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当前位置:首页  >  综合其他

谨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来自远方
大雪下了一夜,风卷着雪花冰碴砸在窗楞上,发出阵阵声响。
清晨推开房门,天地间雪白一片,厚厚的雪,像是铺在大地上的毯子,踩上去,直接没过脚踝。
大帅府内,二管家起得最早。自从大管家跟随大总统和夫人去了京城,府里的上上下下,一干琐事,大多是他来忙活。
李谨言事情忙,不能事事亲历而为,却也不会让人随意期满。自从吃过几次教训,府里的人就都学乖了。做好自己的本分,每月定时拿工钱,比什么都强。想不开的,真被大帅府给辞了,出去别想有人再雇你。
关北城内,多少双眼睛,言少爷仁义的名头早几年就传遍六省,真被赶出去,别人不会说主家怎样,只会觉得这人肯定是心思不老实,要么就是不肯踏实干活,偷奸耍滑。
大帅府的工钱丰厚,只要按规矩做事,就没别的说道,也从没有苛责下人的事情传出去。就算到工厂里做工,不一样要守条条框框?
哪怕是种地,也要遵照四时节气来吧?
二管家袖着手穿过回廊,几个下人正在廊檐下挂灯龙,等到天擦黑的时候点上,都是红光,喜庆。
“二管家。”
“老刘,你儿子怎么样了?风寒好些了?”
“都好了,吃了药,发了汗,神着呢。”
“那就好,今儿晌午大家伙吃了饭,都去领过节的东西,每人两块钱,两斤猪肉,十五个鸡蛋。”
“多谢二管家。“
“甭谢我,要谢就谢咱们言少爷,谢咱们少帅。”二管家跺跺脚,“得了,我这还有事,干活都仔细点,大节下的,都讨个喜气。”
“哎!”
二管家走后,廊下的人想着领了东西回家,再添置点什么,心里有了底,干起活来更利索。
卧室里,李谨言正给楼二少读报,小胖墩被楼五夫妇接回家过节,学堂也放假,楼少帅接待登门拜年的德国领事,李谨言难得空闲。
陶德曼刚到华夏,对华夏的风俗礼节只是一知半解,就算有辛慈给他“恶补”,还是经常闹出笑话。见关北城庆祝元旦,以为这就是华夏人的春节,郑重其事上门拜年,还穿了一身长衫,提了两盒礼品,
暂缺不论他这个年拜得对不对,只是这身打扮,配上那两撇浓密的日耳曼式大胡子,再加上语调不是一般奇怪的“新年好,恭喜发财”,就足够李谨言乐上半天。
各国驻华公使李谨言基本都见过,这样的打扮,也只有在朱尔典身上才不会显得违和,其他人穿上,还真不是一般的奇怪。
首先,气场不对。其次,好像真没一个地方对。
李谨言一边琢磨,一边一心二用的给小豹子读报纸上的一则市井趣闻,和前朝的“六尺巷”典故颇为相似,一样是两家人盖房子,一样是争得不可开交,其中一家还是家化厂陆经理的岳丈,另一家同样来头不小,是戍边军师长廖习武的亲戚。事情还差点递到李谨言和楼少帅跟前。后来,还是廖习武从满洲里发来电报,廖家人先退一步,陆经理的岳丈家也做出退让,又亲自带着礼物登门,两家人这才握手言和。
由于陆经理的身份,加上是廖家先“低头”,一些专喜欢挖小道消息,夸张报道博噱头的报纸,将这件事添油加醋的写出来,字里行间更是牵扯出“背后的靠山”,“枕头风”一类的说辞。一桩和气解决的事,却被东攀西扯,亏得李谨言的人品作为众人皆知,否则,不知又会引起多少波澜。
有心也罢,无心也罢,没有指名道姓,还写明“据传言”,这事就没法说理。最后是文老板报社中的一名记者在趣谈报上发表了这篇文章,将之前那些流言蜚语彻底压了下去。
经过他的妙笔生花,整件事的过程被写得趣味横生,文章旁是一副漫画,画的是两家人握手言和的场面,更显得心思巧妙。漫画下配了四句打油诗:昔时六尺巷,今日廖陆墙,本为美谈事,何必苦思量。
这篇报道让李谨言想起几年前,南北尚未一统,北方总统还是司马君时,报纸上曾刊登过一副“总统偷桃”的漫画,如今记起,依旧忍不住想笑。
文章读完,楼二少思索片刻,开口问道:“言哥,这是讲要彼此谦让?”
