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缘有份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旧月下清川
话到了这里,王声如何不知他要说什么,当即站起来随他一起躬身行礼。
他这个人就是这样阿,想得太多,恨不得也能做到那么多。想要整个世界都好,就算做不到也要尽自己最大的努力。
“……虽然很想相信司法机构也不是说司法机构就那么不靠谱阿奈何官场是非多,为了金钱为了利益为了自己的安危和位子,钻法律空子颠倒是非黑说白白说黑的事情,没有曝光的不知有多少……还有那些不知悔改的,革了职换了地方依旧逍遥法外,谁也奈何他不得。多的不说,大人青天之名世人皆知,在这冥界中也是威震四方。”
“难得苗阜你心怀天下……你便是不说,本王也会如此,”包拯猛地站起身来,“世间那些个贪官恶党,在阳世时我管他不了。不过活人终归难逃生死一劫,但凡到了我这阎皇大殿,本王定当请出五道镜,秉公处理,绝不放过一个!”
“好!”苗阜大喊一声,感到胸臆间翻涌起一阵澎湃,仿佛包大人的答案也激起了自己的壮志豪情。他忍不住双手抱拳一揖到地,两只手竟然有些微微颤抖。王声随着他一起躬身行礼。“有大人这几句,洒可便放心是了!真乃「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王声默默看向他。在自己的身边,苗阜正抬着眼睛直视座上那位掌管死後的王,看上去坦然又似乎是放了心,目光清澈,像是有光芒。
若干年前的青涩不再,而今的苗阜多了些许世故也多了些许圆滑,曾经锋芒毕露的表情早被藏了起来。但在这一刻,在他如剑锋般的眉宇间,有他构想的世界。非常高远,世上最高的高原和最远的天空也难及一二,像是个只能小心呵护的梦幻泡影,而他望着那个方向,带着一路上能见到的所有的光,踽踽前行。
王声突然觉得眼角有些湿润。在自己见过的无数人中也许自己见过的人实在是太少太少这个人的存在如此强烈地蔓延,而点着了火焰,渐渐烧穿一切思绪。
走过无数江川河泽,自己不能挪开视线;走过无数剧院舞台,自己不能挪开视线;走过这一世接下来还要走到下一世,他知道自己依然不能挪开视线。
因为那个人独一无二。他是苗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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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阜和王声被送回到剧场里的时候,外面天色都要亮了。这次比起平时的演出来晚了不少时间。两人穿着深色的长衫,站在空无一人的剧场中对视一眼,时光恍若静止。脑袋里小乌鸦送自己回来时不舍的哭脸与呜咽的笛声记得是清清楚楚,而眼中所见只有空绰的剧场,再也没有另个世界的分毫迹象。
“我说声儿,这莫不是咱哥俩做了场春秋大梦吧?”苗阜笑着摸了摸胸口,自己的心脏在里面跳得平稳有力。怎么想也不该是做梦。
王声比他更直接些,将那串白玉菩提拿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你说呢,苗老师?”
货真价实的物件被灯光照射着显现出平静淡泊的玉一般的光泽。可它从未在人类的世界中显露过特殊的模样,除了存在它还能证明什么?谁也答不上来。
“洒可相信卫大神的规定会被小伙伴们好好地遵守,今後不会再有任何小伙伴来找我们了。那么这些天来的经历,除了说相声当参考以外,就是咱俩带进棺材,不,带进骨灰盒的秘密了。”
“就算是梦,也是场好梦。苗阜,我且问你一句……”王声抬起唇角来微微一笑,伸手比了个端起酒杯的动作,意有所指地问他,“这酒怎么样?”
