诱根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萧九凉
“你永远……”邱正扬凑在他耳边,“永远是我的学长。”穆沅微不可见地一颤,睁开眼,说:“傻瓜。”邱正扬见他肯说话,高兴地说:“我会一直陪着你,以后每个新年,我们一起过。”穆沅说:“你不用向我许诺,阿扬,承诺可不值钱,真的做到才可贵。”邱正扬点点头:“我会努力践行,不是空口白话。”穆沅略一思索,又说:“那你陪我一起出个门吧。”“啊?”
对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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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无亲无眷的人来说,当然,主要是穆沅,过年宛如休假,出游是他的既定项目。邱正扬是他计划里的意外,而今他要做的,就是把意外变成顺带,顺带把邱正扬拐上飞机。两个人隔天一早就去浦东赶飞机,天黑时在泰国的普吉国际机场降落。新年里的普吉岛格外热闹,有钱的中国大妈们特别爱挑泰国海岛度假。穆沅订了五星级的海景房,价格不菲,邱正扬用惴惴不安的目光看他,他笑了:“钱赚来就是花的,特别要给对象花。”邱正扬说:“我也有点钱……”他不想当小白脸啊。穆沅说:“你的钱,还要干大事。”至于什么大事,他没说。在晚风椰林的见证下,他们在落地窗前做爱,这回邱正扬如愿以偿地射了,把穆沅的后穴浇灌得满满当当。两个人说是度假,不过是换个地方宣淫。
翌日他们去玩潜水,有不少穿比基尼的女人主动上前搭讪,穆沅套着花里胡哨的沙滩衬衫,非但不像流氓,反而衬得他身段风流。邱正扬护在他身边,一直对别人说:“sorry,soory.”像个保镖。几个女人见他神情殷切紧张,都捂嘴偷笑,识趣地走开。专业的潜水教练带两人下水,世界一下子安静了,邱正扬想去拉穆沅的手,却见他对自己摆手,像是在拒绝自己。那一瞬,有莫名的失落,他承认。
晚上他们又去海滨大道上吃饭逛街,看了人妖表演,有个人妖对穆沅大跳贴身艳舞,还想拉他上台,邱正扬赶紧扯开他的手,直摆手。穆沅笑了笑,躲到邱正扬身后,两人赶紧溜了。回到街上,又遇见嘉年华游行,打扮夸张的美艳女郎不停地围着穆沅跳舞,邱正扬简直想晕过去。当晚回去,穆沅一句话不说,进了浴室洗澡。邱正扬很想生气,可又没理由,穆沅从不招惹谁,他能管得了谁倒贴上来吗?在学校里就是这样,他万人敬仰,爱慕者无数,现在又有什么区别?年岁不过是为他增添魅力罢了。穆沅出来,见他闷闷不乐,问:“怎么了?”邱正扬说:“没事……”于是穆沅跨坐到他身上,说:“做一次,再去洗澡。”这是肯定句,邱正扬无法拒绝。他和千千万万的爱慕者毫无区别。
结果第三日还是这样的情况,来搭讪的女人一个比一个漂亮。邱正扬心里难受,又不能说,憋得满脸通红,穆沅当他晒多了,陪他回了酒店。随后两人在酒店提供的单人泳池里做了一次,邱正扬借着水的润滑深深地插进穆沅的甬道里,把他牢牢地压在池边,水花四溅。他的脸不红了,穆沅倒是唇色嫣红地被他抱回了房间。
还有两天就要回去了,邱正扬想起自己的手机来了泰国就没开过机,于是充电开机连上wifi。微信上蹦出不少消息,都是新春祝福。然后他就看见了一个好友申请,是他妈妈。还以为邱母不会玩微信,邱正扬疑惑地通过申请,哪知没一会儿,视频通讯就跳了出来。
他犹豫片刻,按下接听。
邱母的脸憔悴地映在屏幕上,她眼中还带着愤恨:“我当你死了!”邱正扬委顿:“姆妈……”“你还叫得出口!你还知道你有个姆妈?”邱母训斥道,“那你还知道你有个爸?你知道他快不行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她哭了。邱正扬惊了:“妈,我爸怎么了?”邱母胡乱抹去黑眼圈上的泪水:“他还在抢救室,你要是有点良心,你就回来吧,说不定还能见他、见他最后”“妈!!”邱正扬腿一软,差点跪倒在地板上。
“阿扬……”
