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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道第一万人迷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车厘子
谢林吓得打了个激灵,保温桶没敢打开,又还了回去。
容鹤笑道:“你放心,我骗她说拿给我一个朋友喝。你要不要喝一点,我帮你倒。”
谢林没有拒绝,人越是生病,越是贪嘴,平时他口腹之欲甚少,这会儿也惦记起故人煲的美味药膳。容鹤给他倒了一碗,他接过来,吹了吹,呵着热气喝下一口,两秒钟后,容鹤见他眼神发直,鼻翼瓮动,不解道:“怎么了?不好喝?”
谢林缓过一口气,眼泪都快出来了,强笑:“好喝,很好喝。”
这里头加了十成十的姜,一口喝下去,辣嗓子,还烧心。
容鹤不明所以,以为他是感动成这样,努努下巴道:“那你多喝点,董妈熬了两个小时呢。”
两个小时?怪不得药膳里一丝姜都不见还这么辣,原来味道早熬进去了。
以前谢林隐约知道容宅上下都不待见自己,如今终于有了切身体会。
他龇牙咧嘴把汤喝完,容鹤叫他再喝一碗,他说什么都不肯。容鹤以为他喝饱了,把保温桶放到一旁床头柜上,叮嘱他过会儿一定要喝完。谢林瞧着那一桶姜水就糟心,赶紧转移话题。
“你怎么知道我病了?”谢林压了压被子,笑问。
“容皓告诉我的。”容鹤淡淡道,“不是你告诉他的吗?”
谢林的笑容僵在脸上。
反倒换容鹤笑了起来:“我原来就纳闷,怎么很多时候我做了些什么你都清楚。我以为你派人跟踪我,可调查发现我并没有被人跟踪。今天我才明白,原来你买了容皓通风报信。”
“我没有买他,只是我们私下会联系。”谢林赶忙解释,“我们没什么交情,当初因为容氏有难,他主动联络我,希望找你帮忙。后来你出院回容家,我担心你的身体,这才一直跟他通话询问你的状况。你完全康复后,我们基本就不联系了。”
容鹤狐疑地打量他:“那容皓怎么会特地告诉我你病了?”
谢林微微侧头,蜡黄的脸色掩饰了一瞬间的脸红,他迟疑片刻,坦白道:“因为我想见你,可是我直接打给你的话,你一定不会来的。”
容鹤疑惑地挑了挑眉。
谢林低头道:“我生病了,所以很想见见你。”
“生病了应该看医生啊,”容鹤失笑“见我干嘛?”
“你不懂,”谢林直视他的眼睛,“我一见你,不吃药也会好了。”
猝不及防被说了句情话,容鹤不觉得反感,却也不愿领受。他静静坐着不搭腔,谢林生怕自己又说错话叫他厌烦,心头一颤,止不住咳了起来。支气管发炎,他一咳就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容鹤赶紧给他倒水,杯子递到嘴边喂他喝下去。谢林咕咚咕咚喝了半杯,总算不咳了。容鹤转身想把杯子放回旁边,谢林突然抓住他的手。
“小三叔,”谢林的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纸蹂躏过,“你可以陪我躺一会儿吗?”
这话逾矩了,可谢林借病撒娇,吃准了容鹤不会跟自己一个病人计较。谢林有种类似原始动物的直觉,从探病这件事上,他敏锐探察到容鹤对自己的态度有些许松动,这时候不打蛇随棍上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谢林牢牢抓着容鹤的手,一脸示弱的表情。容鹤的目光在彼此紧握的手掌之间打了几个旋,渐渐由犹豫转为坚定。谢林以为他会答应自己,他却微微用力,把手抽了回去。
判……判断错误了?
谢林的心一下子落到谷底,下一秒,容鹤坐到床边脱掉鞋子,拉开被子,下巴一努:“往那边点。”
谢林的心花“啪”一下开放了。
他把床上的文件都拢到一旁,有个把掉在地上也不管,扭着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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挪到床的另一边。容鹤钻进被子,谢林大型猫科动物似的靠上来,一根小手指都没碰到,被容鹤推到一旁。
“不是说陪你躺一会儿吗?”容鹤重读了“陪你”两个字,“我可没说让你靠着我。”
谢林只好委委屈屈地缩回枕头上,无限靠近容鹤,却始终在彼此之间保留一厘米的距离而且只要少于一厘米,容鹤就会把他给推出去。
然而仅是这样谢林已然够满足了。他嗅着容鹤身上的味道,一抬头就能看到这人在自己身边,彼此不吵不闹,不再算计,也没有强迫与被强迫,午后三时的日光这样好,暖洋洋照得人想睡觉,谢林突然发现,这样的相处的确比以前更好。
“容先生的企业已经还给他了?”谢林问。
谢林说的是容鹤的堂哥。容鹤处理了容氏的危机后,一直在想办法帮堂哥赎回自己的企业。上个月,他以容氏的名义提出对瀚海货运的购案,本以为谢林会借此为难一番,提几个条件,要几分好处,却不想购案提出才三天,谢氏无条件通过。
容鹤双腿在被子里交叠,浅笑:“还了。上礼拜堂哥来见过我,当面跟我道谢。听他说,你要把今后五年谢氏旗下的仓储生意都给他做?”
