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只鬼抱回家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苍白微
叶繁魂不守舍地坐在茶楼里,听到这个消息,蓦地惊醒过来。
殿下,也亲了石公公?!
为何?
难道,殿下亲我,没有别的意思,是我想多了么?!
他心里乱成了麻。
*
“烟霄微月澹长空,银汉秋期万古同。几许欢情与离恨,年年并在此宵中。”
叶繁自十六岁后,便很少在长安城停留,每逢佳节,大多也是在家中陪着叶夫人,还是头次见到夜晚的长安城,火树银花,人影熙攘,竟不输于白日。
有人高声吟着诗从马车外经过,叶繁都惊讶地看上半响。
叶夫人瞧见叶繁这副新奇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难娶媳妇,虽是地地道道的长安人氏,却连长安的晚上都没见过。”
叶繁连忙又端端正正坐回去,叶夫人替他整了整衣领,温声道:“繁儿,那位清琬姑娘,母亲前阵子见过了,知礼知仪,温柔可人,你今儿与她见见,若有意,便尽早把亲事办了,你觉得如何?”
叶繁身形微僵,一时没答话。
叶夫人瞧着他,也不说话。
正此时,马车停下了,车夫在外头道:“夫人,韦府到了。”
叶夫人柳眉轻蹙,叹了口气,轻道:“下去吧。”
“是。”叶繁拎着备好的礼物跳下马车,一时有些呆愣。
他为何不答应母亲?他这回留在长安,不就是为了成亲让母亲高兴么?他为何不愿成亲,难道他真的对律王殿下有了非分之想么?这怎么可能,且不说律王殿下身份高贵,岂是他这样的人能高攀得起的,再说律王殿下是个男人,他自己也是个男人,两个男人怎能在一起?原来他竟是个断袖么?律王殿下是断袖么?可他亲眼见过律王殿下翻看那本女子美人图,律王殿下还把石公公当成宫女要用强?就算他和律王殿下都是断袖,律王殿下身为当今陛下唯一的弟弟,和男人在一起这种事,陛下能允许么?即便陛下能允许,母亲能同意么?
母亲是多么希望他早日娶妻生子。
那他方才拒绝成亲,到底是为什么呢?
他伸出手,摸了摸他自己的嘴唇,那种轻轻柔柔的触感还在,殿下,为何突然要亲他,还邀请他一起过七夕?
他们明明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灯笼的红光,映照在叶繁脸上,看起来有几分飘摇不定地恍惚。这短短的一瞬,他脑子里闪过无数种念头,最终的结果却只有一个。
他和律王殿下,不可能的。
“繁儿?”叶夫人轻唤。
叶繁在夜风中,回过神,他低头道:“亲事,便由母亲安排。”
叶夫人微笑出来。
素衣银钗,清秀柔婉,清琬姑娘今年十八岁,沧州肃宁人氏,见到叶繁后,微红了脸,含羞盈盈一拜。
叶繁略有些笨拙地还礼。韦夫人握着团扇在一旁笑:“大将军,表妹头一次来长安,各处都不甚熟悉,你带她四处走走瞧瞧,时候差不多了再送回来,能做到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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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叶繁忙道。
叶夫人也笑:“韦夫人心了。”
韦夫人道:“自家表妹,些心思,应该的。”
花市灯如昼。叶繁护着清琬,不让她被路过的行人车辆撞到,却着实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倒是清琬偷偷看了叶繁两回,小声道:“两年前,大将军率兵复肃宁城时,清琬曾见过大将军。”
“清琬姑娘是肃宁人?”叶繁问。
“大将军进城后,不仅于百姓分毫未取,还用军粮补贴百姓,命军士帮大家重建新屋,在肃宁被称为‘英雄’。父亲母亲得知我能够嫁给大将军,都感激不已。”
“姑娘过誉了,我只是做了自己的本分。”叶繁不自在道。清琬滚烫了脸,仰慕地看向叶繁,正要去拉叶繁的手,一辆马车突然从身后冲过来。叶繁忙护着她退到一旁,然后看见车窗内一闪而过的人影。
……律王殿下?!
车内,小石头着实受了惊:“殿下,您是要拆散他们,还是要成全他们?方才要不是大将军反应快,真就撞人了。”
李眉头紧蹙地靠坐在马车里,不说话。
“要么,殿下去把大将军抢过来;要么,殿下回宫吧,这样跟着也没什么用。”小石头真诚地出主意。
李没好气地踹过去,“本殿下的事,也要你多嘴多舌!”他静了静,却又掀起车帘,往回看。叶繁正站在路边,定定看着马车,瞧见李,他登时放开了怀里的清琬,想跟过来。
李忙催促道:“快走快走!”
