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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靡宝
身后哪里还有小女孩的身影!
两个大人吓出一身冷汗,再顾不得恩爱,急得团团转。
异国他乡,人流复杂的机场,一个漂亮的小女孩走丢了,那还了得!
正急着要去找机场保安之际,敏真手里拿着一个圆筒冰淇淋,从旁边的肯德基餐厅里走了出来,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两个焦急的大人。
江顾两人反而不好意思责备孩子乱走,实在是他们两人只顾着恩爱私语,放在孩子身上的注意力太少了。而敏真又是那么一个独立的孩子。
返程的航班十分无聊,所有人都筋疲力尽,睡得东倒西歪。
敏真一觉醒来,客舱里十分幽静,光线昏暗,鼾声此起彼伏。
而江雨生和顾元卓正头并头地靠在一起,睡得极沉,面孔疲惫却恬静。那两只戴着戒指的手还仍握在一起,手指扣着手指,掌心对着掌心。
真心教人羡慕。
后来,敏真每次回忆起这一幕,都忍不住感叹。
如此相爱的两个人,怎么最后还是分开了呢?
***
飞机终于抵埠,迎接回家游子的是夹冰带霜的冷空气,像一个后母面对上门讨学的前妻子。
一家人打着喷嚏,拖着行李好不容易抵家,没想门口还有一个不速之客在等着他们。
“卓哥儿,”林妈被拦在了大门之外,很是震怒,“前几天,太太记挂你,亲自过来找你,没想连门都进不去!”
顾元卓怔住,不由得看了江雨生一眼。
去度假前,江雨生告诉他更新了防盗密码,以防家里没人不大安全。他们走得匆忙,还没来得及告诉顾家的人。
林妈怒气冲冲地瞪了江雨生一眼,对顾元卓抱怨:“卓哥儿大了,过大年的不回来就罢了,连打个电话拜年问候一声也无。太太亲自下厨做了一桌饭菜,全家就等你一人回来吃团圆饭,结果你电话关机,消失得无影无踪。先生多难得回来过个年呀,你就不想见见他?”
顾元卓站在大门口,被训斥得满脸通红:“我早说了今年不回家过年的……”
江雨生拉着敏真,说:“我们先上去洗澡换衣服。”
敏真听到林妈在身后大声道:“元惠气坏了,一直骂你的朋友。”
顾元卓皱眉:“关他什么事?去度假是我自己的决定。再说,我回去又有什么意思?他们三句不离就要拿我说三道四。他们至今都还不接受我的取向和伴侣,不接受我已是个独立的人。我只想好好地过个清闲的假,有什么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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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妈到底只是雇工,不好对东家少爷的感情置喙,只好说:“大年夜,别人家家团圆,就咱们家缺一人。卓哥儿要是有孝心,就不该这么对太太。”
这倒确实说得顾元卓惭愧起来。
林妈唉声叹气:“门锁密码也换了。你不知道,太太站在自己儿子家的门口却进不去,有多难过。”
顾元卓好言相劝,终于送走了林妈,垂头丧气地进了屋。
江雨生端了一杯热茶出来,说:“你今天回去看看吧。确实应该给老人家拜个年。”
顾元卓叹气:“我都这么大了,非要拉着拽着我。为什么就不能让我经营自己的家?”
大概因为顾家人不觉得他和江雨生组成的这个叫做“家”。
顾元卓洗澡更衣完毕,沉着脸回父母家请安。结果不到晚饭时间,又回来了。
“都不在家呢!”顾元卓气鼓鼓,“这个林妈,话也不说清楚。老头子早去了纽约,我妈则去了巴黎,姐姐人在东京。真是,一家人早就三心二意,四分五裂,偏偏要选大年夜坐在一起,装出一副妻贤子孝的样子自欺欺人!谁劳作了一年不想好好歇口气,鬼才同他们凑在一起上演相见欢。”
直到吃晚饭的时候,顾元卓都还在抱怨不休:“老头子在全球各名城都设立了行宫,养着一群如花美眷,轮流临幸,不亦乐乎。我妈也在巴黎有艺术家男友,每年不知道掏多少钱给他开画展。元惠同人合资开电影公司,手下更是有三两小鲜肉整天对她摇尾乞怜。一家人各有各的娱乐项目,哪个符合道德标准了?却偏偏见不得我和男朋友好好同居过日子!”
