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骨债
作者:玄肆公子
那是个烽火硝烟,尔虞我诈,生死棋局的年代。英雄,美酒,佳人,纷纷扰扰,不眠不休。筑子遥本是一介凡夫俗子,因误喝了天帝赐给孟婆的仙汤而乌龙升仙,天庭当差几百年,启料兜了个大圈之后还是回到了这红尘世间。本该以旁观者的姿态看尽世事炎凉,孰知冥冥之中,一切早已出乎预料……世人皆谓成仙难,实着却是做仙烦。一世神仙,几世债?梦魂缭乱,不过终究落得一场谈笑罢了。内容标签:灵魂转换性别转换
仙骨债 分卷阅读1
☆、仙宫琼露宴
琼浆玉露,千年等一回。
紫气氤氲,白玉为基,金石为墙,垒砌而成,仙气弥漫,绽出袅袅光芒,兽禽瑞走,仙娥林立,飘浮的云雾使得那天庭若隐若现,各路仙家接踵而至。
金碧辉煌的殿堂之上,天帝天后笑逐颜开,座下亦是一片谈笑风生。
墨袍仙君踱步而来,四下张望不见他要找的那人,便在一蓝一紫两位仙君的中间坐了下来,微笑颔首。
届时,身旁掌管世事繁琐的寂逢星君为之斟酒一杯,半眯着笑颜道:“朔逃使君,吾先在此贺喜,来日可莫忘了你我交情,怠慢了兄弟呵。”
朔逃被寂逢说得是迷迷糊糊,疑问:“朔逃愚笨,不知何来喜事?还望星君明言。”
寂逢不知内情,以为朔逃在与之玩笑,哈哈几声,直道不仗义。
如此一来,朔逃使君更是满头雾水。
寂逢星君指着朔逃对另边的紫衣仙君道:“紫落,你看这小子还搁这装傻。如今半个仙界都在传与公主的婚事,怎的驸马爷还不好意思承认呢?”
“此言差矣,虽是诸仙私下都在传,但天帝那儿可还未得到证实,依我看,使君当真还不晓得。”紫落神君微抿一口茶水,笑曰。
这位辈分比天帝还要高上几分的神君,可谓是滴酒不沾。素来被赋之仙界第一美男的称号,古往今来引得无数仙娥女君为之倾倒,却始终洁身自好,从未与哪位美人亲近过。
反观朔逃使君,面色微露凝重,干笑几声以示尊重,低声道:“公主金枝玉叶,怎会看得上小仙,星君莫要听人胡言,传入上面那位耳里可不好。”
寂逢张口又欲几言,紫落深知朔逃之心,为之开脱,便换个话题道:“千年琼露宴实属难得,成美、司命二位仙君素来爱热闹,怎的今日不见他二人?”
朔逃了然紫落好意,顺语:“可不是呵,我寻了好半天着实不见。”
寂逢想起一出便是一出,仿佛已经忘却了之前谈论的事情,顺着紫落挖出的路走下去,摸了摸下颚偷笑几声,谓然:“昨夜可还看到司命鬼君带了两坛陈年佳酿去寻成美缘君酌酒,今日怕是不省人事不知在哪昏天大睡罢。”
朔逃轻叹两口气,满是对这二人的万般无奈之色,“都是几百几千岁的人了,怎还跟个孩子般胡闹,只求别被上边两只老狐狸给发现了,否则日后可有他二人好苦头吃的。”
“哈,你们可还记得几百年前公主的三千岁寿辰上,成美缘君不胜酒力当众亲了司命鬼君一事?当年可是闹了好阵子笑话呢,这俩顽童胡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怕是早被罚惯了,不以为然罢。”寂逢哈哈大笑,调侃得甚是欢悦。
彼时,百花园里仰天大睡的成美缘君筑子遥打了个喷嚏,一坐而起。
酸麻的感觉由大腿席卷而来蔓延全身,筑子遥低头,原是司命鬼君正躺在他腿上酣睡淋漓。
“看这天色,该是午时了罢,今日好像有什么事儿来着……”
朦胧之中的司命脑袋倒是更为灵活,他道:“是天后亲自设宴举办的千年一度琼露大宴,可得早些去,不然被老狐狸抓住了把柄,明里暗里罚去清妖除魔可不好受,要知这些年头魔族可是蠢蠢欲动了,嗝”
筑子遥面对自己这位好友人甚是无奈,总能在半睡半醒之中将人吓个半死,如是午时琼露宴已经过半,而他二人却还在园中昏昏欲沉。
“不好!”筑子遥大惊而起,司命从他腿上摔下,连声叫痛。
司命迷糊中从地上爬起,“怎的了?”转而恢复神识,大惊失色,“遭了!”