邱正扬回头,见穆沅站在门口看他。
跑道上的引路灯一闪一闪,邱正扬握着手机,眼见着空姐朝自己走来,他指尖翻飞,打下一串字:【注意安全,早点回家。还有……不要理别的女】“人”字没打完,空姐已经站在跟前,邱正扬着急忙慌地按了发送,乖乖地关了手机。穆沅劝他先飞回去看看他爸的情况,而自己还打算在泰国多留几天。
“我回去就是给你添麻烦,不是吗?”穆沅送他上机场大巴,揉了揉他的短发,“希望伯父平安。”邱正扬这时就想劝诫他不要招蜂引蝶,可实在开不了口,他不想成为穆沅的负担。当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和穆沅说话。
飞机起飞了,普吉岛的夜空美得令人流泪。
第四十章
icu病房里同时躺着三个接氧气罩的病人,皆是面色青白枯瘦,眼皮耷拉松弛。细细辨认,二号床的那位应该是自己的父亲。脚边搁置着行李箱,双手趴在玻璃窗上,邱正扬一瞬不瞬地盯着病房内。路过的护士看他衣衫微皱,颚下生青,好意提醒:“里面的病人情况稳定,家属也好去休息一下了。”邱正扬扭过僵硬的脖子,说声谢谢,越过护士望见远处邱母抱着食盒正不疾不徐地走来。
“回来了?”她看上去异常平静,单单只问一句。邱正扬点点头:“妈,我爸现在?”“死不了了,鬼门关走一遭,”邱母冷笑一声,也不知笑谁,“命硬,想必是不甘心。”邱正扬知道她话里有话,却不敢接,只说:“我爸什么时候能醒?”邱母说:“看伊造化。”邱正扬彻底不问了,老老实实坐在她旁边,闻着食盒里饭菜的香味,肚子不争气地打鼓伸冤。邱母本就没做他的份儿,觑他一眼,说:“自己跑去食堂买份盒饭。”邱正扬站起,默默地往楼下走。他掏出手机,给穆沅发条消息:“我到医院了,你还好吗?”买完饭他受到穆沅的回复:“嗯。”邱正扬盯着这一字一句号半天,竟琢磨不出穆沅是什么情绪,于是又“好好照顾自己,早点回来。”这一次他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回复。
邱母眼下青黑,两个大眼泡好像注了水,她分明是意气风发的女教师,却一朝错为家庭生变的老泼妇,邱正扬送她回家休息,自己陪护邱父过夜。接近凌晨一点时,有车祸送来的几个病人,断腿缺手,血腥气和着消毒药水充斥在走廊上,刺耳的女人哭叫声飘荡在上空。邱正扬没法休憩,支着眼皮茫然地看着天花板。他感觉到死神路过他的面前,举着一把一人高的镰刀在四处割,icu里发出刺耳的声音,邱正扬被惊醒立即冲到玻璃窗前,少顷一帮医生护士也赶来,他们在抢救一床的病人,又是注射又是除颤,最后主治的那位轻轻摇了摇头,摘下口罩走了出来,蹲守在门外的家属见他一脸遗憾,顿时晕厥过去。邱正扬还上前帮忙搀扶。这一夜可谓是阅尽生死离别,人间苦相,邱正扬终于明白穆沅所说的:“如果你爸出事,我们之间将会有一块永远抹不去的疙瘩。”他爱他的父亲,暂时还未想过,正值壮年的他如果离开自己,那会是怎样一副景象。人的记忆很容易模糊,如果不常看照片,一张容颜很容易消散在时间的长河中。他怕了,邱正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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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然地承认,他不想失去父亲,尤其在两人决裂时。
又在医院陪了一天,邱母叫他回去洗个澡再来。邱正扬拎着行李箱往电梯口走,身后有人叫他:“侬肯回自己窝里向,伊醒了……会高兴的。”他顿了顿,继续往前走。对不起,妈,原谅我成为一个两面三刀的假孝子。他仍旧回到穆沅家,洗漱打扫做饭,一个人坐在餐桌边,只吃一盆炒鸡蛋。于是想起穆沅来,又发信息:“中饭吃了吗?”等了十来分钟,没回复,邱正扬有些疑惑,猜测他要么没看见要么没电了。洗好碗,再“今天有玩什么吗?”还是没动静。邱正扬终于拨下国际长途,通了,可迟迟没人接听。他莫名心慌,又“出什么事了吗?”
