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反面教材全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流火
容珂对这个结果一点都不意外,她跪坐在太子身边,也凑上去看热闹。太子拍了拍她的脑袋,无奈地说:“珂珂,几位侍郎都在,不得无礼。”
容珂只好叹了口气,站起身给几位高官见礼。
“阳信见过祭酒、见过侍郎。”
礼部的几个人对容珂实在熟悉的很了,随意摆摆手就示意容珂起来。但是太子的意思非常明白,容珂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维持着行礼的姿势,道:“诸位要和阿父商议朝事,事关重大,阳信不便打扰,先行告退。”
把容珂打发走后,太子才和礼部侍郎谈入正题。
“泄题一事事兹重大,诸位怎么看?”
礼部侍郎说:“依臣看,此事必须严惩。策论题是我们几人反复推敲后才订下的,杂文题目更是圣人亲自选的,我不知他们从何处拿到题目,但是这事牵涉甚广,皆不可姑息,若不然,日后科举必然舞弊行贿成风。”
“这话有理。我看,不如把这两个举子的行为公诸于众,并剥夺他们科考的资格,好警醒其他想走歪门邪道的学生。”
“可。”礼部的人纷纷点头,然而,另一个难题却不得不提,“取消董、吴二人的成绩不难,可是另一个学生萧景铎,该如何处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萧景铎冷着脸去找程慧真,丫鬟说:大郎君这于礼不合!
容珂把玉佩递给萧景铎,萧景铎自己说:郡主,这是不是于礼不合?
#苍天饶过谁,点烟#
第48章处置
科举反面教材全解 分卷阅读88
“取消董、吴二人的成绩不难,可是另一个学生萧景铎,该如何处理?”
这倒确实是个棘手的难题。
宫殿里的几个人一时都陷入沉默,礼部的一个官员沉吟片刻,开口说道:“虽说萧景铎的文章看起来像是自己写的,可是谁知道他到底有没有看过这张纸条?舞弊是大事,一个处理不好,会引起天下学子公愤。依我看,不如将他的考试资格也一并取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确实是一个简单且方便的办法,礼部官员说完后,其他几人都没有接话,显然心里是认可的。国子监祭酒也参与阅卷,见此情形,他忍不住皱起了眉。
“诸位,虽说这有举人唯亲之嫌,但是我还是得多说几句。萧景铎这个学生我也有印象,国子监期间,他读书勤勉,自规自律,从不和其他学生出去寻欢作乐,是个难得的好苗子。若是几位还不信,我可以将萧景铎在国子监内的文章存档拿来,众位一观就知,科考试卷上就是他的一贯风格。”
能让国子监祭酒主动说好话,可见这个学生还是很有些出众之处的。祭酒的话让礼部官员陷入沉默,斟酌片刻后,还是有人觉得不妥:“可是,这张纸条毕竟是从他的手中流传出来的,我们若是处理了另两个学生,却对始作俑者不闻不问,这恐怕,难以服众。”
“若他真的想要舞弊,为何还会主动检举此事?说句不好听的,若是萧景铎真有此心,他手里的这张纸根本不会落到另两人手中。我看,他多半不知此事,等后来知晓也晚了,只能急急忙忙前来举报。”
“纵然萧景铎是无辜的,可是舞弊不是小事,他既然是泄题源头,就由不得他全身而退。朝堂乡野有多少人盯着科举,只要稍微处置不当,民间就会掀起惊涛骇浪。以如今的局势,只有处置了他,才能最快、最好地平息舞弊风波。”
这话虽然绝情,但确实是正理。东宫中几位官员对此各持己见,争论不休,太子坐在上首,并不在意臣子的失仪,他反而在想另一件事。
萧景铎,是如何拿到这张泄露天机的纸条的呢?
距离东宫不远的一个小巧别院内,容珂也挥出了最关键的一刀。
“你老实告诉我,这张纸条,到底是怎么来的?”