李谨言把报纸放到一边,剥开一个栗子,递给楼二少,“这是告诉我们,于小事上不必斤斤计较。谦怀大度,互相礼让,是华夏传承了千年的美德。不过……”
“不过什么?”
“遇到大事,尤其是关系国家和民族的事,就一丁点也不能让。”
“像大哥在外边打仗,把咱们的土地都抢回来那样?”
“对,”李谨言笑着扑棱了一把小豹子的发顶,“咱们自家人关起门来,吵一架打一架都没什么,可遇上外人欺负咱们,睿儿就怎么办?”
“欺负回去。”楼二少自己拿起一颗栗子,顺着崩开的口子掰成两半,递给李谨言,“言哥,给。”
没等李三少“评价”楼二少的答案,小豹子又补了一句,“言哥,你和大哥也会打架吗?”
“……”他和楼少帅打架?
他和楼少帅一起生活这么多年,不只没打过架,好像脸都没红过?
更关键的是,根本就不在一个段位上,就算他突发奇想,也不会去挑战不可能完成的任务。遥想当年,唯一一次看到楼少帅打架的样子,还是乔乐山“友情客串”,想起两人打架的缘由,就不由得想起楼少帅只说过一次的那句话。
屋子里的地龙是不是烧得有点过头了?
“言哥,你耳朵怎么红了?”
“睿儿看错了。”
“脸也红了。”
“……”
“脖子都红了。”
“……”
某人“恼羞成怒”,作势朝小豹子“扑”了过去,双手齐上,挠痒。
pk不过楼老虎,还治不了一只小豹子?
事实证明,兔子呲牙也是兔子,豹子再小也是豹子……
楼少帅推门进来,李三少和小豹子正在厚厚的地毯上滚成一团,报纸和画册丢在一边,栗子核桃也散落一地,小豹子初学拳脚功夫,苦练之下,也是相当有”威力“的。
难得一次童心未泯,就被抓了现行,李谨言顺着那两条长腿向上望,表情颇为尴尬。楼少帅却没管他,而是把楼二少“提留”起来,兄弟俩沉默对视,李谨言有种错觉,就好像一只老虎正在对一只爪子还没磨利的豹子说,这是我的地盘,懂?
摇摇头,这都什么跟什么。
单手撑着从地上站起身,楼氏兄弟依旧沉默交流中。李谨言没叫丫头,自己弯腰拾起散落的报纸,滚到四处的栗子核桃也被捡起来,坐到椅子上,拿起小锤子,咔嚓一声,楼少帅和楼二少同时看过来,李三少笑眯眯的挑出一个完整的核桃仁,“少帅,睿儿,吃核桃?”
楼少帅:“……”
楼二少:“……”
从这一刻开始,搞不懂李三少脑回路的楼家成员,又多了一名。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谨言 第二百五十七章
华夏举国欢庆元旦时,北海道租借地亦在举办庆祝活动。
公历1月1日到1月3日是日本的新年,自明治维新之后,除了冲绳,鹿儿岛,即琉球王国所在地,日本普遍开始采用新历法,不再庆祝旧正月,全部依照公历日期庆祝节日。
讽刺的是,在华夏没有租借北海道之前,这里已经有两年没有举办过大型的庆祝活动了,吃不饱肚子,生活每况愈下,连希望都看不到的情况下,庆祝新年还有什么意义?只会愈发觉得日子过不下去。
今年却不同了。
新开的工厂,从大地主手中分到的土地,税也降低不少,很多当地人发现,临近新年,他们竟然能买得起够全家人吃的大米了!配菜依旧只是萝卜干,却能吃饱肚子了!
