自由了。”
江雨生隐隐松了一口气。在这之前,他确实担心于怀平怪罪于他的。
郭信文不因他江雨生离婚,但是确实一离婚就来追求他。他总有说不清道不明的干系。
于怀平又问:“那你选哪个?”
“不知道。”江雨生专注吃着灌汤包。
“也是。”于怀平点头,“总得轮流多睡睡,红绡帐里见过真功夫,才好做决定。”
江雨生无比庆幸敏真乖巧识趣,戴着耳机。于怀平说的话哪里是她这样的未成年人能听得的。
“顾元卓现在是热门话题呢。”于怀平说,“媒体朋友都打听到我这里来,说想采访他,问我能介绍不。他的故事多有戏剧性:应有尽有的富家公子,结果一朝家破人亡,他又白手起家,创下了辉煌业绩。一张面孔英俊得可以去拍广告,又单身,又年轻。弯都没关系,女人乐意”
江雨生没吭声。
暖黄的灯光下,他的面容柔和,眼角眉梢都带着淡淡的轻快。
“你很为他骄傲,是吧?”于怀平说。
江雨生依旧不出声,等于默认了。
于怀平又说:“看你眉宇间气息沉静,身姿端正你和他应当还没有睡过。”
江雨生险些把嘴里的菜喷出来。
“但是你的心开始散了。”于怀平笑道,“眼波里的桃花藏不住的,江教授。就算没有上三垒,你也很是被男人撩过。”
“够啦。”江雨生听不下去了。
于怀平抿嘴笑:“严冬终于过去,你的春天要来了。”
“别说我了。”江雨生道,“于姐专门叮嘱我和你就你的生活方式好好谈一下。”
于怀平哼笑:“是不是想让我找个人安定下来,找个代孕给于家留后?”
江雨生劝道:“我们都比你想象中要更在乎你。我们都想你能快乐。”
“我怎么就不快乐了?”
“你骗谁呢?”江雨生道,“不就是个辜负了你的前任么。用的着为了这么个人,连命都不要了?”
似乎谁都有个不堪回首的前任。于怀安曾含蓄地对江雨生透露过,她哥早年是个正派自律的好青年,之所以现在变得放浪形骸,也同他的前任有关。
那歌里的唱词真是句句箴言:爱如利刃,刀下留着流血的灵魂。
江雨生觉得自己的伤口已止血结疤,但是于怀平的伤口肯定一直鲜血淋漓,从未愈合过。
那些纵情的欢愉,也不过是在麻痹自己罢了。
没想一直嬉皮笑脸的于怀平听了江雨生这句话,突然就翻了脸了。
他放下筷子站起来:“说这个就没意思了。我走了!”
敏真惊讶地抬起头。
作者有话要说:
我知道前面一直很丧虐,保证本文后面越来越甜宠欢乐!!!
请多多藏一下我的作者专栏!(闪萌的大眼睛)
第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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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章
“好好!是我多管闲事了。”江雨生忙起身挽留,“想来只有我的感情私事才能拿出来以供娱乐。”
于怀平气得笑:“你这是在留我,还是想气我走?”
江雨生笑着把人拽住:“你都奔四的人了,于总,别像个小姑娘一样闹别扭。这里还有个真小姑娘在看着呢。”
敏真笑嘻嘻站起来:“我吃饱了,出去转转。”
说罢蹦蹦跳跳地跑走了。
看到孩子这么懂事,于怀平自觉惭愧,顺着江雨生一拉,重新坐了回去。
“喝口茶,消消气。”江雨生斟茶,“对不住,是我管得太宽了。”
“你这才是和我生分了。”于怀平拿脚轻踹江雨生,“我当然知道你是真关心我。放心,我才不埋怨我那前任,他早就死透了。”
江雨生讶然。
于怀平恢复了嬉皮笑脸,一手按着胸膛:“但是,他会永远活在我的心里的。rip。”
说罢划了个十字,哈哈大笑起来。
江雨生没好气:“你可以不在乎我和于姐,但你总要替令堂着想。天下没有什么事,能哀伤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于怀平倏然冷笑一声:“是吗?原来我这个儿子的命,其实也和别的儿子没什么不同。”
江雨生听得一头雾水。可是于怀平三缄其口,分明不想多说。
江雨生也对这种豪门秘事没有兴趣。两人又吃吃喝喝,只聊风花雪月。
走前,江雨生把没有动过的饭菜全都打包。钟点工有事请假,他和敏真靠这些点心可以支撑三日呢。
此后一连两日,江雨生的生活都过得风平浪静。
连敏真都好奇:“怎么没有人上门来?郭大叔叔要办离婚,那你其他的追求者呢?顾叔叔怎么还没有追着你回国?为什么没有英俊的男士带着香槟酒登门,带你出去吹风看月亮,对你诉说衷肠?”