人人都是穿着破袍子到处走,然后嘲笑他人衣服上的洞。
江雨生给他夹了一块烧鸭腿:“过都过去了,生气也没用。一家人不就是互相挑剔嫌弃,却又谁都离不开谁的。”
顾元卓说:“我知道你离不开我。”
江雨生哼笑:“你倒油滑,不问我挑剔你什么。”
顾元卓呵呵笑,埋头大嚼,终于停止了抱怨。
第16章
南方的春天来得真早,元宵节刚过,空气就已十分湿润,枯败了一整个冬天的植被开始冒出了新嫩的颜色。
而敏真轻松通过了跳级考试,直接进入四年级一班,跟着同学们读下半学期的课程。
这一天,跟着敏真一起插班的,还有一个男孩子。
老师介绍他们:“这是江敏真,这是韩子绍。韩子绍是从美国来的。以后大家互相帮助,共同进步。”
那个叫韩子绍的男孩儿个头十分高,显得比同学们年纪略大一些,浓眉大眼,十分爱笑的样子。
十岁的孩子已有些性别意识,班上突然来了这么一个俊俏的小少年,女孩子们好一阵交头接耳。
而敏真也丝毫不比韩子绍逊色。她一头乌黑浓密的长发,扎成一把粗粗的马尾辫,额角绒发卷曲,雪白小脸,尖尖的下巴,眸子如清泉里的黑色琉璃珠。
连班主任都忍不住私下和同事说:“现在的孩子都长得真好看,站在一起就像儿童服装杂志上的小模特似的。”
一下课,同学们就把两个插班生团团围住。
“你从美国哪里来?我也在华盛顿住过一年。”
“你中文说得这么好,是谁教的?”
“你就是那个天才哑巴江敏真?”
空气一静,所有目光都朝敏真投去。
韩子绍的中文还是有些明显的口音,问:“谁是哑巴?”
“她呀。”那个不识趣的男同学指着一直低垂着眼的敏真,“江敏真有残疾,不会说话。我妹妹之前和她在一个班,说她成绩最好,于是老师让她跳级读书。喂”
这男孩把脸凑到敏真面前,拉长了语音,双手配合比划:“我叫王翰是体育委员……”
敏真抬起眼,冷冷一瞥。
她那学自小舅舅的清冷眼神虽然只掌握了三成,却也足够震慑一个顽皮的小子了。
王翰闭了嘴,后背冒冷汗,再不敢造次。
韩子绍也放缓了语速,对敏真说:“你好我们以后……”
敏真飞快在练习本上写:“我没聋!”
鼻尖戳破了纸张。
韩子绍的脸红了,挠头嘿嘿笑。
敏真对同龄人兴趣不大。她智商超龄不说,又因为阅历坎坷,情商也大大超龄。同窗们在她眼中,不过是一群无知又无忧无虑的小孩子,每日记挂的除了做不完功课,就是动画片、公主裙和游戏机。
她和他们无话可说。再说她本来就不能开口说话。
她有自己的乐趣。看书,养花,跟着江雨生去实验室玩,看他们做实验。
生物实验室可以算是世界上排得上号的变态场所,看不出所以然的生物标本泡在福尔马林里,摆了一溜排。成年人见了都要背脊发麻,但是敏真丝毫不怕,反而兴致勃勃。
她最爱看师姐解剖标本。手起刀落,开肠破肚,大脑脏器看得清清楚楚。
江雨生这徒弟许娇也不是个省心的,还眉飞色舞地解说给孩子看:“你瞧,这颗心脏跳动得多有力,这一根血管长得多完美!造物主真是个艺术家,让每个生命的每个构件都充满了美感。”
江雨生看着实验室里这一大一小两个变态,愁得鬓角都要白了。他觉得敏真父母的事扭曲了孩子幼小纯洁的心灵,给她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
“我倒是觉得你后继有人呢。”顾元卓倒是羡慕他,“敏真分明是遗传了你的天分,将来又是个女科学家。”
江雨生惊讶:“你还觉得这样好?”
顾元卓说:“我倒巴不得她将来能继承我的家业,陪我一起数钱。算啦,你自己都说孩子是一株树苗,让她自由生长。白捡了这么个聪明闺女,你还不满什么?”
