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督山伯爵]情仇女神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俄罗斯蓝猫
也许是因为太累,梅色苔丝连油灯都不曾熄灭,她慢慢阖上双眼,恍然入梦。
她常常梦到二十一世纪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繁华喧嚣的商业街,还有呼啸而过的汽车、衣着时尚的行人,每天表意识和潜意识都在现实与梦境两个世界交替穿梭。然而,这回不一样。
这一次,她又回到了叔叔在罗德岛海岸别墅的小书房中。窗外依旧雪花纷飞,因为壁炉没有生火的缘故,房间里又黑又冷,没有一丝温度。她环顾四周,叔叔不在,年轻的她也不在,这里只有她自己,一个孤单的鬼魂。
她的目光扫过积满灰尘的书架,在一排书的正中央,有一个突兀的空缺,好似一个空洞的眼眶,正审视着房间里一切。她逡巡了一圈,终于发现缺失的那本书正躺在扶手椅旁的方几上,刚翻了十几页。也许,她该把它放回去?
然而梅色苔丝并没有走过去,她已经意识到这是一个梦。
这个小书房曾留下了她的无数欢笑,可回忆有多美好,现实就有多残酷,因为眼前的一切现如今只剩下虚无,就如同书架上缺失的空洞。
这让她感到压抑。
因此她冲出书房,跑到了门外的空地。忽然之间,整个世界变成了纯粹的白色,没有尽头,唯有无尽的虚空。
一片片轻柔的雪花吻过她的脸颊,这不是梦吗?但她真的感到冷。
梅色苔丝顿时苏醒,几乎不明白身在何处。当她睁开眼看到满天飞舞的信纸那一瞬间,她还以为这又是一个梦。
但她很快意识到问题所在。
起风了。窄窗不知什么时候被打开,此时正大敞着,抽屉里的纸张被风吹得到处都是,里面大部分都是埃德蒙写给心爱之人的信件,所以梅色苔丝从来不曾看过,因为它们不属于她。
而现在,这些信纸全部铺展在她的面前,她不得不一张一张地把它们捡起来。
她拾起第一封信,字大概是用鹅毛笔写的,隽永而刚劲,吸引着她不自觉地看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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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梅色苔丝,虽然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但在茫茫的海上航行,注定了我不到你的只言片语。
然而我总想和你分享我见到的一切美好,当我沉醉在那旖旎的景色中时,我会想象你就在我身边,想象海风拂过你发梢时的温柔芬芳。
今天我们的船泊在爱琴海的米洛斯岛补充物资,这里与马赛不同,所有的建筑都刷成了白色,唯有穹顶漆成了深沉的蓝,它们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整座城市看起来就像一座瓷器之城。
在那样的美景之下,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也让我期盼着有一天能拥有一艘自己的船,那样的话,我就可以带着你游遍全世界。
我的朋友,祝你好;我爱你,并愿意知道你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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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色苔丝听说过米洛斯岛,卢浮宫的镇馆之宝“断臂维纳斯”正是在这座岛上发掘的,然而她从不知道岛上还有这样的美景。
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梦想,世界那么大,她想去看看。于是她闭上双眼,脑海中立即浮现出那蓝顶白墙的房子,朦胧而梦幻。
接着她在床沿上那封信坠落下去之前,把它抓到了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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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崇拜的心上人啊,我是在死里逃生的情况下写下这封信的。
今夜我们的船遇到了风暴,一侧船舷被暗礁撞开了一个洞,冰冷的海水源源不断地灌进来。在最危险的时刻,我确实感到害怕了。但我不是一个懦夫,因为我害怕的不是死亡,而是再也见不到你。
我的人生曾经如同茫茫大海上的迷舟,找不到方向。直到有一天,突然有一束光照亮了、唤醒了我,这束光就是你。
我脑海中浮现的你的样子总是伴着光晕,它们在你的发迹闪耀,如同你一样温柔明媚。如果说我注定要孤独地长眠于海下,再也不见你那炽热的光茫,该有多么残酷?
虽说那时我将什么也感觉不到,但只要有一息尚存,我仍会感到害怕。我害怕你为我悲伤,为我流泪,我是多么地爱你,本该给你带来的是欢乐与安宁呀!
