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 一云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落字诀
“正是在下,早几年混于邪教中打听消息。”这人一拱手,“其实此次是需要阿灵管事帮忙,寻十几个有武功底子且身高不低之人,以便混入邪教,而且此事颇为紧急。”
阿灵一摆手:“既然是公子的吩咐,我必然不会推辞,只是...你要这么多人混入总坛,难不成是寻到了邪教禁地的路?”
“此时恕在下不能透露。”那人无奈一笑道,“公子不日将到达西北,那时阿灵管事不妨亲自询问。对了,还请管事明夜同样时刻,将他们领到此处来。”
阿灵在历万书身边做事这几年自然是相当懂规矩,有些事她不该知晓的便不会再多嘴,于是她扫了那人一眼,转身就运起轻功朝客栈去。
劫后余生的京城靠南那头,一身深色衣袍的素天一正立在不远处的山丘上,看着被一条天然护城河阻隔开来的西北方。
不久边上就飞快掠来一人,此人一拱手就道:“素盟主,公子他到底身在何处?那些将士已经跃跃欲试了,现在暮王狼狈南迁,正是我等一举复国的大好时机!”
素天一为不可察地叹了一口气,平静道:“...公子的行踪我如何得知。”
“这,这可怎么办?!在这种时候...身为太子怎能不出来主持大局?!”那人焦急道,语间有着丝丝不满。
“你要知道庆王的敌人可不止暮国,公子他虽为太子,却又何尝不是为了报杀父之仇才做这么多!”素天一侧头看了那人一眼,知道那个武功比他低一截的家伙脸色一白,才敛了些许威压,“你尽管先回去安心等着吧,公子一有消息我就会告诉你。”
“...好,那在下先行告退。”这不识趣的人皱眉,隐入后头的树林中消失不见。
素天一便又将目光放回那头一片茫茫黄沙的西北,轻声道:“公子,属下知道您不想被束缚在那一个表面金碧辉煌的王座之上,也只能进我所能地帮你最后一把,年轻人,总归是要有点冲动才好。”
邪教总坛禁地内,一黑一蓝两道身影在树林前的一片空地上飞快地交手,交错之间发出兵器碰撞的声音,半晌,这胶着的战局才因蓝色身影的一个突袭破解开来,二者皆后退五步立于地面。
“不错,你虽然作为一个刺客,在正面硬拼的时候还有这般本事已经算入一流高手了。”耶里弥回了他的刀神色中颇为赞赏,“如此一来,你也有了作为下一位教主的资格。”
洛行云还剑入鞘的动作一顿,他抿了抿唇道:“我...对教主之位并无意。”
“那是因为你在外面游荡惯了,还没有在你老家这里寻到归属感。”耶里弥并不介意,“可我已经老了,江湖代代出新雄,总归要人来带领我教走上另一个巅峰,你从出生时就被定为少教主,这是你的职责所在。”
洛行云皱眉,脸上露出些许为难:“可是...”
“放心,这些我都会一一交给你。”耶里弥拍了拍他的肩膀,“继承教主之位,想必你娘她也会高兴的。”
洛行云听了这句话神情却一僵,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旁边那间他娘从前住的屋子,而后抬头冲耶里弥笑了一下:“黑木达叔来了,想必有要事禀告,我先回去了。”
“好。”耶里弥刚应了一声,就看见不远处黑木达正独自一人走过来。
“教主。”黑木达看了一眼后脚跟才离开的洛行云,半跪下道,“曲长易将在两天后回总坛,我等已经做好准备,他与户厘的进攻失败,想必那结盟也是不了了之了。”
“嗯,看来暮王的后代也有几分本事,古门之匙明明在我这边,他居然能挖出当年三方结盟留下来的宝贝,哼,算他是逃过一劫。”耶里弥冷声道。
黑木达也同样对那素未谋面的暮王后代不报以什么欣赏:“此次恰好被他稳住了局面,下次就没有这等好事了,到时候便是我教重返中原之日。”
“此事暂且不提。”耶里弥沉默了一会儿,竟用契骨族的话来问,“关于清娘的事情,阿云他到底记得多少?”
黑木达愣了一下,随即道:“属下也不大清楚,先不说阿晕他与清娘相处的时日不多,听闻他在齐玉堂中曾因中了曲长易他们的蛊而忘记了许多事情,直到三年前蛊术解除才逐渐想起一些。教主?难不成他已经记起...”