直到他重新回到医院,穆沅仍是没有回复他,这使他心神不宁,握着手机坐在走廊上怔怔出神。“二号床家属在哪里?过来转病房了。”护士在门口叫人,邱正扬和邱母急忙起身,将情况稳定的邱父从icu转到普通病房。他们特地多交了钱,选了二人间,清净点。邱母拿脸盆打了热水,叫邱正扬解开邱父的病号服擦身。两人各站一边,尽心地服侍昏迷中的人。“你怎么昏头七冲的?”邱正扬抬头,见邱母蹙眉不满地瞪他,“擦完了,好扣上了。”邱正扬忙照做。他分心的模样被邱母看个透彻,“侬又在想伊,那个男的?”邱正扬抿唇,不愿多提。邱母倒是没以前那么激动,可能是抗击打能力变强了,“你们长久不了的,两个男的,撒么样子!”改诅咒了,唉。
晚上到公司的复工短信,通知集体员工,明天要开始上班啦,有开门红包哦。邱正扬盯着这条语气俏皮的短信,心想应该是财务姑娘发的,不可能是傅总。他躺在家属床榻上,心想明天得起个大早,回家换身衣服再去上班。刚想完,一条消息进来:“没出事,玩得很高兴,过几天回来。”眼睛一下子亮了,邱正扬舒了口气,压在心尖上整整一天的花岗岩大理石落地了。“照顾好自己,我等你回来。”邱正扬想了想,末尾矫揉造作地加了一个爱心。实在像情窦初开的小姑娘发的,邱正扬脸颊滚烫。
之后,他公司医院两头跑,难得抽时间回穆沅家洗漱打扫,宛如田螺姑娘。他和穆沅仿佛活在两个世界,没有一次及时发消息沟通过。往往两条消息之间,短则隔12个小时,长则24个小时。邱正扬问不出他在泰国玩什么,可以玩这么高兴这么忘我,不,忘他。想起那一群群美艳的比基尼女郎、热辣的变性人妖、大胆艳遇的路人女性,邱正扬脑子就抽疼。不是他不信任穆沅,完全是嫉妒心作祟。就好像第一次吃醋,他们还是所谓的炮友,那个开宝马的黄董在穆沅家,他当时脑子就炸开花了。
“学长,你什么时候回来?”邱正扬终于打下催促的话,他知道自己快要露出丑陋的一面。然而,穆沅依旧没有回复他。就这样又是两三天,照理证券公司也早该上班了。邱正扬估摸这两天内穆沅一定回家了,他自说自话下判断,下班去菜市场买了点好菜,开门进屋。就一瞬间,他感受到屋子里有人烟的气味,于是他喊:“学长,你回来了吗……”没人回答,屋子里静悄悄的,所有摆设不曾移动。可邱正扬偏是觉得不一样了,他放下菜,打开书房、卫生间,都没人,又满怀期望打开卧室,还以为能在床上看见熟睡的穆沅……没人。
还没回来吗?邱正扬失望地叹了口气,走进卫生间洗手,摁了点洗手液,搓一搓,泡沫长满手,真是比剃须水的沫还邱正扬突然愣住了,因为他发现柜子里的剃须水不见了。那是穆沅买的,某h牌奢侈品,怎么突然没了?无需惊讶,接着他就慢慢发现,那套驴牌的浴袍、b牌的凉拖、j牌的香水……统统不见了。
那都是属于穆沅的。
邱正扬脑子里白茫茫一片,畏畏缩缩挪到卧室衣柜前,手怂兮兮地抖着,拉开衣柜……他的衣服都在。嗯。
穆沅的没了。
邱正扬不明白出什么事了,他穿越到异次元了?怎么一出荒诞的悲剧在他面前上演?这太可笑了,明显不是真的。他镇定地掏出手机,点开通话记录,戳下穆沅的手机号。
“嘟嘟”看吧,明显还通着。
邱正扬扬起嘴角,认定这是一出玩笑,耳边传来了甜美的声音:“您好,您所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第四一章
那栋覆满爬山虎的楼房浸泡在浓雾之中,隐约刮起的微风为它拂去面纱,展露并不慑人心魄的旧颜。忽的又一阵雾飘来,徐徐地为它拉上帘幕,无端消失在人眼前。陌生又熟悉,熟悉又模糊,在几番揣测挣扎之下,邱正扬睁开了眼,他做梦了。