萧景铎站在台下,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果然,这个话题终究还是避不过。
“这本是家事,我无意用侯府里的事烦扰郡主,可是现在看来,我不解释清楚,郡主恐怕信不过我。”萧景铎顿了顿,说,“我怀疑,我的表妹,能预言未来。”
容珂的眼神陡然尖锐起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用目光牢牢地锁定着萧景铎。
萧景铎继续说道:“这件事情,从多年前就有预兆了。启元五年长安大疫,我那时刚从清源寺回来,每日在城南奔波,想要找出疫病的源头。一日入夜,我正在翻看医术,表妹却突然造访,并且带来了一个香囊,说是佩戴此物可以预防鬼手印。表妹她完全不通医术,我自然不信,可是等我拿到香囊后,却发现里面的药草颇为特殊,组合起来,正好是外祖父医书里记载的一个偏方。我从没将这本书给他人看过,对此颇感奇怪,于是彻夜研究,最后偶然发现,外祖父记载的这个药方,似乎可以克制长安的瘟疫。后来,我改动了那个药方,调换增减了几味药材,就是郡主和太子殿下所看到的赤热方。”
“赤热方竟然是这样来的……”容珂感慨,她只知萧景铎拿出了一张药方,现在才知,原来这个方子是在他表妹的刺激下发现的。可是这样并不能说明什么,容珂道:“世间偏方的传播最是不讲道理,万一你的表妹,真的是误打误撞听过赤热散呢?”
“我开始也是这样想的,于是并没有放在心上。可是后来,她的行为越来越怪异,有一次,表妹急冲冲去找祖母,哭着说我二弟不好了,不慎在假山上磕了头,去的晚了就没救了。祖母被骇了一大跳,连忙带着人朝表妹所说的地方走去,去了之后,果然萧景虎在假山上玩,被祖母等人一吓,竟然真的摔了下来,磕到了头。后来还有几次,表妹所说的话每一个都应验了,旁人询问缘由,表妹只是推说梦中所感,祖母说这是菩萨点化,因此愈加宠爱表妹。自然,这些并不重要。”萧景铎无意用后宅这些琐事烦扰容珂,很快就转入另一个话题,“这次舞弊事情也是一样,表妹趁我不备,将写了文章的字条塞到我的书笼中,我搬到外面后,无意被董鹏发现纸条,并悄悄拿走。考试结束后董鹏和吴泰说了些醉话,我这才意识到不对,立刻回去质问表妹,果然,她说她在梦中受菩萨点化,提前看到了今年科举的题目,并默了下来,偷偷塞给了我。”
“怪不得,我就觉得纸条上的文章前言不搭后语,并不像出自一人之手。照你的说法,倒也解释的通。”容珂点头,她抬眼扫了萧景铎一眼,突然笑了,“你表妹对你倒是上心,若你真的有心,完全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考中进士,甚至得个状元也不是什么难事。”
容珂这话带着些调侃,但是萧景铎却肃起脸色,严肃地说:“郡主说笑。我自幼丧母,从小就知道我和其他人不一样,我需要实现的东西有太多,哪里有时间玩耍享乐?我每走一步都慎之又慎,又怎么会为了一些莫须有的东西,去拿我的仕途冒险?”
容珂没想到一句玩笑话,萧景铎居然有怎么大的反应。她自知失言,只好略过这个话题,带着些不悦提醒萧景铎:“什么叫拿仕途冒险,你还没考中进士呢。”
萧景铎本来还没说完,被容珂这句话一堵,他竟然无言以对。
谁叫他,确实还没考中进士呢。
萧景铎莫名吃瘪,一时接不上话来。容珂可算扳回一局,心满意足地笑了笑:“行了,这件事我有数了,你先回去吧。”
萧景铎有些踌躇,说实话,舞弊这事还没有眉目,不把这个足以毁掉他一生仕途的威胁解决掉,萧景铎还真不放心回去。容珂一眼就看穿了萧景铎的犹豫,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往屋外扫了一眼,萧景铎顺着容珂的视线往外看,果然看到墙头上的一抹斜阳,以及渐渐变暗的天色。
不知不觉,天竟然快要黑了,再不走就要赶上宵禁了。萧景铎这才反应过来,赶紧道:“郡主恕罪,方才失礼了,我这就告退。”
天色已晚,他再不告退,这成什么样子?
.
定勇侯府内,程慧真不停地派小丫鬟出去打听萧景铎的动向。
好不容易,丫鬟终于带来了程慧真想听的消息:“表小姐,大郎君刚刚回来了,现在已经往高寿堂去了。”
程慧真松了口气:“这就好
科举反面教材全解 分卷阅读89
。”
萧景铎从她这里套出话后就一去不回,这可把程慧真吓坏了,现在听到萧景铎回来了,程慧真的一颗心终于放回肚子里。
丫鬟窥着程慧真的脸色,试探地问:“娘子,要不,我们也去高寿堂给老夫人请安?”