敏真的聪慧,简直无处遮掩。纵使已经跳级念书,可是她依旧是班上的尖子生。
数学课上,老师教新公式。讲解完了,问:“谁来用这公式做一下这道题?”
底下同学面面相觑,都觉得新公式太难。
老师无奈,只得请动杀手锏:“江敏真。”
敏真走上讲台,拿起粉笔在黑板上书刷刷书写。片刻,一道题就解答了出来。
老师满意地连连点头,赞赏不绝:“看看,江敏真一下就做出来了。这公式并不难,你们要多用脑筋。”
王翰悄声对韩子绍说:“我们都猜她早就在家里自学过了。”
韩子绍没吭声。
王翰又说:“我听说,她是杀人犯的女儿。”
韩子绍这才瞪大眼睛。
“她的妈妈杀了她的爸爸。她给吓得不会说话了。”
“真可怕!”
“还有,她现在跟她舅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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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舅舅是一个怪人。”
韩子绍不明白,“坏人,怎么样的怪人?”
王翰压低声音:“她舅舅喜欢男人。”
韩子绍一时脸色古怪:“我舅舅也喜欢男人。”
“啊?”王翰没料到还会这么凑巧。
韩子绍严肃道:“我舅舅是天下最好的人!喜欢男人也……也没什么……”
王翰正要继续说,老师一声怒吼传来:“你们两个再交头接耳,就去走廊上站着!”
两个男孩噤声。
老师继续讲课。韩子绍的注意力却全落在斜前方的敏真身上,心想,她的头发真是又浓又长,不知道摸起来是不是冰凉凉,像丝缎一样。
放学了,江雨生来接敏真。韩子绍看着她蹦蹦跳跳地上了一辆香槟色的奥迪车,开车的是个长得十分好看的年轻男人。
都说江敏真现在和舅舅生活。这就是她那个喜欢男人的舅舅吗?
这日是三八妇女节,学校下午放假。江雨生把敏真带到办公室里,她写功课,他写教案。
那个西装革履的中年人敲门而入时,江雨生正在给外甥女讲解一道数学题,闻声抬头,明显地一愣,显然认识对方。
“小江。”来人友善笑道,“别来无恙。”
“孙哥。”江雨生立刻起身,“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快请坐!”
敏真看出舅舅有些紧张,对来人更加好奇。
孙先生却是一副长话短说的打算,站在办公桌边,对江雨生低声说:“雨生,我特意来通知你一个事。郭先生已于一周前在伦敦病逝。”
江雨生面孔瞬间惨白。
第17章
敏真坐在小书桌前,眼前摊开着一本作业书,却是心不在焉,耳朵忙着听舅舅和来客的谈话。
江雨生嗓音压得极低,斟字酌句,艰难地组织着语言。
“太突然了……去年还听说他接受了移植手术,预后良好。怎么转眼就……”
“他这个病就是这样。”孙律师说,“时好时歹,也拖了十来年了。当初医生说他活不过两年呢。”
“正因为坚持得久,都觉得他或许已经战胜了病魔。”
“雨生,想开些。郭先生也已受够了。他生前最后几天出院回了伦敦的大宅,在儿孙环绕中长眠。郭家遵循他遗嘱,权力交接完毕再发丧,不过葬礼很是庄严肃穆。他朝吾体亦相同,却不一定像他这么有尊严。”
江雨生深吸一口气,再长长地吐了出来,似要把胸臆之中的沉痛宣泄出来。
“一个时代结束了。”他这么说。
孙律师言归正传,道:“我来找你,是因为他给你留了遗产。”
江雨生微微一愣,有些感动地苦笑起来:“郭先生实在厚待我。”
孙律师盯着他,缓缓道:“他将本市一套高档住宅和集团公司3%股份赠与你。”
江雨生的笑意凝固在唇角,难以置信地看向孙律师。
“你没听错。”孙律师说,“雨生,他留给你的东西就是这么丰盛。等你签署了文件,便身家过亿了。”
可江雨生面上并无骤然暴富的惊喜,他甚至有些惊惶。
“我以为他给我的不过是三两件小纪念品。”
“也许他知道你不用睹物也会思念他,于是干脆给你金钱,保障你日后的生活。”
“可我自给自足,丰衣足食。”江雨生低声说,“郭先生一直对我说,钱不用太多。这简直不像他所为。”
孙律师苦笑:“孝文也是这么说。”
江雨生嘴角轻扯:“郭家二少恐怕不会很高兴。”
孙律师呵呵:“那日他的脸色几乎将我的律所冻成冰窖。”
“他居然没有拍案反对?”
