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反面教材全解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九月流火
毕竟在宫里,哪如住在自己的公主府里自在。
容珂又冷不丁到承羲侯府里来散心,她看到萧景铎,眼神微微一闪:“怎么了?你看着心情不大好的样子。”
萧景铎回神,浅淡地笑了一下,问:“有吗?”
“有,很是明显。”
萧景铎都没注意到自己表情有什么不对,经容珂这样一说,他也不再掩饰,叹气道:“我将母亲的遗骨和牌位迁过来了。”
容珂也知道萧景铎家里的事,听到他这样说,容珂跟着沉默。过了一会,她说:“节哀。如果赵夫人在天有灵,能看到这一幕,必然是开心的。”
“我只是遗憾,若这一天,能再早些该多好。”
“赵夫人走的时候,你才十岁。你能追回公道,替你母亲声张正义,这已经很难得了。就算是再遗憾,你也不能在十岁的时候做出些什么,不是吗?”
是啊,而且萧景铎也知道,赵秀兰当年病逝,多半都是自己的心病。身体上的病可以怨定勇侯府耽误病情,可是心里的病,又能怪谁?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萧景铎叹气:“是我钻牛角尖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我不该强求。”
见萧景铎心情渐渐好了,容珂也露出笑容:“正是如此。虽然时常听闻,但我一直无缘见到赵夫人本尊,现在,我去给夫人烧一柱香罢。”
虽说死者为大,但是容珂毕竟是公主,她愿意这样说,也是存了让萧景铎宽心的意思。萧景铎感激容珂的体贴,说道:“多谢。”
萧景铎带着容珂往祠堂走,自己给赵秀兰上了三炷香,然后点燃香烛,递给容珂。容珂接过线香,对着赵秀兰的牌位拜了一拜,上前插入香炉中。
从祠堂出来后,萧景铎眉目间果然轻松了许多。萧景铎想起赵秀兰刚刚去世那会,他就是在定勇侯府的后街遇到了容珂。他问:“你记不记得有一年,你从慈安寺跑出来,险些坠马。那时,你还没马的腿高呢,就敢一个人骑马出来玩。”
“你少胡说。我那时都五六岁了,怎么会没马的腿高?”
“是真的。”萧景铎想起当时的场景就想笑,“我记得马尾后刺了一根针,越跑越深,你踮起脚去够,结果被马一尾巴就扫走了。”
容珂坚决不相信,在她看来,她从小长到大都是完美的,怎么会有这种历史存在?
而在萧景铎脑中,那时的一草一木、一举一动都如在眼前,他甚至还能想起容珂当时穿了什么衣服,那匹马的鬃毛是什么颜色。或许对容珂说,那只是一场偷玩未遂,但是对萧景铎说,那却是他绝望中唯一的灯火,是他长这么大,最感激的一次相逢。如果那天他没去后院,没有遇到容珂,之后的许多事情都不会发生,他也不可能像现在这样和容珂并肩走在路上,随口笑谈童年往事。
容珂并不知晓萧景铎在想什么,她看着承羲侯府两边的花木,笑着指点:“这处应该栽海棠,这里种牡丹,这样花木深秀,四时花开不卸,在庭院里赏景才有意思。”
萧景铎笑了:“我还真没注意过这些。既然你喜欢,那就依你说的做。”
他们俩逐渐走到一个拐角,转弯之后,面前豁然开朗。这里是一处空地,种着许多金菊,容珂看到后说:“这里种菊不好。菊应当放在前面,和紫荆、牡丹这些时令花搭配,单独放在这里,有些浪了。这样大的一处空地,应该种占地更大的乔树。”
“你喜欢什么?”
“我喜欢大片的梅林,最好红梅、白梅搭配着种。”
“那好,这里就种梅吧。”
青菡跟着乾宁和萧景铎在院子里走动,听到萧景铎的话,青菡暗暗腹诽,公主喜欢什么,在公主府种就好,种在承羲侯府算怎么回事?
果然,容珂笑了:“你自己的府邸,问我喜欢做什么?”
