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来自远方
李谨言看到楼逍的第一眼,忍不住僵了一下,心下发寒,这男人,绝对的不好惹。
楼逍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侧过头,朝李谨言点了一下头,黑色的宽大帽檐,遮住了他的眉眼,也遮住了漆黑双眼中一闪而逝的光。
李谨言有些踌躇,这样的男人,是绝对不好糊弄的,他是不是该重新考虑自己和二夫人的出路了?
楼夫人见到李谨言,心下有了几分满意。十六岁的少年,介于孩童和青年之间,五官已经长开,身体却还有些瘦弱,气色不太好,想是真的生了大病,看来李庆昌之前没说谎。想到这里,楼夫人对李大老爷的怒气,总算是平息了一些。
李谨言走进来,先朝李老太爷和老太太行了礼,又问候了李庆昌和大夫人,态度中规中矩,丝毫不见之前和李庆昌针锋相对时的尖锐,然后才转向楼夫人和楼逍,脸上带笑,不谄媚,也不故作姿态,只是谦和的,像是一个首次见到长辈的少年一样,向楼夫人问好。
“好,好孩子。”楼夫人终于笑了,这样的孩子,难怪大帅说李庆隆的种绝对不错不了。当下就要摘了手腕上的镯子,又想起面前的是个男孩,动作一顿,一只戴着白手套的大手,却先一步递到了李谨言的面前。
李谨言有些傻,眼前的这只手,修长,有力,可谁能告诉他,为啥这手里拿着的是一把手枪?还是一把勃朗宁自动手枪,似乎,当年就是这样一把手枪,把奥匈帝国的斐迪南大公咔嚓掉,一战爆发了……
李谨言走神,楼逍持枪的手一动不动,幸好他的手指没扣在扳机上,否则,屋子里的人,都会以为他是一眼没相中,打算把李谨言给宰了。
楼夫人了解自己的儿子,看了楼逍一眼,拉起李谨言的手,把楼逍手里的枪塞进了他的手里,虽然相媳妇送的见面礼是把枪有点……可至少比送个镯子要好。
“孩子,这就当是楼家给你的见面礼。”
李谨言拿着枪,只觉得太阳穴砰砰的跳,能娶个男人的人家,果然不一般!送个见面礼,都是如此的富有创意,不走寻常路……
谨言 第六章
见过了李谨言,楼夫人和楼逍告辞离开了李府。临走之前,楼夫人拉着李谨言的手,道:“好孩子,你病刚好,就不用送了,回去好好将养。”
话说得亲切,可见楼夫人对李谨言的满意。
李谨言耳朵有些发红,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男人,被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这么对待,不由自主的荡漾了一下。可楼少帅锋利的目光一扫,所有的心思都立刻烟消云散了。
李谨言不否认楼逍的确长得好,五官几乎挑不出一丝缺点,加上身高腿长,英姿飒爽,家里有钱,老爸有权,整个一三高,不,五高男。
这简直就是高富帅中的vip,帅二代中的战斗机!
在楼少帅面前,李谨言当真是觉得自己完全不够看。
为了自己和二夫人的出路,他不得不进楼家,到时,不了要和楼少帅抬头不见低头见,只是想想,李谨言都觉得头疼。这男人一双眼睛,就像是狼,要么就是豹子,总之不是善类。自己顶多算是批了羊皮的狐狸,和他玩心眼,还真得多小心,否则,阴沟里翻船是一定的。
李谨言没有把楼夫人的客气话当真,和李大老爷夫妇一同,将楼夫人和少帅送出了李家的大门,楼夫人对李谨言更满意了。
司机打开车门,楼少帅站在车旁,回头看了李谨言一眼,嘴唇动了动,似乎说了一句话,等李谨言仔细听时,楼少帅已经低头坐进了车里。
车子走远,一行人回到李府,关上大门,李大老爷得意的看了李谨言一眼,“谨言,今天你做得不错。好好记着,别起旁的心思,你娘,可是要在李家过下半辈子的。”
李谨言没说话,只是突然抽-出了楼逍给他的勃朗宁自动手枪,枪口直接指向了李大老爷,李大老爷一惊,大夫人已经叫嚷了起来:“小兔崽子,你敢?!”
李谨言笑眯眯的看着骤然色变的李大老爷和大夫人,说道:“大伯,大伯母,我劝你们说话注意点,这枪可是少帅送的,要是我想试试枪,却因为手生,不小心打死一两个人,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李大老爷和大夫人的脸色都变得铁青,随即变得惨白。这小兔崽子敢和大老爷顶嘴,又敢当面和老太爷讨要财产,如今有了少帅撑腰,说不准,他还真干得出来!