梦见的那栋楼他醒来的一霎间就记起,房间里没有开暖气,冷得像个冰窖,他穿衣起身,拉开厚重的银灰色窗帘,打开刺骨的玻璃窗,室外泛着灰白色的雾气争先恐后地涌入,直扑他的脸面,鼻子一皱,一下便低咳起来,咳咳,咳咳,慢慢地止不住了,咳咳咳咳,咳咳咳咳……他咳得胃部抽痛,心脏紧缩,遂下决心般猛地关起窗户,隔绝毒物一样的,上海灰霾。
天可真冷,他在路边买了一个七块钱的鸡蛋饼,里面的香肠只有半根,里脊肉只有三片,还好榨菜多得数不清。赶在进地铁站前解决了早饭,他和几千万海漂们一起摇摇晃晃地坐着地下隧道,奔向自己的工作岗位。办公室的暖气毫不吝啬的充足,邱正扬嗅到女同事的甜腻香水味,瞬间止不住又咳起来。他竭力地忍着,捂着,挡着,肺部装着的炸弹要蹦出来了。傅总最后一个打卡,路过他的办公桌还关心地问:“小邱这是感冒了?”邱正扬摇摇头:“老毛病。”傅总笑了:“年纪轻轻就有老毛病,叫阿拉中年人哪能办?”邱正扬很想挤出个笑来回应调侃,可惜咳得止不住,傅总拍拍他的肩,叫他多喝水多注意。
下班后一路咳到医院大门口,双目赤红,神情虚浮,推开病房的门,邱父抬眼一瞥:“来了?”邱正扬点点头:“姆、咳咳,姆妈呢?”邱父皱眉:“伊有晚自习,侬冻坏特?”邱正扬摆手:“没事,我下楼去帮你打饭。”他拎饭回来,邱父很自然地打开吃起来,随口问:“新公司感觉哪哈?”邱正扬说:“还好。”“待遇?”“还行。”“老板撒宁?”“姓傅。”邱父抬眼看着坐在一边的儿子:“看侬面色极差,困觉困伐好?”邱正扬答:“还可以。”“西洋怪气,伐想见阿拉个老头子?”“没有,爸。”“……哼。”他的逆来顺受击败了邱父的挑剔。随后二人无话,唯有隐忍的咳嗽声时常打破冰冷的空气。直至邱母晚自习下了赶过来,见两人相顾无言,就说:“好了,过几日出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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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不用对着看了,作孽。”邱父说:“眼不见为净。”邱正扬说:“那我先回去了,咳咳、咳咳咳……”邱母送他到走廊上问:“老毛病又来了?哪能噶伐当心?”邱正扬摇摇头,邱母又说:“自己身体自己不爱惜,侬叫阿拉做爷娘的哪能办?”她眼中满是责备和关心,邱正扬慎重地点点头:“晓得了。”
走出住院部大楼,月朗星稀的上海用一个钻心的寒风拥抱他,呼吸通过一条满是荆棘的喉咙灌入心肺,孤独宛如一条沉重的披风盖在他的肩上。西藏南路的行道树光秃秃地迎接他,目送他走进一座老旧发黄、透着煤炉味的小区。打开防盗门的一瞬间,樟脑丸的香味率先钻入鼻孔,暗夜里飞舞的尘埃轻盈地围绕着他。他没开灯,一个人在书房里翻箱倒柜,前不久挖掘出来的旧物仍旧完好地躺在角落。他摸着发硬的包装纸,如获至宝地捧着它,走到厨房里,拿玻璃杯接一杯自来水,打开包装纸,扬起脖子,将这包半白不黑的粉末倒入嘴中,又举起杯子往嘴里灌,散发着霉味的粉末配上明矾味的自来水,绝佳的送死搭档。可想而知,当邱正扬试图吞咽时,生理本能做出呕吐反应,米糊状的流液喷得满脸、衣襟全是,喉道壁上黏满药粉糊,舌苔上的味觉细胞终于尝到了毒药的味道,叫嚣着苦涩带来的最糟糕体验。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药粉冲入鼻腔,最难受的感觉来了,邱正扬越咳越缩,整个人最后倒在地板上,蜷成一团,快要咳死过去。眼泪口水糊得乱七八糟,活像一个高位截瘫的脑死患者。腹中所有的器官都皱缩起来,努力排挤着异物入侵的反胃感。咳嗽声渐渐停了,倒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好像死了。
