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将[重生]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罄靥
再次到楚府的时候街上的人明显多了,有的甚至指指点点,说是看着像来运尸体的灵车,估摸着这次楚家这个独苗没撑过去。
萧寂听闻恼怒倒是不至于,只是脸色不怎么好便是了。
毕竟这种时候不求句好听话,但这种宛若诅咒的话肯定是听不得的。
回到永昌宫之后,往偏殿的热水纱布还有冰块汤药就没断过。第一个太医进去的时候,萧寂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能进宫的,都是九州各地的名医,肯定要比寻常医馆里的好太多太多。
但是一连五六个太医见了都摇头,萧寂再是沉得住气这下子也有些慌了。
只是再怎么慌,这种时候也什么都做不了。有的时候与其说是训斥太医,不如说是在推卸责任。毕竟如果人真走了,是萧寂的原因更大还是太医的原因更大,不必言说。
不过说是不能治,楚长安的命远比这群人想象的要大的多。
汤药灌下去了这么多,总归还是有效果的,这么多日下来,的确是不像个将死之人,偶尔甚至还能睁开眼睛,不过也就仅仅限于睁开眼睛。
太医们本来陪葬的打算都做好了,见此发现还有的救,自然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神。
但虽说是有的救,很多东西也必须得舍弃掉。
比如说楚长安这条受过伤的右臂,把旧毒引出来不是不行,但胳膊基本上也废了,以后估计连拿个勺子都不行。
再比如当时被苏世元捅的地方,因未曾得到及时处理,大部分皮肉已经开始腐烂,化脓是小,有的地方甚至已经能看见白骨。不可逆的伤疤是肯定的,关键是伤在是关节和腰部,这么一来以后能不能久站,甚至说能不能站得起来都是问题。
萧寂表示只要人能活,剩下的都好说。
这一日萧寂下了早朝还是去了偏殿,用毛巾蘸了热水,刚想替他擦把脸,一回头正好见他一双眼睛瞪得老大。
萧寂还没说什么,喉咙上先是热,随即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对方这是攻击行为。
到底是病了这么多天的人了,连掐人都是有气无力的。
“醒了?”萧寂没理会他的失礼,毕竟这种时候要是还恭恭敬敬的讲什么礼数,那才真令人心寒。
“我要是这么死了,可太便宜你了。”这么多日来,楚长安总算是有机会能把这句话给说出来了。哪怕再是永不相见,也不能先死,不能给人烙下笑柄。
“那从一可千万别便宜我。”
萧寂只是伸手轻轻一拨弄,就把楚长安重新按了回去。重新拾起了一旁的热毛巾,使劲儿在他脸上揉了一把。
放下毛巾之后,萧寂没等楚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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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开口,先一步舀起一旁的汤药,递到了他嘴边。
楚长安一时间没明白过来几个意思。
明明不是应该老死不相往来的吗。
后来一想,好像老死不相往来是他自己臆想出来的。萧寂这边估计还把他当成那个少不更事的时候,只觉得这么一厢情愿的哄骗下去,就能如初似得。
“不喝?”萧寂见着他没反应,便把勺子转送到自己口中,再耐心的给他渡过去,完了之后还不忘在他口中留下一块儿糖糕。
整个过程楚长安没有半点儿抗拒,或者说是知道抗拒没什么用,干脆放弃挣扎,麻木的任由摆布。
骗了他这么多年的是萧寂,到最后也不忘让他除掉所有……未曾相认过的亲人的也是萧寂。
寻常人之间要是正常相处能走到这一步想必是个奇才,这会儿倒是知道情分两个字怎么写了。
“有什么想吃的吗?待会儿吩咐御膳房去做。”
再这么下去,楚长安真的怀疑在天牢里的话都是一场梦,甚至连苏家以及种种都是幻象。
只不过这个天真的念头很快就没了,楚长安刚想坐起来,却发现根本用不上力,连翻个身都困难。
以前至少还能感觉的到疼,现在连疼都感觉不到了。
“太医能把你从阎王爷面前拉回来可是了大劲儿的。以后能不能站……”萧寂没说后半句,但是楚长安不傻。
“您都把我折腾成这样了,就不能放过我吗?这么多年了,也已经物尽其用了吧?”楚长安还是不死心的要坐起来,虽然是徒劳,也没放弃。
