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仙界的和平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Anecdotes
七喜要开口,被她这师姐拧住腮帮子,丹蔻戳进肉里,疼得她眼泪流下来。
“你还回来做什么,找死么!方公子呢,难道他逃出去就把你扔下了?”
七喜脸上涕泗横流,呜呜嗯嗯道:“公子……没有……是我自己要回来的。”
师姐松开手,看着她,一跺脚,“哎”了一声,把她往门外推道:“快走!我只当没见过你。”
七喜扳着门道:“师姐,我不想走……”
“你们在做什么?”
四名太真宫弟子手提宫灯,照在两人身上,为首之人把目光停在七喜身上。“这是宫主下令追捕的罪徒。”
那师姐往七喜身前一挡,柳眉倒竖道:“什么罪徒?这丫头修为又低,脑子又笨,一定是被那姓方的掳走的……”
七喜待要说话,被她师姐一把捂住嘴。
为首弟子道:“掳走的也好,从犯也罢,先押起来,等宫主从旋室出来亲自发落。”
师姐咬牙,回头看看七喜,又重重地“哎”了一声。
七喜被关进太真宫的地牢,那师姐守在铁栏杆外,七喜抓着栏杆问道:“师姐,少宫主……怎么样了?”
师姐看了她一眼,啐道:“自己都顾不上了还管别人,没心没肺的死丫头。”
七喜低头由她骂,过了一会儿道:“少宫主……一定生大气了吧?”
师姐看着她,声丧气道:“生什么大气,换作你血葫芦似的被抬回来,还有那力气生气?”
七喜瞪大眼睛道:“少宫主他……”
师姐道:“听宫主身边的姐妹说,少宫主灵寂期渡劫,本是喜事,但他心魔深种,全身经脉逆走,渡完劫能留一条命算不错了。”
她看了看牢房定下铁窗稀疏漏下来的月光,“饶是这样,被抬回来救治,每回安静不到半个时辰就爬起来要去追人,宫主不得已,只好将他又拷在旋室里。”
第77章归去来(三)
晨起,弟子捧了茶上来,尹梦荷接过,还没送到嘴边,就气得把茶盏往地上一摔。
她面前数丈远处的墙壁,余潇就那么被拷在墙上,垂着头,身上的血都在黑袍上凝固了,时不时有新鲜血液渗进去,神智处于半昏迷状态。
昨晚本来是要救治他的,可每回令他恢复一点力气,他必定要挣扎着出去追人,爬也要爬出去,一来二去,尹梦荷索性把他拷住了。
尹梦荷冷冷盯着余潇,吩咐弟子道:“再去烧碗茶,要烧得滚热的。”
弟子忙领命而去。少顷,便端了茶来。
尹梦荷接过那茶,一步来至余潇面前,把滚烫的茶水往他脸上一泼,修士的肉身也并非钢铁铸成,可茶水泼在余潇僵硬得仿佛冻死了的脸上,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咬牙切齿道:“就为了一个男人,就弄成这副模样?”她揪起余潇的衣襟,“你现在跟一条狗有什么区别!”
“想要他,就修炼到无人能及的地步,把整个碧山翻过来,抓了他父母族人,还怕他不肯就范么!”
她正对着余潇怒其不争,那边门外有弟子来报道:“宫主,昨晚抓住了帮方淮逃出宫外的从犯。”
尹梦荷松开余潇的衣襟,手上沾了一层血迹,弟子忙上来半跪着用手帕替她擦拭干净。她道:“带进来。”
七喜被弟子一推,踉跄着进来跪伏在地上,尹梦荷坐下打量着她道:“丫头。”
七喜额头贴着地面,身子抖索道:“见、见过宫主,弟子知错……”
尹梦荷道:“孟园中的隧道,你们是怎么发现的?”
七喜道:“弟子不知道……弟子一直不知道那里有隧道,直到公子带我逃走的时候我才知道的。”
尹梦荷哼笑一声道:“那好,那你们逃走吃的藏息丸,是谁给你的?”
七喜身子一颤道:“是外门一个人给我的。”
一旁弟子道:“什么人,是男是女?”
七喜道:“不……不知男女。”
尹梦荷眼底一沉,弟子察言观色,立刻上前朝她胸前踢一脚,喝道:“一问三不知,当宫主也是给你戏耍的么?还不从实招来!”
