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谨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来自远方
康诺利等人永远不会知道,之前德国人支援给他们的那批军火,正是因为马尔科夫的通风报信才被英国人截获,而运送军火的凯斯门特爵士被捕,也是他的功劳。
一个骗子,一个冒牌间谍,一个尊奉赚钱为最终信仰的犹太人,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或许他早已忘记了自己原本的名字,也忘记了自己之所以会出现在英国,是被华夏人威胁利用,他愈发觉得,赚钱,尤其是以这种方式赚钱,是相当愉快的一件事。
在匿名为英国的审判作证之后,马尔科夫带着另一份命令,离开了英国。
他的助手,同样也是负责盯着他的华夏情报人员,将他所有行动都发回了国内,在电报末尾,他慎重的加上了一句:“这是个危险的人。”
无论是对欧洲人,还是对把他送到欧洲来的李谨言,都同样的危险。
接到电报后,李谨言没有马上回电,一旁的哑叔从上衣口袋中取出随身的纸笔,写下一行字,放在了桌上。
“哑叔,真要这么做?”
哑叔又写了几个字,再次放到了桌上,
考虑片刻,李谨言缓缓点头,“如果事情真的发展到……我会下令动手的。”
双面间谍,多面间谍,永远是一把双刃剑,即便是个冒牌货,也是一样。
事先考虑到这点,李谨言才会将马尔科夫的妻子留在手里,如今看来,这个女人对他的牵制作用并不大,只能另作安排了。
李谨言只期望“马尔科夫”够聪明,不会让他的安排真正奏效。
马尔科夫离开英国后的下一个目的地是德国,为的是将英国“水柜”的消息透露给德国。当然,对于水柜到底为何,他也并不十分清楚,李谨言只交代给他,这是英国人研制的一种大型武器,足以碾压过布置在阵地前的铁丝网,攻破战壕。
“只需要一台水柜,就能取得一个步兵团都无法轻易取得的战绩。”
言辞或许夸张,德国很难相信,但马尔科夫所说的一切,都将在索姆河战役中得到验证。
将情报带给德国人之后,马尔科夫没有再继续行动,由于他之前太过活跃,已经被几国情报人员盯上了。英国人从他手里买了磺胺,德国人从他这里得知了英国“水柜”的消息,法国也在和他做生意,一个“间谍”如此招摇,可不是件好事。
直觉也告诉马尔科夫,他现在很危险。
于是,在德国短暂停留之后,他动身前往瑞士。他名义上的身份掩护仍是一个商人,瑞士的尼德商行就是他成行的理由。
尼德和马尔科夫并不知道彼此的身份,在马尔科夫订购那批武器之前,他们甚至没见过面。名义上是尼德妻子的许二姐却对马尔科夫的底细一清二楚,甚至对他在欧洲做了什么事都了如指掌。
许二姐在欧洲的情报网已经铺开,她就像是宝座上的女皇,手中掌控着让人瞠目的情报来源。
不需要太过刻意的询问,那些为她神魂颠倒的男人,就会将一切呈现在她的面前。他们甚至会在不经意间泄露某些战场上的计划,或许他们自以为语言含糊不清,并不会有什么影响,而许二姐却总是能从中窥出蛛丝马迹,汇集成情报发回国内。
当政府宣布不再向欧洲派遣军事观察团之后,许二姐这张情报网更是至关重要,近乎关系到李谨言接下来的每一步计划。
两次世界大战,欧洲都是各国间谍大显身手的舞台,许多知名的间谍,例如被后世称为传奇的玛塔哈里,此时正在巴黎红得发紫。
马尔科夫再次上门,尼德和许二姐并不感到惊讶,尼德认为有了新的生意,许二姐的笑容里却带上了深意。
显然,李谨言针对马尔科夫做出的新安排,许二姐将是唯一的执行人。
英国人并不知道秘密武器泄露的消息,固执的英国6军上层,在无计可施之前,从没有考虑过将这种“玩具”送上战场,更不会知道,德国人已经获悉了它的存在。
这是否会成为索姆河战役中的一个变数?