是以,二位仙君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此时的琼露宴上,气氛甚是微妙。
方才,天帝将弥音公主容宓许给朔逃使君,众仙皆喜,纷纷贺礼,可孰知朔逃无心婚嫁,当众委拒天帝旨意,惹得公主伤心涕泪,天帝天后亦是勃然大怒。众仙识趣,不敢插话,皆是沉默不语。
原本该是热闹非凡的琼露大宴,如今却是死气沉沉,氛围不再。
届时,成美缘君与司命鬼君匆匆而来,不知出了何事,只晓得天帝可在气头上,二人向一旁的仙娥使了个眼色,欲要悄然进去,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想必两只老狐狸也不会忒在意罢。
奈何这仙娥可非同寻常,乃天后亲信的唐莲仙子,长相不言而喻,筑子遥初来乍到时以为这是位男仙,闹了笑话,便从那时起就结下了梁子,今日对方哪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筑子遥心下一凉,暗叫不好。
只闻唐莲一声唱喏:“成美缘君、司命鬼君到。”
此音打破了沉寂的气氛,既是如此,二位仙君也只得硬着头皮上了,大不了就是被针对个几百年,反正仙家寿命长着,也不差这些时候。
筑子遥整了整衣襟,恭恭敬敬地面向天帝天后躬身行礼:“小仙参见天帝、天后,愿二位福禄东海寿比南山……”诶,好像哪里不太对?去你的,管他呢,只要一个劲讨好上边两只老狐狸可不就好了。
身侧司命亦是如此说,二位当真是好友人。
若是换作平时,天帝或许会看在难得一聚的大宴上从轻发落,可偏偏今日不巧碰上了他老人家生气的时候,自然该找个出气包好好发泄一番否则天帝威严何在。
然则,成美缘君、司命鬼君自知不妙。
“成美啊,你可还记得自己是何职务?”
“回陛下,小仙自不敢相忘,小仙之职乃掌管世间姻缘。”说白了就是月老不知哪儿得罪天帝被开除了,然后当时作为小萌新的筑子遥就迷迷糊糊接下了这个职位,即便事后发现这与做个散仙没什么两样,也不敢再去天帝面前寻求新职。
“仙历可有多少年头了?”
“回陛下,已是七百载。”筑子遥一字一句回答得皆是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出错惹恼了上头那位,可不知问这些有何用意,反正不会好到哪里去。
“哦,是吗?没想到都过去七百年了,试问缘君自认对天庭有何功酬?”
“小仙无能,全听陛下责罚。”筑子遥低眉,要说功酬,无非就是些可有可无的零碎小事罢了,实在无可挂齿,平日里也是清闲惯了。也是以此,天庭大多仙家都对他很是不满,筑子遥没有那什么去巴结人家的意思,时常对他也是各种挖苦刁难,好是交了些个还算靠谱的老友。
“成美缘君升仙七百载,对天庭却无丝毫功酬可言,妄为你这大好仙身,从前的事朕可既往不咎,但今日这事你必须给朕办好了,否则休怪朕与你理旧账,缘君可是接不接此事?”
既是天帝话已出口,哪里还给他选择的余地,要么接要么“死”,筑子遥是何等识趣之人,自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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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下。
只不知是何任务,就这么惘然接下心头多少有些不安。
“好,今日大宴,朕不扰诸卿兴致,弥音、朔逃、成美、司命,你们四人随朕来,朕有话要与你们好生说说。”
除去此刻已经哭成泪人的弥音公主,其余三人面面相觑,大概已是看到前路坎坷的景况。
待几人走后,宴席的气氛算是逐渐好转,恢复了寻常模样,不过这次讨论的话题中心无非就是那两个
“你们猜天帝这次会怎么惩罚缘君、鬼君?”
“朔逃这人胆子可真大,竟敢抗旨,也不知公主怎就看上了这样一个低阶神仙?”
寂逢坐到原本朔逃的位子上,与紫落近了些,轻扯他衣袖,谓然:“他们三人此番怕是不好过了。”
“天帝终究还是要为那事做个了解的,成美此去着实凶多吉少,只愿日后相见还能叙个旧。”
“不想已经过去三千年,是该结束了……不如我二人也去凑个热闹?”
