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我允你贪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宋家桃花
他面如白玉,眼睛黑亮,年纪虽还小,眉眼间却已透着遮不住的聪明、灵动...
许是走得急,这会脸上还添了几分红晕。
少年一眼便看到了坐在软塌上的人,他面上的笑越发浓郁,连带着那一双眼睛也更加亮了:“阿姐!”
阿姐...
王手中的帕子掉在地上,随风一吹便又往别处乱飞了。
她一瞬不瞬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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郎,动了动嘴唇,想说些什么...
最后却是想起了上一世那个颓废至极的王衍。
“阿姐,对不起。”
“阿姐,是阿衍没用。”
“阿姐,你怪阿衍吧,是阿衍辜负了你的期待。”
...
王衍看着王,未曾察觉到她的不对劲,眉目弯弯,继续说道:“阿姐,阿衍回来了。”
王的眼睛有些湿润,嘴角却已经微微上扬了起来。
她看着王衍,带着欣喜而满足的笑容,朝他伸出手:“阿衍,过来,让阿姐好好看看你。”
王衍看着王红了的眼眶,立马走了进来。
他虽然年少聪慧,可如今见到素来骄傲的姐姐在他面前哭了,自然有些慌手慌脚起来。他蹲在王的身前,寻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给她擦拭的东西,最后还是拿了稍显干净的手背,小心翼翼替她擦起了眼泪:“阿姐,你怎么哭了?是不是病还没好?”
王摇了摇头,她依旧看着王衍,仔仔细细看了他一回,最后是握住了他的手:“阿姐是高兴,高兴我的阿衍回来了。”
这是她的阿衍啊。
她的阿衍,终于回来了...
琥珀上前绞了一块干净的帕子,奉给了王,才又扶着王衍站起身:“八少爷不必担忧,主子的病早就好了。自打您寄来了信,她便日日估算着日子...如今瞧您来了,是喜极而泣。”
她这话说完,给他解开了斗篷,让翡翠送到外间熏一熏。
王握着帕子却未曾擦自己的脸,反而是握住了王衍的手,一根根擦了过去。
王衍有些不好意思,这样的事除去母亲和他的嬷嬷,从未有人做过...
他有些想把手缩回去,却在垂眼之际,瞧见了他这个素来骄傲明艳的阿姐,如今正半低着头,面上挂着温柔舒适的笑容,小心翼翼的替他擦拭着手。
阿姐变得好温柔...
王衍心中这般想到。
往日阿姐待他也极好,事事桩桩皆想着他。
可他却从未在阿姐的面上,瞧见过这样温柔的表情。
王衍忍不住,轻轻唤了她一声:“阿姐...”
“嗯。”
王未曾抬头,声音轻缓:“怎么了?”
王衍挠了挠头,面上还有几许绯红:“没事。”
王这才抬了头,看着他这副模样,笑嗔一声:“我的阿衍,一回来竟成了个小傻子。”
她这话说完,笑着把帕子递给琥珀,让她去小厨房把午间做着的糕点拿来,才又握着王衍的手让他坐在软塌上。
王衍刚想坐下,似是想到了什么事,顿住了脚步,呐呐说道:“阿姐,我在路上奔波了好几日,刚才拜见过祖母和娘亲,就急急来了这边,还...还没洗漱呢。”
王闻言,眼眶便又有些湿润。
她忙把脸侧到了另一边,未曾让他瞧见这幅模样,是过了会,待那股子情绪退了下去。她才把手炉取了过来,放到他的手心,跟着说了一句:“傻孩子,阿姐又不嫌你。”
王衍这才高高兴兴坐了下去,却未接过手炉,只摆了摆手:“阿姐,我不冷,你握着吧。”
他这话说完,细细看了一回王,才又说道:“我听抱素说,阿姐落水了,如今你可好了?”
抱素,是王衍的贴身小厮。
王想起他身边那个机灵的小厮,面上的笑些微顿了一瞬。
可也不过这一会,她便握着手炉,靠在了软枕上,轻轻笑了下:“已经大好了,你别担心。倒是你如今在外祖家的族学,一切可还好?”