谢林点点头。
“瀚海的规模太小,谢氏每年的仓储生意太大,堂哥接不了。”容鹤道,“你想补偿他,以后别找他麻烦就是了。”
“不会了。”谢林不好意思地笑笑,“我当时也是气昏头了。”
容鹤转头望着他,像是难得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太新鲜了,得亲自瞧着才能相信。谢林一阵无语,叹道:“我又不是不可救药,犯了错也会反省的好吗?”
容鹤冷笑一声,意思是-“哦。”
谢林无奈极了,然而都是自己作的,能怨谁?他又咳了几声,容鹤给他递水,他摆摆手没要,把枕头推高了一点,忽然问:“你在巴西那三年过得好吗?”
“还好。”容鹤仰头望着天花板,说到巴西,他不自觉带了微笑,“虽然条件艰苦了点,可是很自由,也很轻松。我住在贫民窟里,那里头都是小偷强盗瘾君子,欺软怕硬,一开始想对我动手来着,被我拾了几回就老实了。没人招惹我,我也不招惹他们,每天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里没什么压力。就是总为钱发愁,二姐和堂哥本来想给我钱来着,可无论哪种方式,资金的去向都有迹可循,我想逃得彻底点,所以没接受。”
“你想到过我吗?”谢林刻意不去回忆那段时间的痛彻心扉,却很执着这一个答案,“哪怕就一次。”
容鹤转过头,望着他可怜巴巴的表情笑了。
“想到过很多次。”谢林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容鹤继续道,“你给我的烙印太深了,刚离开的时候我不太习惯,有时候走着走着路都会想到你。那时候身体也不好,伤口总是疼,喝不惯水吃不惯东西,胃也疼,一疼又会想到你……”
“你真的恨我,是吗?”谢林问。
“如果你指的是当众强暴我羞辱我,我不恨。是我自己起了贪心,成王败寇,我赢得起也输得起。”容鹤道,“可是后来的种种……我恨你。”
在痛苦中反复挣扎,绝望寻死的滋味还铭刻在心,容鹤没那么容易忘记。他猜测以后自己至多与谢林做一对熟人,连朋友都不算,在他生病时来看一眼已经是极限了,这还是谢林用百般示好换来的,否则本打算老死不相往来。他的心思没有挑明,谢林却料想得到。已经不能奢求再多了,再多也要不到,可他心有戚戚。
他们倚在床上,胡乱聊些旧事,谢林不知不觉睡去,睡梦中忘了分寸,头挨到容鹤身上。容鹤伸手要推,瞧他病成厉害,大约许多天也难得一个安稳觉,没忍心。他从地上捞过自己的电脑包,取出里面的电脑,开始办公。
原本的计划是探过病人回公司加班的,这会儿去不成了,工作却不能落下。窗外渐渐落日西斜,暮色降临,管家推门来问晚餐,容鹤摆摆手,示意他先不要安排。谢林睡得酣了,腿伸过来,胳膊也伸过来,那条手臂正好搭在容鹤腰间,盖住了笔记本电脑的触摸板,叫容鹤换什么姿势都没法再工作下去。
容鹤气得高高扬起手,想狠狠打他两下,手半天没落下来,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手机调至静音,来电只有震动。容鹤一时没反应过来,以为是自己的,看到是熟悉的来电,拿起来就选了接听。电话接通的一刹那,他才意识到自己拿错了。
手机是谢林的。
“所以你最近一次射已经不再喊他的名字了?”
结束了最后一次心理咨询,许博士从沙发上起身,用遥控器拉开自动窗帘。过午的阳光直射进来,坐在窗前的容鹤点了点头。
“好现象,证明我们的心理咨询是有效果的。”许博士笑着走到办公桌前,一边与容鹤说话,一边整理桌上的文件,长发从肩膀滑落,她轻轻别到耳后,“什么时候的事?”