李庆昌夫妇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他们算来算去,怎么也没想到,往日少言寡语,跟个木头似的李谨言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难道,真是兔子逼急了也要咬人吗?
李谨言见李庆昌夫妇吓得腿软,却咬死不开口,嗤笑一声,回了枪,“大伯,我不是聪明人,却也不是傻子。我已经让步了,你可别得寸进尺,否则,就别怪侄子不顾念情分了。就算大伯大伯母不怕,大姐和四弟呢?”
一席话,再度让李庆昌夫妇变了脸色。
李庆昌恨得咬牙,可李谨言手里的枪让他投鼠忌器。只能恶狠狠的瞪了李谨言一眼,拉着大夫人回了西屋。
李谨言脸上的笑容一点点消失。他知道,自己选择的路并不好走,可事到如今,他已经没了退路,只能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到尽头,无路可走为止。
天空又飘起了雪花,李谨言伸出手,接住了一片,沁凉。少年的掌心纹路有些乱,可见,无论是自己还是原本的李家三少,都不是能一生无忧,安享富贵的命。
正想着,一件斗篷披在了肩上,李谨言回过头,枝儿正站在他的身后,穿着桃红色棉袄的少女站在雪里,一条乌油油的大辫子,灵动的眉眼,像是一枝绽放的红梅。
“少爷,二夫人让我来迎迎您。天气凉,您病也没好利索,可不能站在雪里,当心再着凉。快和我回去吧。”
听着枝儿的话,李谨言突然笑了,笑得真心实意,眉眼弯弯,饶是从小伺候他到现在的枝儿,也忍不住耳根子发热。少爷生得实在是太好了,笑起来,就更好看了。
跟在枝儿身后的小丫头早就红透了脸,她还是第一次看到三少爷这么笑,就觉得,看着三少爷的笑脸,心里都暖暖的。
李谨言深深吸了口气,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为了他的家人,为了关心他的人,他也不能退缩,就算前面没有路了,他也要自己开出一条路来!
李老太爷和老太太回了正屋内房,老太太坐在暖炕上,一个丫头上前给她捶腿,李老太爷换下了会客的长衫,也坐了下来,端起热茶抿了一口,见老太太闭着眼不说话,咳了一声:“梓和……”
老太太睁开眼,没等李老太爷把接下来的话说出口,就示意丫头们先出去,等到帘子放下,门关上,才开口道:“老爷子,我知道人心都是偏的,我不求你一定要一碗水端平,可偏心也该有个限度。李家在北六省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这样大伯卖侄子求官位的事情,不说搁在前朝,就是现在,也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是,民国了,讲究平等,可庆昌他娘是什么出身?让他当家,别人会怎么看李家?怎么看你?祖宗积累下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李老太爷被老太太一席话说得无言以对,可他又能如何?庆隆不在了,庆云不上台面,三儿媳妇又是个厉害的,如果撇开庆昌,让庆云当家,这份家业早晚要败落,就算不败,也得被三儿媳妇都搬回娘家去。若是给了大房,就算庆昌有些不好,至少谨丞还是好的。
老太太和李老太爷夫妻几十年,李老太爷动动眉毛,她就知道他在想什么。谨丞那孩子,她也是喜欢的,可有了那么一个爹,老太太是绝对不愿意把家产交给大房的,除非她死了,要么就是李庆昌死了!
想到这里,老太太心头一动,抿了抿发鬓,嘴角勾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
从李家离开后,楼逍就一直没说话,脸上的表情,却不像来时的僵硬了。
楼夫人心里有数,视线扫过楼逍挂在腰间,已经空了的枪套,那把勃朗宁自动手枪,儿子可是从不离身,如今就这么随手送给了李家三少爷,他的心思,自己这个当娘的还不明白?
楼夫人好笑的瞅了楼逍一会,开口道:“逍儿。”
楼少帅:“恩?”
楼夫人:“相中了?”
楼少帅:“恩。”
楼夫人:“你就不能多说两个字?”
楼少帅:“相中了。”比起“恩”,当真是多说了两个字。
楼夫人气结。抚着额头,她当真是败给了自己的儿子,每次和儿子说话,怎么都这么累。
车到中途,路过军营,楼逍直接下了车,楼夫人也没多言,只是叮嘱了几句,车就开走了。
楼逍将来会接楼大帅的位置,已经成了北六噬真是对郑怀恩那家伙仁至义尽,掏心掏肺了,哪成想,他就算是诸葛武侯再世,也扶不起注定要败了江山的阿斗。”
“这是传言还是真的?那批武器后来怎么样了?”