耶里弥一挥衣袖:“看样子他不像是记得什么,只是对我还有什么怀疑罢了。他少教主的身份是我定的,他阿爸去得早,本教自认对他已经是能教的教,能给的给,这与他的阿爸又有何区别?”
黑木达低了头,迟疑道:“教主...准备瞒他一世?”
“像现在这般有什么不好,本教...对清娘的那份心意虽不能实现,她的孩儿无亲无故,我不会有半分亏待的。”
一旁的黑木达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教主只是怕阿云的知了亲阿爸之事会怨恨他吧,但纸包不住火,事实永远都藏不了多久,早晚有一天真相大白,到时候岂不是更难堪?
“对了,我闻到他身上有蛊虫残留的气味,是不是之前的蛊有什么问题?”耶里弥想起了刚才闻到的一丝熟悉的异香,他便叮嘱黑木达,“你去取些解蛊的药给少教主,让他服下。”
“是。”黑木达领命退下了。
日落西山,孤霞飘荡在最接近那抹艳黄的地方,或许是因这颜色太具有震慑力,满城肆虐的风沙悄然安静下来。
洛行云倚在禁地的一张躺椅上,闭目养神,应该说是在想他那便宜爹的事情,即使所有人都告诉他真相就是如此,他仍忍不住怀疑一番。
就在这片沉寂之下,黑木达的身影出现在禁地入口,他起身朝前者一笑。
黑木达一边走一边掏出了个小瓶子扔给他:“教主说给你的,满教都找不着你,原来到这儿来偷懒了。”
洛行云抬手接过,看了看,竟然觉得有点眼熟,这不是他那天偷来给阿灵那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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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蛊的药丸吗?
“这个给我?”
黑木达点头:“本教的蛊还是挺厉害的,不知不觉就会着了道,你身上有蛊虫的异香,还是吃点防着好。”
洛行云一愣,自己这三年什么时候接触过蛊了?
但是不等他想起什么可疑的地方,黑木达就急急忙忙地往外走了,他可没少教主这么闲,现在教里的许多事物都归他管。
莫名其妙被中蛊的洛行云提起自己的衣袖和外袍闻了闻,实在没闻出什么味道来,却突然垂眸一撇左侧的某个方向,冷声道:“出来吧,没有命令不得擅闯禁地。”
那头的树后果然动了动,随后一个人走了出来,竟是个同样披着黑斗篷的邪教教众,不过此人似乎受了伤,走起路来颇为艰难。
“阿克塔,属下前来有事相求。”这家伙的中原话实在不好,只能努力地说几个字让洛行云明白。
“有事相求?”洛行云歪头打量,发现这家伙还挺眼熟,大概是跟了他三年的那支巡逻队中的人,于是他道:“说吧。”
那人从怀里摸出一张纸,一边递给他一边说:“有一男,打我,要...把纸给你,不能给...别的知道。”
洛行云也不着急着看纸上的内容,只是先反问他:“那男的长什么样?”
这教徒想了想,便扯起斗篷将脸一挡,又比划了下自己的身高:“脸不,这里,少。”
洛行云挑眉,因为他实在不能从这位兄台寥寥几字当中想起谁,只是那人竟然可以找到他巡逻队中的人,便证明这三年自己的行踪此人是知晓的。
他只好对那人吩咐道:“先下去吧,要小心行事。”
那人一拱手,小心翼翼地退下了。
洛行云张望了一下,才将手中的纸条展开,上面是几个清秀的字体:公子有难,望到信后即刻前往一樊客栈,要事相商。
公子?历万书?
他认不出这是谁的字,却知道这个称呼是历万书的属下对其的尊称,上次闲来无事那假书生还和他表达过从这个称呼中能觉得自己只是个世家公子哥儿的狗屁缘由。
现在户厘退兵,暮国内必然是混乱一片,历万书手握重权,虽然这家伙没有坐龙椅的念头,却难保他底下那群天天不想天下太平的家伙趁此机会兴风作浪,眼见着大好机会,他们又怎么会允许一个太子不想做皇?