“正是因为你喜欢,才要种在这里。”
谁家的庭院不是照着主人喜欢的模样打理,青菡听到这些话,惊讶地嘴都合不上。
而容珂只是回以淡淡的微笑,没说好,也没说失礼。
容珂和萧景铎站着说了一会,又朝前面走去了。青菡跟在后面,险些把自己绊了个跟头。
莫非……难道……是这样?青菡抬头去看萧景铎的背影,怪不得,当初乾宁公主赐下奴仆一百,萧景铎直接就将管家大权交给了她们,青菡原来还奇怪萧景铎为什么不担心等日后新夫人进门,新夫人对着她们这些御赐且掌权的奴婢,会不会感到为难。现在看来,怪不得萧景铎从不担心未来妻子自处的问题。
青菡这些人,原本就是乾宁的旧奴,乾宁怎么会用不习惯?
青菡默默摸了摸胳膊,太可怕了,她的新主子旧主子,都太可怕了。
青菡无意发现了这件事情之后,或许也不是无意,应该说她终于想通了这件事情之后,她就一直留意地萧景铎和容珂之间的动向。游园之后,这两人之间仿佛捅破了什么窗户纸,明显地调笑多了起来。
秋寒变深之后,萧景铎陪着容珂骑马散心,青菡站在马场边默默盯着,夏岚也站在一旁注视着这两人。青菡和夏岚的视线一不小心撞上,这对曾经共事过的大宫女相互对视一眼,都默契地移开视线。
总觉得,她们又要共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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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给容珂掀开帘子,殷勤地笑道:“殿下来了!昨夜又落了雪,殿下没被冻着吧?”
容珂进殿,她狐领上沾着细碎的雪屑,脸几乎比领子上的绒毛还白。她将手炉放到宫女手中,然后抬起下巴,让宫女将她的白狐裘解下。
“母亲在里面?”
“太后正在内殿,殿下随我来。”
容珂走到最里面的宫殿,就看到满屋锦绣,夏太后坐在胡床上,旁边摆着一盘双陆棋,已经走了一半。
看到容珂过来,陪太后下棋的宫女立即起身,跪下行礼道:“殿下安好。”
夏太后笑着对容珂招手:“今日就散朝了吧,每日见你都要和朝臣议事,现在快过年了,全朝都放了假,可算能休息半个月了。”
“对。这几日没来给母亲请安,还请母亲勿怪。”
“这倒不妨,我闲在宫中,若是腻烦了,召两个人进来说话就成了。倒是你,一个女儿家,非要住到宫外,孤零零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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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太后如今肤色晶莹,眉目舒展,一看便知过的极舒心。怎么能不舒心呢,原来宫里共有三个太后,容珂斗倒了两个,如今后宫里只剩下夏太后。太后和皇后、太子妃不一样,太后那是专门用来享福的,再加上有容珂、容琅在,命妇们为了投容珂的好,可不是一股劲捧着夏太后。
容珂反倒觉得自己在宫外住的舒心,她说:“公主府建了好些年,总空置着也不好。再说我住在外面,和朝臣议事也方便些。”入宫多么繁琐,光走路都要耗许久,但是进公主府,礼仪上就要随意许多了。
听了这话,夏太后的笑微微凝固起来。她将容珂拉着坐下,说:“珂珂,你陪我下一盘双陆棋吧。”
“好。”
容珂下棋,从小到大就没怵过,甚至还能控制着让对方赢几子,或者输几子。她小的时候,就能故意只差一点输给高祖,好哄祖父开心,现在陪夏太后下双陆棋,实在是毫无挑战。
容珂走棋走得轻松写意,心思非常放松。下了几步后,夏太后道:“珂珂,你是女子,时常让外男出入你的府邸终究不好看。”
“母亲,你将我的公主府想成摄政王府就是了。他们是臣,不只是男子。”
“过年你都二十一了,你还是不肯成婚吗?你原先说要替吴太后守孝,那便守着,我不强求你,可是孝期到今年六月便没了,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成婚?”
“我便是要成婚,也要赶在之后。今年要推行农桑新政,恐怕空不出时间来。”
夏太后听容珂这话分明是松口了,甚至已经隐隐有了人选。夏太后放下手里的马形木棋,也不下棋了,本着脸问道:“是谁?”
“母亲,您看萧景铎这人如何?”
“承羲侯萧景铎?”夏太后的脸色惊疑不定,“你要嫁给他?”
“才不是,我就是问问您觉得他怎么样。”
夏太后虎着脸,砰地一声拍在棋盘上,将檀木盘上立着的棋人都震倒了。
“我不同意。”
第126章猜忌
“我不同意。”
容珂本来笑着,听到夏太后这话,她显然很意外。容珂的笑容慢慢敛,最后定格成端仪的摄政公主模样。容珂摩挲着手中的木棋,然后扳直了腰,看向夏太后。
“母亲这是什么意思?”