楼夫人忍不住追问道,楼大帅刚要开口,却突然眉头一皱,几个大步走到门前,猛然拉开房门,门外偷听的人措手不及,脸色顿时变得煞白。
“大、大帅……”
“你?”
楼大帅一把捏住了这人的脖子,楼夫人探头看了,是个十七八岁的丫头,长得还不错,被大帅捏着脖子提到了半空,也不问话,直接甩头朝墙上一撞,登时就晕了过去。
大帅府的卫兵听到动静,立刻赶来,将人绑起来,楼大帅只是一摆手:“能问就问两句,问不出来直接赏你们了。”
“谢大帅!”
丫头被拖了下去,门关上,楼夫人也是司空见惯了,大帅府看起来是个铁桶,实际上也是四处漏风,这都快到年底了,还让不让人过个安生日子。
“这次会是谁派来的?”楼夫人走到楼大帅的身边,轻轻帮他捏着太阳穴,“该不会又是你那把兄弟吧?”
楼大帅没说话,拍了拍楼夫人的手,“忍着吧,早晚有一天……”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个字,几乎听不清楚,楼夫人却知道楼大帅在说些什么,搂住了楼大帅的肩膀,夫妻俩都没再说话。
忍字头上一把刀,当真是忍无可忍时,就是刀该落下的时候了。
谨言 第七章
楼夫人和楼少帅造访李家之后,李家二房的地位在李府内隐隐有了不同。虽然之前都传言三少被大老爷许给了楼家当男妻,可自己送进去,和人家主动上门相看,还当场给了见面礼,是完全不同的。
有那嘴碎的,三五个凑在一起,都说李大老爷这回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自己栽了。
“嘿,你们是没看见,三少爷,举枪对着大老爷,大老爷和大夫人硬是没敢吭一声!”
“可不是,别看二老爷没了,大老爷打的好算盘,把三少爷送进大帅府,二房可不就没了男丁?还不是任他揉搓。谁想到三少爷能得了楼夫人和楼少帅的青眼?”
“就是,这下子,可有得瞧了,没见大管家这两天尾巴也不翘了。”
“当初攀上大房,把李成大管家挤下来的时候,多威风!如今不也鹌鹑似的,缩脖子做人了?”
“要我说啊,这李家,往后还得靠三少啊,就连大少,也不成……”
“就是!”
仆人们越说越起劲,完全忘了压低声音,谁都没看见,李家的大小姐李锦琴就站在假山后边,把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一张娟秀的小脸气得发白,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怒气。
“大小姐,咱们还是快走吧。”
伺候大小姐的丫头知道这位主儿性子可不好,都给大夫人和大老爷惯坏了,否则也不能撺掇着四少爷一起,寒冬腊月的把三少爷给推进了冰窟窿里,险些没淹死在里面。后来被罚跪了祠堂,心里更是积了火,对三少爷和二房更是恨进了骨子里。如今听到这些话,万一闹起来,说不准再惹怒了老太太,又要挨罚。大夫人好说歹说才借着谨行少爷生病,将姐弟俩一起放出来,若是又给关进去,大夫人准会发落了自己这些跟前伺候的。
想到大夫人的手段,丫头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忙给一起来接大小姐出祠堂的老嬷嬷使了个眼色。老嬷嬷只能硬着头皮上前劝说,好歹她还是大小姐的奶娘,大小姐总还会听她说几句话。
“大小姐,老太爷和老太太还等着你去磕头呢,可不能在这里耽搁了,这些不知好歹的,总有机会拾他们。”
李锦琴咬着嘴唇,一双凤眼中满是寒光。她自认是李家的长房长女,除了大哥李谨丞,李家谁也越不过她去。李谨言,那是什么东西!不过是死了爹的小兔崽子,只是在湖里泡了一回,不是没死吗?凭什么就要罚她和谨行跪祠堂?连娘求情了都没用!
老太太还说要抽她和谨行鞭子?就像娘说的,个老不死的,就是看爹不是她亲生的,总是找大房的不自在!
李锦琴一行人走出了假山,一个仆人看到了,唬得脸都白了,其他人见他不对劲,也往后一看,登时吓得手脚都僵硬了。
大小姐可不是个善茬,不是说她要跪三天祠堂吗?怎么现在就出来了?