小石头看着李那副矛盾的神情,重重叹了口气。
马车越走越远,周围渐渐安静下来,听不到一点人声。小石头掀开车帘朝外一看,惊讶地问:“秦护卫,这是什么地方?”
驾车的人掀开斗笠,回头阴恻恻看了小石头一眼,用蹩脚地汉语道:“这里是阴曹地府,我这就送你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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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为大家抢了个限,今天所有v章都能看
关于陈不为那件事,不是皇帝陛下制造的,皇帝陛下只是利用了一下。但误会了。另外看下面:
第83章前前前前世8
冷不防看见一张陌生的面孔,小石头大惊:“你是什么人?!”
那高大的汉子随手扔了斗笠,露出一张黝黑的脸,他发梢缠着色丝线的发带,腰间配着一把大横刀,拔刀出鞘后,却又与普通侍卫的横刀不一致,闪着寒光的刀背上,刻着一排诡异的文字。
李也掀帘子看过去,看到那大汉的形貌,又看到刀上的文字,冷声道:“吐蕃人?”
“哈哈,不愧是‘誉满京城’的皇子殿下,见识非凡。”吐蕃人手里的刀挥出去,带着冷冰冰的劲风,马车顶登时被削去一角。小石头惊呼着护着李退回车内,哭道:“殿下,这可怎么办?”
吐蕃人步步紧逼,又一刀劈开了马车的车门,他扒开坏掉的车门,随手丢在一旁,朝车内大笑道:“皇子殿下,虽然你十分可怜,但我们还是要杀了你。因为,对皇帝陛下和那位大将军来说,你都非常重要。”
他话音刚落,从四周的黑暗中,悄无声息又走出三名大汉。和面前这吐蕃人衣着不同,这三人穿着寻常的衣物,外貌也与中原人无异,看起来并非吐蕃人。四人把马车团团围住,天上黑云遮月,一时气氛沉寂至极。
李把小石头拉到身后,盯着面前的吐蕃人,沉声问:“秦护卫呢?”
吐蕃人大笑:“皇子殿下,你是问他的脑袋呢,还是问他的身体?”
李按在腰带上的手拳紧,沉声再问:“你们怎么知道本殿下今日会出宫夜游?”
吐蕃人得意洋洋地正要说话,一便衣人忽而悄无声息上前,在吐蕃人耳边低低吐了句:“大人,多说无益,这位殿下机灵得很。”
吐蕃人立即沉下脸,长臂一伸,呼呼带着风抓向李。小石头猛地从车厢内窜出去,一把抱住吐蕃人的手臂,李手指一探,从腰带间抽出匕首,用力刺向吐蕃人的手腕!
吐蕃人似乎没料到李会反抗,忙抽手躲避,怎奈手臂上挂了个人,便慢了片刻,匕首便深深刺入他的掌心。吐蕃人痛得大叫一声,把小石头整个人甩飞出去。
李抽匕首的时刻,也被拉出马车,一个翻滚落在地上。他低低喘了口气,看一眼沾满血的匕首,又扫一眼围上来的四人,视线落在方才那个说话的中原人身上。那中原人察觉到李的目光,微微抬起头,在夜色中露出一个冰冷的微笑。
“原来是你。”李面无表情地问,“杀了本殿下,对你有什么好处。”
“杀了你,我的弟弟不能复生,但至少能让你那个狡诈的‘皇帝哥哥’品尝一下我的痛苦他再无情,你也是他的亲生弟弟。”
“恐怕你会失望。”李从地上站起身,小石头已经泪汪汪地向那中原人冲过去!那中原人冷笑:“就知道你这猴子也有点本事!”他挥刀朝小石头的脑袋削去,小石头突然一矮身子、灵巧地仰头躲过,一个回身、跃上了那尚在捂着手大叫的吐蕃人肩上!
小石头双腿死死扣住吐蕃人的脖子,双手抱住吐蕃人的大脑袋,用力向一旁拧去,但……拧不动,他惊恐地大哭:“殿下,这人脖子又粗又硬,小石头拧不动!”