“这遗嘱是郭先生一年前就立下的,那时候他神智清醒,病也未复发。这遗嘱合法有效。况且,若这条存疑,整份遗嘱都要作废。届时郭家需重新分配权与利,必然会陷入一场厮杀混战。如今郭大少坐镇郭氏,一切以大局为重,严禁内耗。孝文即使再恼怒,也不敢忤逆他大哥。”
江雨生摇了摇头。
孙律师说:“你看我们何时再约个时间,我将条款细节给你解释一遍,你也好签字接手。那间公寓在中央公园的南岸,大阳台俯瞰公园,视野极好,还是本市三中的学区房……”
说着,朝装作在写功课的敏真看了一眼。
江雨生却对这笔巨额遗嘱并不积极。他低声说:“无功不受禄。”
“这是郭先生一份心意。”孙律师劝道,“我看你需要时间接受这个噩耗。等你状态好一些,再联系我也不迟。”
他留下一张名片后告辞。
回家的路上,江雨生一直沉默,且心不在焉,险些闯了红灯。
敏真很是担忧地看着舅舅。
江雨生长叹,对外甥女笑道:“舅舅的恩人去世了。”
哦?原来是一位恩人。
江雨生徐徐道:“我当年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吃尽苦头,多亏遇到郭先生。他伸手拉了我一把,将我自深渊里拽了出来,我才有机会继续念书,才有今日的出人头地。”
不仅有再造之恩。这位郭先生离世后,还给江雨生留下了巨额遗产。
一个亿是多大的数字,敏真都没有具体概念。一个冰淇淋不过三块钱。而且连敏真都知道,股票还会增值。
江雨生问孩子:“你觉得舅舅该去领取这笔遗产吗?”
敏真也不知道。不过,江雨生愿不愿意,这钱都是属于他的。
江雨生摇头叹气,看绿灯亮起,踩了油门前行。
“郭先生对我的恩德山高海深,我都已无力回报了,实在没脸再去和他的儿孙分这笔遗产。钱这东西,若非自己亲手劳动所得,捏着总烫手心。”
敏真大眼清澈。
江雨生摸了摸她的头:“这事,先不要告诉你顾叔叔,好不好?他十分讨厌郭家人。”
敏真点了点头。
这日顾元卓下班回来,江雨生将情绪掩饰得十分好,同他有说有笑。只是在顾元卓看不到之处,敏真还是发现舅舅时常露出哀伤之色。
敏真不好奇。顾元卓同郭家人到底有什么过节,以至于江雨生甚至都不敢当着他的面悼念恩人?
如此平静地过了数日,郭家终于顺利完成了权力交接,这才对外发丧。
郭长维乃是华商中教父级人物,先前传他重病,股票就好一阵动荡。如今讣告发布,各大交易所都集体喧哗。
顾元卓接到消息,很是惊愕了一阵。
“郭家真是严防死守。”王师兄说,“不过郭老卧病多年,集团里也多半都是长子郭信文主持。这新郭总行事风格很是有几分霸道,又和大陆这边非常亲近。以后局面有趣了。”
顾元卓这日本来要加班,却是坐立难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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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不住还是返回了家中。
江雨生他们已吃过了晚饭,正在后院里照料花草。
江雨生扭头见顾元卓一脸凝重,算着时间他也该知道了,便把喷壶交给敏真,让她自己玩。
顾元卓走到江雨生身边,轻声说:“雨生,郭长维去世了。”
江雨生低垂着眼,过了片刻,才“嗯”了一声。
顾元卓立刻明白过来:“你早知道了?”
江雨生望着敏真无忧无虑的笑脸,说:“前些日子,郭家派人来通知了我。”
顾元卓五味杂陈:“你怎么不和我说?”
江雨生反问:“对你的工作有影响吗?”