李锦琴冷冷的扫过眼前几个人,眼神厉得像刀子。如果不是谨行在祠堂里晕过去了,他们恐怕还真要跪满三天,这些人,现在她还不能处置,等着,早晚有一天……
李锦琴哼一声,带着老嬷嬷和丫头走了。仆人们这才松了口气,互相看看,忙低头干活,再不敢碎嘴了。
李锦琴和李谨行第二天就从祠堂出来的事情,李谨言一早就知道了。三夫人一大早就来找二夫人说话,满脸的不忿:“要我说,就是老太爷偏心!是,谨行八岁,受不了祠堂里的凉气,晕倒接出来就算了,怎么连锦琴也出来了?看着吧,咱们这位大小姐,可不是个消停的,早晚还要出事。”
添喜正给二夫人擦药膏,听了三夫人这话,接嘴道:“三夫人说得对!我们夫人和少爷就是太好性了,给人欺负。”
“瞧瞧,连个丫头都知道。老太爷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大房,也不知道李庆昌给老太爷吃了什么迷药!”
“迷药?”二夫人举着小镜子看了看,示意添喜可以了,冷笑一声:“有个李谨丞,咱们就得靠边站,我家的谨言,你家的谨铭,捏在一起,都比不上一个李谨丞。在老太爷心里,他那大孙子,是文曲星下凡,天生就不一般呐。闹着要去读军校,老太爷不是都允了?换成谨言和谨铭看看?不说打断腿,训斥一顿,可跑不了。”
三夫人被二夫人的话逗笑了,“你这嘴也是不饶人的,可别人怎么都说你比我好性?”
二夫人放下镜子,叹了口气,“谨言他爹在时,我比你还会说。庆隆常年在外做生意,为李家奔走,大房整天想揪庆隆的错处,我又是好强的性子,整天和咱们那个好大嫂打机锋,结果把谨言养成了之前的性子,你不知道我多后悔。后来庆隆走了,李庆昌又不办人事,谨言被害得躺在床上,我当时就想着,如果谨言真的熬不过去,我当真就抬着他,拿根绳子吊死在西屋!”
三夫人忙呸了一声,劝道:“嫂子,谨言现在不是好了吗?什么死啊死的,可不能再提了。”
“是啊,”二夫人拉着三夫人的手,拍了拍:“多亏你帮我们母子俩说句公道话,这家里,也就你和老太太还是个明白人了。”
“要我说,我那侄子才是明白人。”三夫人笑道:“到底是二哥的儿子!几句就把咱们那好大哥好大嫂堵得脸发白。还有,拿着少帅给的枪指着李庆昌的脑袋放狠话,丫头回来说给我听,我还不相信呢……”
三夫人正说得热闹,门上挂的棉布帘子被掀开了,一身青色长衫的李谨言走了进来,笑着道:“娘,伤好点了没?三婶,你来了?”
“哎。”三夫人答应了一声,看到李谨言手里的单子,问道:“这是什么?”
李谨言摸摸鼻子,走过来,将手里的单子往二夫人和三夫人的面前一递,“我的嫁妆单子。”
“嫁妆单子?”三夫人没憋住,乐了,“我以为你是故意气人,还真正儿八经的写下来了?快给婶子看看。”
三夫人向来是这样的性子,也不顾及二夫人就在一旁,抢过李谨言手里的单子就翻开,好在二夫人也不忌讳这些,拉着李谨言在床边坐下,“这两天睡得好不好?没再受凉吧?我柜子里还有条貂皮褥子,等着叫枝儿给你拿回去铺上。”
“没,娘你自己留着吧,我身体好着呢。”
“听话,要是不听话,娘就叫枝儿再给你熬苦药。”
李谨言到底被二夫人抓住了软肋,只能乖乖叫丫头去把枝儿叫来,把二夫人说的貂皮褥子给抱回去。
二夫人看完了嫁妆单子,啧啧两声:“侄子,你可真敢要啊。”
李谨言挑起了一边的眉毛:“我也没多要,当时老太爷也是同意的了。”
三夫人直接将手里的单子递给二夫人:“嫂子,你看看吧,我敢打包票,咱们大哥大嫂看见了,非得吐口血不可。”
二夫人看过了李谨言列的单子,也有点懵,“言儿,你这是不是,多了点?”
“不多。”李谨言笑眯眯的指着单子上列出的店铺和田产说道:“染坊和布庄是之前说好的,还有两个银楼,一个茶庄,一个典当行,多加的一座银楼和一个典当行是老太太的嫁妆,谁也说不出什么。五百亩田增加到七百亩,也没让李家伤筋动骨,毕竟,楼家给我的见面礼不一般,咱们李家也不能小气不是?”