这包珍藏四年的药粉既不能带给他治愈,也不能送他去地狱,却令他想起那天他抱着药粉,回首眺望宿舍楼的情景。浓雾遮去了所有,抹杀了那人的踪迹,他凭空消失,一如往昔。去他的公司蹲守,副经理说他已经离职,追问他的去处,不过得来摇头。去浦东机场睡了一夜,泰国飞来的旅客中没有一个是他。报警说他失联,警察问两人什么关系,说朋友,于是备了个案,再无音讯。
地板真的是冷,邱正扬却不愿动弹,他想,我除了爱你,一无所知。你离开的理由是什么?如果是不爱我,那我无话可说。如果是受不了我的家庭,那我……是吧,他窥见了我的懦弱,厌烦了无休止的反对。我无法全心全意地做出选择他的决定,令他失望了。他明明说明年会继续爱我,可过了年就出尔反尔。当然了,我不怪他,他做什么我都舍不得怪他。我喜欢他永远冷静淡然的处世态度,喜欢他肯定我做爱时的亲吻,喜欢他骗我、骂我、笑我、逗我……我这么木的一个人,感谢他看上我。
路边的法国梧桐抽芽了,邱父也出院了。邱正扬特地请了半天假送他回家。邱母买了好菜留他吃晚饭。饭桌上感慨了一句:“唉,福大命大,你爸鬼门关走一遭,今后我们一家人好好过日子,太太平平。”邱父说:“外调的命令我推了,这辈子升官我是不想了,好好过日子才是。”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一眼邱正扬。邱母说:“搬回来住吧,正扬,妈是真想你了。”邱正扬不语,她又说:“老房子环境太差了,对你喉咙毛病没好处,对伐?”邱正扬动了动喉咙:“我……我不打算……”“正扬!”邱母盯着他,“正扬,回来陪陪你爸吧,那个谁,他都走了呀!你好醒醒了!”
“……”邱正扬慢慢露出惊讶的情绪,“你怎么知道……”“我怎么知道?”邱母笑了笑,“你妈亲自跪下来求他走的,你说呢?”“跪……?”“我知道你肯定恨煞我了,是伐?你恨吧,我不后悔。”“好了,别说了。”邱父出言打断,“走都走了,全当做过去了,别提了,好好过日子吧。”
“好好过日子……”邱正扬咀嚼着这五个字,“好好……过日子?”
可是,没有他,还有日子么……?
第四二章
擦干最后一只洗净的瓷碗,弯腰将它搁在碗架上。邱正扬默默地拾了饭后卫生,用抹布反复吸干手上的水滴,随后放下卷起的袖管,一个人走到门口换上皮鞋。“你走哪去?”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邱父闻声转头看他。“回家。”他说。“回家?这不是你家?”邱父陡然拔高声音。邱母从卧房赶出来:“撒事体啦,又讨相骂了?”邱父瞪眼:“你问他。”邱正扬拎起地上的公文包:“妈,爸,我先回去了。”邱母震惊地看着他:“你回哪去?那个人的房子?你哪能还没拎清爽,他走了呀,不会再回来了呀,戆小囡!”
邱正扬平静地看着他们,说:“我会等他回来。”“他不会回来了!”“不管他会不会,我……都会等。”邱正扬咬咬牙,说,“等到我死心为止。”邱母一副快要晕厥的模样,她尽心思竟还是换来这种结果:“你……你昏头了!随你去,你等吧,他跟我保证,不会活着见你了!”邱母放下狠话,“你有本事等到我和你爸进棺材!”