江雨生又好气又好笑:“你当你老舅是谁?本城知名的交际花吗?”
敏真笑着唱:“你是一朵雪莲花呀,开在那天山上。”
江雨生抓起沙发抱枕去扔她。少女嘻嘻哈哈地满屋子跑,像一只敏捷的小鹿。
“舅舅,你总能和我说实话吧。郭大叔叔和顾叔叔,要是他们同时来追求你,你会选择哪一个?”敏真捧手望天.
“两个都是身价千百亿的大总裁,相貌英俊,又对你一片深情。一个是横跨黑白两道、冷酷沉稳的航运帝王 。一个是纵横网游世界、明朗阳光,又曾有过多年旧情的科技产业黑马。”
江雨生无语:“江小姐,你当我和你一样,才十六岁么?”
敏真并没有浑身冒着少女粉的泡泡和花瓣,她狡黠笑着:“他们全都会运用自身的各种优势来攻略你,迷惑你的神智,混淆你的判断,给你灌甜蜜蜜的迷魂药酒,让你飘飘欲仙。舅舅,你可要做好准备,不要迷失了自己了。”
江雨生讶然,不由得顺着敏真的话,陷入了沉思。
“当然,他们都绝对不会伤害你的啦。”敏真拍着舅舅的肩,“老舅,你的春天,这下是真的要来啦。哎呀呀,好羡慕!我也好想谈恋爱呀!”
江雨生出了好一阵神,才把敏真的话全部消化完毕,猛然一惊。
“你才几岁!谈什么恋爱?”
“老舅你自己不也十六岁就谈恋爱了?”
“于是我当年也没有好下场呀!”
“我不会像你这么笨的啦。”
江雨生:“…………”
***
江雨生销了假,重返实验室。
江雨生现在已是一家生物科技有限公司的负责人,位高权重,今非昔比。但是依旧事必亲躬,亲自主持核心科研项目,其严谨公正的态度,在业内颇有口碑。
敏真被江雨生带在了身边,成为了实验室里一名最底层的茶水小妹勤杂工。
这孩子机灵可爱嘴又甜,小小年纪却又专业熟。不出三日,上至诸位高层,中到各位科研人员研究生,下到前台小姐姐,全都和她混得极熟,对她赞不绝口。
江雨生的同事笑道:“敏真简直是我们公司的吉祥物。怎么同样都是做父母,江总的运气就这么好。孩子聪明漂亮又省心。”
众人提起自家的小祖宗、小冤家,又是一番嗟叹。
敏真也不挑剔自己的工作,打杂也做得耐心仔细。教她去复印文件,她甚至还会找出报告里的数据漏洞。
江雨生加班加点地处理假期中间积压的工作,时常在办公室里做到深夜。
敏真多半都会拿着书,躺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陪着舅舅。开学后她又要飞往美国,继续攻读硕士学位。舅甥俩相处的时间十分有限,都很珍惜。
一回国,江雨生的手机便时常响起,微信里塞满了他的那些追求者的邀约。
“雨生,听说你回国了,怎么不出来玩?”
“雨生,别太累了。我得了一箱味道极好的冰糖杨梅,要不送到你公司给你尝尝?”
还有熟人听到了绯闻,前来探究八卦的:“雨生,郭信文在办理离婚,听说他在外面有了人。你同他最熟,你知道什么吗?”
“我昨天在一个朋友家的聚会上碰到了顾元卓他姐姐。大姐可得意了,不停地吹嘘顾元卓如何辛苦,如今如何风光,还一副把许家当亲家的口吻。顾元卓真的和许幽好了?”