只有当炮声真正响起的那一刻,一切才会得到证明。
比起硝烟弥漫的欧洲,华夏却是另一番景象。
远东和西南边境的枪声都暂时告一段落,是否参加欧战的争论,也在政府接连发表声明之后沉寂下去,此时的国人,目光再次聚焦到了上海。
过去两个月的上海金融动荡已经落幕,日本人“心甘情愿”的成了华夏人的出气筒,他们甚至对南六省大兵搬空两家银行的行为视而不见,比起这些,英国人的“承诺”才更加重要,也能让日本得到更多。成功和英国人达成口头协议的日置益,不仅得到了大本营的电报嘉奖,在他回国之后还会被授爵。
日本人拼命的摇尾巴,英国人满意了。那两家日本银行,则成为了彻头彻尾的踏脚石和冤大头。
宋武也是见好就,对日本银行动手,为的不是他们金库里那点钱,主要是为了探知这帮洋人,尤其是英国人的底线。很显然,英国人的底线还是很宽的……而且在封了日本银行之后,其他外国银行的动作也敛不少,算是意外获。
很快,被逮捕的两个日本银行负责人被送上法庭,连同“主动”投案的南六省财政局局长一起接受了审判。南六省官银号的总办勉强逃过一劫,在辞职之后,带着家小隐居乡下老宅,期间修桥铺路,兴办实业,留下家训,不许子孙再涉足政坛。临终之前,万贯家财十不存一,全部“奉-献-社-会”,倒也得了一个善终。
南六省财政局局长被判刑十八年,家产全部没。宋舟到底还念着早年的情分,私下里接济了他的妻子和子女。
在入狱之后,他给发妻写了一封长信,希望家人能登报与他断绝关系,如此一来,妻子和孩子就不会受他牵累。妻子没有给他回信,却也并没按照他的意思登报,只是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南方,在宋舟的帮助下,登上了前往北方的火车。几个姨太太在他入狱之后就先后离开了,连他平日最宠爱的一个也没想着临走前去见他一面。
对此,他的夫人也只是冷笑一声,告诫两子,如若不能好好做人,他们的父亲就是前车之鉴。
两个日本人也被判刑,分别是八年和十年,同时被判处罚金。为他们进行辩护的依旧是化名后的司徒茂。宋武看到法庭上的司徒茂,目光闪动,侧头对副官说了几句话,当天,几名身着便衣的兵哥就在司徒茂落脚的旅馆下边转悠到深夜,司徒茂却压根没回旅馆,从法庭出来之后一路奔向火车站,连日本人答谢的晚餐都没答应。
北六省的情报人员都提醒过他,被宋武盯上了,不跑等着被逮吗?光看那对招子,就知道姓宋的是个狠人。司徒茂身负重任,并不想和这样的狠人打交道,一旦露了口出了岔子,可就坏了江湖道义。
司徒茂跑了,没完成任务的兵哥到宋武面前请罪,宋武没有为难他们,只是派人去给今井一郎送了消息。这个人的身份,他必须查清。
五月八日,联合政府正式给各联省政府下令,要求各联省政府选派代表,参与月底在京城举办的阅兵。
“每省兵员,自军官以下择选两百至三百人,于十八日前进京。”
北六省军政府也接到正式命令,李谨言在整理文件时看到了,觉得这命令下得有些含糊,若是像北六省,集合起来至少一千两百人,而像山西那样的老哥一个,最多也就三百,队伍拉出去,从个头到数量完全不同,站在一起能好看吗?
“少帅,这命令是谁下的?”脑袋是被石头砸了吗?
“父亲。”
“……当我没问。”
事实上,李谨言的担心纯属多余,无论是楼大总统还是联合政府官员,都不会犯这样的错误,具体情况如何,到了阅兵当天,世人才会知晓。
将所有的文件都整理归类好,李谨言走到桌前,楼少帅正伏案批阅公文,“少帅,我有件事要和你说。”
“什么?”
“北六省成立了一个总工会。“
“总工会?”
“恩。”李谨言点头道:“具体和外国那些工会也不一样……”
关北罢工事件平息之后,关北的各家工厂都6续成立了工会。工会的会长由工人选举,军政府也制定了一系列的规章条例,一方面保证了工人们的利益,一方面又对工会的权力进行了约束。
一旦劳资双方发生冲突,解决的方式也不再只是简单的罢工,而是遵照各项条例,递交军政府相关部门仲裁解决。实在解决不了,也有告上法庭的。去年十月就有这么一桩案件,最后判决工人胜诉。
自那之后,工人提出的合理要求都会得到重视,针对胡搅蛮缠之辈也有处理办法,案例和条例都摆在那里,想钻空子也要想想清楚。
举例来说,同样的工作强度和时间,同业内的平均工资是十八块大洋,非要提高到五十块大洋,还要缩短工时,就算是一哭二闹三上吊,纠结一群人罢工,也不会有人理会。
罢工?随你。
就像李谨言当初说的一样,饭碗摆在这里,你嫌弃碗里只有肉没有鱼,多少人想吃这块肉还吃不到!