七喜被她踹到在地,爬起来在地上磕两个头道:“弟子实在不知……药丸是公子要我去取的,那人隔着宫门递给我,声音又粗又哑,分不出男女。”
这是方淮嘱咐她的说辞,七喜一边磕头一边哭道:“弟子舍不得宫里的姐姐们,所以半路跑了回来,求宫主饶恕弟子,让弟子做什么都行……”
尹梦荷冷笑道:“那么,方淮往哪里跑了,接应他的人是谁?”
七喜顿了顿道:“公子要回仙界……”又道:“接应他的是一个女人。”
尹梦荷道:“形容打扮如何?”
七喜道:“她穿了一件白衣裳,衣裳上绣着几只大雁……”
尹梦荷用力一拍手边的桌案,木桌顿时化为齑粉。她咬牙切齿道:“果然是那个贱人……”
她怒气稍缓,瞥了一眼地上抖如筛糠的小丫头,道:“既是叛逃的从犯,拉下去,按宫规处置。”
先前踹七喜一脚的弟子抬头,看看尹梦荷,又看看七喜。
尹梦荷眼一睁道:“还要我再说一遍?!”
弟子跪下来,另有几个侍奉的弟子也跪下来,干跪着,都不敢求情。
尹梦荷阴沉道:“你们这是何意?”
弟子之一以头碰地道:“师尊息怒,只是少宫主还神智不清,不如将她暂且关押,等少宫主醒来再做处置。”
另外几人知道这是缓兵之计,忙纷纷附和。
尹梦荷眯起眼,哼了一声道:“你们想留下这丫头一命?耍这些心眼,岂不知我生平最恨忤逆之徒!”说着五指成爪,向七喜抓去。
众人变色,七喜却在此时重重地磕一个头道:“弟子愿意一死,求宫主再让我跟少宫主说句话!”
尹梦荷手停住,道:“是方淮叫你带的话?”
七喜慢慢地点了点头。
尹梦荷拧眉,看了一眼墙壁上铐着的死气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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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的余潇,而后手道:“那就去对他说吧。”
七喜缓缓爬起身,身子颤抖了两下,朝余潇走去。
她走到余潇面前,看着他一半掩没在阴影里的深深的轮廓,像是她看到过的孟园冬天的假山石,嶙峋、冰冷又憔悴。
她从怀里掏出那半块玉佩,递到余潇面前,低声道:“少宫主……公子要我把这个给你。”
过了好一会儿,男子垂着头,毫无反应。
七喜咬住嘴唇,心里涌起来不知是对死亡的恐惧,还是她也不能理解的歉疚和悲哀,低下头哭道:“对不起……”
尹梦荷冷冷道:“带下去,再有人敢求情,就和她一样罪名论处。”
两名弟子走上来,按住了七喜的肩膀。
七喜最后看了余潇一眼,蹲下身去将玉佩放在余潇身前的地上,抬头就看到师姐们不忍的目光,心情反而奇异地平静下来。
两人押着七喜转过身去,正要向门外走去,忽然铐住余潇的锁链轻轻晃荡了一下。
三人脚步一顿,尹梦荷也眉头一动,抬首看去。
“留下她。”
声音低不可闻,像濒死之人用气息在呢喃,但近处的七喜和两个弟子都听见了,尹梦荷也听见了。
她们转过身去,只见那人仍一动不动垂着头,但三两滴水滴从看不清的侧脸落下来,砸在玉佩莹润的表面,闪动着微光,也砸在粗擦的地面,形成圆圆的水渍。
“留下她。”
方淮和雁姑坐着马车,和尹大小姐的车驾一起越过了魔界的边境,进入仙界的范围内。
走了两天一夜,到了一个较为繁华的城镇上空,雁姑忽然道:“在这城中停一阵吧。”
话传到尹大小姐那,那边虽然不解,但还是停了轿辇,落在城中,像先前一样,随从们盘下一座客栈,也给雁姑和方淮清理出上房休息。
像这样的城镇,都是修士和凡人混杂,且凡人居多,于是客栈里自然也有几个厨子,随从本来也要把他们也赶出去,却被雁姑留下道:“这几个人给我用吧。”
随从倒也不多问,径直留下这几个人离开了。随从走后,雁姑便对那几个厨子道:“你们这就去厨房生火做饭,把拿手的菜都摆出来,城中哪家酒楼的饭菜好?”
厨子们唯唯诺诺地说了哪家的酒好哪家的菜好,雁姑掷给他们一颗大如雀卵的珍珠道:“都去买了来,越快越好。”
厨子们目瞪口呆地看着那珍珠,战战兢兢道:“仙人要多少的酒菜?这珍珠够买下几个酒楼了。”
雁姑道:“能买多少买多少。”
等厨子们也走了,方淮才不由道:“雁姑,这是……”
雁姑看了他一眼道:“那家伙睡了有些时日了,该饿了。”
方淮道:“嗯?”