“t大校友群里和朋友圈里,顾元卓的事迹简直炒爆了。有人还拿他创业的事写了个软文拍马屁……”
“雨生,你和顾元卓还有联系吗?我妹夫手里有个项目,很想和他合作……”
敏真敲门进来。江雨生立刻关了手机。
“不用遮掩啦,我都知道。”敏真把一杯热果茶放在江雨生的办工作上,“不是约你出去玩的,就是找你打听顾叔叔的。人一朝发达了,就会发现举天之下皆是朋友,全忘了顾叔叔当年穷困潦倒时在他们那里处处碰壁。”
“捧高踩低,世人本性。”江雨生道,“往好处想,这也能激发人更加发奋图墙,争一口气。”
“佛争一炉香,人争一口气。”敏真笑,又朝窗外望,“我刚才过来,看到对面公司连夜在张灯结,估计开业就这两天了。”
江雨生松口气:“光是装修就折腾了半年,终于要开张了。好在就这么一个邻居。”
江雨生的公司开在市郊的科技园区,是一栋宽敞的四层带地下车库的独立写字楼。左侧是园区小湖,右侧是园区食堂,可谓左手美景右手美食,地理环境极佳。
公司对面有一栋占地面积更大一些的写字楼,常年空置,直到去年才有了新主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造一座凡尔赛宫出来,这写字楼自半年前就开始紧锣密鼓地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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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成日敲打切割,冲击钻的声音虽远而必达,扰得江雨生公司上下不胜其烦。
江雨生这次放假回来,才惊觉对面的装修居然完工了。连公司的招牌都已竖好,蒙了红布。如一位羞答答的新嫁娘,只待如意郎君前来揭了这红盖头。
“回家吧。”江雨生合上笔记本,打算把剩下的工作带回家。
两人搭乘地铁,在晚高峰中上演了一处人海求生,艰辛地返回家中。
走出电梯门,发现隔壁邻居家大门敞开,灯火通明。正有家政人员进进出出地搬动家具,打扫卫生。
江雨生看到公寓管理员也在,好奇地问:“张先生和夫人搬走了?”
管理员说:“移民去新西兰了。之前不是去新西兰考察吗?现在干脆住下不回来了。房子挂出去,才半天就被买下来了。新房东明天就入住呢。”
这时电梯门又打开,花木公司的人又嘿咻嘿咻地一口气搬出七八盆盆栽。
除了滴水观音、凤尾竹等常见家居绿植外,还有三盆开得硕硕累累的欧月。
一盆奥斯丁,一盆龙沙宝石,一盆慷慨的园丁。
都修剪过,并未爬藤,但是长势极好,叶子如抹了油一般饱满,打满了花苞,花朵硕大繁密,香气扑鼻。
工人们把花盆搬进了对面屋里。
通过敞开的大门,可以一眼望到客厅大半面貌。新主人显然已迅速更换掉了上任留下的老气家具,连墙壁都粉刷一新。
敏真好奇地问:“新房东是什么人?”
管理员道:“只见过女主人,三十来岁,长得不错,就是不爱说笑。”
江雨生对敏真道:“别打听了。回头等邻居搬进来,再上门拜访。”
“也是。”敏真说,“反正可以问楼下的刘婆婆。”
那刘老太太就住江雨生楼下,乃是本栋公寓楼的居委会委员长,兼楼道实际上的管理员,兼江湖百晓生。
整栋楼几十号住户,工作上学,日常社交,夫妻感情,亲友关系,全在她的掌握之中。信息丰富且更新及时,令情报局都自愧弗如。
江家自然逃不脱老太太的情报网。江雨生的性取向在刘老太那里想必不是秘密。
好在老人家并不怎么歧视,只是碰了面有些疏离。她倒极喜欢敏真,因为敏真每次回国,都会给她带小礼物,还会陪她在家里烘培点心。
***
次日一早,江雨生正睡眼惺忪地在浴室里洗脸刷牙,敏真砰砰来敲门。
“舅舅,邻居给咱们送了点小礼物!”
江雨生抹了脸走出去:“没有请人家进来坐坐?”
“没人。”敏真说,“东西摆在门口的,有张卡片。”
卡片上写着:今日搬家繁忙,打搅佳邻,小小礼物,聊表歉意。
没有落款,但是字迹娟秀,显然出自女子之手。
而礼物,竟然是一束怒放的龙沙宝石。
这个邻居倒是个妙人。
现在已是六月中,花季将近尾声,于是每一朵花都在怒放,好似在燃烧生命。
娇嫩的花瓣还带着露水,如此新鲜,想来不是花店送来的。江雨生想起昨日才见过的那一株花,被剪了这么都去,都替主人家心疼。
江雨生翻找出一个水晶玻璃瓶,盛上清水,将花插了进去。
阳光下,花瓶晶莹透彻,鲜花娇嫩欲滴,背景是都市夏日碧蓝蓝的晴空。闻着那一股馥郁的芳香,令人心情不自觉地就轻快起来。
下楼去上班的时候,碰到刘老太太也在大厅里同人大声赞着江雨生的这家新邻居。
“楼上楼下都送了花,说是搬家动静大,怕吵着邻居。哎哟,现在的年轻人中,像这家这么懂事会做人的,可少见了。”
也许是一早上有了好开头,江雨生一整日心情都很好。
手下实习生弄错了一个数据被江雨生查出来,换在往日肯定要挨一顿批的,今天也责备几句就让人跪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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