“你十六岁的时候,你父亲将你立为摄政长公主,我自知主不了你们父女的事,便按他的想法,不参手朝事。这几年下来,几个王爷一个接一个死了,后宫里的人也越来越少,你残杀亲人手足,执意扶持那些银枭卫,我都由着你,因为这几年,长安的状况确实越来越好。你的所作所为,我都一句话不说,任你安排,我以为你杀再多人,至少是向着我们这个家的。”
“可是自从梁王死后,全朝上下就是你的一言堂,你说什么下面人就听什么,如今半个朝堂都是你的人。尤其是萧景铎,他曾经是边疆都督,到现在他在军中都是一呼百应,而且他今年又被调到了兵部,已经是副相了!你说要嫁给他,珂珂,你自己说,你到底要做什么!”
容珂“咣”地一声将手中的双陆棋砸在棋案上,宫女们慌忙进来查看:“殿下,太后,怎么了?”
“都出去!”
殿内殿外所有侍女立刻齐刷刷跪下,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容珂!”夏太后也怒了,“你这是做什么!”
这明明是夏太后的日华宫,可是容珂只需声音高一点,阖宫上下都立即跪倒,不敢忤逆。这就是容珂,权势大到惊人,宫内宫外的声望都凌驾于众人之上,只要有她在,她没开口,任何人说话都不管用。
夏太后也是当过太子妃和皇后的人,在她的宫中,侍女却更听容珂的话,夏太后也恼了。她板起脸喝斥:“这是在我的宫里,你都敢这样没大没小,容珂,你太放肆了。”
容文哲在世的时候,唯有生气才会唤容珂的全名,可是有朝一日,容珂却从母亲的口中听到自己的全名,起因竟然是因为喝斥宫女。
“母亲不妨直说吧,你究竟想怎样?”
“你专权太久了,就算你要招驸马,也得招一个性情温和、无权无势的官家男子避嫌。你弟弟才是天子,这个朝堂正经的主人,你代为执掌天下,也太久了。”
容珂气得笑了出来:“我经历了那么多暗杀,有两次差点就成功了,我杀江安王,灭突厥,平吐谷浑,剿灭郑王和崔家,最后还亲征梁王!我做了这么多,在你眼里,便是一个替代品,随时随刻要给他让位吗?”
“可是你说,你现在有没有那个想法!”夏太后也高声吼了出来,脸上两行清泪横流,“我知道你不容易,可是阿琅呢,他就轻松吗?他从八岁起就再没有和我撒娇过,他小时候那么贪玩,可是现在却每日读史习经,一直读到掌灯!所有帝师都夸他勤勉用功,日后必为明君。你大权在握,现在还要招萧景铎为驸马,你们俩一个揽政一个掌军,阿琅的性命不就在你们的转念之间吗?容珂,你自己说你要做什么!”
“你居然这样想我?”容珂眼睛突然映出水光,她的睫毛动了动,水泽转眼就消失了,“还是说,你早就在猜忌我,今日不过是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夏太后哭的不能自已,说不出话。但即使如此,她还是抽噎道:“我不同意你们俩的婚事。你们俩性子都强,就算在一起也处不来。你找个安分人家,早早将朝堂大权还给你弟弟才是要紧事。”
容珂听了这话,突然冷笑了一下,一甩袖把整盘棋“哗啦”一声打翻在地。
刻成马形的双陆棋在地上弹起,落下,发出清脆的响声,许多个棋子的声音汇在一起,将大殿反衬地死寂无声。
“母亲,我刚从父亲手中接过帝玺的时候,我以为大宣的危机出自悯太子,于是我杀了江安王,软禁和静郡主。后来郑王和崔家蠢蠢欲动,他们是继脉,我以为不是同一脉终究不同心,于是我施计逼反郑王,幽禁崔太后。再后来,三叔也趁机叛乱了,于是我亲眼看着他死在我面前,那时我以为天下熙熙,唯有血脉亲人才靠得住。到现在,我终于明白,祸患不是来自外界,而是永远,起自内讧。别说江安王、梁王这些,便是同胞兄弟、血脉至亲又如何,一样在猜忌我,背叛我。”
夏太后哭的越凶,容珂却不想再说话了,她转过身,看着黑压压跪了一地的宫人,说道:“今日之事,我只要在外面听到一点风声,你们所有人,都要陪葬。”
容珂说完就快步朝外走了,公主府的侍女连忙追上去,想给容珂披上披风,却被容珂一手挥开。
太后宫里的宫人老老实实跪在地上,都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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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脚冰凉。不光是因为容珂最后的那句威胁,他们都知道容珂做得出这种事,更是因为,乾宁公主和太后争执的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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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珂快步走出日华宫,她简直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宫人追上来想给她系狐裘,都被她一把打开。