“谁能跳出墙之外,便是神仙不老方。”苗阜异常认真而坦然地看着王声的眼睛,“这辈子,下辈子,都值了。”
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或许和命中注定毫无关联,不管究竟是哪一种,苗阜唯一能确定的是,这辈子要走的路和下辈子要走的路自己都已做出了选择,在以後的日子里认好了它,坚定地走下去就是了。
而最欣慰的莫过于,还有身边这个人陪着自己一起走下去。
他看着身边王声渐渐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
「从小他就特别好看,当然了现在也是,尤其是他笑的时候。」
台上台下眼角眉梢。不管时光更迭天地洪荒,始终是自己最欢喜的那个模样。
晨昏交替,窗外的天光开始透进房间。这世界开始从光怪陆离的梦中醒来,显现出它最普通平常的模样。灯火还是山风,广厦还是林谷,都在静静诉说着自盘古开天便存在却又潜龙勿用的不世之秘。
自此以後,两人身边竟真的一如从前,仿佛所有妖都凭空消失了,即使走在无人的地方也再没有任何阿猫阿狗鬼狐仙怪之辈跳出来欢欢喜喜要签名。生活回到正轨的同时,也禁不住有点……失落,像失去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朋友,更失去了一个怪力乱神的世界。不过任何时候的胡思乱想都是建立在「你很闲」的基础上,显然苗阜和王声都没有太大的这种烦恼。他们要面对的事情数不胜数,尤其是苗阜。
在王声可以安安心心拿一本书看的空闲时间里,苗阜却始终在东奔西跑。他整个人似乎比以前更加勤力,不遗余力简直要拼上性命般地参加一切够得上的公益活动。
王声知道,跳出了墙之外,苗阜相信阎王说过的话,也相信自己的力量可以情真意切聚沙成塔,相信一切细枝末节俱是通往那高远辽阔的幻梦的寒山石径。
他凝注着他,像凝注着清光凛凛的月亮,在世间一切无可避及的纷乱与嘈杂中,如自己一早便明了的那样,沉默着而不能挪开视线。
自这一世,到下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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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时间便已过去了月余,比起苗阜来,王声倒不算和那边的世界完全隔绝。不过这种接触完全不会影响到他平日的工作生活,因为它只会发生在睡梦之中。
第四次了。王声踏着熟悉的竹林小径,走到太上老君的门前。按照老君的说法,翠竹林能够平复心神,休养他的魂魄。有些伤口是肉眼看不见的,而在心里造成的伤害无可估量。王声只是凡人,在非常道里耽搁过久,现在他的魂魄还不如普通人来得安稳。正所谓「心病终须心药治」,苗阜带他回来时的所作所为已是非常好了。不过在老君确认王声无碍之前,还是偶尔会叫他过来品茶或小坐片刻。
在门外等了片刻竟然没有人出言邀请,显然主人并没有在。
“没在还把我叫过来?”王声有点诧异。不过这种情况老君也交待过了,万一他有什么事情暂时离开,只要不出这翠竹林的范围,王声都可以随意走动。老君当然信得过这位有缘人,即使主人不在,自己进竹屋里坐上片刻也是果断不成问题的。
这位有缘人刚想进去坐一坐,忽然耳畔传来一声鸟鸣。
他突然间就停下了脚步。这声音空灵美妙……很熟悉。自己屡次到翠竹林来,总能听到这种叫声,甚至冥冥之中仿佛这鸟鸣才是开启翠竹林副本的钥匙。在非常道里的时候就是听到这声音,自己才看见它并走进来的。这一次,王声突然想去看看,究竟是什么鸟儿在这样召唤着自己。
翠竹林的环境深幽安静,即使传来鸟鸣也只会让人感到愈加静谧。王声遁着先前听到的声音方向行去,抱着游山玩水般的心情缓步前行。鸟儿鸣声并不急,更像是兴趣所致才会叫两声。在这短暂的一两秒钟内,他就听个大概方向,凭运气抬头找一找。
老君的翠竹林曲径通幽,小径弯弯曲曲,往往一转就露出一副闲置的竹桌竹椅,一块形状怪奇的山石,还有一次是攒尖顶的小亭。王声闲庭信步,遁着鸟鸣渐渐走到一片略显稀疏的竹林中。让他不得不在意的是,这里竟是片紫竹。
“紫竹林?”他顿了顿脚步,不知道是否已经到了自己能够抵达的边界。毕竟自己一介凡人,没有主人领着还是别这么随性的好。要不要马上回头呢?