洛行云觉得现在已经刻不容缓,他脚一胎就已经动身前往禁地出口,准备快速地去见一见那个送纸条来的人。
但是他刚走出禁地门口,就恰好碰上了正在往这边走的黑木达和耶里弥,洛行云不动声色地将手一握,掌心的纸已经被震成粉末。
“嗯?你这是要到哪里去?”爷里弥笑着道。
“准备去契骨城走走。”洛行云说。
“年轻人的确该多走走,像我这般年纪打了成天就知道忙来忙去。”耶里弥道,“不过现在城中也很乱,你要注意些。”
洛行云点了点头,忽而抬眸轻声道:“...我知道了,爹。”
耶里弥显示愣住,似乎是有些难以置信,而后渐渐露出了意思难以抑制的欣喜,让他那张一直严肃的脸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柔和:“...好,去吧。”
洛行云心中有一种大石头落地的感觉,自己像是松了一口气,那股气从很久以前就梗在他喉头。
他刚要离去,却忽然目光一转,落身后的那片小树林中,他心想可能是刚才那个教徒还没走远,也不想惊动耶里弥,便匆匆离去。
等洛行云走远,耶里弥回头对黑木达轻声道:“从现在起,阿云就是本教主的亲子,名副其实的少教主,你还有何顾虑?”
黑木达缓缓摇头,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只是难为了阿云那一颗寻血亲的心了。
耶里弥笑了笑,拍拍黑木达的肩膀:“放心吧,本教主待他如亲子,少教主只为多少人求之不得?早晚有一天他会心甘情愿,你先退下吧,本教主想和清娘一叙。”
在黑木达退下后,耶里弥独自一人往禁地里头走了几步,路上石路兜兜转转,眼看着那林间小屋不过几尺之遥,他却停下了脚步,平静道:“不必躲藏了,清娘的屋子不喜陌生人。”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道身影从树上跃了下来,来者手上所执的是一把他所熟悉的西域弯刀,斜阳倾泻而下,照出半张掩藏在兜帽当中的一张陌生而年轻的脸。
“你是何人?”耶里弥本以为有这种本事流进总坛还能寻到他禁地所在之人,多半是那个阴奉阳违后来用手段才上了教主之位的曲长易,却没想到是一个自己完全未曾见过的年轻男子。
并且...
耶里弥嗅了嗅,闻到一种蛊虫的异香从那人身上飘散过来。
那男子沉默了一会儿,周身的气息平静得如一潭死水。
为了这一刻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十几年前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那些身穿黑色斗篷的身影,那张在他身后映着火光显得尤为可怖的脸,在这一刻,与眼前之人重叠。
作者有话要说:这文咳咳应该很快要完结了真的下一章巅峰对决(并不)
☆、第八十九章磨灭
洛行云急急忙忙地从邪教总坛出来,将黑斗篷扯下,换了身普通的麻布衣就赶往一樊客栈,此时是饭点,来往的人络绎不绝,他站在门口前观察了一会儿,很快就发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姑娘坐在客栈中同样在东张西望,似乎在等候什么人。
“写信给我的人就是阿灵?”洛行云皱眉,他记得历万书有什么动作时,这姑娘都是头一个被派出去的,怎么会留下来通风报信?
抱着满腹疑惑迈步走了过去,洛行云无比自然地在这姑娘的对面的长凳坐下,随后敲了敲桌子。
阿灵虽然蒙了半张脸,却仍可看出她脸上的惊讶,这姑娘打量了一下面前人的脸,轻声道:“...原来是你?”
洛行云一愣,想起自己还戴着那张二脸皮,这姑娘应该只是以为他是那个邪教的头领,便直接问:“你家公子怎么了?”
“我家公子?”阿灵眨了眨眼睛,这人并不是工资安插在邪教中的人,却知晓公子之事,到底是何人?
于是她抿唇,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戒备,神色一凛:“你是谁?”
洛行云:“不是你托人将你家公子的事告知我?”
阿灵脸色十分迷茫:“...托什么人?”
洛行云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静下来想了一下,脸色一变,似乎想起了什么极为让他惊讶的事情,甚至其手掌下的桌子,也被内力印出了一个微微凹陷的掌印。
阿灵就看见他一下子站了起来,似乎准备离开,但是她从此人口中听到了只言片语自然想要一探究竟,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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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云的反应也让她隐隐不安,于是在那人准备走的瞬间,伸手一把抓住了那人的手臂:“你到底是什么人?!公子的事你知道多少?!”