好在船长指挥得当,我们终于逃过一劫,可惜大部分货物还是损毁了。这也让我有机会写下这封信,此刻我终于明白,梅色苔丝,你就是我的全部。如果没有你,没有你的爱,在世间上还有什么使我留恋啊?我恨不得马上飞回到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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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色苔丝在心里默念这些文字,仿佛真的迎上了那汹涌的风暴。她为写信的人感到担忧,好在结局又让她的眉头重新舒展开。
她不敢保证任何一个女人看了这封信都会感动,但至少她被打动了。
梅色苔丝把书信放在胸前,内心的一部分喃喃自语道,“这一次,他也一定会平安归来的。”
接着她勉力推开被子,拾起床下的信,这封应该是上次出海时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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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色苔丝,我的爱。
在离开马赛前,我问你想要什么礼物,你告诉我说你喜欢海螺,因为你总能在里面听到大海的呼唤。
我知道你发展出这样的爱好,一半是出于体贴,因为我这样一个穷水手实在是负担不起什么贵重的礼物。为此我心存感激,对于我来说,你的爱情便是最珍贵的财富。
然而这些大海的馈赠也并非那么容易寻找。今天我趁埃及女王号还在那不勒斯装货的时候,潜游到了浅海的珊瑚从中,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一个我
[基督山伯爵]情仇女神 分卷阅读21
从未见过的奇特海螺。它和我之前在土耳其、希腊和科西嘉岛找到的都不一样,陶瓷般细腻的表面漆黑如夜,镶满璀璨的星辰,这使我不禁怀它是某艘来自东方的沉船上的遗失物。
我总觉得螺壳上这些小星星会是我们的幸运之星,因为等我一回到马赛,我们就要举行婚礼了。
我无法用语言来描述心中的热望。每每想起自己就要成为最幸福的新郎,我的心底都会有一团炽热的火在燃烧,这让我无法安下心来给你写信。
相信你也一样。
结婚以后,我们可以买一所小房子,带花园的那种,地点当然是由你来选。父亲可以在花园里种牵牛花和萎草花,我还要专门留出一面墙,给你放置那些来自大海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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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色苔丝的眼睛微微有些湿润,虽然信并不是给她的,不知为何,她竟认为这个男人莽撞的行为不失可爱。
不惧危险跳进大海,只为寻找心爱的人喜欢的海螺,这让她不由得想起了从世界各地为夫人集郁金香花球的莱克勒船长。她以前从不知道男人的心思也能这么细腻,也许这就是这个时代的男人表达爱的方式吧。
她曾在首饰盒里看到过那些海螺和贝壳,那时候她还不知道它们有这样的故事。她再次捧出了那个首饰盒。上层在加泰罗尼亚女人们帮她装扮的时候已经打开过了,里面是一些银饰。
当初她以为下层会藏着更贵重的东西,然而当她把星星滑块由太阳移向月亮一边时,发现里面尽是海螺与贝壳,有的致如纽扣,有的可爱如凉帽,还有的瑰丽如戒面。可它们全部加起来,可能还换不了一个银埃居。
“第一个抽屉里装着爱情...第二个抽屉里装着财富...”她恍然想起某个久远的梦境,此时她终于明白,对于原本的梅色苔丝来说,爱,便是最珍贵的财富...
她继续拾捡满地的信件,直至灯油燃尽,彼时曙光初露,新的一天已然来临。
其实每天看着太阳沉沦在蔚蓝深沉的大海,第二天又从卡朗格的小渔村照常升起,有时候她也会问自己,究竟在等待什么?
而现在,梅色苔丝似乎有了答案。
她轻轻拾起了最后一封信。
☆、第18章无花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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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陛下滑铁卢失利,反法联盟全线进攻,法国危急!”