北海道的粮商都将米价定得相当“合理”。一旦被警察发现有“哄抬物价”的嫌疑,不只是店铺老板,一家子都会被抓进牢房,送到遥远的西伯利亚劳动改造。
这样的举措,获得了当地人的“拍手称道”。米-骚-动刚过去没多久,事情的发源地可就在北海道。惩治“不法”商人,有相当好的“群众基础”。
如今的川口怜一,高居警察局长之位,金钱,地位,女人,样样都不缺。只要不失去华夏人的信任和赏识,他就将继续“荣耀”下去,这样的日子,比他当间谍刺探情报可舒服多了。
入夜,岛上举办了提灯游行,还有各种传统活动,一些小贩在路边摆出海产和其他各种商品,为数不少都是大阪口音。这些人是如何来到北海道的?恐怕连川口怜一都没发完全说清。
大阪商人,就像第四师团一样,不是一般的“神奇”。
华夏总督府并没有限制租借地同日本本土之间的联系,只是在几处重要港口设置了关卡,对人员的进出加以盘查。临岸的渔村则全部交给日本警察负责。
令人解的是,当地人却对本土产生出一种奇怪的抵触情绪,究其根本,是因为他们的生活变得好了,不希望其他人来“分享”属于他们的粮食和工作机会。
除了少量的大阪商人,其他地方的人都是不受欢迎的。
更“有趣”的是,当总督府发布消息,将在当地创办学校,竟然没有听到任何“反对”的声音,到了后来,许多当地人均以能将孩子送进这样的学校为荣,因为,这样他们将有到华夏“留学”的机会。
庆祝活动一直在继续,一名面带紧张的日本警察,穿过人群,在一间居酒屋找到醉醺醺的川口怜一,附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川口的酒意顿时一扫而空,脸色一下子变了。
“确定了吗?”
“是的!”
“混蛋!”
川口猛地站起身,一脚踹翻了桌子。
原来,有巡警在福山抓获了十几个从青森来的家伙,这种“偷渡”现象早两个月就有,不算什么。让川口紧张的是,他们全部穿着军装!不出意外的话,肯定是来自驻屯在弘前的第八师团。
他们的目的是什么?
偷袭吗?
即便不做情报工作了,川口怜一也是满脑袋的阴谋论,他设想了很多种可能,就是没想过这些人是“偷-渡”来北海道“讨生活”的。
当他亲耳听到这个答案时,依旧不相信。
“用刑!必须让他们说实话!”
“是!”
华夏总督府也得到了消息,被召见时,川口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问出这些家伙的真实目的!
“请阁下放心,在下必定竭尽全力!绝不让有心之人得逞!”
总督点点头,示意川口怜一可以继续回去“工作”了。待他离开,叫来总督府武官,下令驻守在岛上的各部官兵提高警戒,同时向国内发了一封电报,将这件事详细说明。
事实上,他本人并不认为日本矬子当真是想偷袭北海道,除非他们发疯了。
要军舰,军舰没有,要大炮,大炮没有,再来一次“肉弹”冲锋?日俄战争都过去多少年了,乃木希典也早就被送去见天照大神了。这个偷袭北海道?
电报发回国内,音机中正在播放楼大总统的讲话。
在讲话之后,就是戏曲和相声评书类节目。北六省领先全国,在城镇之外的乡村地区架设公共广播,即便家里没有音机,也能从村里的大喇叭中听到新闻和各种节目。
午夜,一阵又一阵烟花烟花冲天而起,元旦的庆祝活动达到了最高潮。
天公作美,不只没有下雪,空中还能看到繁星点点,伴随着在空中炸开的一团团花朵,更添节日气氛。
李谨言牵着楼二少,站在院子里仰望夜空,火树银花,美不胜。
弯腰想把楼二少抱起来,让他看得清楚些,却发现小豹子被包裹得太严实,抱不动。这也怨不得别人,始作俑者就是李三少。
试了几次,抱起来也要很快放下,楼二少的表情和李三少一样无奈。
一旁的楼少帅终于看不下去了,伸手将地上的小豹子抱起来,轻轻松松用单臂托着,李谨言直起身,咧嘴笑了笑,“少帅,威武!”
刚刚吃饭时,李三少喝了两杯果酒,如今酒劲上来,眼神开始发飘。
楼少帅侧头看了他一会,没说话。李谨言依旧在呵呵笑。
两个大人心思各异,被楼少帅抱在怀里的小豹子却被烟花吸引,看得目不转睛。等到烟花散去,被送回房间休息是,还颇为遗憾。
隔日,李谨言醒来后,侧身动了动,一阵腰酸,坐起身,撑不住又倒了下去。闭上眼,默数三声,脑子里零星闪过有些乱的画面,再睁开眼,一群乌鸦呱呱叫着从头顶飞过,还表演了一次空中三百六十度大回旋,李三少的脑门上顿时滑下三道黑线。
似乎,好像,仿佛,昨天晚上是他先朝楼少帅下口的,不只下口,还下手了。对一头老虎又咬又抓的,结果可想而知。
李三少倒没觉得不好意思,这么多年,怎么说脸皮也“练”出来了,只是咬牙揉着腰,愤愤不平,就算被揪了胡子,下手也未太重了点吧?