那被她拉住的人慢慢回头,只是这人脸上的表情让她心头一跳。
这外族人的脸本就戾气横生,此时立体非常的五官充斥着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意,浅色的眸子中是阿灵难以看懂的复杂。
“你告诉历万书,”这人顿了顿,似乎在犹豫挣扎着什么,最后还是一把按上了拉住自己的那只手,声音低沉而清晰道,“恕在下愚钝,已经分不清他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此乃我心结,无药可解,除非...我或者他死了。”
阿灵怔怔地看着这个人离去的背影,这人说话的语气和方式,终于让她想起一个人来。
“...洛行云?”
禁地中,几片残叶随着风飘落到地面,一如既往地渲染开一处宁静。
历万书没有回答那人的问题,只是等着对方的脸,发现自己并没有所想的那种抑制不住的疯狂,像是波涛汹涌被一种强大的不可抗力强行按平,他的杀意已经刻入了骨子里。
“二十年前的背叛,你可有悔?”他一字一顿,仿佛实在给自己一个准备,也在给耶里弥一个准备。
其实这三年来,他是有想过留此人一命,为了阿云,也为了他自己,但是在他看见阿云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就下定了决心。
他要这个这个人血债血偿。
“...二十年前?”耶里弥皱起眉,“你是庆国后人?”
他似乎一下子陷入回忆当中,随机了然一笑,露出几分不屑之态:“悔?我何来悔意?按你们中原话讲,天下本就属于枭雄所有,你庆国的皇帝难道不是看惯了杀人流血才坐上那个位置的吗?不是由弱肉强食所得来的吗?”
“小子,你不必为自己找理由,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天下人都懂得的道理,我一个外族人背叛了中原的皇帝,那是必然的。”
历万书闭了闭眼,眸中的墨色仿佛要溢满出来,他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但内力已经跌宕起伏。
他一直都是自私的,他没有骗过自己,不管他父皇的龙椅之下堆了多少条尸体,搭上了多少人命,那两个人救了他,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那两人就是他的一切。
“我不曾知道什么天下,什么道理。”历万书迈开一步,沉稳地向对方一步步走去,他身上的内力诡异地散发出一种磅礴的气势,随着他的脚步一下一下肆虐开来,他道,“被夺走了的,我便要一一拿回来。”
耶里弥顿时感受到了这个年轻人身上有着不属于自身的武功,应该是用了什么法子吸了别人的内力,却不能完全融合,才隐隐有外溢之相。
“你知道你已经走火入魔了吗?你似乎被体内的蛊给牵引了。”
历万书没有理会他的话,只是神色一凝,先一步迎了上去。
这个人害得他家破人亡,害得他和阿云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他之前居然还有要放过此人的心思,真是疯了!
这两人,一位乃是年轻一辈功力深不可测,另一位乃是上一辈经验老道的枭雄,如此一场拼上性命的你死我活之战,绝非轻易能见分晓。
历万书用的是自己的惯用兵器,耶里弥拔出了随身的一把大弯刀,后者见其来势汹汹,也不过一侧身就架住了那折骨扇上的锋刃。
执扇之手灵活一转,展开的扇叶就齐齐闭合反击在弯刀之上,历万书当初选了这来做兵器就是因为它攻守兼备的特性,但耶里弥这老谋深算丝毫不受这点影响,反而将一把大弯刀甩得跟细剑一样灵动。
历万书的扇子和匕首一样一寸短一寸险,他借着自己轻灵的身法快速近身,内力迸发,折骨扇便突然在头上露出了六根细如发丝的钢针。
耶里弥挡住了折扇却没能挡住这些钢针,被擦过后手臂顿时现了几道细细血痕。
不过他也没但吃亏,自己虽然受了点伤,右手持刀一转一砍,历万书的手臂上也开了道口子。
“好狠毒的兵器,狡猾的小子!”耶里弥冷笑一声,伸出二指迅速在手臂上按住了穴道,显然是发现了历万书那些细针上所含的毒。
历万书丝毫没有反应,右手一展折骨扇一步又跃了过来,刀扇撞击之间,树叶翻飞黄沙扬起,残阳已经悄然掩于山后。
一把折扇猛然抛起,挡住了余晖的光芒,耶里弥一刀挥向远处袭来的折骨扇,却感受到身后不知何时出现啊了一道气息,紧随而来的还有一道寒光。
刹那耶里弥将内力运于腾出来的那只手,赤手空拳地接住了从背后而来出乎意料的一刀!