过了片刻,有厨子端了几样菜,并一碗面上来,方淮闻着那菜香四溢,他久不食烟火,倒也被勾得有些想尝尝了。
雁姑审视着那几样菜品,把那碗面端到最前面来,面香伴随着热雾蒸腾而上。
“啊……”
方淮听见这么一声,好像一个人睡足了觉爬起来、不自觉发出的叹息,房间里的水汽越来越浓,好像有别的东西渗进了朦朦胧胧的水汽里,然后是一声清醒过来的“嗯?”
热腾腾的雾气迅速散去,方淮看到原本只有他和雁姑两个人的桌边,坐着第三个人。
一个少年,四肢纤细修长,两个耳朵比寻常人要尖一些,黑漆漆的眼瞳,仿佛蒙着一层水光,额头上伸出雪白的象牙质感的角。
他四下看看,目光落在桌上,立刻伸手捞过雁姑面前的面碗,一只手粗鲁地把两根竹筷并握在一起,显然不知道怎么用筷子,动作却又迅捷无比,用筷子绕了两圈面条,大口吃起来,一点都不怕烫。
方淮愣道:“这是……”
少年以常人难以企及的速度扫光了桌上的饭菜。幸好这时厨子们带着各酒楼的人,把其他地方买来的酒菜又送来了,好在这间上房够宽敞,又在雁姑指示下,提了半个成年男子高的一个大木桶的白饭上来。
等人退出去,雁姑看了看这间厢房,抬手布上一层结界,才道:“不认得了?当初他可是差点把你踩得粉身碎骨。”
方淮一怔,而后想起来她指的是谁:“这是独……毓疏?”
少年听见自己的名字,抬头威慑性地瞪了方淮一眼,又继续闷头大吃。
雁姑道:“东南倾的结界被人打碎了,我就带着它一块过海来了。”
方淮感到诧异,他虽然早就疑惑镇守东南倾结界的雁姑为什么会忽然过海到大陆来,但没想到会是因为结界破碎。
东南倾这样的秘地,有谁会去蓄意破坏,又有谁有这个能力?
他想到余潇当初在岛上闹出的阵仗,道:“莫非是余潇……”
雁姑摇摇头道:“不是他,是两个月前,有一伙人潜到岛上。”
她看了看吃鸡腿吃得正欢的少年道:“结界出现裂纹,是小玉(毓疏的小名)最先发现的。等我赶到时,已经来不及补救了。那伙人也跑得无影无踪。他们事先早有准备,踪迹掩藏得很好,连毓疏这样的上古神兽,也只嗅到一点点气息,并且很快就消失了。我带着小玉追到海上,顺着气息消失的方向一直找过海来。”
“而且,他们究竟用的什么力量打碎的结界,我也始终查不出来。”雁姑攒紧了眉,看到方淮时,忽然问道:“我给你的那枚坠子,还在你手里不曾?”
方淮道:“自从我被余潇抓去太真宫后,就不见了。不过……”他用手碰了碰自己后腰上某处,将那处时不时出现灼痛感,还有红肿的事告诉了雁姑。
雁姑眉一挑道:“看来是你金丹被剖时,龙血机缘巧合融进你身体里了。”
方淮道:“龙血?!”
雁姑道:“嗯。”她伸出食指指尖,在方淮眉心一点,后者立刻感到后腰处一点灼热,顺着背脊一直到脖颈,耳后,最后和雁姑的指尖应在一起。
雁姑松手,方淮捂住眉心,讶异地望着她道:“世上果真有龙?”他们谈的自然不是被归作灵兽一类的蛟龙,而是上古传说中,生而为真仙之体的龙族。
雁姑道:“你都在龙君的岛上住了十年,还问有没有龙?”