表小姐一天都在打探大郎君的消息,现在大郎君可算回来了,丫鬟偷偷揣度,表小姐应该很想去见大郎君才是。
然而程慧真却没有顺着丫鬟递上来的台阶往下走,她想了想,最后摇头:“算了,我现在不舒服,就不去打扰外祖母了。”
丫鬟既失望又疑惑,她实在不懂这些主子的心思,于是只好乖巧地说:“既然娘子不舒服,奴就不叨饶娘子了。娘子好好休息,奴告退。”
屋子里的侍女都鱼贯出去了,程慧真这才长长叹了口气,露出些许真实心思来。
表兄去做什么了?他见了什么人,说了什么话?他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这些问题程慧真一个都说不上来,她感到郁闷,她一直想抢占先机,和表兄亲密起来,可是似乎,她这次反而将表兄推得更远了。
程慧真失神了一会,她忍不住回想那张她绞尽脑汁才默下来的纸条,她明明是好意,为什么表兄不肯接受呢?她非但给了他一篇足以让他一举成名的文章,还提前透露了今年的策论题,这可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机缘啊!
程慧真之所以能写下这些东西,盖是因为启元九年实在太出名了,开春的科举涌现出许多名人才子,没过多久,朝中另一位青年才俊也随之名声鹊起。
启元九年是夏家三郎成名的起点,他因江州贪腐一案而一鸣惊人,从此平步青云,之后更是步步高升,位极人臣。这其中自然有他身份的原因,可是不得不说,江州一案是他仕途中浓墨重的一笔,没有这个惊艳的开头,他的仕途也不会这样顺畅。
后来江州案和夏三郎成了人们茶余饭后最喜欢的谈资之一,几乎人人都知,夏三郎去江州游山玩水,不小心发现了江州州府苦心隐瞒的真相,他不顾当地府官的追杀,历经千辛万苦回到京城,向圣人揭发了江州府官的恶行。
江州遭灾,但是府官为了自己的考绩,竟然隐瞒不报,至使江州伤亡过半,哀鸿遍野。此事一经举报立刻引得天下哗然,圣人大怒,立刻将江州一众官员斩首示众,夏三郎的名字也随之传遍天下,开启了他的青云之路。
程慧真从回忆中惊醒,她就实在想不通,她给萧景铎提供的机会不亚于江州案于夏三郎,这样漂亮的起点,为什么萧景铎就不接受呢?
……
宫殿里已经点上烛火,太子一身常服,坐在书桌前翻看奏折。灯光摇摇晃晃,照在他美玉一般的面庞上,越发显得高贵威仪。
宫室寂寂,高大的殿门却吱呀一声响了,一个少女的声音随之响起:“阿父。”
太子只是抬了下眼就又低下头,将注意力放回奏折上:“你怎么又来了?”
容珂熟门熟路地蹭到太子身边,挨着父亲的胳膊坐下:“怎么只剩您一个人?宰辅们什么时候走的?”
“眼看就要放衙了,今日商讨不出结果,他们便先回去了。”
容珂顿了顿,问:“诸位宰辅,今天是怎么说的?”
“那两个作弊的学生必然要除名了,至于另一个,尚未谈妥。”
“阿父,我有一句话要说。”
太子回过头,优美柔和的眼中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平静地反问:“哦?你想说什么?”
容珂心里一跳,原本要说出口的话立刻就转了个头:“我此次来,是想说那张纸条的事……”
容珂将萧景铎的话大致说了,太子的神色逐渐严峻起来:“珂珂,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以预言未发生的事情,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我知道,可是除此之外,也没有人能解释漏题的事了,不是吗?”容珂拿出程慧真的纸条,铺到桌子上指给太子看,“阿父你看,这道策论题说了什么。”
“江州贪腐,官员欺上瞒下掩盖灾情,问如何管理吏治?”太子读完之后,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农科和吏治是策论的必考题,许多人都会朝这两个方向押题,这个,似乎并不能印证此女熟知未来。”
“阿父你再看,题中说,江州遭了灾,当地州府却隐瞒不报。寻常人押题,要么从过去的事情中取材,要么干脆胡诌,如果没有必然把握,谁敢这样子编排朝廷命官?私自隐瞒灾情乃是欺君之罪,这可不是说着玩的。如果这是子虚乌有,江州的官员岂会善罢甘休?”