但就在此刻,一种难以言说的感觉攫取了他的全身,那悸动从脚踝开始漫向全身,就像准备了很久的一场演出,中途全部成功而现在终于到了谢幕的那一瞬间。犹豫的心情在千万分之一秒内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坚定。这一步,自己必须怀满期待地踏出。
悠然的紫色静立在身畔,而仿若透过灵魂呢喃的什么东西在鼓舞自己不断向前。
绕过眼前几茎紫竹,一座不知面积有多大的湖泊出现在眼前。淡轻的薄雾浮在湖面上,视线被它们悉数遮住,看不见远方。一道竹桥就铺设在自己脚下,没入雾霭中通向不知名的彼岸。王声注视着它,四周万籁俱寂,连鸟儿也沉寂了下去,他只能听见自己呼吸与心跳声,清晰安定,一往无前。
他慢慢走上竹桥。脚下微微沉下去一点,却没有任何危险的感觉,非常自然地起伏着。随着他向前,一些奇妙的画面渐渐涌进脑海中。他眨了眨眼睛,体会这梦境之中的又一场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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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很清醒,知道自己正在桥上,所以王声停下了脚步专心感受那些突然钻进脑袋里的场景。有几分像是在非常道里,自己作为一个旁观者,看到了六月飞雪的画面。
这里是一间古色古香的书房,自己出现的位置是一个古代人的身後。越过他的肩膀刚好可以看到他手中的书籍。毫无疑问这是本古书,竖版排列的文字中没有一个标点。不过这人嘛……王声愣了愣,像是自己的意识能够控制视角,刚一想着,自己就转到了那个人的前方。
那是……自己的脸孔。
他打量了几眼自己的文士扮相,猛然醒悟过来。等等等等,这是……这莫非是那个什么「离火幻境」?刚想明白这点,王声忍不住一愣。如果推断无误的话也即是说,这是自己过去未来三世之中的场景,对的,而且这样的场景只可能是上辈子了。
倒也有趣……
没等他做更多事情比如看看前世的自己都热衷些什么书房门就被一个仆人匆匆推开了。没有声音。那人满面焦急之色,说了几句什么。那个自己就猛地站了起来冲出门去。
是怎么的了?心念一动,王声立刻就追在那个自己身边。
这院子……可有点大阿……这样想着,王声跟在自己身後穿过好几条廊庑,向着大门的方向跑去。终于,跑到正门外朱红色的门柱旁,那个自己猛地停下了。王声看到门外石阶下,有一位身穿金甲战袍的将军模样的人正在向下走。
在看到那人背影的时候,他的心脏狂跳起来。说惊喜倒也不是,反而像早有预感,这个人就该在这一刻出现。就算穿着没见过的衣服,就算戴着没见过的帽子,那样的身形,还有走路的动作……前世今生如出一辙。
只有画面没有声音,并且王声可以肯定,在场的两个人真的谁也没有讲话。大概只是听到了脚步声罢,门外的人就这样默默站住了。
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缄默中蔓延。王声鬼使神差地想起在台上,那人曾说「我俩的关系说不清道不明」,自己立刻纠正他「说得清」。但若是到了这一刻,真的如此吗?这问题尚未想明白,那位将军已经缓缓转过身来。如同解开了一道早知谜底的谜题,王声终于看清了那个人的模样。
门内的人与门外的人四目相对,谁也不肯先开口。每一秒钟都漫长得如同一个凝滞的世纪,这无言的画面王声只能牢牢记在脑海中。
可他们两个人的神色,王声却首次看不懂了。将军笑了起来,和自己见过的无数次那样,轻松的宽慰的温柔的安然的。而身边的自己也笑了起来,虽然看上去很自然很温和,眼底却有抹遮掩不尽的绝然。许是和前世的自己拥有某种感应,王声几乎能够感受到一种无以言述的悲切顺着四肢百骸流淌,那重量极为沉重,令胸口憋闷,仿佛快要窒息。
将军忽然抬起双手,向自己珍而重之地拜了一拜。而那个自己也是如此回礼。最後再深深看了一眼,将军毅然离开。
心脏被绞紧了。疼痛从左边的胸口开始蔓延,在不知名的地方泛滥。
望着那人的身影消失,身边那个自己似乎做出了什么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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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那里的表情从失魂落魄到坚定沉稳,手也逐渐攥了起来。王声跟着自己回到书房,看着那个自己提起笔来,在一张信笺上工工整整写下了八个字。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接下来,那个自己开始拾一些衣物盘缠,一副要出远门的样子。王声无法断定那个自己的打算,只是愣愣地看着信笺上的词句。三娘在阎皇殿上说过的话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心底。
「岂曰无心,与子同台。妖于兴乐,修其命格。与子偕生。」
一刹那醍醐灌顶大梦初醒。下一秒四周场景散尽。脚下是竹桥四周是湖水,老君的声音就这样自然而然地从前方雾霭中传来。
“有缘人,”老君悠然开口,“你可是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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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声向前走去,穿过薄雾来到湖心亭,向安坐在亭中的老君拜了一拜。“老神仙,那就是离火幻境了?”