中原人大怒:“还不一起上,保护伦赞大人!”他大叫着回头,却发现和他一起来的那两人,脖子都被人拧断了,悄无声息倒在地上。他背后悚然一凉,他反应极为敏捷地闪开两步,然后看到身后的叶繁。
李沉声道:“大将军,这人身手不凡,也曾在神策军中任职。”
小石头看见叶繁,哭得更加厉害:“大将军您可来了,我们快死了。”话虽这么说,细腿还是狠狠夹着吐蕃人伦赞的脖子,手仍用力想把伦赞的脖子拧断。
伦赞甩不开小石头,气得又叫又跳,干脆直接伸出双手来掐李的脖子,李利落地躲开他和小石头一样体力不行,所以回到大明宫后,他不仅骑射不废,还向小石头学了些躲闪擒拿的功夫,虽然日子尚短,根本不成还气候,但面对伦赞这种人高马大的气力型大汉,暂时躲一躲还勉强可以。
叶繁分神看了一眼李和小石头,握在手里的刀紧了紧。那中原人见叶繁担忧着李和小石头,冷笑道:“现任‘大将军’,你为何要保护这个人?即便你现在保护了这个人,这个人的兄长,你的皇帝陛下,一样有法子让你家破人亡。”
“田大将军,你的事情我不太清楚,但我发过誓要保护这个人,只要我还活着,就一定要保护他。”叶繁双手握刀,微微调整了步调和姿势,又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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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李。李虽还在勉强躲闪,但在伦赞铁一样拳头的追逼下,体力渐渐不支,动作也缓慢了许多,险些被拳头砸到脑袋。
“自古狡兔死,走狗烹。既然你执迷不悟,那我只能成全你。”中原人灵活地转了转手腕,手里刀光挽成了花,花开那一瞬,他动若脱兔般朝叶繁杀过来!
叶繁以静制动,双臂一起用全力挥刀格挡,在中原人被刀意弹开的一瞬,顺势将刀追过去砍向那中原人!
中原人落地的瞬间也挥刀格挡,虽然身形不稳,力度差了些,但即便如此,他也能把叶繁这强弩之末的一刀挡开但万万没想到,他这一刀挥出去,却砍了个空!原来就在他挥刀格挡后,叶繁突然刀向侧旁一跃,落地后脚下不停,飞速前突,眨眼间来到了他身后!
叶繁身形如风、来到中原人身后,脚步不停,身体依旧向前冲,右手腕却向后翻转,手臂一震,将刀准地扔出去!“咔呲”一声,刀刃从后头砍入了中原人的脖子!
短短的一瞬,中原人噗通跪地,茫然地抬手摸了摸后颈上插着的刀刃,明白过来,对方使诈了!
“对不住,赶时间。”叶繁没顾得上多理会那中原人,刀虽向后扔出去,身子却丝毫不停,猛地朝李扑过去,他伸出手臂把李兜头包在怀里,然后抱着李向右侧勉强躲开一寸!就在叶繁刚躲开这一瞬,伦赞的大刀已经当空劈下,擦着叶繁的耳朵,深深砍入了叶繁的左肩。
“咔吧”,刀刃碰到骨头受阻停下。伦赞这一下没砍掉李的脑袋,不由大怒,抽刀又砍将过来。叶繁趁伦赞抽刀这一瞬,抱着李侧身滚地,躲开了伦赞那深入地面足有三寸的第二刀。
小石头被甩在一侧,这时飞快地扑上来,用力抱住伦赞砍出去的手臂。伦赞力气虽大,对小石头这种猴子似的上蹿下跳的招数却十分无奈,他大叫着抓住小石头的手臂,要把小石头从他胳膊上摘下来
小石头飞速逃开,落地一个后跃,向伦赞身后转过去。伦赞转身跟着看过去,叶繁已找准了这个空当,一个腾跃跳起,右手握拳,狠狠击在伦赞的天灵盖上!伦赞猛地遭受重击,摇摇晃晃一阵眩晕,小石头已窜过去扒住伦赞的腿,向后一扯,伦赞噗通趴倒在地。
叶繁急冲过去,飞坐在伦赞后背上,在伦赞挣扎着要把他打飞时,双臂抱住伦赞的大脑袋,用力拧向一侧。
“嘎嘣”一声后,天地归于寂静。
叶繁一时坐着未动,他满头大汗,胸口剧烈起伏着,血从他左肩上汩汩地流出来。小石头似乎是难以相信他自己还活着,连哭都忘了,呆怔怔地趴在地上。
李脸上满是血,伦赞那一刀砍过来的时候,他以为他必死无疑,但叶繁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突然抱住了他,伦赞那一刀就落在了叶繁身上,然后他脸上一热,血淋淋漓漓从叶繁身上喷洒下来。他惊魂不定地看向叶繁。
叶繁也看向李,一眼看见李脸上的血,他吓了一跳,晃晃悠悠走到李面前:“脸上怎么这么多血?头受伤了!”他急忙要查看李的脑袋,李抓住叶繁的手,指了指叶繁的肩膀。
叶繁这才想起他肩上的伤口,不以为然地抬手按上,见李直勾勾盯着他的肩膀,他笑笑道:“不碍事。”
李垂下眼,轻声问:“大将军杀人,从来都是这么干脆利落么?”