手中扬着报纸的报童们在港口和街道来回穿梭。滑铁卢之战终究还是发生了,仅仅四天,消息就传遍了马赛城。
虽然战火未曾波及这里,但这个消息俨然成了此时人们谈论的第一也是唯一话题,也许下层平民对拿破仑仍怀有希望,毕竟他曾创下奇迹,从被流放的厄尔巴岛二度返回巴黎称帝。但拥护波旁王朝的旧贵族们,却迫不及待地等待着更多法军溃败的消息,这样他们爱戴的路易十八就能凯旋归来。
莫雷尔先生得到消息后,第一时间就找到了梅色苔丝。
他讶异于她的先见之明,并且终于意识到由维尔福口述、他亲笔书写的那封夸大其词的表彰信不仅会坐实埃德蒙的所有不实罪证,还很有可能会给他自己招来祸患。
“也许皇帝陛下只是暂时失利,只要他保存好实力,回到法国本土一定能反戈一击”,莫雷尔自我安慰道,“我会再找维尔福问个清楚。”
“莫雷尔先生,面对检查官时,您说话一定要谨慎,以防日后您为埃德蒙作出的努力会给您招来麻烦”,梅色苔丝赶紧提醒道。再没有人比她更清楚,离百日结束只剩最后十几天了。
“我知道了”,莫雷尔点点头,重新戴好帽子出发了。
然而这一次,维尔福再也不复之前给莫雷尔留下的“谦逊”印象,他恢复了往日大贵族的高傲,以有要务在身为由,冰冷地拒绝了同莫雷尔的会面。
随着莫雷尔先生失望而归,梅色苔丝也陷入了迷茫。像莫雷尔那样仍寄希望于拿破仑或者维尔福,显然是行不通的,但她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办法。
更令她担心的是老唐泰斯,她不敢想象这会给他带来多大的打击,因为谁都看得出来,这次拿破仑是真的气数已尽,而他的儿子埃得蒙也再难有机会从伊夫堡放出来。为此,她严防死守,为的就是不让老人有任何机会靠近消息源。
和往常一样,他们在第一缕晨光点亮小渔村的时候登上了小船。
梅色苔丝不知道老唐太斯是哪里得来的消息,但自打从一出海开始,她就发觉老人的神态有些异样。
老人照常小船航行到伊夫堡附近,然后痴痴望着那座幽深的堡垒,可这次他持续得太久了。梅色苔丝酝酿了好一会才想好怎么开口劝慰,可她真的开口时,却发现老人对她的话完全没有反应。
她又重复了一遍,老人仍是浑然不觉。
他需要时间,她想。
但她很快就发觉,他们没有时间了。北方的天空中,忽然聚集起一团汹涌的风暴,那是暴雨的征兆啊。
“起风了,父亲,我们回去吧。”梅色苔丝又劝了好几次,然而每次老人都似乎是没听见,一直对着伊夫堡默念着什么。
直到风越来越大了,他们的小船开始像蜻蜓点水般在浪尖漂浮,老唐太斯才终于把眼神从伊夫堡移开,调转船头往港口的方向驶去。
然而已经太迟,他们刚走完一半的路程,暴雨就如利剑一般,从阴霾密布的天幕坠落,等回到家时,两个人都已经淋透了。
老人当晚就发起了高烧,然而来治疗的医生却主张“饥饿疗法”,虽然这个时代还没有发明抗生素,但此种治疗方式在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梅色苔丝看来也是无比荒唐的,她当即就把他“请”了出去,另找了一个医生。
医生用特制的口含式体温剂给老人测量之后,嘱咐梅色苔丝用毛巾沾着温水擦拭老人的额头。这和她在现代了解到的物理降温法一致,因此她仔细照做,并且不时给老唐太斯测量体温。
老人时常陷入昏迷,梅色苔丝听着他吃力地呼吸所发出的轻弱低语,虽然听不清楚在说什么,但她猜老人一定是在呼唤他的儿子。清醒的时候,老人就抓住她的手恳求道,“孩子,这样是帮不了我的,快去阿库尔教堂把神父请来吧。”
梅色苔丝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但她绝不会让那样的事情发生。温水效甚微,她需要的是更凉的东西。
冰敷是最好不过的,可现在是六月份,正值炎夏,哪里会有冰呢?对了,还有酒!这个时代虽然还没有生产医用酒,但用蒸馏工艺制成的烈酒纯度已经和酒相差无几了。
于是在当天夜里,不少麻田街的住户都被一个迦泰罗尼亚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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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的敲门声吵醒,他们对着她抱怨甚至喝骂,但女孩不为所动,直到终于有一家酒馆卖了一壶烈酒给她。于是人们纷纷误会,以为她是一个被醉鬼丈夫强迫出来买酒的女人,反倒对她多了些许同情。
梅色苔丝匆匆穿过渐浓的夜色,回到梅兰巷的小楼。进屋之后,立即把酒倒出来,在老人身上小心擦拭,丝毫不敢懈。在她的努力之下,老唐太斯的状况终于有所好转,他熬过了最凶险的一夜。
但前一个医生的话却给了老人寻死的理由,高烧褪去之后,他不肯再吃任何东西。
这一次,就连他也认定拿破仑的失败是必然的。因此他下定决心,要追随儿子埃德蒙而去,绝不能成为梅色苔丝的累赘。
虽然他对梅色苔丝也像女儿一般地爱,但如果他还活着,梅色苔丝想要再嫁,就会被人们指责为不贞洁。梅色苔丝还有大好的青春,他又怎么忍心拖累她呢,他和埃德蒙一样希望她幸福啊!