“近日蛮荒那边怕是不消停,我等还是安分些的好。”紫落轻饮一口茶水,不慎撒漏了几滴到桌面上,神君素来冷静,已是好些年头没有如此浮躁了。
寂逢微微叹气:“紫落说的是,他们之间的恩怨,你我着实不好插手。”
到头来,也唯有那一句“顺应天命”了罢。
而此刻的胆战心惊三人组正是被天帝带到了诛仙台前。
顾名思义,诛仙之台。天界犯了大错的神仙会推下诛仙台入六道轮回,从诛仙台落下的过程中,所有的修为、仙术、法力消失殆尽。无论道行高低,全都还与天道,从此世世生活在凡间。是以,被称为诛仙台。
筑子遥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有跳诛仙台的一天,而原因竟是喝醉迟到了琼露宴后被天帝随便安上个“无功”的过错,说出去当真骇人。
可瞥眼身旁的朔逃,不过拒绝一桩婚事,就要如此对待,怕是比他还惨上个几分,至少堕仙之路上并非他一人,算是此生无憾了。反正,他做这神仙本就是个错误。
反观朔逃心境更是复杂万般,他自愿请命:“陛下,一切皆因小仙而起,求陛下莫要连累了旁人,这诛仙台……小仙一人下去便好,陛下慈悲,望放过二位仙君。”
☆、其因必有果
天帝撸了把长胡子,张口欲言,司命道:“使君当真见外,既是我等都有过错,怎可让你一人抗下,错了便要受罚,一切全听陛下指令。”
天帝清了清嗓子,又欲言,筑子遥道:“是啊,朔逃莫要自责,我二人贪杯误事,怎可怪得了你。”
天帝摸了摸两鬓,稍沉默,心想此番该是说完了罢,再欲言,弥音公主道:“你们就是想太多了,父王可还未说要如何处罚。”
“是啊,朕可没说……”
“原来如此,陛下宽宏大量,是我等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那个……”
“陛下可是天底下最好的陛下。”
“哈,朕……”
“奇怪,方才成美你可不是这么说的,啊!别掐,别掐!”司命好生吃痛叫唤。
天帝愣是好一会儿不说话,待几人实实在在说个痛快了,才是迟迟道来:“前几日,寂逢卜卦得知弥音近百年内将有一道情劫要渡,事成余生安康,否则不然……灰飞烟灭。是以,今日朕令尔等聚集于此,实则是想将此劫拖给你们,保吾儿周全。”
届时,唐莲仙子从天帝身后走出,端着三杯茶水,递到几人面前。
“喝下往生水,方可插入轮回之道,投胎为凡人,不过也无须忧心,仙骨必在,只是暂且会失去法力修为,只待尔等顺利归来,朕准保与今时今日无差。”
在场有四人,可水只有三杯,唯独司命面前空落,天帝:“冥界事务繁多,司命不便离开,此番你就暗中协助成美方可。”
成美缘君、朔逃使君、弥音公主,三人虽都有些个身份,但说到底职务孰轻孰重,与散仙并无太大分别,天庭少了他们依旧照常。可司命不同,他作为冥府之主,倘若失踪个十天半个月的,冥界怕是要大乱。
是以,点鸳鸯这事儿便主旨交由筑子遥,司命保留仙身,适当出手。
弥音偷偷瞧了眼朔逃,一饮而尽,观之对方稍犹豫,却也将之饮下,筑子遥正欲张口,双手却不知为何突然滞留在空中,无法动摇,眼看着面前二人纷纷下凡,而他还愣在原地。
直到目睹弥音、朔逃投胎为人,筑子遥的手又恢复如常,只见此刻天帝面容之上的严肃,他道:“朕早知朔逃在凡间有段前世情结,倘若此结不解,他心之所向终究不会是弥音,吾儿痴心,此番情劫除了朔逃别无他人。是以若想成事,便要先替朔逃渡过心头那口关,解结还得从根源出发,此事便要追溯到三千年前了……”
筑子遥与司命互相交换了个复杂的眼神,晓得这一次他们的任务怕不是只有牵线那般简单。
三千年前的朔逃是前朝太子之后,他以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谎话捕获当朝大将军之女宋怡芳心,却是只为利用她而掌握兵权。最终导致宋怡惨死,位列仙班后,朔逃一直为此歉疚,是以暗中保护着每一世的宋怡。