吵架该是针锋相对才能越吵越起劲,可惜邱正扬并不是一个会吵架的人,他习惯了顺从,并且也明白父母的良苦用心,可惜这份心太苦了,他真的接受不了。他想把他的糖找回来,无论这颗糖是否还愿意被他含进嘴里。
上海不算大,至少她没有北京大,但她也不小,让你一生错失挚爱,也是绰绰有余。邱正扬回归到了两点一线的生活,家、公司两头跑,仅月余,消瘦七八斤,公司女同事羡慕得不得了。傅总许他带工作回家,无需日日在公司苦熬。邱正扬摇摇头,他不太敢回得太早,一个人面对黑夜和孤寂时,很容易失去灵魂和心脏。他也不敢睡太早,那张留下甜蜜气息的床其实不适合孤枕入眠。
所以他会在周末去贝勒的酒吧,求他留意穆沅的消息。贝勒可怜他:“小马驹儿啊,我早说过了,那老妖道行高深,你哪是他的对手?”说着有一人走过,贝勒拉住他,跟邱正扬说:“诶你瞧瞧这位,老妖踹下床的可怜儿,但他比你幸运,没陷下去,这不还能厚脸皮来我这儿钓凯子?”那无辜路人顿时脸色青白,恼羞成怒落荒而逃。他还以为没人记得此等丢人往事。
“我要是打听不到老妖的消息,那他八成不在上海了,驹儿啊。”贝勒拍拍他的肩膀,“瞧这俊脸喝得通红,小心被人捡尸,便宜哪朵烂菊花了。”邱正扬趁还算清醒,踉踉跄跄滚出了酒吧,他一个人坐在马路边,也不怕地冷,硬生生坐了快一个钟头。他看看上海的夜,璀璨,绚烂,冷漠。他想,如果他不在上海了,他会去哪儿?
这辈子,生不能见,生有何意。
时间如流水,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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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竟到了五月,邱正扬接到了一个电话,他久未联系的师姐打来的。“正扬,五一你有空么?咱博导六十大寿,叫我把你们这群没良心的徒子徒孙都叫回去喝酒呢。”邱正扬不得不应,买了张机票趁周末飞去了北京。这是他一年后再次踏上这片雾霾之地,幸而咳嗽并没复发,并且他也顺利到了酒店,和一众同门同庆博导大寿。他的师姐依然玲珑八面,光照人,和所有人打成一片,除了晋。他那沉闷的师兄一个人坐在角落不声不响,邱正扬走过去敬酒,他才勉强笑笑:“师弟,对不住了,我自罚一杯。”结果连着喝了三四杯,一个人醉倒在酒桌下。宴席散后,师姐过来看了看,说:“我打他妹妹电话了,等会儿来接他。”邱正扬问:“师姐,你和师兄?”师姐笑笑:“断了。”说罢她走了。又等了十来分钟,黎匆忙赶来,她看见邱正扬的一瞬明显无措地别开了脸。“你们住哪儿,我帮你送他。”“那……谢谢你了。”送到晋公寓,黎又是一阵谢,邱正扬摆摆手:“没事,我先走了。”“邱正扬!”黎喊住他,“对、对不起!”
邱正扬没回头,只说:“你要道歉的人,不是我,是他。”黎低声说:“不知道你还记得穆沅考研的那天吗,他拿了一个国际大奖,我是准备向他表白的,结果太紧张没说出口。后来第二天晚上你们社团在小饭馆庆祝,我也去了,躲在一边。你替他挡酒,醉了,你们两个人相互扶着走了出去,我跟上去,想帮忙,可是我却看见……穆沅在吻你,我很惊讶,一时间接受不了跑开了……”邱正扬一动不动地站着,听她说,“我难过了好久,以为你们是一对,可是后来我发现穆沅不停地进出同性恋酒吧,和不同的人开房,我就跟拍下来。我想你肯定也是被他玩弄了,他太恶心了!我不愿意相信自己喜欢过一个滥交的同性恋!所以我一昏头就把那些照片寄给了他的研究所……后来,他被迫退研,消失了,我不知道他会去上海……其实我内心很愧疚,可我不想承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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