王衍听了这话,一双眉眼便笑得更弯了,声音也亮了几分:“阿姐放心,族中的表兄弟们都很照顾我,就连教学的几位先生也常常夸赞予我...等再过几年,阿衍便去考个状元,让大家都羡慕阿姐有个状元弟弟。”
他如今年纪还小,也不甚在意那功名...
只是觉得若是能让阿姐高兴,便是再辛苦也是值得的。
王看着他,心下却又泛起了几许酸涩
她这个傻弟弟啊,上一世念念不忘的便是没法给她考一个状元。他以为,只要考得了状元,便样样都会好,便事事都会恢复如初。
她不会嫁给九千岁,爹娘不会死...
真是傻。
王伸手轻轻环住了王衍,带着满心的苦涩,合了眼,轻声说道:“阿姐不要别人羡慕,阿姐只要你好好的...”
☆、第九章
有容斋。
王半侧着身,歪坐在软榻上。
她的手中握着三根红线,如今正半低着头,拿这三根红线打着络子...
红色的线,素白的手。
没一会,一个如意结便出来了。
琥珀看着惊奇,她手中也握着三根红线,两人是一道时间做的,如今主子的已经做好了,而她的却只做了半个模样...这会便呐呐说了一句:“主子学得真快,没一会便把奴几人比过去了。”
玉钏也跟着抬了头,笑着说了句:“可不是,若不是主子先前让奴教,奴却是万万不敢相信您这是初学的模样。”
王笑了笑,她把手中的络子举高了看了会,看着倒还算不错。
她想着昨儿个阿衍腰间挂着的络子,许是年岁有些久了,穗子也不平顺了,便让玉钏再挑个穗子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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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打算替他好生做一个。
琥珀看着王拿着几个穗子比试着,便柔声问了句:“主子这是给八少爷做的?”
“是啊...”
王挑了个带珠子的红色穗子,笑着说了句:“我也没送过他什么东西,倒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喜欢?”
琥珀忙笑着接了话:“八少爷高兴都来不及。”
她这话说完
看着主子半低着头,明艳的面容上挂着几许温柔的笑意,心下一动。
她喜欢这样的主子。
知道关心人,也知道疼人...
多好。
...
纪嬷嬷打了帘子走了进来,她的手中握着一个托盘,上头端放着一碗雪梨汤,一盘百合糕。她看着王坐在塌上半低着头做着络子,面上便又多添了几分怜爱之情,心里却还是忍不住一叹,主子这一遭病后,人也变得安静了不少。
往日总觉得主子闲不住往外跑,让人头疼。
如今瞧她这般安安静静的坐着,却又忍不住心疼。
“纪嬷嬷。”
“娘。”
玉钏和琥珀见她来,便先后唤了她一声,玉钏把络子放在了一旁,上前接过了纪嬷嬷手中的托盘,亲自往几上布了起来。
王听见声音也抬了头。
她看着如今尚还是满头青丝,面上挂着慈爱笑容的妇人,心里便也一热。王放下了手中的络子,把放在一旁的手炉递给了纪嬷嬷,让她坐在前边的圆墩上,才又跟着软声说了一句:“嬷嬷怎的亲自端过来了?这些事,让小丫头去做便是。”
纪嬷嬷接过了手炉,笑着道了一声谢,才坐在了软塌边上的圆墩上。她替人掖了掖身上的白狐毯子,说了话:“老奴习惯了。”她说完,便又跟着说上一句:“老奴见主子昨儿夜里开了窗...如今天气越发凉了,主子可千万要注意着,若是受了寒可不是吃几服药就会好的。”
王脸一红,她昨儿个也不过是开了一会窗,便被纪嬷嬷抓了住。
她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应了,又让玉钏把雪梨汤端来,上头放着百合、枸杞,如今还冒着热气...王轻轻笑了下:“这一看便是嬷嬷亲自做的。”
待这话说完,她便握着勺子,一口一口慢慢喝了起来。
纪嬷嬷见她喝了一整碗,眼中的笑意便愈发浓郁了。她把空碗接了过来递给玉钏,又拿了放在软塌上的帕子,替王拭了拭唇,才又说了句:“主子若觉得喜欢,老奴晚间便再给您备一份,睡前的时候用。”
王原想说不必,在看到纪嬷嬷那双慈爱的眼睛,心里一软,便点头应了。
“主子,主子,表少爷来家了。”
外头传来翡翠的声音,没一会帘子便被掀了起来,她的手腕上还挂着一个篮子,里头放着几株新鲜的红梅。一张朝气蓬勃的脸上还挂着笑,却在见到纪嬷嬷的身影后,脸色一白,跟着呐呐说道:“嬷,嬷嬷。”
琥珀瞪了翡翠一眼,她昨日和她说了什么?