方淮哑然,有些不敢置信,雁姑口中的仙君,竟是龙君?可是真正的龙族,在小说原文里根本没出现过。
雁姑道:“数万年前,一龙一凤生于天劫之中,如今龙族早已湮灭,凤族苟延残喘,血脉也越来越稀薄。仙君也是我此生见过的唯一一个龙族了,但他说过,真龙虽已不在,世上却还残留有真龙的骨血。但未觉醒的血脉藏在芸芸众生中,连仙君也分辨不出来。所以仙君一去,你身上的这一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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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龙族的最后一点遗物了。”
她说完,却又陷入思索之中:“一龙一凤……”
方淮却在想另一件事。龙族遗留在人世间的血脉,那不就是余潇吗?这是小说后期的剧情了,出现了新的角色,号称继承了上古龙族的血脉,集结了仙人两界几方势力,专跟主角作对。
这么一个角色,按小说套路该叫他“大魔王”,可是又有读者吐槽主角冷血残酷,统领着魔界,还跑到仙界去挑衅,把人家门派都差点打散,人家好不容易出来一个人带领众人打自卫战,主角才应该叫大魔王吧?
无论谁是大魔王,总之之后的一系列情节,大概就是主角也觉醒了龙血,跟这人打来打去,最后对手不敌,成为他的手下败将,主角再次无敌。
方淮忽然想到一直在他心里悬而未决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他当初会不停做梦,梦到余潇的前世今生?
从金丹被剖之后,他就再也没做过那样的梦,而那时候正巧血滴挂坠不见。现在雁姑告诉他那是龙血,莫非是因为他佩戴龙血的缘故,和余潇的血产生了类似共鸣的反应?
房门忽然给人敲了两下,随从在门外道:“两位真人,大小姐遣我来问,是否可以上路了。”
雁姑和方淮对视一眼,两人起身,方淮一边起身应“好”,一边看了眼房间里的木桶杯碟,此时一个个被化作少年的毓疏刮得干干净净,真是风卷残云,片甲不留。
少年往雁姑怀里一扑道:“雁……吾没吃饱。”
雁姑笑道:“你再忍忍,等到了这位方兄弟的家里,有的是你吃的。”
少年看了眼方淮,鼻子里嗤了一声道:“是嘛?”
他舔了舔油亮的嘴角。方淮看着,忽然感受到了压力。
第78章归去来(四)
行进了十来天,再次到了碧山脚下。
方淮看着山脚下的石碑,当年来到这石碑前的时候,他尚且双目不能视物,这石碑上的诗句,是余潇念了上半阙,他接了下半阙。
细细数来,从当年初入太白到如今,已有三十多年了。他居然还记得。
山上传来两声清唳,两只白鹤展翅飞来,落在众人面前。
两名弟子从白鹤上下来,尹家侍女撩开轿辇的软帘,尹凤至端坐在内,那两人看得一呆,回过神来急忙拱手道:“师叔命我二人传话来,贵客造访山门,有失远迎,太白宫内茶水备齐,这便请尹大小姐随我等上山。”
尹凤至笑道:“我是不速之客,叨扰了贵派。二位仔细瞧瞧,与我同来的还有谁?”
那两名弟子有些迷惑。方淮掀帘从马车上下来道:“大小姐不要说笑了,我离山已有十五年,这两位同门未必认得我。”
他看向那两名弟子,拱手道:“请二位通传一声,就说弟子方淮,回来拜见掌门和诸位长辈了。”
片刻后,太白宫沉雾峰正宫大殿内,上首坐着三春真人,已先问了方淮这十几年来在外种种,随后李持盈、方其生夫妇和余心岩,还有在太白宫做客的尹大小姐的五叔听到消息,纷纷赶来。
李持盈飞也似地踏进殿内,看到大殿正中站着的方淮,手不自觉搭在了剑柄上,微微颤抖。一旁的方其生揽着妻子的肩。两人看在方淮眼里,和十几年前一模一样。
他鼻腔内居然涌起一股酸意,上前两步,在夫妇俩面前跪下道:“儿子不孝,在外音讯不定,叫爹娘挂心了。”
方其生急忙上前,俯身抬起儿子的头,又惊又喜道:“淮儿,你的眼睛好了?”
方淮忍住酸意笑道:“儿子在外机缘巧合得了琉球白露,用它治好了眼睛。”
方其生喜不自胜,对妻子道:“盈盈,这真是因祸得福……”见妻子面如寒霜,又把嘴里的话咽了下去,对方淮做口形使眼色,意思是“你娘生大气了”。
方淮仰头,看看李持盈,轻声道:“娘,我知错了。”
李持盈手抖得厉害,在他脸上扇了一耳光,却一点力道都没有:“你可知道你和潇侄儿在昆仑失踪,我和你爹、还有你师叔师叔母有多着急!昆仑的人说你们失踪和魔修有关,我要去魔界,你爹硬拦着我不让我去,好不容易等了你的消息,你就送了一封信回来,人在哪里也不说!你……”
她咬牙扭过头去,熟悉她的人知道她是情难自禁,不肯在众人面前流泪,余心岩忙笑道:“师姐真是的,侄儿好不容易回来了,在外也不知吃了多少苦,哪有上来就要打要骂的。”
李持盈道:“他就是被你们惯坏了!在碧山有众人捧着他,在昆仑有潇侄儿陪着他,他就以为天下哪都去得了了!”