萧寂见着他挣扎,先一步上前把他抱了起来,又将枕头垫好才把人重新放下。
这么多日熬过来,自然是轻了不少,以前萧寂还总嫌他沉,不肯让他往身上倚,现在掂在手上都没几斤,甚至已经开始硌手了。
“这幅样子,即便放了你,你能出去干什么?怕是连这永昌宫的门你都走不出去。”萧寂这话不假。
太医当时说的也明确,运气好了也就是武功全废,后半生照顾着些也能跟正常人一样生活。运气不好……总之救治之前萧寂已经让内侍局的工匠开始打造轮椅了。
“放过我吧,求求你了。”楚长安没去理会这句嘲讽一般的威胁,只是低声又重复了一句方才的话。
哪怕真的是饿死在荒郊野岭,也比活在这个针对他的谎言中,活在这个人身边要好受太多。
其实当时楚长安吊着一口气,就是想着若是挺过来日子还长,九州这么多大好河山,总归得看够了才对的起重活一世。
谁知醒来之后还是没逃脱这个怪圈。
以前的往昔情分,念出来楚长安不比谁的浅,甚至可以说比谁的都深。年少时的爱恨最为刻骨,哪怕真的以后是离开了,萧寂也绝对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那个。而且只会一遍遍如数家珍般的念着萧寂的好,而不是这场瞒天过海的欺骗。
“这一次若是好了,以后你要去哪儿做什么,自然是不会拦你。”萧寂想了想还是又加了一句,“走到这一步,也没指望你不恨,毕竟是我对不住你。”
☆、第六十九章
汴梁转眼入了夏,逢着正午,街头的小贩都知道缩着不出摊,避过了这个时辰再出去。
然而宫里头却依旧是阴凉的很。也不知是宏大的宫闱能够隐天蔽日,还是摆放的水缸起了作用,又或者是堆积了百余年的冤魂在作怪。
事实证明,楚长安的生命力实在顽强到令人发指。
站起来已经没问题,走路也和寻常人无异,就是不能跑不能跳,比以前不知道消停了多少,如此被限制着,这宫里的果子树总算是能受其害了。
这么些日子以来,楚长安一直念着他那句,好了就能离开了,就能放他走了。
如今这一日总归算是等到了。
出了京城,九州还大,总算是能够结束这段荒诞的孽缘了。然而如期而至的日子并没有一开始想象的那么愉悦,反倒是沉重的很。
楚长安坐在永昌宫门前的玉阶上,思量着待会儿等觐见的大臣出来了,自己再进去。这些日子里在心中演练了千万遍的辞行,终归是要付出行动。
楚长安有个毛病,怂。
从小怂到大。
正事儿上还算靠谱,但是一遇见跟萧寂相关的,准个儿得怂。
本来这毛病他自己都忘了,结果这会儿坐在这儿,忽然又想起来了。
不过心底再是怎么斗争,最后还是敲开了大殿的门。
萧寂也料到了,毕竟好不容易能下地走路了,可不是得急着处理正事儿吗。这些日子二人相见的次数也不少,毕竟正殿偏殿门对门,想看不见都难。
刚开始萧寂还有意去劝,去跟他磨,卑微到骨子里的那种挽留。
只不过这一次是低估了这件事情的冲击力。
说道最后见着无济于事,也便不说了。
也是,萧寂仔细想想。要是现在有个人告诉他,这么多年一直以为是救命恩人、当做爱人一般的人一直在兜着圈子骗他。从出身到经历,再到整个看见的世间,全是被故意引导出来的假象,估摸着萧寂不仅得问候他八辈祖宗,还得抄起刀剑就上。
相比之下,楚长安的反应已经算得上是温和的了。
二人相见的时候双方都万般平静。
尤其是楚长安,以往叽叽喳喳就没个正经样子,哪怕再规矩繁多的深宫之中,也愣是不会写安分这两个字。现在,终于有点儿年及弱冠后应有的成熟了。
萧寂第一次觉得,还是聒噪些好。
“来辞行的?”萧寂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继续弄着手里的笔墨。
倒不是有意轻视他,只不过是为了掩盖心中强烈到呼之欲出的感情,不看还能抑制着些。
有那么一刻萧寂想:要是就把他拴在宫里,是不是时间久了,又能回到最初?毕竟这江山他都得到了,怎么会还有得不到的东西。
不过最后这个荒谬的念头还是没被付之行动。
毕竟已经欠的够多了,再划下一笔,别说回到当初了…到最后弄得见面如仇。还不如这样,虽然算不上好聚好散,但至少比那个荒谬的念头要好上太多太多。
这是楚长安第一次在萧寂面前行如此重礼,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叩首的动作将冰冷的大理石板磕的一颤一颤的。
“谢多年来陛下垂恩。”楚长安这句话倒是真心的。
虽然萧寂骗他不假,但这么多年来说是没有恩情也不可能。而且即便是没有,楚长安心里也潜移默化的认定是有的。
“当真意已决?”