“这都是命”,老唐太斯悲伤地说道,“我们的埃德蒙已经死了,要不,他是会回到我们这儿来的。”
在那之后,无论梅色苔丝怎么恳求,他都始终不松口。
和老唐太斯相处了几个月,梅色苔丝已经和他建立了很深的感情。但现在,她终于意识到,只需一个大浪,他们苦心经营的小家就被打得支离破碎。
梅色苔丝茫然地走出楼道,不知该向谁求助。邻居们都出去做工了,所以这个旧砖墙围成的小院里,没有别人,只有她和她身后那道落寞的影子...
就连常常在院子里玩耍的孩子们也不知所踪,所以,就连欢笑也没有了,唯余叹息...
甚至连那些喜欢在花藤下穿梭嬉戏的小鸟也不曾出现,没有生机,唯有死寂...
她深知老人的病是心病,唯有埃德蒙还活着的消息,才能让他支撑下去。
然而他们根本等不到埃德蒙回来,滑铁卢之战过后不久,反法同盟就会打进巴黎,路易十八将重登王位。也许她该再去找维尔福,但她很清楚自己不像莫雷尔这样在当地有一定势力的人,他会毫不犹豫地再关她一次。
意识到自己无法把埃德蒙还给老人,梅色苔丝不甘地攥紧了裙角。但她总该做点什么,让老人好受些,至少她要想办法见上埃德蒙一面。
但她也清楚,伊夫堡并不是关寻常犯人的地方,那里戒备森严,没有探视许可令,就算再有钱也无法见到埃德蒙,何况她现在一无所有。
梅色苔丝抬起头,目光渐渐变得锐利。
不,如果有足够的钱的话,或许她能想到办法,那是一个极为冒险的办法,但为了老唐太斯,一切都值得。
关键是钱从哪里来呢?她在脑海中盘点自己仅剩的财产,希冀着找到记忆中的某处遗漏,最终却一无所获。她不得不承认,他们已经走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或者她可以找莫雷尔先生寻求帮助?这种想法同样被梅色苔丝否定了,他们已经给他带来了太多的麻烦,她不该再去找他。
“神啊,请指引我,告诉我该怎么做吧。”梅色苔丝颓然地迈着步子,直到一片晴翠挡住了她的去路,她抬起头,发现眼前是一株茂盛的无花果树。
想起埃德蒙所说的无花果树下的誓言,想起他的书信中构筑的梦想,梅色苔丝不心中有些伤感。她不禁伸出手,摘下了树上仅剩的那个未成熟的果实,然后剥开青绿的果皮咬了一口,唯有无尽的酸涩。
梅色苔丝锁紧眉头,心中有一部分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劲,这种感觉不是来自手中的无花果,而是来自这些天她找到的所有线索。埃德蒙曾在信中说过,他们结婚后要买一所小房子,可他留下来的钱却在办完婚礼之后就已经所剩无几...不,这说不通...
她脑海中恍然闪过那个冰雨的黎明,埃德蒙在决别时流露出的微笑,“梅色苔丝,你还记得我们在无花果树下发下的誓言吗?”
梅色苔丝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她当即跪下来,发狠地在那棵无花果树下刨土。十几分钟之后,一个深埋在土下的铁匣子渐渐显现。
待她把匣子挖出来打开时,发现里面装着满满一袋钱币,还有一封信。
一切的疑惑都已揭开,这才是埃德蒙所说的无花果树下的誓言的真正所指!
梅色苔丝首先打开钱袋,发现里面全是金币。接着她颤抖着拆开那封信,“亲爱的梅色苔丝,这一百五十个金路易是我辛辛苦苦储积下来的,我特意把这笔钱留给你,希望带给你安乐与宁静,因为大海,总是变幻莫测的...”
“爱,就是最珍贵的财富...现在我终于明白...”梅色苔丝捧着匣子激动地说,“这足够了,足够我见到埃德蒙了!”