容鹤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在问上次射是什么时候的事。
“上个月初,”容鹤顿了一下,他跟许博士已经熟到不能再熟了,可说出接下来的话还是叫他微微羞赧,“我前天才发现。”
许博士大略算了算时间,惊讶地睁大眼睛。
“哇哦,你回味了差不多两个月。”许博士打趣,“那次的性爱那么美妙吗?”
许博士在美国呆了小十年,作风十分open,她的用词叫容鹤脸颊绯红,尴尬道:“你从哪个字听出我回味了?”
许博士耸耸肩,像是在说:不然呢?
容鹤无奈地起身,从一旁取过自己的西装,许博士恰好也要下班,叫道:“我待会儿没有咨询了,等等我,我们一起出去怎么样?”
许博士在本城心理医生中能排前三,找她咨询要提前两个月预约。有时她会跟容鹤抱怨工作太忙,自己连谈恋爱的时间都没有,今天才这个时候她就要下班,容鹤诧异道:“你待会儿没有咨询了?”
许博士一手拎包,一手抱起桌上的一大摞文件夹,叹道:“不光你们有心理问题,心理咨询师有时候也会有点大大小小的问题。比如我,最近就陷入自我怀疑当中。三少,你是我接下的最后一个病人,我之前计划咱们的心理咨询结束后,我就买张机票去旅行的,喏,机票定在后天。”
容鹤笑着与她走出办公室:“那提前祝你旅途开心。”他顿了顿,看着许博士手中沉甸甸的那摞文件夹,“要帮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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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我自己来就好。”
许博士与容鹤走到电梯前,按下向下的按钮,电梯从顶楼降下来,看样子还要花点时间,许博士飞快地扫了容鹤一眼,忍不住又叹了口气,“不过我的假期要从明天才开始,今晚我要整理下这些。”
她重新抱了抱怀里的那摞文件夹,里头不知道夹着什么,每个都塞得满满的,七八个摞在一起,又高又危险,容鹤怀疑这摞文件夹待会儿就会掉下来。许博士把包挎在肘间,用膝盖顶了顶怀里的文件夹道:“都是病历和接诊记录的复印件。我有备份的习惯,喜欢把原件和复印件分别放在公司和家里,这样比较不担心丢掉。”
容鹤点点头,觉得这是个好习惯,不过他还是很担心许博士的文件夹会掉下来。又等了一小会儿,电梯来了,女士优先,他先把许博士让了进去,许博士一边道谢一边踏着高跟鞋往电梯里走,这一迈步,果然最上面的文件夹掉了下来。
文件撒的满地都是,许博士惊呼一声,把手中的文件夹搁到一旁,屈膝去捡。容鹤蹲下来帮她一起,有几张飘进电梯里,他还要趁着电梯没关门赶紧跑进去,再在电梯关闭的瞬间跑出来。许博士一边道歉一边道谢,窘极了,容鹤倒不觉得这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举手之劳而已。他把捡来的文件拾好,一起递到许博士面前,许博士道了声谢,要接过来时,容鹤却不肯给了。
他把最上面一张就诊记录掉转方向,难以置信地问:“他也来过?”
许博士看了眼就诊记录上的名字,深吸一口气。
“在你前一天来的,只咨询过这一次。”许博士想起当时自己见到容鹤的意外心情,她本来以为只要自己不说,容鹤就不会发觉,看来老天爷真不许人心存侥幸,“对不起,可是我们有为病人保密的义务。”
许博士与容鹤在楼下分道扬镳,许博士去停车场开车,容鹤的司机等在楼底。坐进车里,司机没有发动车子,等他告诉自己要去哪里。容鹤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他本打算回公司找容皓的,这会儿也没心情去了。
司机频频回头,见他脸色不好,不敢吱声。容鹤在车里枯坐半晌,掏出手机,拨通了那个号码。
半小时后,容鹤到达谢氏新大厦。
月前谢氏新大厦刚刚启用,蓬勃壮大的谢氏公司终于从略显逼仄的旧办公楼搬进了敞亮的新居。这幢大厦是本市最高的建筑,外观设计也非常前卫,里面的设施体现了当今最新科技,谢林果然财大气粗,非寻常富豪所能比拟。容鹤搭总裁专用电梯直通顶楼,电梯门打开,方才还职业化的办公环境骤然不见,一派温馨的居家氛围取而代之。
谢林把新大厦顶楼改造为多功能的豪华公寓,不仅配备卧室书房,更有影音室、健身房乃至小型游泳池。没了容鹤,谢林也不愿回谢宅居住,打算以后常住这里。电梯打开,走过一小段玄关,右转,正对着的是厨房。厨房整体呈开放式,谢林围着围裙,正站在灶台前忙活着什么。
听见脚步声,他回过头笑道:“来得挺快的。”
容鹤也笑:“你在做什么?”