这才过了一夜,便又开始犯浑了...
要不是主子护着,就她这个模样,早就被主家打一通发卖了出去。
王看着纪嬷嬷端肃的脸色,心下一叹。
自醒来后,她念着前世的经历,待底下这几个丫头便格外要宽厚些...
她看着面色发白、颤颤巍巍的翡翠,还是忍不住开了口:“嬷嬷莫气,翡翠自小便是个机灵的,也就是在有容斋...若是在外头,她绝不会如此。”
纪嬷嬷轻轻叹了一声,她伸手拂过王的头发,说了话:“主子,今日是老奴,若是往后在这的,是老夫人、夫人,或是其他贵夫人、小姐...她们该怎么想主子?她们会说主子连个丫头都不会管教。”
“主子,闺阁小姐最重名声。”
“老奴万不能由这样的丫头,在您身旁伺候着。”
翡翠软了膝盖跪了下去,她一面磕着头,一面跌声说道:“主子,主子,奴知错了...奴往后再也不敢了。”
王听着她声声啼哭,想起前世的翡翠,到底还是舍不得。她别过脸,看着纪嬷嬷,温声说道:“嬷嬷,翡翠也是自幼陪着我长大的,她的性子您也是知道的...不若让她先跟着您,待您满意了,再放她回来,可好?”
纪嬷嬷张了张嘴,终究还是长叹一声:“罢了,就让她先跟着我。”
她这话说完,便看向伏跪着的翡翠,冷了声:“这次是主子保了你,你但凡还有心念着主子的好,且先跟在我身边用心学着。若是没那个心,不如老奴现在就遣人把你发卖了出去,省的日后让你累着主子。”
翡翠忙磕着头,一面说道:“奴不要走,奴不要离开主子...奴学,奴一定好好学,绝不会连累主子。”
纪嬷嬷看着她,淡淡“嗯”了一声,说了话:“下去吧,你们两个也先下去。”
三个大丫头看向王,见她点头,同声应了“是”,往外退了去。
待人都走了
纪嬷嬷才看向王,是过了会,她才试探着问道:“主子喜欢表少爷?”
表少爷...
自然便是程愈了。
王一怔,忙摇了摇头。
她笑得有些无奈:“嬷嬷想什么呢?”
她话是这般说,心下却还是忍不住一动。
若说喜欢,也是有的。
不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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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不会这样,一次又一次的梦到他在桃花树下,带着爱怜与小心翼翼与她说“陶陶,别怕,我来娶你”...
那是在她最痛苦的年岁里,头一个与她说“别怕”的人。
她把这一句话,这一个人,安好的放在心里,度过了那最痛苦的几年...
可惜...
王的手握着那个络子,面上不知是悲是喜,露出了几分恍然。
她这一生,要做的事太多了。
男女之情太过缥缈不定,她不敢想,也不愿想。
纪嬷嬷看着王面上的恍然神色,握着她的手轻轻拍了一拍:“若是旁的任何人,老奴都要斗胆劝您一声。可若是表少爷,老奴却觉得不错...程家门风清白,人员不多,还是您的外祖家。”
“表少爷年纪虽轻,却是个做事稳重的...”
她本就是出自程家,早年是程宜身边的丫头,后来王出生后才来做了她的乳娘。若说这金陵城的好男儿,她是觉得没有一个能配得上她家小姐,只若是表少爷...她竟是一丝错处都挑不出来,只觉得他是样样都好。
王听着她话中维护之意,回过神,半嗔道:“嬷嬷先前还说翡翠呢,若是旁人听见了,还当我小小年纪便已思嫁了。”
纪嬷嬷脸一红,却还是说了句:“若是旁人,老奴自然半句也不会说,只是表少爷...主子可知晓,表少爷可是中了北直隶乡试第一名,如今来金陵,就是去国子监读学的。”
“国子监?”