“不错。老朽就说若有人能得见,必是你这有缘人了。”老君捋着胡子,一副甚感欣慰的样子。
“可是……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为什么要见到这段画面?这预示了什么?後来又发生过什么?他去了哪儿,自己又要去哪儿?以及最重要的,前世的苗阜和自己……到底……说得清道得明吗?
老君笑了笑。“明白又如何,不明白又如何?前世今生,甚至三世三生,真需要如此执着吗?枝头一叶,落了便是落了,冬去春来,过了便是过了。自然而然,才是天地万物之道。你以为是如何,便就当它是如何了,这是你的道。若你得了道而感到心安欢喜,即便万物的道与你的道不符,那也只是不符而已,又能怎样呢?你就是你的道,无所不在。”
王声想了想,有些不甚明了的东西恍然间也似乎不用那么在意了,不禁微微一笑。“多谢老君指点。”
等到这场梦醒,王声忍不住将白玉菩提拿在手中细细把玩。温润如玉的菩提像是拥有某种力量,能让他的思绪从连番喧嚣中沉静下来。太上老君说过的话言犹在耳,王声摩挲着菩提细细思索起来。
自己的道?我以为是怎样,就是怎样?
那么前世站在门内看他的感觉,再到今生站在台上看他的感觉……你说,还能是怎样。
渐渐,王声的表情从有些茫然变得重新安定下来。他感到自己心里有了些微妙的变化。或者说,是以前不想面对的事情或许那时还有一丝丝逃避的意味吧现在统统不会再刻意回避了。但日子终究还要过,正因为自己是凡人而不是大自在的神仙,所以没有那么多的想做就做,更没有那么多的任性可以挥霍。身为一个男人,肩上的重担不能任意丢弃,自己的父母妻儿,家国事业,哪一样也不能随随便便放手,哪一样也容不得轻易翻覆。
因为是凡人,平凡无奇的,芸芸无尽的,流淌组成江川湖海的一滴水珠与浸润着花叶的一整个世界。
你不能随意崩塌。
而在安静平和的日光之下,灵魂在震颤,它翻江倒海,它布满了心脏的纹理与大脑的沟回,每一粒细胞每一丝血液每一根神经都镌刻着不许忘记……如果下一世,他告诉自己,如果下一世有机会,不要再错过了。
那个人对自己而言,等于盛满历史的页岩之于厚重得层峦叠嶂的年代,每一场记录都是将近永恒的不可或缺。不仅仅存在于那些录下的视频中,更是存在于自己心底。他的神态动作,是单单一句「熟悉」就能一概而论的吗?而那些眼神与彼此碰触到的温度,又是一句「逢场做戏」便能敷衍解说的吗?
自己对他而言,或许也是如此。玩笑的话题台上台下都说过那么多,可说真的……谁又能知道呢。
你欢喜吗?
你……喜欢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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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为什么自此以後两个月,王声再也没在梦中被叫去翠竹林。也没准……是神上已经痊愈了,就不需要再去疗养了?那倒也是件好事。
窝在沙发里看手机的时候,王声忽然发现苗阜发了一条微博,说自己在郊区某山野公园参加一项环保活动。
“那家伙,还是老样子。”笑了笑,他抬起视线看了眼窗外的天空。一只乌鸦的身影在头顶掠过,灵巧地打了个转悄然离开了,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曾认得的那一位?