这样的事情多了,或多或少还是在社会上产生了一定的影响,好坏暂且不论,长此以往也不是办法。在关北也闹出几起事件之后,李谨言干脆召集起北六省总商会的会员,大家坐下来商量一个主意。
这场会议,就是一个大资本家大地主,纠集了其他资本家和地主的一场“反-动”会议。这群大资本家和大地主,在会上各抒己见,踊跃发言,最后举手表决,通过了成立北六省总工会的提议。与其事到临头再想办法解决,不如提前预防,在六省内成立一个总工会,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众人心里也都有个数。
按理来说,这件事根本不该由这些人来商讨和通过。可事实却是,有李三少横-插-一杠子,没什么不可能。
成立北六省总工会的提议新鲜出炉,情报局一处,二处和三处人员倾巢而出,四处人员在哑叔的英明领导下,偶尔走个过场,打一下酱油,六省内要求成立总工会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
又经过一番运作,北六省总工会正式成立,并于三个月前举行了第一次会议,会议上选举出工会主要负责人,并制定了《工会章程》。
张建成作为教师代表参与了会议,被选举为工会秘书长,工会会长由一名退伍兵哥担任,副会长则是一名楼氏商业集团旗下一家工厂里的老师傅。之前在凤城假死设计日本人的佟汉,也成了总工会里的一名干事。凤城早已回,日本干瞪眼也没办法,在农场里隐姓埋名一段时间之后,和佟汉一起来关北的李东生报名参军,佟汉进了关北新开办的农业讲习所,除了一身的打猎本领,佟汉种田的本事也相当不错,正好给所里一些学习农事的娃娃们讲上几句。刚开始还不习惯,后来见农讲所里不只有穿着长衫的先生,还有和他一样的老农和猎人,佟汉也就放开了。
只是和旁人说话时,也不感叹几句,早几年,是压根不敢想日子会过成今天这个样的。
“不说老弟你,谁不是这样?”一个满头白发,脸上也遍布皱纹的老农,抽出别在腰间的旱烟袋,在嘴上吧嗒两下,却没有点燃,在农讲所里不能抽-烟,这是规矩,也就只能过过嘴瘾,“要我说,这是咱们这地的风水好,引来了真龙和财神,咱们才能过上好日子。我家四个儿子,老大老二每人都有十亩地,老三进了工厂,老四在学校里念书,我大字不识一个,还被娃娃们叫先生,听着都脸红。到了年底,我和老伴就能抱上孙子,这样的日子不就和做梦一样?”
“我老伴如今天天家里念叨,只盼着大总统长命百岁,少帅两口子长长久久。等少帅将来成了大总统,这日子只会比现在更好。”
几个人的谈话被一名路过的先生听到了,他停下脚步,开口问道:“诸位的话有理,但诸位是否想过,父传子,家天下,可是封建王朝的作风。”
听到他的话,几个人都回过头,看着身后这个身着长衫,不过二十出头的后生,其中一人笑了,”这些什么家天下的,咱们都不清楚,咱们只知道,大总统和少帅能让咱们过好日子。“
恰好铃声响了,众人也三三两两的离开。年轻的先生没有继续和众人争辩,回到宿舍后,挥笔写下一篇在后来引起极大争论的文章。
“父传子,家天下,是为千年封建王朝作风,一家一姓掌天下之权,上位者英明,天下则安,不智,华夏则乱……独裁,乃民主之对立,社会之倒退……观今之华夏,虽言之民主,而实如何……楼氏,为国之栋梁,然父子相承,是为华夏之福耶?”
一篇文章,洋洋洒洒一千余字,写出了这个年轻人的想法,也写出了他的担忧。
文章被送到报社,编辑犹豫是否刊登,虽然政府不限政治言论,但这篇文章涉及到的问题有些太过“敏感”。若是刊登在西文报纸,或是国内任何一家报纸上,都没问题,但是,这个写文章的人怎么就偏偏投给了时政新闻?