小豹子还问他是不是会和楼少帅打架,就这重量级别,怎么打?
屋外的丫头听到声响,隔着房门叫了一声:“言少爷?”
没得到回应,又叫了一声,半天之后,李谨言觉得腰没有那么酸了,才用力一搓脸,答应了一声。
洗脸漱口,换身新衣服,坐到桌前,喝了两碗粥,“撕”了三个包子,神清气爽。放下筷子的同时,不感觉自己被楼少帅同化,饭量是只增不减。
擦擦嘴,丫头送上热茶,李谨言开口问道:“少帅呢?”
“回言少爷,少帅在书房。”
李谨言点点头,又坐了一会,站起身,“我去工厂,告诉厨房,午饭不用准备我的了,晚饭前回来。”
丫头答应了一声,抖开一件新裁的斗篷,领口镶着一圈雪白的皮毛,李谨言系好斗篷,迈步走出房间,身后两个丫头互相看看,都有些脸红。
言少爷,还真是一年比也一年长得好了。
元旦过去,关北城内,又恢复了往昔。
川流不息的人群,当当驶过的电车,按着喇叭的小汽车,城外工厂中机器轰鸣,城内各家店铺伙计们的吆喝,学堂里的朗朗读书声,交织成一幅充满活力的城市新景。
关北大世界和关北图书馆,已经成了北六省乃至全国最知名的两个地方。
关北大世界集合了各式各样的休闲娱乐,戏曲歌舞,杂耍评书,影院剧场,在里面呆上几天,也未必会重样,
关北图书馆藏了大量的古籍珍本,许多国学大师和好学青年从各地汇聚而来,每天开馆前,馆外都早已排起了长队。
随着京城博物馆即将竣工,并史无前例对民众开放的消息见报,很多人开始好奇,这些古籍文物都是何人藏,是无偿献出还是高价出售。
只可惜,尼德远在欧洲,许二姐在情报局,李谨言压根不喜欢没事就上头版头条,再加上楼家拉起的保护网,老先生们的“封口令”,凡是知情人,都不会泄露一丝口风。
尽心机,也未必能摸到真佛的衣角。
只能摸清一点,这些文物和古籍,都是爱国商人耗巨资从国外回。
不是没有心思狭隘之人猜测这名”爱国商人”的动机,更多的报道则是对此的溢美之词。
猜测只是猜测,这些文物国宝却是实打实的归于华夏,即便有心思,也是为国为民的心思,怎容一些蝇营狗苟的小人污蔑?
“这等为国为民之人尚被污蔑心怀叵测,公道何在?人心何在?!”
这场“爱国商人”风波并没持续太久,李谨言经历得多了,也对这个时代的新闻业者有了相当的了解,甭管报纸上怎么写,保持一颗平常心,默念三声“淡定”,什么风浪都会过去。
一月十日,另一则新闻彻底压下了“爱国商人”的风头,《凡尔赛和约》正式生效,美国总统威尔逊主持下的国际联盟也宣告正式成立。在一战中对同盟国宣战的国家,不管是真刀真枪上战场,还是只做了个姿态,打了一回酱油,都成为国联的创始会员国,战后新成立的国家也没有落下。
国联是第一个以协调国际争端,解决国际纠纷为目的成立的国际间联盟组织。其宗旨是共同裁减军备,平息国际纠纷,维持民众生活。在创立期间确立了基本构架,包括国联大会,行政院,秘书处和常设法院。
作为战胜国一员,华夏凭借起经济和军事实力,在行政院五大常任理事国占据一席,由于美国参议院投票决定,拒绝加入国联,在国联第一次大会召开之前,五大常任理事国缩减为四任,分别是英国,法国,意大利和华夏。美国的席位一直空缺。
历史上的另一个常任理事国日本,勉强挤进会员国,就算是这样,也引起了不少争议,华夏和美国都对日本能够列入“战胜国“的行列提出过异议,在美国拒绝加入国联之后,华夏代表依旧对此持反对意见。
不过,日本的确曾“对德”宣战,再对比其他部分成员国打酱油的作为,矬子们到底还是保住了在国联中的席位。
消息传回国内,日本举行了盛大的庆祝活动,自从大正登基以来,日本已经很长时间都没有“好事”发生了,每每听到的都是坏消息,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喜事,必须庆祝!