☆、第19章洛可可绣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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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色苔丝对着墙上那面新买的镜子,有些出神。
在弗洛朗戏剧学院的时候,她常常对着化妆间的大镜子,一坐就是几个钟头。化妆是她最为拿手的功课,她可以装扮成乞丐、盗贼、侍者、女皇,甚至可以是男人。相较之下,眼下的任务对她来说并不算困难。
她认真梳着时下贵族最流行的发式,然后小心翼翼地把送到首饰店打磨一新的银耳坠戴上。在那用粉扑得雪白的脸庞的映衬之下,那对银耳坠看起来,就好像白雪皑皑的山峰悬着的两株结满冰凌的杜松树,素雅而又不失高贵。
梅色苔丝又觑了一眼手上那枚致的镀金指环。指环上手工雕刻的波浪线极为柔美,好似在那指引迷舟的灯塔发出的金光下婉婉流转的海浪。这枚指环对她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对埃德蒙也一样,因为它代表着埃德蒙对爱情的承诺。
可现在,她不得不把它摘下来,因为指环与她周身的打扮配起来极不和谐。梅色苔丝本想把它暂时在首饰盒里,但略一迟疑之后,她把它小心地藏进了衣袋。
化完妆之后,梅色苔丝站起身来,对着镜子转了一圈,她身上的蓝色长裙是那条结婚礼裙改制的。她原本想找卡德鲁斯帮忙,这个热情的邻居就是一个不错的裁缝,遗憾的是她从他老婆卡康脱女人那儿得知卡德鲁斯也去参军了,因此她不得不另外找了一家裁缝铺。
成衣只过了一天就送回来了,颜色由圣洁的白色染成了深邃的蓝色,裙子上装饰的水珍珠也尽数去掉,取而代之的是蕾丝勾勒的简单花边。这是梅色苔丝最好的裙子,只要稍稍改造,作为里衬已经足够,这样一来就省下了一大笔买新裙子的钱。
确认身上并不不妥之处,梅色苔丝走到窗边,取下那件挂在椅背上的暗色斗篷围上。那是在一间旧衣店买的,材质是难得的天鹅绒。它原本的颜色是暗玫瑰色,但在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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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光线下看上去更像深棕。这样更好,凭填了庄严与肃穆之感,更符合她目前的“新身份”。
末了,梅色苔丝小心地套上了床边那双花纹繁复的洛可可风格鞋子。这双鞋原本属于一个贵族小姐,但她刚付完全款定制了鞋子,便不幸赶上拿破仑的政权第一次被推翻,而取而代之的路易十八提倡的是崇尚简约的新古典主义风格。这双本来该让她倍受瞩目的鞋子,一时之间成了时尚的弃儿,因此她再也没有回来取,鞋子就一直放在鞋店的橱窗里蒙尘,成了一件美丽但不实用的装饰品。
但现在,它已经完完全全属于梅色苔丝。这双鞋子在她这次所有花中占的最多,但一切都是值得的,因为它来自拿破仑的宫廷,只要看一眼,就可以对鞋子主人的身份猜测一二。
完成这一切之后,梅色苔丝凝望着镜子中那个陌生而美丽的贵族女人,恍然想起在弗洛朗戏剧学院的时候,她的导师曾告诫过她,在演戏的时候入戏是很重要的,但万万不可模糊戏剧与现实的界限,那是极为危险的。
可她早已模糊了界限,作为渔女梅色苔丝在这个陌生的时代生活了好几个月,如果不是再次拾起化妆工具,她恐怕都要忘记自己曾是一个演员。
但此时此刻,她不再是演员,也不再是渔女,因为演员和渔女都没法进入伊夫堡。
“记住自己的新身份”,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我必须忘记梅尔,忘记梅色苔丝,这样方能安全地见到埃德蒙。”
深吸一口气之后,梅色苔丝裹紧斗篷出发了。
马车在莫雷尔父子公司附近停下了,老唐太斯和莫雷尔先生早已等在那里。自从梅色苔丝成功说服老唐太斯她可以见到埃德蒙之后,老人终于吃了点东西,现下已恢复了一些,但仍然非常虚弱。因此见到梅色苔丝时,他脸上完全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却并没有多说什么。
“梅色苔丝,需要我帮你雇船吗?”一旁的莫雷尔先生狐疑地问道。
“不了,莫雷尔先生,我已经雇了一艘小船,就停在码头”,梅色苔丝微笑着回应道。
“好,好吧...”莫雷尔先生无奈地点点头。其实他才是最为震惊的一个,他原本以为梅色苔丝是要和他合伙演一出戏,好让老唐太斯安心。直到看到梅色苔丝的架势,他才恍然明白过来,这姑娘是真的要去独闯伊夫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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