太子沉吟了一下,道:“你是说,这是未来发生的事情,而对方一时没察觉到,才不小心写了出来?”
“只有这个可能,今年,刚巧江水汛期来的又早又猛,江州却一直没事,送到朝廷的官报中都是歌功颂德,对江州堤坝的情况一点即过。”
太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容珂:“难道,江州受灾了?”
就连太子都被容珂的话惊得心惊肉跳,容珂自己却很平静,她从容地点点头,神情说不出的坦然无畏:“很有可能。”
太子坐不住了,他站起身,在宫殿里踱步。他走了两圈,然后停住身,回头严肃地对容珂说:“珂珂,你这话太大胆了,仅凭一张不知真假的纸条就猜测朝中高官,若是被人听了去,后果不堪设想。”
“我知道,但是按照长江往年的情况,江州此时无论如何都不该毫无动静。天高皇帝远,如果江州遭了灾,州府怕朝中怪罪,强行压下此事,倒也不无可能。”
太子想的却要更周全一点,他摇头道:“不行,这一切只是基于猜测,若最终证实是我们冤枉了江州府官,那可就难办了。”
“这好说,我们不派东宫的人不就成了?”容珂直起身,说道,“前两天三表舅刚遭了外祖父的骂,半个长安的人都知道三表舅最喜欢游山玩水,我们让表舅去江州一探究竟,既不会打草惊蛇,也不会牵连到我们。若此事是假的,就当东宫出钱让表舅出去玩了一趟,若此事是真的……”
容珂没有继续说下去,太子却已经懂了。
“若此事是真的,那江州众人,简直胆大包天!”太子走了两步,心里已经敲定了主意,“我明日就派人去安排。珂珂,近几日你母亲心情不太好,你明日随你母亲去夏家散散心吧。”
容珂口中的三表舅是太子妃娘家的人,他自小养在夏家,排行也随了夏家的公子,行三。夏三郎不喜欢仕途,唯独热爱游山玩水,夏老爷子可谓对这个孙子操碎了心,每隔几日就要生一场气。若是夏三郎心血来潮去江州游玩,倒还挺符合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容珂对着太子眨眨眼,笑道:“阿父,我明白的。”
科举反面教材全解 分卷阅读90
太子说完,这才笑着看向容珂,道:“说吧,你原来想说什么?”
知女莫若父,太子怎么会看不出来容珂临时换了话题。容珂尴尬地笑了下,说道:“阿父,依我看,这三个考生都留着好了。科举漏题,仅是处罚两个学生太儿戏了,谁能保证没有其他漏网之鱼?既然是杂文和策论漏题,那不如,让全部考生再考一遍好了。”
太子皱眉:“全部重考?”
“对!给他们这个机会,让他们自己来证明,到底谁是清白的,谁又走了捷径。而且,其他考生不是埋怨杂文题目出的偏吗,呵,那就再给他们一次机会,让这些考生看看,到底是我们出的题偏,还是他们本身水平不够。”
这个办法有理,虽然麻烦些,但却公允。反正礼部年年举办科举,倒也不怕再来一次。只是,太子看向容珂,无奈地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记仇。”
万众瞩目的科举考试结束后没多久,举子们正翘首期待放榜,然而另一条消息却把他们惊得跳了起来。
礼部张贴了榜文,这次科举进士科有人舞弊,经商讨后,礼部决定作废进士科杂文和策论的成绩,全部学生重考。
第49章放榜
“……经礼部核查,考前确有部分学子拿到进士科题目,尚书及侍郎对此大为失望,下令此次进士科杂文、策论成绩作废,全部学生重考。念在作弊的学生是初犯,礼部暂不追究,望诸位举子端肃心态,再出现舞弊之事,无论是何身份因何缘由,一律取消考试资格,终生不得再参加科举。”
礼部的这张榜文,宛如一颗丢入沸水中的石子,顷刻引起千斤浪来。
不提董鹏、吴泰二人如何惶恐,萧景铎看到这张榜文,心里却大感安定。
萧景铎本来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没想到最终结果却比他想象的要好上许多。仅是重考而已,这有何难,他会用自己的实力证明,他根本不需要作弊。
其他举子也在热议此事,他们对舞弊一事大感好奇,所有人都在猜测作弊之人是谁,又是通过什么手段作弊。虽然许多人对礼部轻拿轻放不满,但是能重考一次,大部分人还是喜闻乐见的。
开玩笑,那个鬼一样的杂文题目,他们巴不得再考一遍好吗!