没等矬子们高兴太久,一盆冷水突然兜头泼下,浇了他们一个透心凉。
“十数名日本军人,于公历1920年1月1日,携武器闯入北海道租借地,据称,是得到日本军部命令。”
华夏政府立刻照会日本驻华公使,要求日本政府必须给华夏一个“解释”。
正计划在国联第一次会议上演一场苦情戏,博取一下欧洲鬼畜同情的日本,一下子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内阁质问军部,军部摇头三不知。查到第八师团,师团长一肚子苦水,差点切腹以证“清白”。
查到最后,得出的结论是,那十几个日本兵,的确出自第八师团,却压根不是奉命去“偷袭”,“玉碎”的,而是开小差“偷渡”的。
查出这样的结果,比被蒙在鼓里强不了多少。
不为其他,丢人啊!
日本驻华公使芳泽接到大本营的电报,立刻面见了华夏外交部副部长,给出了“丢人无比”的结论。丢人不要紧,绝对不能让华夏找到充足借口对日本发难。
“芳泽先生,我会上报的。”
副部长的语气很“和蔼”,芳泽的头顶却开始冒汗,很明显,华夏人没打算放日本一马。
接下来的几天,华夏却一直没有行动,这让芳泽产生了一个错觉,或许他之前是多虑了。可当国联的第一次会议在巴黎召开时,代表华夏出席会议的外交部长展长青施施然站起身发言时,日本人才真正意识到,要大祸临头。
但是,为时已晚。
在此期间,李谨言也没闲着。
美国洪门通过司徒竟给李谨言递了消息,他们需要大批量的购进酒类。
“果酒,红酒,啤酒,白酒,只要是酒,全部都要。”
司徒竟将大佬的意思转达,李谨言拿起桌上的订单,眉毛一挑,要这么多酒?
美国禁酒令的事情他知道,事实上,不只是美国,北欧,沙俄和后来的苏俄,都曾颁布过禁酒令,北欧暂且不论,让俄国人戒酒,纯属是天方夜谭。
“出货倒是没问题。”李谨言放下订单,说道:“只是船在海上一两个月,禁酒令早就生效了吧?”
按照禁酒令规定,不只不能在公共场合饮酒,凡是运输,买卖,酿造酒类,全都是违法的。华人的地位在美国虽有提升,排华-法案却依旧存在,若被人把这批货扣下,不是自找麻烦?
“这一点言少爷完全可以放心。”司徒竟推了推架在鼻梁上的眼睛,两个手指捻了捻,“只要有这个,一切都不是问题。”
“确定?”
“确定。实际上,当地的警察局和港口的相关人员,都已经打点好了,这批货里有一部分就是给他们的。”
李谨言点点头,没再提出疑问。
能在美国扎根盘踞那么长时间,继而发展到相当规模的帮派组织,自然不会是简单的,不过能拿下警察局长,还是让李谨言有些意外。
“既然都安排好了,这笔生意我做了。”李谨言笑了笑,说道:“不过,这人情归人情,生意归生意,酒钱可是要付的。”
“那是自然。”司徒竟也笑了,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汇票,“这是订金。”
接过汇票,看到上面的数字,李三少再次感叹洪门的财大气粗。
生意谈妥,按照对方的意思,货物自然是越快装船越好。李谨言不只搬空了自己仓库,还在六省内的各大酒厂“搜刮”一通,彻彻底底当了一回二道贩子。
价格比照国内价提高两成,即便如此,依旧有得赚。
李谨言深知,虽则禁酒令时间越长,美国的酒价只会越来也高,否则,也不会有阿尔卡彭这样的黑道头目,光靠走私就建立起了一个“黑暗帝国”。
一月十五日,国联召开第一次大会的当天,三艘货轮从大连港驶出,船上只有一种货物,各式各样的酒。
当天,美国纽约等地出现了一个奇景,大量的运酒车往来穿梭,争取在午夜十二点的钟声敲响之前,往仓库里运送更多的酒。
许多美国人也聚集在一起,彻夜狂欢,庆祝最后一个“解放”日,当凌晨到来,美国宪法第十八修正案将正式生效,美国,即将进入一个没有酒的时代。
1...156157158159160...255
猜你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