出殿之后,凌厉的寒风立刻朝面上扑来。容琅手里握着一柄兔灯,正带着一众人朝日华宫走来。容琅看到容珂,快步跑上来:“阿姐,你要出去了?怎么这么快……”
容珂“啪”地把容琅打开,她眼神冷冷地盯着容琅:“让开。”
容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知为什么阿姐会这样对他说话。他惊讶地望着容珂,仅过了片刻,容琅依言让开。
容珂从前只觉得容琅还小,可是今日这一面,她却突然看到许多东西。
容琅已经长很高了,几乎与她平齐。算一算年龄,容琅今年都十三了。
容珂回视线,冷淡决绝地朝前走去,没有再说哪怕一句话。
容琅在原地愣了许多,他看向那个兔子灯,这是他特意寻来,讨阿姐欢喜的。容珂属兔。
“圣人……”内侍小心翼翼地问,“公主今日可能是心情不好,您不要放在心上。要不,老奴去和永和宫打听打听?”
“何必去永和宫打听。”容琅苦笑,“进去问阿娘不就知道了么。”
日华殿内,夏太后还在哭,见了容琅哭的越发厉害。容琅一直静静听着,等夏太后哭完了,才问:“阿娘,今日你和阿姐说什么了?”
等听完夏太后的转述,容琅长长叹气:“你为什么要这样说?没有阿姐,我可能都活不到现在。”
容琅突然就理解容珂走时的心情了,这还是从夏太后口中说出来的,真实的对话,指不定还有多少伤人的话。
“她如今权倾朝野,说一不二,现在她没有这个心思,谁知道她哪天就被权力迷了眼,想长久霸占着那个位置了呢?”
“她想那就去拿就好了。”容琅说,“母亲,阿姐比我,更适合当皇帝。您不必生气,我有自知之明,我固然算是用功,可是太师总说我勤勉,从不说我聪慧,因为真正聪慧的人,是阿姐那样的!许多东西阿姐看一遍就能记住,我不行,只能看一遍,背一遍,再抄一遍,才能达到阿姐的要求。即使如此,处理许多实政,我都比不上她随口一句话的通透。她是不世的天才,如果我是父亲,我也会将江山托付给她。”
“好好好,你们父子三人一条心,只有我,是外人,也是坏人!”夏太后赌气别过身,说道,“你怎么不想想,我是为了谁?珂珂她就不是我的女儿了吗?”
“阿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是朝堂上的事,远不是一句‘我为你好’便能解决的。等我到了十六岁,如果阿姐愿意将权力放给我,我感激她的潇洒大度,如果她不愿意,我也没什么可怨的,因为她,确实远远强于我。”
“你就这样没出息!”夏太后气得直怼容琅的脑门,“你们容家的男人,长得越好看心就越狠,就连你父亲,所有人都赞他温文尔雅、有上古君子之风,他杀悯太子尚在襁褓的孙子时,也眼睛都不眨。怎么到了你,就这么大方了呢?”
“若现在摄政的不是阿姐,是其他人,只要我自忖比他强,我就一定会想方设法杀了他。可是阿姐不一样,她是我的亲人,也是恩人。我刚刚继位时才八岁,什么都不懂,早朝时见到那么多人都会哭。可是阿姐护着我,一步步平定藩王,剪除世家羽翼,让我坐稳了帝位,还为我打下一片锦绣基业。如今朝堂这个状况,任何人上去,便是个昏君,只要不自己作死,也能将天下发展地像模像样。这些是阿姐搏来的,不是我,技不如人便要让位,如果是阿姐想要皇位,我毫无怨言。”
在容琅心中,他的长姐便是无所不能的神明,她美丽又强大。容琅发自内心地觉得,父亲的选择没有错。
夏太后良久没有说话,片刻后,她苦笑:“你们父子三人,一个个心意相通,反倒是我妄作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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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珂从日华殿走出很远,还是觉得愤懑难平。
她停下脚步,举目四望,目之所及都是威严高大的宫殿,白雪覆盖在宫殿上,愈显茫茫清寂,天地一色。
容珂突然怀疑,这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可是这里,真的是她的家吗?