楚长安没接话。
既然是这种时候了,也没必要再说两句戳心话,非要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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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系逼上绝境才是。反正以后横竖也见不到了,这会儿万一一句说过激的真刺激住萧寂了,怕是今儿个指不定迈不出永昌宫的大门。
“那便走吧。”萧寂见着他没反应,只是自顾自的叹了口气。
从小到大,他总嫌楚长安性子爱闹腾,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这词简直是为楚长安量身定制的。但是现如今,巴不得他多闹腾会儿,至少不是这么冷冰冰的,礼貌且疏离。
明明昔日都已经走到同床共枕的地步了。
最终把人给放了。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楚长安只是长舒了口气。然而感叹过后,心底又是说不上来的遗憾。
最后楚长安把这种没的由来的情感,归咎于一个字,贱。
可不就是贱吗。一通弥天大谎,还能念着对方的好,果然以前说萧从一是条疯狗这话没说错,虽然不好听就是了。
重活一世,楚长安现在只当是刚刚开始。
过了今日,萧寂果真是没再去想这件事儿,一心只扑在家国大业之上,不说立志做个明君,但至少也要竭尽所能。
一路走过来,对山河的过,远远大于功,若是后半生不好好弥补,当真是对不起当初那个拼死也得把他救出来的人。
不过有些东西,想着想着,刚开始可能还会意难平,但是时间久了再回头看当初,也最多当个笑谈,心情好了还会在酒足饭饱之后当个故事说与他人听。
次年开春,还未到最后的殿试,萧寂便先一步亲自下访查探。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听闻这一届中有几个有名的才子和武将,愿意效力朝廷。哪怕真走不到最后一步,光是冲着他们的名气,萧寂都愿意去亲自见一见。
这两年来发生的事情也多。
最后再三割舍,还是让小安荣王去了边塞。说是去边塞历练,但如今九州太平,没什么好历练的,连来往的家书都是夸胡姬长得好看,果真是和他爹一个模子里头刻出来的。
不过有一桩大事儿总算是解决了。
萧寂思量了许久,还是从旁系过继了两个子嗣。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实在是没有余心花在风月之上。还不如压根就不去祸害别家小姐,毕竟自古以来死在后宫嫔妃手里的君王也不再少数,萧寂干脆一开始就不给自己找这麻烦。
继来的是一对儿姐弟。
那王爷还保留着萧姓,就是人不在京城,常年住在江南地段儿。最后估计是成了瘾君子,家道中落。留下的妻妾孩子都死的死散的散,能找到的只有这对儿姐弟。
当时派当地官兵找到的时候,还是在以前王府外的小溪边儿,看见两个浑身泥泞的小娃娃差点儿直接就这么错过。
本来就是打算向京城请示该如何处置,毕竟再怎么说也是国姓,流落街头,实在是丢不起这个人。不过正好逢着萧寂需要从旁系寻找合适的子嗣,这姐弟俩也便这么被送到京城了。
不管怎么说,江山后继之人的事情总归算是解决了。
今日各地来的书生进京赶考,尤其是城门边上,好不热闹。有的机灵的小贩直接在城门摆摊卖些扇子文宝等看似稀罕实则是赝品的小玩意儿,把有的甚少见过世面的少年忽悠的一愣一愣的。
萧寂看了也只能摇头叹气,示意一旁跟着的侍卫去把这些小贩给拾了,总归是别在这儿瞎祸害国家的花朵儿。
到了时辰,萧寂也跟着这些考生一道进去了,考官本来见着还想拦着,就差没让人直接上了,然而见着萧寂掏出腰牌的时候才算是后知后觉的打了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今年的整体水平明显比往年好了许多。
光是看他们字写的都比往年那些歪瓜裂枣写的强。