“你还太嫩!”耶里弥一掌直击于历万书的左肩,后者受了一掌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身形踉跄。
历万书的双眸似乎被血色的残阳所染,浮动这一抹疯狂的赤色,他瞪着那只接住自己刀刃的手腕一转一震,刀身猛然断裂开来,化为两截。
他握紧了手中的断刀,也不顾虎口自掌心传来的剧痛以及滴落不停的血,就着剩下的半截刀刃往那人背后狠狠刺去!
洛行云半盏茶前,在禁地之外被一伙人缠住了,他认出来这些是齐玉堂的刺客,那此事必然少不了堂主尉离的应允。
但尉离的态度暧昧不清,只是派了人过来阻拦他一下,并没有亲自出手,洛行云因此也只是了点力气就摆脱了他们。
他一脚踏入了禁地,两耳听到就是不远处剧烈打斗之声,当下脑中一片空白,而等他飞快掠到小屋附近时,看见一道黑色身影用一截断刀正刺入耶里弥的后背。
刹那他脑中涌上无数片段,尽是他娘倒在地上染了他一身血的一幕,周围一片赤色袭来,连带天上的一轮清月也也被泼洒了一滩触目惊心的朱砂。
他已经眼睁睁地看着娘死在眼前,而今唯一的血亲也要同样失去?他洛行云,原来已经这般不可饶恕了吗?
凭什么?!
洛行云手上运起内力,一腔不甘与怒意让他眼眶发红,这一掌用尽了全力,等他过去那黑衣人跟前是已经掌起掌落,倾尽所有将这一下印在了那人的胸膛。
利刃穿体而出的声音在沉寂的林中仅有沉闷的一声,而这一声后,那道黑衣身影就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样直接被甩出去,直至撞到了小屋的墙上。
与此同时,一个东西似乎是受到了冲力从那道黑色身影身上飞掠出来,在半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随后落地与石头铺的路相撞击,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洛行云一手扶着倒在地上已经气息萎靡的耶里弥,一手无措地按在这人的伤口上,虽然他早已明白,这一刀刺入了左侧心脏,神医来都没用。
“...爹?”他不由得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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喃道,一如当年那个夜晚跪在自己娘旁边无能为力的半大孩子。
耶里弥半睁眼,看着这个才认了不久的儿子,呼吸一次比一次浅,眼前这个孩子的脸慢慢变成了那个他念念不忘的身影,在那边天地相接的大漠中,那个笑容美好的女子。
洛行云微微低头,突然目光被自己脚下一块映着残阳的东西吸引,他将其捡起来,放在掌心,才发现这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的碎片。
他认得这玉的花纹,因为他曾经将有同样花纹的东西握于掌心,反复抚摸。
...历万书?
洛行云看向那个毫无防备方才被自己一掌打成重伤,周身经脉或许已经尽断的人,此刻那人趴在地上,露出了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
历万数吐出一大口鲜血,静静地敷在地上,只是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洛行云,他能察觉到自己周身经脉尽断,死,只是时间问题。
他还剩这么点时间,也不用做什么了,想见的人已经站在他身边了。
...阿云他怎么看过来了?
历万书想努力地扯出个笑容给他,奈何那种临近死亡的窒息感越来越强,最后他也只是扯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怪脸。
洛行云的脸色却比他这个将死之人还要苍白,一双泛红的眼中尽是震惊,浅色的眸子骤然一缩,了无血色的双唇微颤,没能发出半个音。
历万书看着这道从相遇开始,就吸引了自己的所有目光和注意的身影半跪在地上,傍晚的凉风掠过,悄悄卷起这人的鬓发与衣角,连带落下的是一滴吸了残阳最后一丝光芒的晶莹。
历万书感觉心想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一握,刺痛盖过了身上的所有伤。
他将洛行云蒙在鼓里,从一开始就布置好了一切,他曾很认真地对阿云说过,他愿以一死谢罪,那是真话,是他给阿云唯一能兑现的一份承诺。
这一份二十年的恨意早已深入他的心,哪怕他知道自己会跟着这仇恨烟消云散,他也要下狠手,将仇恨的根一并拔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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