时政新闻谁开的?文老板。
文老板背后站着谁?李谨言。
李谨言什么身份?李家三少,楼家的少夫人。
这篇文章通篇在担忧楼家倒行逆施,封建独裁,却投给了楼家人自己开的报社?这不是站在和尚庙门口骂秃子吗?
新闻业者追求真理,可新闻业者也要吃饭。这篇文章发出去,就算楼家人不追究,文老板也会让他回家吃自己。编辑考虑再三,还是将这篇文章送到了文老板面前,而文老板当即就原封不动的送给了李谨言。
李谨言看过之后,先是生气,被指责的是自己家人,没人会不生气。气过之后不想到,楼少帅早晚会当上大总统,到了那时,这样的文章会更多,内容只会比这篇文章更激烈,也更富有攻击性。
联合政府宣传部部长周炳勋三天两头给楼大总统找不自在的事,李谨言知道。可那毕竟是在政府内部,听到的人也多是政府官员,他们自有一套处理原则。
文章刊登在报纸上,面对的却是所有国人,他们会怎么想?毕竟不是所有人都有清醒的政治头脑,例如他本人。若是将这篇文章压下来……李谨言随即摇头,那样只怕会引出更多的麻烦。
李谨言最终也没想出主意,只得让文老板先回去,自己拿着文章去见了白老。老爷子正挥毫泼墨,雪白的宣纸上,四个颜体大字,忠报国。
李谨言摸摸下巴,这段时间,广播里应该在放岳飞传。
落下最后一笔,白老放下手中狼毫,拿起帕子擦了擦手,“今天的字写完了?”
“还没……”见白老抬头,李三少一缩脖子,双手将文章奉上,“是为了这个。今天送到报社的,谨言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白老接过文章,简单扫过两眼,笑了一声,“为难了?”
“是,要怎么做,还请外祖父示下。”
“照登便是。”
“外祖父?”李谨言不明白,这要是登出去,真的没问题?国内表面是一片“和平”,可等着抓楼家把柄的也不是没有。政坛上就和商场上一样,没有永远的朋友。
“想不明白,去问逍儿。”白老朝李谨言一挥手:“没写完五篇大字,不要来见我。”
李谨言:“……”
敢情让他头大一圈的事,在老爷子看来根本就不是事,还不如五篇大字重要?





谨言 197第一百九十七章
华灯初上,关北城内,几条商业街仍灯火通明,彷如白昼。相比日间,行人不见减少,倒是另一番热闹景象。
通过与德国西门子公司的合作,北六省内建成多家大型发电厂,除工业区用电之外,还可供民用。六省内煤炭资源丰富,海城煤矿,榆树沟煤矿,抚顺县大小演武沟煤矿等6续建成开采,加上来自扎贲诺尔方向的运煤车,足可供应六省内各地发电厂所需的能源。
随着生活渐有起色,城镇之外,一些村屯也6续拉起了电线,大部分农家也用起了电灯,关北电灯公司,这才名副其实。
通了电,能做的事情就更多了,邹老先生依旧醉心于改进无线电发报机,而邹小先生的实验室,聚集了一群有大量奇思妙想的年轻人,经常会提出一些新奇的点子。不久前,他们动手制作出了第一台华夏人自己的电风扇,不同于西方常见的风扇,这种风扇显得更加小巧,造价也便宜些,与此同时,还有人提出了类似于电视机的概念。
当李谨言拿到实验室申请经的报告时,看到上面列出的一项项实验计划,半天说不出话。电扇早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就已经问世,电视机的出现却还要在十年后。
阿基米德说过,只要给他一个支点,他就能撬动地球,现如今,只要经到位,这些年轻的科学家或许能给他比撬动地球更大的“惊喜”。
“给钱!”
任午初不只带回四个大拿,还连本带利给李三少赚了不少钞票,李三少前段日子差点砸锅卖铁,现在手里绝对不差钱!
有了领先的技术,才有不输人的底气!