这话说得不尽不实,首先,方淮要是真被惯坏了,那她这个做娘的必定是贡献最大的那个,再来,修仙门派的弟子出门历练个十几二十年,那都是常事,只要给门中递一递消息,师父长辈们也不会太担忧。
虽然方淮是被人掳走的,但他没过几天就递了消息报了平安,而且那信鸢不同于凡人联络用的一张薄薄信纸,上面附有寄信人的神识,造不了假,即使有人强迫也写不出来这样一封平安信。
说来说去,不过是她这个为娘之人关心则乱罢了。
对儿子和众人发了通脾气,李持盈才稍稍平定了心绪,对方淮道:“还跪在地上做什么!你又不是修仙之人,也不怕跪伤了你那膝盖!”
方淮才起了身,方其生笑对一旁的尹大小姐和其五叔梁鸿真人道:“我们一家重聚,情难自已,倒叫两位看笑话了。”
梁鸿真人微微一笑道:“两位和方世侄舐犊情深,我们在旁看着都深受感动。”
尹凤至也笑着,将目光落在方淮身上,柔声道:“也只有前辈们如此的情深意重,才能养出方公子这样的谦谦君子。”
方其生闻言不由多看了这尹大小姐两眼,论起容貌仪韵,真是世所罕见,说起来尹家近些年来,倒有意地和太白宫多亲近……
五凤台尹家是名望极重的修仙世族,凤翱翔于千仞兮,非梧不栖,尹家在仙界乃至三界的地位都是至高无上的,或者说是超然的。三界的一切纷争,尹家非必不得已绝不插手,说起来迄今为止真正插手过的,也只有千年前的仙魔大战。
况且尹家有一半的族人都是出生即继承了凤凰血,拥有半仙体质。若说修真者之间以资质论等级,有些人出生就落后一步,有些人生来就高人一等,那么五凤台尹氏族中那些继承了凤凰血的族人,就是生下来,便站在了一般人一辈子都无法企及的高度。
方其生看看自己的宝贝儿子,再看一眼尹大小姐,尹凤至察觉到他的注目,便向他露出一个微笑,低头不卑不亢地一屈膝,端庄不失风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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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淮乍一回到碧山,打扫院子,拜见各位长辈。那些往日交好的师姐师兄们,但凡还留在山中的,都来探望他,恭喜他眼睛复明,一时也有些忙不过来。
不过再忙也没忘了两件事,一件事是吩咐小僮替雁姑拾了个院子住下,又集了大批的灵丹灵石还有不少是外借的,弄得许多人都怀疑他在外欠了巨债喂给躲在雁姑宝囊里睡觉的毓疏。
这位独角兽大人闻着灵丹的香味醒来,也懒得再化人形,直接以原形出来,张嘴一吸,堆满整间仓屋的灵丹灵石顷刻间化为乌有。
吞完了,它还对雁姑抱怨道:“雁,吾还是觉得鸡腿好吃。”
饶是方淮再修身养性,此刻也忍不住有些牙根痒痒,出去对雁姑道:“这真的是毓疏,难道不是貔貅?”
雁姑忙竖起指头道:“嘘,你说貔貅,它要生气的,它最讨厌貔貅那样丑陋的龙族。”
“……”
毓疏吃饱了一点,不肯回宝囊,趴在仓屋里睡觉。方淮便在院子里和雁姑谈话。
雁姑道:“余潇一事,你何时跟你爹娘外公提起?”
方淮顿了顿道:“这叫我从何提起呢?”
这十几年来发生的种种,经历九死一生、大喜大悲,可到了父母面前,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想报喜讯,有些秘密又不能说出口,至于那些不好的事,也不想说出来,让爹娘白担惊受怕一场。
还有他和余潇他在信里只是说余潇和他被魔修劫走后,遇到一位无名散人,救了他俩,余潇跟着那人走了。这种说书一样的故事,他居然一板一眼地写下来说服爹娘和师叔师叔母相信。
前几日见到余师叔时,他本以为师叔会着急地和他打听余潇的消息,也早备好了说辞。但师叔却是欲言又止,令他心中不禁猜测,难道师叔和师叔母知道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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