“切牛肉。”谢林一手牛肉块一手刀,比划道,“朋友送了块上等牛肉,刚好你打电话要过来,我就寻思干脆做给你吃。”
他小心翼翼地征询容鹤的意见:“做个红酒烩牛肉,再炒个荷兰豆,还想吃什么?那里有芹菜,再做个西芹腰果好不好?”
容鹤一脸玩味地瞧着他:“你都会做?”
“我厨艺挺不错呢。”谢林道,“在欧洲留学那几年练出来的,不过很久没下厨了,万一发挥失常,也请您别嫌弃。”
容鹤微笑:“做熟就好,我不挑剔。”
他走到一旁,脱掉西装外套,挽起袖子,打算帮忙。旁边的茶几上放着一份文件,挽袖子时他瞥了两眼,这一瞥再移不开目光。这份文件是谢氏机密,可谢林放在这儿,仿佛在暗示他拿起来似的。他抬头与谢林对视一眼,谢林看到了,没说话,转身继续切肉,容鹤便拿起文件,从头到尾读了个仔细。
读完了,他走回谢林身旁,一言不发地择荷兰豆。谢林早就料到他的表情,轻笑道:“我猜你会感兴趣。”
“你怎么知道的?”容鹤语焉不详地问。
“我什么都知道。”谢林亦语焉不详地回。
两人打哑谜似的,竟将彼此的话听懂了。容鹤取出个碗,一边把择好的荷兰豆扔进去一边道:“谢先生如此煞苦心,该不会又是为了帮我吧?我如今可没什么要你帮的地方。”
“当然不是,吞并徐氏对谢氏大有好处,我……”
谢林手里的刀突然顿在那里。
他缓缓抬起头,与容鹤目光交汇。容鹤意有所指,他后知后觉地听出来了。
“那天你睡着,我替你接了个电话,没想到是熟人打来的。”容鹤嗤笑,“你跟那位王先生是什么关系?”
怪不得容鹤突然打电话要过来,原来拜访是假,兴师问罪是真。
谢林在继续编瞎话和坦白从宽之间犹豫三秒,选择了后者:“我们是非常好的朋友,就是我建议他把事业重心移到这里来的。他深居简出,我们不常见面,所以你不知道我们认识。关于注资,他来问过我意见,我告诉他容氏可以信任,而且大有前景。”
“不是你叫他注资的?”这跟容鹤的猜测完全不同,容鹤不知该不该信。
谢林失笑:“我没那个本事替王先生做决定,他也不会听我号令。何况既然他问我,就证明他对你们的合作计划是有兴趣的,我的意见仅仅是意见而已,不能左右最终结果。”
谢林太谦虚了,有他为容氏背书,万一容氏有所变故,他就会为容氏兜底。难怪王先生答应得如此爽快。
“那天你不是偶然出现在温泉,”容鹤危险地眯起眼睛,眼神在谢林身上来回打转,“你知道我们约在那里见面,还骗我。”
“对不起!”谢林赶紧道歉,而且姿态卑微态度良好,“我保证以后类似的事坚决汇报,绝不再有下一次。”
弄得容鹤火都发不起来。
他狠狠翻了个白眼,用力把荷兰豆扔进碗里。
“罢了,算我欠你个人情,你想让我怎么还都行。”容鹤道。
“不用了。”
“一码归一码!”容鹤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最好快点让我把人情还了,我好继续生你的气。”
谢林“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他以为这事儿天衣无缝,没想到竟还是阴差阳错叫容鹤给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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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要是容鹤以前发现了,肯定要对他恨上加恨,如今虽然也烦,却破天荒地没发脾气。谢林琢磨着其中究竟,脸上笑意更深。
两人一起忙,到傍晚,做出一桌好菜。红酒烩牛肉和清炒荷兰豆自然少不了,另外又有松鼠桂鱼,肉沫粉丝,西芹腰果和一道珍珠翡翠白玉汤。谢林开了瓶珍藏的红酒,两人浅酌畅聊,吃得不亦乐乎。吃完了,谢林自去洗碗,把洗好的一盘水果端给容鹤,叫他拿去吃。
那盘子水果十分丰富,有火龙果切块,还有澳洲进口的车厘子,另外几样水果容鹤只顾着吃,懒得记住。谢林家阳台是一整个玻璃房,地上铺着榻榻米,上头放着矮桌和无脚的躺椅。容鹤惯会享受的,一眼就相中这个地方,端着盘子走过去,小叉子挑着水果,没一会儿就吃了半盘。