却说苗阜的活动总算告一段落,他好不容易觑了个空独自在附近走动走动。远郊公园里环境清幽空气清新。要是每个人都能好好保护环境,就能让更多的孩子们亲身体会到这种美好。再进一步的话若能有效防止土壤沙化保护水源之类的,还能让未来的环境比现在更好。不过话说回来,多少万公顷的林木覆盖率单凭个人的力量是很难实现的。所谓保护环境不光看大,更要从小事做起,比如节约能源比如垃圾分类,每个人能做的细碎琐事实在太多了,这才是人人都应当配合的事情。
苗阜已经向山谷中走了很远,来到一条小溪边休息。清亮干净的溪水让他忍不住把手伸进去。想起来,那次也是这种四下无人的时候,三娘突然跳了出来,还引发了後来的一连串事件。虽然现在不是上次那座公园,不过……这地方倒还真是有点像呢。
比如……小溪对面的草丛中抖了抖,猛然扑出来一只小小的毛球。毛球在草叶中间滚了滚,呜呜哼了几声。
苗阜一愣,立刻揉了揉眼睛再看。果然不是自己眼花了,那是……一只也就一个月左右,还在蹒跚学步的小狐狸吧?不过显然这小家伙不会是找自己要签名的,这次真的是百分之百的巧遇了。
一团黑影突如其来地从树梢上扑下来,一只身形非常大的乌鸦怪叫着冲向小狐狸。那巨大坚硬的鸟喙狠狠啄下去,小狐狸立刻被扑了几个滚,不停哀叫起来。苗阜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扔了过去,打在了不远处的山壁上。这响动让乌鸦一惊,看到有人跑来,这明的鸟立刻扑打着翅膀飞走了。
苗阜这才跨过溪水跑到近处。
小狐狸十分委屈地哼哼着,蜷成一团瑟瑟发抖。苗阜凑近了几步,看清这小家伙的时候突然一愣。虽然浑身的毛色还没有长成,但这只小狐狸的左耳,由耳根到耳尖处,有一道异常清晰的白毛。心念电转间,他已经知道了。
“三娘……”
草丛又抖了抖,扑出一只大了许多的狐狸。它一现身就扑到小狐狸身前,还不住向他龇出尖牙摆出威胁的模样。苗阜知道这应该是母狐狸,连忙举起两只手来示意自己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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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凶器,跟着一步步向後退去。狐狸一向聪慧,即使是只普通的动物也非常聪明,肯定能明白自己没有恶意的。
直到苗阜退到数米开外,母狐狸这才回身叼起小毛团,又回过头谨慎地盯了他一眼,窜进草丛中消失了。
苗阜看着它们离开的方向,叹了口气。
“因我得生,因我得死……上辈子你因我得死……也许这一次,该算因我得生了吧?”他双手合十向那个方向拜了一拜,“三娘,好好活下去吧。”
曾经做出的决定,就算时光倒回再来一次也还是不会变。自己仍然不会接受三娘的示好。至于理由,不是早就明白了吗?
和其他一切都没有关系。比自己的性命要更重要一点,为了那个人可以抛下一切。
而所有的经历,所有旁观者,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一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你也是……这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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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听了苗阜这番经历,王声也是唏嘘不已。
“该怎么说呢,这可真是……命数了。”王声垂下头,沉吟不语。
三娘从离火幻境得知自己与苗阜有生死关联,所以才要找机会接触他,才会发生之後种种。结果却导致了三娘受罚而死,才有今生无意中被苗阜救下来……这一系列事情又应验了离火幻境中的内容。想下来,是它先看到了自己的未来,才做出影响未来的事情。如果它没有看到离火幻境,是不是这一切就不会发生了呢?
“宝贝儿,想什么呢?”过了片刻,苗阜把手放在王声眼前晃了晃,说走神也太久了吧。
“这辈子大概不会再碰上这样的事情了吧……”说到这里他苦笑了一下。
这辈子不会了,那下辈子呢?这一刻,似乎有种东西从胸口伸出来,像是根直刺苍穹的枝桠,一心扑向自己灼灼光华的月亮。除了那一个,什么都不要,也什么都不再需要了。他无意识地伸手在胸口上按了按,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告诉他一切都是可以并肩前行的伏笔。
“苗老师,要是等下辈子,到了冥界还赶上这样的事儿你要怎么办?再有哪个妖怪想和你结为夫妻?接受还是拒绝?”他斜着眼瞧身边的人,“别忘了,那时你可不能把自己是人类当成拒绝的理由了。”
“那更好办了。”苗阜笑了起来。千百分之一秒内他决定了,这是一个机会。虽然以後势必还会有很多个机会,但没必要平白错过这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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