天帝突然顿了顿,目光之中不经意散发出来的锋利光芒直叫人心下惶恐,他仿佛正在做一个很艰难的决定,却最终还是狠心一把,启口缓慢地说道:“那日,寂逢还告诉朕,弥音、朔逃、宋怡三人情债难逃,无论如何,弥音与宋怡之间都只能活一人,且……另一个必将灰飞烟灭。”
此话出口,二人久久愣怔未语,天帝也不再说话,示意筑子遥可以下凡去了。
他想借此机会彻底斩断朔逃与宋怡之间的孽缘,改变弥音的宿命,这样于谁都是件好事,而筑子遥作为缘君便是最好的人选,可他怎么也想不到,只因这场情债,竟要葬送一条性命。
天庭分明是想借他之手杀了宋怡,而他却无言推脱,筑子遥呆滞,唐莲仙子便“帮”了他一把,将往生水灌入筑子遥口中,后者呛了好阵子,终于咽下。
天降万丈光芒,照亮了深夜的皇宫,却无人发现那道光所去往的方向,竟是当朝皇后的寝宫。
年仅二十余岁的少女双眸紧闭,脸色惨白得仿佛已经没了生气,而那道光芒的介入,她的脸色逐渐红润,不知何时房中出现了一只人般大的九尾白狐。
九尾狐的皮毛为淡若无色的浅白,如月华般清濯明净的银色,皎洁出尘,眼瞳为血的深红,散发出锋利的光芒,直勾勾地盯着睡梦中的病美人。
它不怀好意地舔了舔舌头,仰天长啸,发出婴儿哭泣般尖锐的声音。
却又在突然间消失,没有丝毫征兆,唯有光滑的地面上留下几根狐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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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证明它是真实存在过的。
此夜,如是过去。
枯燥的纸张有些褶皱,安详地躺在玉桌之上,死物无情,活人却是有意。
奢华宫殿内,筑子遥面无表情地躺在床榻上,全然无心睡眠。
犹记得诛仙台前的惶恐,既是要下凡,老狐狸又作甚将他们带到那处,愣是将人吓了好半晌不说,老狐狸可没告诉他为何醒来会变成女儿身。如此不够,这位女子偏偏还不是普通人,此乃举世闻名的祸国妖后常腓。
筑子遥摸了把胸口两块肥肉,这东西长自己身上了当真叫人不舒服。
琼露宴上的事情历历在目,醒来,已是三日后的事情。
筑子遥心绪很是郁闷,曾经,有一份真挚的宴席摆在他面前,他没有珍惜,等到他失去的时候才后悔莫及,人世间最痛苦的事莫过于此……如果上天能够给他一个再来一次的机会,那晚,他会对司命鬼君说三个字:“我不喝。”如果非要在这份真挚上加个时间,他希望是……三天前!
“娘娘,您可算是醒了,大王这些时日可天天都来您床边守着。”侍女从外边进来见筑子遥睁着眼,欣悦道。
侍女一字一句都如针般刺入筑子遥耳中,侮辱,这是对筑子遥为人一生最大的侮辱!
轻叹一口气,他便无力地摆摆手,迟疑了下甚是不自然道:“本宫累了,你下去罢。”
这是常腓身边的贴身侍女岚葭,看筑子遥这副神情,犹豫了些许,她才是退下。
耳畔幽幽传来那阵熟悉的戏谑声,越乎靠近而响亮清晰,筑子遥下意识便要施展仙术,可奈何体内往生水之效皆是化作徒劳,一气之下直接将枕头砸了过去。
司命他一袭紫袍现身,轻笑调侃:“成美感觉如何?常腓可谓世间真绝色,而且这个身份多少好……”话语未尽,便被筑子遥打断道:“好你个司命老鬼,竟是联合老狐狸一道坑害本君!”
司命时常被筑子遥唤作“老鬼”只因他做了这几千年的鬼君,仙历确乎算得上是“老”了,但论面容也仅是个十七八岁的少年模样,稚嫩的脸颊上还带着一抹玩意的笑容。
司命已是习以为常,随意找榻坐下,稍有无奈,便言:“只道世事难料,谁知成美时运这般好,都省去了投胎的气力。”
筑子遥没好气地回了他个白眼,幽然哀叹:“一杯往生,一世红尘……”
司命看筑子遥这副模样仿若很是幸灾乐祸,斜眼瞟过桌上的纸张,轻笑了笑,“都看过了?”