然而补考当天,当试卷发到各位学子手中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萧景铎也意外地挑了挑眉。
杂文科考题,居然还是《天问》。
一模一样的片段,一模一样的主题,甚至连问法都一样,这简直是原封不动搬过来的。
萧景铎看着这道题目,忍不住摇头笑了。出题人倒是自信,简直可以说狂妄,竟然大胆到两场考试用一样的题目。许多学子都埋怨杂文科考试偏题,而且考前还闹出了漏题的事情,出题人倒好,直接将题目原封不动地拿来,让所有人再考一遍,看看还有谁能说闲话。
官方漏题,最为致命。
考场中一片哀嚎,许多考生后悔的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他们就好好研究一下原来的题目了,谁能想到,补考居然考一样的题?
而场上还有极少一部分人,或冷静或狂喜,但都迅速地拿起了笔。
上次考试结束之后,许多学生骤然放松,立刻出去寻欢作乐,只有极少一撮人愿意继续钻研考题,现在这一部分人自然得了大便宜。朝廷此举虽然匪夷所思,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办法聪明极了。
考试结束后还愿意研究考题的人,必然是极刻苦极勤勉的人,朝廷当然欢迎这样的人进入官场。如果举子不幸没有看题,那么想要在众多勤奋人中脱颖而出,只有足够聪明足够有才,在官方漏题的情况下还能力压群雄的奇人才可以办到了。要么足够勤勉,要么足够聪明,这就是此次的选人准则。
非常不巧,萧景铎就正好研究了题目。所以萧景铎下笔飞快,文章水平比上一次进步许多。
然而等到下午的策论时,萧景铎的好运气就到头了。
因为上次漏题,这次的策论难度增大不少,净是些生僻难写的论题。萧景铎叹气,他就知道重考不会这么简单。
等到考试结束后,萧景铎亲眼看到一个小童走来,当着所有人的面给试卷糊名。许是看出了萧景铎的惊讶,童子解释道:“上次泄题影响恶劣,为了公允,这次所有试卷糊名,能不能考中全看自己能耐。”
听到童子的解释,寒门学生立刻喜上眉梢,出身比较好的学生就很愁苦了。
糊名阅卷,家世的影响几乎被完全屏蔽,这实在是……大胆至极。
出来之后,白嘉逸特地找到萧景铎,询问道:“萧景铎,你这次有把握吗?”
听到这样的问题,萧景铎好笑地抬眉,颇有些揶揄地看向白嘉逸:“怎么,你担心了?”
如果说原来白嘉逸还有六成把握,但是现在砍去了白这个姓氏的加成,他倒真有些虚。白嘉逸长叹一口气,道:“没什么可说的,这样也好,以真能耐定英雄,我心服口服。”
萧景铎没说话,重重拍了拍白嘉逸的肩膀,白嘉逸也回了一拳。
一切尽在不言中。
和白嘉逸告别后,萧景铎往定勇侯府走,上马时,他看到董鹏和吴泰从路边一闪而过。
萧景铎骑在马上,一边整理缰绳,一边不动神色地观察这两人。
重考这个安排对萧景铎大为有利,而且所有人都被允许考试,这样一来,舞弊之人非但没有暴露,反而隐藏了身份,顺势混入众多考生中。
这自然是最好的,董鹏吴泰二人没有暴露,便不会牵扯到萧景铎身上,漏题一事的原委也就不会被人知晓。
可是萧景铎却不得不多算几步,万一董鹏和吴泰二人落榜,心中不甘,想要多拉一个人下水怎么办?
董鹏似乎感觉到一道充满审视的视线停留在自己身上,他汗毛乍立,立刻回头,却只看到汹涌的人潮,以及贵族家极尽美的马车。
是他想多了吧?董鹏摇了摇头,这几天担惊受怕,许是出现幻觉了。
……
礼部。
一个阅卷官员看到一份试卷,立即露出惊喜的神色,他连忙把同僚唤过来:“快看,这篇文章写的简直好极!”
这份试卷立刻传遍屋子,最后,这篇颇为不俗的文章到了主考官手里。
和其他人不一样,主考官礼部侍郎知道的却要多很多,他一看这篇文章,心中就狠狠跳了一跳。
这不是,写在那张纸条上的文章吗?莫非还有人胆敢舞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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