这座宫廷,是他们陇西容家从前朝皇帝陈望手中夺来,后来秦王在这里杀了兄长,自己入主皇宫。然后高祖秦王死在这里,她的父亲容文哲也死在这里,一代代帝王在这里来来往往,而太极宫却始终无声地注视着世间变化,没有人能真正将这里据为己有。
她摄政六年,权倾朝野,天下人再无人敢忤逆她。可是堂姑和静郡主诅咒她不得好死,曾祖母吴氏怀疑她在后宫下毒,亲叔叔梁王说她愧对祖宗,而现在,她亲生母亲也说,你狼子野心,不得善终。
天下人敬她畏她,但也猜忌她,背叛她。容珂突然怀疑,她走到这一步,身边还剩下什么?她究竟哪里做的不好,竟然能让所有人都背叛她。
她站在在雪地里,一时茫然。
雪地里渐渐有一个影子走近,容珂就那样看着对方,他穿着红色朝服,在这样的雪天里明丽的晃眼。
萧景铎走到容珂面前,无奈地叹了口气:“为什么又不穿狐裘?”
“你怎么来了?谁告诉你的?”
“散衙之后,我在兵部多等了一会,见你一直没出来,就进来看看。”
“你撒谎。”
发脾气的容珂真可怕,萧景铎非常识事务地改了口:“我担心你,特意来找你的。”
委婉承认,他大概知道怎么了。
萧景铎今日等容珂出宫,没想到还没等到容珂,却等来了银枭卫的密报。碍于容珂临走时的禁令,银枭卫不敢说的太明白,但是萧景铎结合容珂的脾气,大概也能猜出怎么了。
天底下还有什么事,能把容珂气成这样。
萧景铎手臂上担着狐裘,是红色的,他展开,绕过容珂肩膀,替她系在脖颈上:“你年纪小,穿红色的多好看。”
这就是时下的审美,上至天子下至平民,大家都喜欢大红大紫、花里胡哨的东西,金器要华丽,襦裙颜色要鲜艳,就算是国之重事冬至朝贡,满朝文武也要穿着红彤彤的公服,一片红红火火的看上去多么吉利。素雅的东西,在宣朝没前途的。
容珂由着萧景铎替她围狐裘,最后,实在忍无可忍:“你想勒死我吗?”
“紧了?”萧景铎将绳子放松,大言不惭地说,“第一次没经验,以后多试几次就好了。”
容珂冷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萧景铎越发自来熟:“想去哪儿,我陪你走。”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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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穿过两仪门,顺着中轴线,朝承天门走去。
萧景铎陪着容珂,慢慢爬上承天门。容珂手扶上城墙,举目朝长安尽头望去:“长安这样大,这样规整。今日有雪,若是天晴,站在这里,还可以看到终南山。”
这里是承天门,如同它的名字一般,这是这个王朝最高最重要的地方。长安第一声报晓鼓声就从这里击响,紧接着,各街道上的鼓才被允许敲响,宫门、城门、坊市在鼓声中推开,长安的清晨,这才开始。
站在承天门,朝前看,是繁华昌盛、开放包容的长安,往后看,是威严肃穆、万国来朝的太极宫。这是九州的中心,是历代帝王必争之地,是这天下无上皇权的至高点。
“你看,那是皇城,那是东市和西市,那些是佛塔,还有那里,许是哪户人家的后花园。站在这里,仿佛全天下都尽眼底。”容珂感叹,怪不得风这样大,还是有人头破血流地想要爬上来。
萧景铎将容珂的手拿开,说:“城墙上积了雪,你手凉,不要放在上面。”
容珂直接恼了:“你不要转移话题!”
“我没有。”萧景铎说,“你现在不注意,当心回去后得了风寒。”
“我自小骑射弓箭无一不,吹风而已,我怎么会得风寒。”
“你吃药都怕苦,不要逞强。”
“你吃药不怕苦?”
“我不吃药。”萧景铎说。
容珂气得去踢萧景铎:“下去,我不想看见你。”
容珂发泄了一会,气鼓鼓地抓紧披风,杵在城墙前不说话。萧景铎站在她身边,替她挡住吹来的冷风。
呼呼风声中,萧景铎的声音慢慢响起:“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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