王笑了下,顺着她的话往下说:“三哥不也在那上学吗?”
纪嬷嬷压低了声音,语气却还是有几分鄙夷:“表少爷可与三少爷不同,三少爷是因为有咱们国公府的名号才被选了进去,这是恩荫。可咱们表少爷却是正正当当,正经选上来的,这是荣耀。”
王自然是知晓这其中不同,她也不过是想顺着话,听一听嬷嬷对王冀的看法罢了...如今听她说完,便也顺着话又说了句:“那表哥可真是厉害。”
“主子。”
外头响起了琥珀的声音:“夫人身边的白芨姑娘来了,说是让您过去。”
纪嬷嬷清了嗓子,应了声,又说道:“让她先在偏厅候下,主子换身衣裳便去。”
琥珀应了“是”,而后是脚步的走动声。
王瞧了瞧自己身上穿着的,便说了句:“嬷嬷,我身上的衣裳已经很好了,就不必换了吧。”
纪嬷嬷亲自去挑了一件直领对襟绣八宝奔兔的双喜临梅胭脂红上袄,一条十二面折枝玉兰月白织金马面裙,听她这般说,忙笑着说了句:“我的傻主子,您这见家里人也就罢了。如今表少爷也在,怎么能就这样过去?”
她这话说完,忙让玉钏进来,让她重新替王梳个发髻。
王见她这般兴致,便也不拦了,任由她们装扮着,她也不过是抬手抬脚,安生坐着罢了。
...
等王到飞光斋的时候。
离白芨来唤她,已是过去了三刻模样。
门前几个丫头见她过来,忙朝她打了见礼,一面是掀起了布帘。王迈了步子往里走去,便站在外间由青黛替她解开了身上的斗篷...一面是听着屋里的欢声笑语,有阿衍的,还有母亲的,并着一个温润而清越的声音。
青黛看着她的面色,便低声笑说了句:“表少爷来了还未有一个时辰,夫人却已经笑了好几回了。”
王轻轻“嗯”了一声,也笑着说了句:“表哥向来是个风趣的。”她这话说完,便迈步往里间走去,一手是打起了这织金的暗色布帘,屋内声音一停,皆往她这处看来。
王衍笑着站起身,起身迎她:“阿姐可来了。”
程宜也笑说了句:“陶陶来了,快过来见见你表哥。”
她这话一落,王心下一动,便往一处看去
那处坐着一个身穿青色长衫的男人,他半侧着脸,眉眼温润,便这般安安静静地朝她这处看来。
而后他开了口,笑着唤她“表妹”...声音依旧温润而清越。
屋中烛火通明。
王却恍然觉得这满室华翠,竟都抵不上那人回头与她一笑。
☆、第十章
王握着布帘的手一紧。
她这颗心,在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后,竟忍不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像是一个不知世事的闺中姑娘一般。
可也不过这一会,她便低垂着脸,避开了那一双清润带笑的眼。
王放下了手中的布帘,往室内走去,待至人前是先喊了程宜“母亲”,才又看向那个风姿卓越的青衣少年...她的脑海中有无数个程景云,年少时清雅温润的少年,元康十年金榜题名的新科状元,最后是那个入内阁、穿绯袍、贵为次辅的程景云。
她微微屈下了身子,礼仪周到、姿态端庄,在脑中的记忆翩跹而过中
她喊他,“表哥”
程愈也起了身,与她拱手作揖,还上一礼:“表妹。”
程宜看着灯火下,相对而站的两人。一个是她的女儿,一个是她的侄子...往日金童玉女般的两人,如今过了几个年岁,竟是越发相配了。
她面上的笑无需掩,也掩不住,只说上一句:“果然是长大了,还知道生分了。”她这话说完,却是看向王,素来清雅而端庄的面容,这会却带着几许揶揄:“往日你不是最喜欢跟在你景云表哥身后?每回去你外祖家前,便要把你表哥念上好几回...有一回去得时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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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表哥不在家,你还偷偷哭了好几天呢。”
王面上“咻”得一下便红了起来。
母亲说得这些,她其实早已记不清楚了,那与她来说,不过是一段遥远而模糊的记忆罢了。
只是此时入耳,又是在他的面前...到底还是忍不住羞红了脸。
王不敢看程愈,只是与他又屈上一礼,便坐到了程宜身边的位置,握着青黛新上的茶,低垂着眼慢慢喝着。
程愈笑了笑,他面容本就生得极好,如今在这灯火之下,越发衬得面如白玉。他也坐了回去,手抚平了青色衣袍,半侧着身子,面上带笑,声音却有些无奈,却是与程宜说道:“那已是许久以前的事了,亏您还记着。”
他说这话的时候,一双清润的眼滑过那个依旧半垂着脸、身穿胭脂红上袄的小姑娘...