筑子遥并未搭理他,只顾继续愁苦。
纸上无非就是向他详细介绍了此番两位祖宗的信息,天帝想撮合女儿和未过门的姑爷直说便是,一道旨意下来管他个朔逃愿不愿意强抢不就得了,非要闹出这等幺蛾子。
只是无奈老狐狸成心与他筑子遥过不去,安排什么不好非得是常腓这么个身份,固然如司命所说权利够大行事无人敢阻拦,却是落得一身不自在。
“老狐狸当真有意偏袒。”筑子遥似个怨妇般唠上几句,着实在这样一个情况下摆不出什么好脸色来,何况他也知司命并不在意这些个。
“非亲非故,老狐狸哪能就此放过我?成美莫要为表象所迷惑,魔族有意卷土,冥界不少恶鬼受其蛊惑,如今可不安宁,天帝也是不想以此将事情闹大。要知,公主现下在天庭的名声可不好,毕竟她是老狐狸最疼爱的女儿……”司命轻轻一笑。
此番本以为可以借机偷个懒疏散些,可没想到竟是揽了个大活,一边要看着冥界,一边又要时刻注意人间,这分明是给他的惩罚最大。或许,老狐狸是察觉到了什么……
司命眼神略显迷离,不知是喜是悲。
筑子遥沉默不语,他也就嘴皮上落个痛快,实则也未打算作甚。
身处乱世红尘,正值国力鼎盛的大梁王朝,筑子遥也是看淡世事之人,并未过多矫情。
眼下大梁乃前所未有的昌荣繁华,却与此同时它又动荡不安、战火硝烟,这一时段出了数以万计的能人异士、千古英雄,其中也不乏嗜血残暴的罪徒昏君。
都说“君子之泽,五世而斩”,当朝国君段景恰是大梁第五任皇帝,年少登基的他素来不被世人所看好,乃至早有术士放言这大好江山终将因他毁于一旦。
事后,便再无人见过那术士一眼,仿若人间蒸发般从这世上消失,甚至于民间传言曾有人在荒野山间看到了他的头颅。
☆、往生入红尘
再者论起段景与筑子遥现下这副身体的原主人常腓,一帝一后,可谓是大梁颠覆六界的存在,他们的所作所为绝不亚于世人多为畏惧的魔。荒淫、残酷是此夫妇二人的标签,终其一生也难以再摆脱。
古人云: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
筑子愁苦冥思,这段景可是出了名的爱美人,倘若日后他想要对自己用强……这趟浑水可不得,再回首时却已不见司命身影,想来他该是回冥界去了罢。现在的他已是孤家寡人一个,还使不得仙术,筑子遥连同司命、天帝一道暗骂了几声。
独自面对一盏茶抱头思量许久,低头只见那风姿绰约的美人映于茶水之中,面带无奈地凝望着他。常腓的美貌已是言语所无可形容得了的,就连筑子遥在天庭见过的那位最美女神仙嫦娥,与之相比起来,却也还缺了几分说不出的韵味。
此次下凡途中不知出了何等差错,以至于弥音、朔逃方才出世,筑子遥却已是桃李年华,如此说来,他莫不是要在这凡间待上个十几载?
沉思良久,筑子遥深呼一口气,事已至此,他也无可退路,只唤了声“来人”。
依旧是侍女岚葭,她闻声进来,轻唤一声:“娘娘?”
“大王现在何处?”筑子遥很不自在地道出口,小倒一盏茶饮下。
岚葭曲着身子,似乎有些畏惧他,不过以常腓那位蛇蝎美人的作风,要说完全不害怕那绝对是骗人的。
“娘娘生病这些时候蛮夷再度来犯,大王盛怒命国师带兵围剿,方才那边还传来了国师得胜的消息,大王亲驾迎接,现已在归来途中,想必大王若是晓得娘娘已醒,定然万般欣悦,当真双喜临门啊娘娘。”
筑子遥漫不经心地摆了摆手,略带敷衍地一问:“那宫里呢,近日可有发生何事?”
岚葭有些难以启齿的模样,低了低头仿佛有些惧意,轻声道:“娘娘昏迷这些时候,宫里又来了几位嫔妃,自与娘娘比起来她们都不过庸脂俗粉,只是……只是那什么慕芸妃很能讨得大王欢心,听闻大王也曾在她那儿过了一夜……”越是说到后面,岚葭的音色便愈发微弱。
筑子遥稍稍无奈,后宫佳丽三千,宠幸了谁又冷落了何人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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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只是无奈岚葭误解了他的意思,后宫之事他着实没兴趣,倒是朝廷,可非同寻常了。
天帝交代过他,弥音投胎为当朝大将军唐垣的女儿,朔逃为外邦之后,一如三千年前,他欲将当年场景再现,只是将宋怡换成了弥音。
而这一世的宋怡名唤含湘,是穷苦人家的孩子,老母亲难产而死,其父又是个赌鬼,适才八岁便被卖入妓院。她本不易,又要叫筑子遥如何下得了手。
当筑子遥问起朝中近况之时,岚葭也没有太多惊讶,原是常腓本身就很关心朝政,这在她眼底看来便是正常的,筑子遥也松了口气,生怕自己露出马脚,惹人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