李谨言笑呵呵的说着,二夫人拍了李谨言的脑袋一下:“促狭!”却也没再说李谨言要得多。她是对李老太爷和李家大房彻底心凉了,儿子这么做,也是为了她出气,不管今后的日子怎么样,能割掉老太爷和李庆昌一块肉,让他们疼上几天,二夫人也是乐意的。
让他们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逼着她儿子去嫁给一个男人,那谁都别想好过!
三夫人见二夫人的态度,就知道二房这对母子已经达成了共识。虽说李庆云不管事,三夫人对李家有多少家底还是知道的,她的兄弟能和宋大帅做了连襟,如今又升了旅长,除了自身的才干,银子也是没少花的。如今二房借着楼家,把李家的家底挖去了一大块,不管她和二夫人的关系如何,三夫人心下到底是有些不痛快。
李谨言把这些带走了,剩下的家产,大房肯定是要占大头的,三房分的,估计三分之一都不到。庆云又是个大手大脚的性子……可李谨言要家产要得名正言顺,归根结底,二房是被大房给坑了,李谨言进了大帅府,李庆隆就相当于绝后了,哪怕老太爷再不愿意,有老太太在中间,到最后也不得不松口。
三夫人心思转了几圈,又想着,她好歹有兄弟撑腰,李家也不敢真的亏待三房。不值得为这些就坏了和二房的情谊。
想明白这些,三夫人到底把刚升起的不满和妒意压了下去,说道:“谨言,这事你不好自己去和长辈掰扯,就交给你娘和你三婶吧,放心,只要这单子里列出来的,准一样不少的给你要来!”
刚刚三夫人的脸色变化,并没躲过二夫人和李谨言的眼睛,二夫人有些担心,好在三夫人自己想开了。李谨言却觉得没什么,人都是有私心的。李家还没分家,他要得多了,其他两房自然就分得少了。可他还真没把这些铺子田产看在眼里。他最想要的,其实是李家的染坊,其余都是顺带打掩护的。老太太给的银楼和典当行则是意外之喜。他不是不懂感恩的人,他事先已经想好了,一旦他想的事情成了,就分给三房一成股份,至于三叔李庆云,李谨言也有安排,别看李庆云光懂得吃喝玩乐,可真能把这些都钻了,也不是件容易事。
谁说吃喝玩乐就不能做生意了?娱乐业,可是相当赚钱的。
李谨言知道,别看李庆云一直没露面,可如果没有他默许,就算三夫人再泼辣,也不敢和老太爷呛声。如是李庆云真是个纨绔,万事撒手不管,三夫人压根就不会帮他和二夫人说话,就算顾念着妯娌间的情分,话也不会说得这么爽利,就差没指着大房的鼻子骂了,要知道,李庆昌算计二房,可从来没敢真惹上三房。
李谨言眯了眯眼,他就要做给别人看,他得让人知道,谁对他李谨言好,对他娘好,他就能让谁荣华富贵,一步登天!谁要是对不起他们,早晚都得像孙猴子一样,被压在五行山下,别想翻身!
“三婶,你对我娘和我好,谨言都记着,您放心,将来,凡是谨言能做到的,绝对不会含糊。”
三夫人略显惊讶的看了李谨言一眼,又看看二夫人,李谨言是什么身份?未来的少帅夫人!能得他一句话,可比别人说上十句百句都值钱!
三夫人满脸笑容的说道:“成。三婶可记着了。到时找上门,侄子可别忘记今天的话。”
二夫人拉住了三夫人的手,“你放心,他要是敢,我就打断他的腿!”
“到时,我给嫂子递棍子!”
李谨言被二夫人和三夫人你一言我一语挤兑得后背发凉,这哪里是两位富家夫人,压根就是两女土匪啊。
李谨言苦着脸,说道:“娘,三婶,我病还没好利索呢,咱能先不提打折腿和棍子吗?”
二夫人和三夫人对视一眼,都忍不住乐了。
李锦琴给老太爷和老太太磕过头之后,带着一肚子的怒气回了西屋。李谨行正被大夫人按着躺在床上,哪里还有之前在祠堂生病虚弱的样子?大老爷不在屋里,李锦琴当即就扑到了大夫人的怀里,泪珠扑簌簌的往下掉:“娘,你可要给我和谨行做主啊!李谨言算个什么东西,凭什么就关了我和谨行的祠堂?我去给老太爷和老太太磕头,老太太还数落我,那个老不死的……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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