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恰好可以看到她清波潋滟的杏眼,粉面带羞的脸颊,还有那微微翘起的鼻尖上挂着几许汗珠。
他的小丫头,长大了。
程宜自知理亏,便笑着说了旁的话头。
她半侧着脸,与王说道,话里话间自然是带着一股高兴:“陶陶可知道你表哥是今年北直隶乡试第一?他这回来,便是去国子监入学的。”
王放下了手中的茶盏,抬了脸看向程愈。
她方才波动的情绪如今已化为虚无,这会是真心实意恭喜着他:“恭喜表哥。”
程愈的面上依旧挂着如三月春风的笑:“多谢表妹...”
他说到这,看向王衍,便又说了句:“阿衍也很厉害,族学中的几位先生常夸赞他,便连祖父也曾说阿衍敏学聪颖。”
程宜一听,眼里便更亮了。
她出自书香世家,如今虽入了国公府,生下的儿子往后便是没什么作为,也能世袭那国公爷的位置。只是为人母者,总归是盼着自己的孩子是个出色的...
她想到这,却有些犹疑说道:“程家族学比起外间的学府、西席自然要好不少。原还想着打今年开始便让他留在金陵,如今想来...”
程愈知晓她心中的想法,便笑着接了话,温声而言:“姑母不必担心,阿衍聪颖,只要他固守本心在哪都是一样的。恰好早年启蒙我的徐先生如今也来了金陵,若您与姑父觉得不错,倒也可以让阿衍去拜他为先生。”
徐先生,徐子夷...
王握着茶盏的手一顿,她是知道这个人的,那是一个真正的天纵之才。他未至弱冠便已金榜题名,三入仕三弃仕,弃富贵复命,如闲云野鹤,广游天下...
他是多少读书人心中的神,也是多少为官者心中的恶。
可王知道他,却是因为元康十二年,他写了一篇“天子无为,宦官当政”...而被锦衣卫诛杀。
她握着茶盏的手有些发紧,让阿衍跟着这样的先生,究竟是福是祸?
王侧头看着王衍,见他眼中萦绕着欣喜、激动还有希望...
他是喜欢的。
王垂下了眼,若他不喜,她自有办法拦下。可她的阿衍,是喜欢的...这样的感知,令她终究未曾说些什么。
总归如今离十二年,还有好长一段时间。
她揭开了茶盖,热气扑面...
程宜一怔:“徐先生?可是那位徐子夷徐先生?”
程愈点了点头:“正是。”
程宜一双柳叶眉微微蹙了几分:“若是他,却是阿衍的福气。只是,我记得徐先生并不爱徒...这么多年,他也只了你一人。”
“姑母不必担心”
程愈的面上依旧是云淡风轻,却又似万事皆在心中:“来时,我们与徐先生同路,先生对阿衍颇有好感。”
“竟有如此机缘?”
程宜松了口气,面上的愁也化为喜:“既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等子嵩回来,我便问问他的意思。”
...
王回来的时候,已是戌时一刻了。
他今日得了一副好画,正想好好研究一回,一见程愈在此处,便越发高兴了:“景云来了,正好今日我得了一副好画,不若景云帮我好生看看?”
程宜一面解着他的披风,一面瞪他一眼:“都到了吃饭的时辰,你还想做什么?”
王嘴角一瘪,温润如玉的面容在这烛火下,竟有着说不出的委屈:“夫人...”
程宜刚想说话。
程愈便笑着接过了话:“姑母,无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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