叶繁笑容一滞,沉默了一会儿,才应了声:“嗯。”大量的失血让他眼前有些眩晕,他勉强道:“殿下在此稍候,臣让清琬去叫了羽林军,很快会到,等羽林军来了,让他们护送殿下回宫。”说着,他退开两步,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忙跟过去扶住叶繁的肩膀,和叶繁一起按着伤口两人的手上都满是血,黏糊糊的碰到一起。叶繁望着李近在眼前的脸,很想伸手摸一摸,却终于忍住了。他黯然道:“殿下不必担忧臣,臣既杀人无数,便也做好了被人杀的准备。”
见李脸色一变,他忙道:“不过,这次大概还死不了。”
李按在叶繁肩上的伤口丝毫不敢大意,血还是从他指缝间溢出,他凝眉问:“你明知道皇兄在猜忌你,为何还要保护我。”
叶繁一愣,随即道:“不论被谁猜忌,臣身为大将军,就要做大将军应该做的事。”
李沉默。
叶繁苍白的脸上又露出一丝笑意,欣慰道:“殿下没事便好。臣说过会保护殿下,便会保护殿下,与他人无关。”
李神情震动:“你为何要保护我?”
叶繁瞧着李:“那夜在大明宫,殿下为何要亲臣?”
李一时说不出话,想转开脸,却又直勾勾看着叶繁。叶繁也不遑一瞬地瞧着李,似乎非要看出答案来。两人一片艰难地互相杵着。这时,不远处传来整齐的脚步声,灯火煌煌地跟了过来。
叶繁回过神,黯然笑了笑,抽出染满血的手,摸了摸李的脸。
清琬跑得钗环凌乱,等走上前,发现叶繁竟受伤了,不管不顾地扑过来,抱着叶繁惊恐地嚎啕大哭。方才看着柔声细语的一个姑娘家,哭起来竟这么狂野,叶繁和李都吓了一跳。
叶繁又惊讶又怅然地看着怀里痛哭不已的清琬。
李看着自然而然扑在叶繁怀里痛哭的清琬,忽然生出几分羡慕来。
叶繁尴尬地伸出手,正要落在清琬颤抖不已的肩上,把清琬推开。李却忽而伸手,把叶繁的手按在清琬颤抖不已的肩上,动作一瞬间由推开变成了安抚。叶繁心头一痛,李已微微笑道:“这位姑娘,你未婚夫婿他死不了,安心。”
说着,李放开叶繁,站起身,看向身后的羽林军,淡淡道:“送大将军回府,传太医。”
一位身强力壮的羽林军扛起失血过多的叶繁,清琬紧紧抓着叶繁垂在一旁的手指,一行人明火执仗地急匆匆往叶家赶。叶繁晕乎乎地回头,执着地看着李在夜色中渐渐远去的身影,直到再也看不见,才眉头紧蹙地晕了过去。
*
大明宫。
律王殿里,灯火通明,李刚进殿,年轻的帝王迎出来,焦急地问:“儿,你没事吧?”看到李身上的血,急声道:“传太医!”
“皇兄不必担忧,血不是臣弟的。”李神情低落,喃喃道:“小石头受伤了,让他们替小石头瞧瞧吧。”
帝王瞧见李这副魂不守舍的样子,凝眉道:“这是怎么了?”
李看向帝王,轻声问:“皇兄,若臣弟是断袖,您允许么?”
帝王脸上却没太多惊讶,冷冷道:“想也别想!”
李低头,轻轻笑出来,“臣弟想也是。”
帝王看见李这模样,心里陡然涌起一股怒意,“你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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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受了惊吓,让太医瞧完了,早些歇息吧。”说着,按捺着怒气朝外走。
李忽然道:“若臣弟死了,皇兄会伤心么?”
帝王脚步一顿,转身怒瞪着李:“你在威胁朕?”
“臣弟不敢。”李摇摇头,“只是今日这田续,竟然肯为了他弟弟,不顾一切地要报仇。所以臣弟忍不住想,臣弟要是死了,皇兄会是什么样子。”
帝王道:“别胡思乱想了,有朕在,不会让你出事。”
李微笑,“臣弟一直记得小时候,臣弟说要天上的星星,皇兄立即爬到屋顶上去,说要帮臣弟摘星星。如今,臣弟说要星星,皇兄会怎么做?”