近两年朝廷用的人基本已经把先皇留下的那些唤的七七八八,只是新上任的,只能称得上中规中矩。
其实也不能只称得上中规中矩,只是对于萧寂而言,终究是没有以前那个顺手。
以前遇见什么麻烦事儿,第一反应不是先从朝廷中选能用之才,而是下转向身边站着的那个。
不过也是,毕竟是自己一手养大的,旁人肯定是比不得。
转了一圈儿,萧寂也大概了解了这届考生的情况,有几个能过最后的殿试的,心中也有数。的确是有那么一两个堪称惊艳的,只不过性情尚未知晓。
要是再出一个像苏小公子那样的,萧寂自认为这把老骨头实在是兜不住。
回宫的路上萧寂未乘马车,而是选择了徒步。
一路上的气氛都算得上不错,至少还能跟身边儿的内宦说笑两句。
忽然,欢笑之声戛然而止。
身边的内宦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抬头一看。楚府门口陈旧的门匾一下子晃了眼。
以前听闻这座府是辉煌过得,门匾也是哪任天子亲自提的。后来虽然从商了,没了当年那般威风,但至少还是有人住的。
哪儿跟现在似得,死气沉沉的。
不过转念一想,陛下似乎跟这楚府里的人……
想到这儿,内宦已经是一身冷汗,生怕萧寂哪个不对,先拿自己开刀。
然而萧寂不过是驻足了一会儿,轻声道了句:走吧,便再未开口说过话。
横竖也只是心底藏着的一段儿过往,偶尔翻出来了,感情肯定是没当年那般激烈。
☆、第七十章【正文完结章】
这几年来,萧寂并非没有打听过楚长安的下落。
只不过这个人宛若人间蒸发了似得,根本打听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甚至还有人说已经死了,当时给萧寂吓得……后来才弄清楚他们说的压根不是同一个人。
萧寂虽然表面上表现的平淡,似乎没什么感情上的起伏。但过了这么久,那个最放下的人却是他,哪怕过了这么些年,每逢听见姓楚的,都会叫人多留意着。反观楚长安,一如既往的洒脱,说走就走,连个音讯都没。
看似无情之人,只不过是用情至深,又不善表达。
洛阳里汴梁不远,也算的上九州之内数一数二的繁华。尤其是晚上点上灯,那条花街可不比汴京的差。
今年算是风调雨顺的一年,萧寂这才算是得了空,过年的时候能跟着臣子们一道歇息两天。
歇两天又走不远,横竖也只能在附近转转,游山玩水这些萧寂兴趣不大,毕竟可能骨子里就没那种诗人的豪情壮志。但是在附近的城镇转转,顺便视察一圈儿当地官员的作为还是可以的。
洛阳果真是不负东都之名,哪怕大过年的,街边的酒坊花楼都不带打烊的。尤其是两边的灯笼,亮堂的恨不得晃瞎眼,根本让人感受不到身处黑夜。
萧寂畏寒,没转完整条街,便打算先找家酒馆暖和暖和。然而见着酒馆里的人大多都是三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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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群,萧寂忽然又不想去了。
毕竟自己一个孤家寡人,带一群内宦和侍卫,不净是去砸场子的吗。其实说白了,还是心底孤寂被勾了起来。
过去了这么久,萧寂也不是没想过找个人来填补。毕竟自己坐在这个位置上,大把大把的莺莺燕燕会自己凑上来,根本不需要心。
然而想找到像以前那个那般情投意合的,实在是太难太难了。与其一次次的给对方和自己造成伤害,不如不开始,对谁都好。
萧寂正低着头看路,迎面可撞上了个跟自己一般高的青年。
这么冷的天,青年身上确穿的单薄,甚至有些破旧。能看得出右手不太灵便,腿也是。怀里死死的揣着一个小棉布包,应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即便如此,在撞上萧寂以后,也只是冷冷的道了声得罪,随即便向着反方向匆匆跑去。
青年刚跑过去,萧寂便看见又迎面追来一群人喊着捉贼。
大过年的街上不安定,估计当地官衙里的也回家过年了,没闲工夫管。