有点撑,他抚着肚皮倚在椅子上消食,谢林刷完碗走过来,拎着没喝完的红酒和两个杯子。容鹤懒洋洋瞥他一眼,赖在椅子上不起来,伸手叫他拿酒。谢林许久没见他显露纨绔少爷本性,不由想更惯着他点。
隔着矮桌,谢林坐到容鹤身旁,递了半杯红酒给容鹤。容鹤晃着酒杯,浅浅地抿了一口,仰头看着满天的星星道:“你这儿好高啊,好像真的一伸手就可以碰到天。”
他把酒杯搁在桌上,醉眼迷离,逸兴遄飞,朗声道:“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谢林被他的诗兴大发逗坏了,故意问:“你想要星星吗?我给你摘下来。”
容鹤喝得脸颊红扑扑的,已然微醺。他伸长双腿,半扬起下巴笑道:“好啊,快摘快摘。”
谢林真就抬高双手,虚空里抓了一把,神神秘秘地送到容鹤眼前:“摘下来了,在我手心里呢,看到了吗?”
他手心里什么都没有,容鹤凑近去看,却像他手心里真聚满了星星似的兴奋。
“好多啊,”他指着空无一物的手心大笑,“一闪一闪的。”
“还要吗?”谢林把手一扬,仿佛星星撒了满地,处处皆是繁星,“还有呢。”
两人借着酒意瞎胡闹,像两个没长大的孩子。谢林又抓了把“星星”,两手握拳,叫容鹤猜藏在哪只手里。容鹤仔细地想啊,想啊,左手还是右手呢?他盘算了半天,指着谢林的左手道:“这里!”
谢林一摊手,没有。
容鹤又指右手:“这里!”
谢林摊手,还是没有。
这回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可能是傻,容鹤撑在桌上,与谢林相视大笑。
笑着笑着,两人突然停了下来。
目光渐渐胶着在一起,连呼吸都似乎统一成一个频率,如果这是电视剧,男女主角应该接吻了。谢林缓缓地凑过来,在彼此嘴唇相连之前闭上眼睛,然而想象中的吻没有来临,谢林睁开眼,容鹤目光躲闪地坐回了椅子。
“你为什么要去看心理医生?”过了很久,容鹤淡淡地问。
这才是他今天匆匆前来的真正原因。他本打算过几天再向谢林求证王先生的事,可看到就诊记录那刻,他坐不住了。
谢林愣了一下,没有纠结他如何知道的,黯然道:“我想知道自己究竟出了什么问题,想知道怎么去爱一个人,去了才发现心理医生帮不了我。”
“这件事谁都帮不了你。”
胳膊肘撑着椅子扶手,手指下意识玩弄着有些烫的耳垂,容鹤迟疑良久,淡淡道:“谢林,你有没有想过换个人喜欢?”
谢林的腰一下子挺直了。
“谢林,换个人喜欢吧,别总耗在我身上,不值得。”容鹤道,“多关注身边,或者我帮你留意,总会有比我更适合你的人。不过这次你可不能再由着性子来,要尊重人家,不光要记得人家喜欢什么,也要记得人家不喜欢什么。很多感受,有的时候人家不会说出口,你要站在他的角度,多为他想。谈恋爱是彼此磨合的事,双方一定有各自的优点和缺点,你因为他是他才跟他在一起,如果把他改造成你喜欢的样子,他就不再是他了。”
容鹤仰着头,仿佛在看天上繁星,口中却说着与繁星完全无关的事:“凡事多商量,多替对方考虑。要控制脾气,千万别说气话。”他停下来,着重强调了下一句,“对了,切记永远不要迟到!嘴巴甜一点,经常哄哄他,如果能都做到,对方肯定会对你死心塌地的。”
可谢林一点也不稀罕这种“死心塌地”。
“小三叔,你真的希望我去爱别人吗?”谢林身子前倾,声音里充满掩饰不住的痛楚。
容鹤故意视而不见:“嗯。”
“那我们呢?”谢林问。
“从来就没什么‘我们’,”容鹤道,“谢林,你和我,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算你再不甘心,我们也不可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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