“这倒没……”
“那有什么好说的?”江雨生道,“人家也没邀请我们去参加葬礼,通知一声不过是看旧时的情分。我不是那种自作多情的人。”
顾元卓倒无话可说了。
其实顾家和郭家还有些交情,可郭家也没请顾家出席葬礼。
听说这都是郭长维的意思。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他的葬礼极其简单,只有自家几个直系亲属,和三两半生至交的好友。
他日大家都会在另一个世界重逢,此刻无需隆重地十八相送。
春已回了大地,风逐渐潮湿温暖,草地树梢,全都静悄悄地冒着新绿。
故人长眠,而草木依旧在他躺下的土地上生根发芽,开出一树繁华。
“一个时代终结了。”江雨生再度说出这句话。
顾元卓也感叹:“从小就听大人说他的故事。空着双手跟船抵达澳洲,先在码头做搬货的苦工,而后因为聪明又能吃苦耐劳,被货船老板留。娶了老板的女儿后,从一艘小船跑起,一直做成航运巨头。家父极敬佩他。老头子这么傲的人,唯独对着郭老,会毕恭毕敬地叫他大哥。”
江雨生说:“有时候想,时代固然造就了他们这代人,可他们也开创了一个时代。”
顾元卓借着暮色打量江雨生。江雨生神色自然是哀凄的,充满了缅怀。
顾元卓握住了他的手:“我知道你对郭长维很有孺慕之情。”
江雨生淡淡道:“我毕生都感激他。”
顾元卓还有话想说,却没再开口。
第18章
有关郭长维的事,暂时告一段落。之后的日子过得平淡顺遂,几乎没有什么值得一提之处。
月末考试,敏真不负众望,取得全班综合第一名。韩子绍排名第二,只比她少了六分。
他的语文作文错字多,被扣去三分。但是,在美国长大的他能把汉语学得这么好,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这日放学,韩子绍看到敏真独自一人站在门廊的柱子下。那个以往来接她的年轻男子并没有出现。
韩子绍踯躅良久,鼓足勇气走过去,轻声问:“你家里人没有来接你吗?”
敏真被他吓了一跳,扭头瞪着他。
韩子绍脸颊发烫,挠头道:“要是没有人来接,我可以让我家司机送你回家。”
韩子绍每天都有司机接送,也是个从小坐着高级轿车上下课的小少爷。
敏真摇了摇头。江雨生虽然会迟到,但是绝对不会不来接她。她等一等无妨。
同学们接二连三地离去,韩子绍抓耳挠腮,却依旧守在敏真身边。其实小女孩自从刚才就不再多看他一眼,可是他却不想走。
爸爸教过他,一个绅士应该主动关心女士。见到女孩子落单,就应该尽量陪伴照顾她。
正胡思乱想着,韩家的车来了。车里走下的不是司机,却是一位衣着华贵的少妇。
“妈?”韩子绍兴高采烈地介绍:“这是我妈妈,这是我同学江敏真。”
韩母健美高挑,浑身香气逼人,面容有些熟悉,周身有股悍之气,让人退避三舍。
她对敏真敷衍地点头笑笑,招呼儿子:“来吧,今天我们上外婆家吃饭。”
韩子绍拉着母亲说:“敏真的家人没来接她,我们可以帮忙把她送回去吗?”
不说韩母愣住,连敏真都好生吃惊。她急忙摇头摆手,又指着手表,表示舅舅只是迟到了。
韩子绍热情地说:“你别客气。同学之间本就该互相帮助。”
这小子真是自作多情。敏真拧着眉,很是不耐烦。
韩母见状,也不由得对这个不识趣的小女孩生出厌恶来,教训儿子道:“没有和人家父母打过招呼,怎么能随便把小朋友接走?万一她的爸爸妈妈晚些来接不到人,还不要急死?你放心,学校老师自然会照顾她的。”
说罢,拽着儿子就走了。
韩子绍被母亲拖上了车,失望地从车窗里探头回望。只觉得敏真站在廊下的身影孤单又幼小,十分可怜。
“别看了。”韩母恨铁不成钢,“你这同学根本就不想搭理你,连话都不肯说一句。你白热情什么?”
“敏真不能说话。”韩子绍委屈道,“她生了病。”
“怎么哑巴也来和我们读一个学校?”韩母更是不高兴,气鼓鼓地开着车走了,还险些和一辆迎面而来的车擦挂。
江雨生猛打方向盘,避开了那辆无头苍蝇似的车,停在学校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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