萧寂见此便让身边儿的侍卫追上去看看怎么回事儿,自己却是依旧有一眼没一眼的在街上逛着。
还没走两步,萧寂忽然回想起来不对。
方才低着头没看清,但右手和腿脚不灵便……
萧寂没有多想,赶忙转过去向着方才青年跑过去的地方追过去。跟着萧寂的内宦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大抵是还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儿,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了,才挠了挠头疾步跟了上去。
追到转角处,只见着方才那个青年已经被从宫里带来的侍卫扭在地上。一旁还有几个衣着华贵的东西骂骂咧咧的,说的大多是当地的方言,萧寂也听不懂他们到底在骂什么。
“怎么了这是?”萧寂没说话,开口的是身边一直跟着的内宦。
“这小子偷我们店里的东西。您说说,俺家老爷摆在台面上的玉不见了,一转眼可就看见他了。别的不偷,就知道偷这祖贵的,官爷您看,这人都抓到了还死不认账。”
“本来就是我的东西。谁偷谁的你心里没点儿数吗。”
青年这一开口,萧寂顿时心情复杂了不少。
声音不会错的。哪怕再过十年,二十年,都不会认错的。
只是萧寂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再次相见。
当初放楚长安走,可是以为楚家的能力绝对够供着他后半生的用药。再不济以楚长安的脑子,怎么着也活得下去。
但如此落魄……
萧寂转念一想,也是。右手基本上连勺子拿不动,又不能久站,体力活是干不了了。长安这半生又重武轻文了些…不遇见事儿还好,遇见事儿可不就得任人欺负了去吗。
萧寂想了想,还是递过去了一袋儿沉甸甸的银子,道,“这玉只当我买了,正如他所说,你们谁偷谁的还指不定,非得追究起来今儿个谁也别想安生。”
以财消灾,这一招以前萧寂见别人用过。如今自己终于也有这个实力试一试了。
打发走了那帮寻事的,萧寂才一步步走向前。最终还是俯下身,跟地上这个被按着的青年四目相对。
不等萧寂开口,青年便先一步低下头,回避着目光。
“从一。”久违的称呼,却是迟迟没有得到回应。
萧寂见着他不肯说话,只是让侍卫把他带上,一路往回走。
这一面见得,与其说是心疼,更多是惊讶和不可思议。
当初哪怕是在戍陵街头捡到从一的时候,落魄成那个样子,眸子里却依旧是有一股不服输的劲儿。
然而如今……萧寂完全想象不到这么些年来他经历过什么,总归是后悔当初放他走,如果再有次选择,绑也得给他绑上,绝对不能放出去。
回到客栈以后,萧寂没着急问话,只是让他先清洗干净,再点上了些往日他最喜欢的菜色。
只是这次不同了,楚长安最后是被几个内宦按着洗干净套上衣裳的。在桌前只是这么坐着,眼前的食物动也不动一口,一言不发的盯着地面,更不去理睬萧寂。
萧寂本想问他这么多年过得如何,但想起来方才遇见时的那副样子,想必是过得不好,再问也是讽刺。
“谢谢。”萧寂没开口,楚长安却是先一步说道。
萧寂见着他坐着一动不动,便靠近去拆他手里的棉布包。
果不其然,里面装着的是那块儿玉珏。只是品色没用当初那么好了,很多地方已经缺块儿磨损,但依旧能看的出是当初萧寂送出去的那个。
这玩意儿,萧寂当时也算当断则断,一直摘了着。虽然是着,但也基本上是束之高阁,再也没碰过。
没想到在对方手上,却是依旧视若珍宝。
“玉还留着,人为什么要走?”
“我以为你会先嘲笑一番。”楚长安说着将手上的玉珏转弄了一圈儿,声音带着些许沙哑,“这么多年,我过得挺好。跟小时候遇见你之前的生活差不多,仔细想想,也许这个才是真正的命吧。”
“不过相比谎言之下,真实的世界再残酷我也喜欢。”
萧寂没接话,只是一把将楚长安揽了过来,抱在怀里死死的不肯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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