帝王眼神动容,却终于冷定下来:“即便朕是九五之尊,也有做不到的事。”
“臣弟明白了。”李步履不稳地进了内殿。
第84章前前前前世9
七月流火,天气转凉。
便是太液池上接天莲叶的荷花,也露出了衰败的迹象。
李坐在殿内写曲谱,小石头一瘸一拐走进来,跪在一旁研磨。李瞧见他,数落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让你在屋里好生歇着么?”
小石头嘿嘿一笑,“奴才好了。”他偷偷看一眼李清瘦的面庞,小声道:“奴才派人去打听了,大将军没事了,不过还在叶家养伤,没回神策营。”
李握笔的手顿住,墨汁滴下来,在上好的宣纸上,洇开一大片。
“殿下,不如去探望一下?”小石头提议。
李垂眸不语。小石头又道:“大将军是殿下的救命恩人,于情于理,殿下都应该去探望。全长安城的人都在议论,说殿下不懂事,连看也不去看大将军,毕竟大将军还曾做过殿下的老师呢。”
“他们说什么,本殿并不在意。”李搁下笔,把面前的纸团起来,随手扔出去。
小石头道:“殿下不在意,可陛下在意。”
*
时隔两个多月,再次踏入叶府,府里满院子疯长的荒草已被割干净,墙壁屋顶瓦檐都修葺一新,丫鬟家丁也添了不少,和初次看见的那荒凉的院子完全不同,添了不少人气。
小石头在一旁解释:“大将军护驾有功,陛下进行了封赏,还派人来修整了院子。”
“是么?”李淡淡,朝叶繁的院子走去。仆人们见是律王殿下,自然不敢拦着。
叶繁披了件外衣,正靠坐在床上看兵书,忽觉门口站着一个人,不由转眼看去看到李,他呆住,手里的书掉落。
李脸上扬起笑意,慢步走进来,站在床边,轻声问:“大将军好些了么?”
叶繁呆呆仰头看着站在床边的人,忽而抬手,用力扇了他自己一巴掌。
李愕然:“大将军这是做什么?”
叶繁见扇完巴掌,李还在床边站着,没有消失,才也笑出来:“臣还以为又是幻觉。”
李笑容一滞。
小石头替李搬了凳子放到床边,笑道:“殿下请坐,和大将军慢慢说话。奴才到外头等着。”说着灵巧地退到殿外,关上了门。
李眼神落在叶繁被层层包着的肩膀上,怔怔问:“还要多久能好?”
“快了,包的太夸张,其实不严重。”叶繁笑笑,看向李清瘦的面孔,担忧地问,“殿下清减了不少,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么?还是身体不适?”
李回过神,朝叶繁微微一笑,“本殿下可是当朝皇帝的亲弟弟,谁敢来找麻烦?大将军与其担忧我,不若照顾好自己。”
叶繁哂然一笑:“也是,臣总爱胡思乱想。”
两人互相望着,一时仿佛无话可说,眼神都渐渐惆怅起来。李道:“成亲的日子定好了么?”
叶繁神情一暗,哑声道:“尚未,待日子定了,臣会上奏陛下。”
“本殿下要亲自准备贺礼,大将军想要什么?”
“……殿下无需心,臣什么都不需要。”
“哦。”李应了个字,转身要往外走,“大将军休息,本殿下走了。”
叶繁一把抓住李的手腕,力气大了些,牵动伤口又渗出血、染红了肩膀。他仰头看着李,近乎哀求道:“殿下难得来,再坐会儿。”
李眼中一烫,身体不由轻轻发起抖来,他回头,看着叶繁,近乎哀求道:“放手。”
叶繁看见李的神情,心中大痛,他手上用力,把李单薄的身子拉到怀里,紧紧抱住。他用力、用力地把李冰凉的身体揉在怀里,颤声道:“不放。”
李挣不开,无力地把脸埋在叶繁肩上,泪透入叶繁单薄的衣衫,滚烫仿佛烙印。
“怎么办?”李喃喃问。
“臣也不知道。”叶繁痛苦道,“臣不想放开殿下,臣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殿下,若要臣放开,除非臣死。”
*
同年八月,魏博节度使田悦起兵叛乱,上命右神策大将军带兵北上平叛。
叶繁重伤初愈,连夜赶回神策营,整顿兵马。
长安城一如往日歌舞升平。李伏在案前出神,外头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婉转的歌声:
“劝君莫惜金缕衣,劝君惜取少年时。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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