在另一个历史时空中,华夏几百万劳工帮助协约国打赢了一战,得来的却不是应有的尊重,而是另一轮瓜分狂潮。这个世界中的华夏不会再遭受相同的命运,非但如此,李三少还摩拳擦掌的准备从欧洲市场上再狠赚一笔。
凡尔登战役过去一半,日德兰海战即将开始,索姆河战役也在酝酿,欧洲的血会流得更多,德国不可战胜的神话却已经被打破,一战或许会再次结束在1918年,也或许比那晚,但战争总是会有结束的一天。
无论是战胜国还是战败国,战后的经济恢复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美国人财大气粗,挥舞着钞票四处借款,华夏人的钱包还没那么鼓,况且老祖宗说过财不露白,还是闷声发大财更符合华夏的利益。
不过现在想这些还早,欧洲马上就要进入缺衣少食,物资最紧张的阶段。当伦敦开始实行粮食配给制,战场上的士兵也接到不得浪食物的命令后,将是大捞特捞的最佳时机,不抓住这个机会,会成为李三少人生中的最大憾事。
这些欧洲人都曾举着刀叉在华夏身上割肉喝血,如今从他们身上讨回点利息,委实不过分吧?虽然这利息可能会稍微高那么一些。
所有的文件都处理好,李谨言抻了个懒腰,靠坐在沙发上,如往日一样,拧开了广播。
时间刚刚好,播音员正朗读一篇文章,正是之前让李谨言举棋不定的那篇。
在得到白老的授意之后,这篇文章一字未动的被登在时政新闻上,一经刊出便引起轩然大波,在社会上引起了广泛的争论。
赞同者有之,反对者有之,还有模棱两可,纯属凑热闹吼上两嗓子,结果被争得面红脖子粗的双方各踢一脚,来个平沙落雁式的。
国内的各家报纸纷纷进行转载,国外的部分报纸也凑了一回热闹,坚持不同意见的名人文人,纷纷撰稿,在报纸上打起了口水仗,各执己见争执不下。一些别有用心的人想要浑水摸鱼,甚至有复辟党出来捣了几回乱,却始终成不了气候。
广播也开始连日报道,不只播送各家报纸上的热点评论文章,还邀请了政界名人在广播中进行演讲和辩论。节目播出后引起的反响极大。在争得李谨言的同意之后,广博电台负责人趁热打铁,市民代表,农民代表,学生代表接连被邀请,不同的声音,不同的观点轮番登场,不是一面倒的支持,也不是全盘反对,立宪派,民主派,各种派别也渐渐走入国人的视线,即便是不关心政治,亦或是大字不识一个的国人,也能听得津津有味。
在华的各国公使,领事,以及各国侨民,都对华夏突如其来的这场争论产生了莫大兴趣,一些在华夏生活多年的欧美人士也就此撰稿,不论他们出于何种目的,这些文章倒也为这场大辩论增添了一抹别样的“趣味”。
何为家天下?何为独裁?何为民主?
欧洲大6至今只有法国没有国王,难道英荷等国便不先进不民主?
美利坚在某些年轻学子心目中,是自由和民主的代名词,但早年的留美人士会告诉国人,这个号称民主的国家,内里到底是何种样子,当年的排-华-法-案,如今的种族歧视,直到百年后依然存在。
况华夏宪法及各项法律已成,依法,每届总统任期有严格规定,且连任不得超过两届,总统权力不得高于宪法,如此又何来的家天下?
“何为自由,民主?不是喊几句口号,也不是游-行几场便罢,乃是人民真正得到实惠!一个真正为国为民的政府才有存在的价值。一个真正为民考虑,把民之富,国之强放在首位的政府,才值得被拥护!”
李谨言认真听着广播,直到里面的人把话讲完,也维持着同一个姿势,没有变过。
这是个乱世,是民族觉醒的时代,也是华夏历史上又一个百家争鸣的时代。
百年的积弱和被压迫,促使了这个时代的青年和有识之士多方寻求救国图存,富国强民的道路,不同的思想,不同的观念一一涌现。李谨言料到文章刊出后会引起争论,却没想到会发展至此。
如今,争论的重点已不再仅围绕父传子,独裁和民主,而是渐渐演变成如何才能让华夏富强,民族自立。不过,除了政府官员和议员,掌控实权的各省督帅和联合政府首脑却一直没有出声。只是有消息透露,在五月底的阅兵式上,楼大总统会发表讲话。
一阵轻柔舒缓的音乐从音机中传出,李谨言放空了思绪,他果然不是搞政治的料,只是想多一些,脑子就成了一片浆糊。
房间的门被从外面推开,军靴敲击在地板上,即便有乐声,却依然清晰。
一只手覆上发顶,李谨言没动,反手扣住来人的手腕,被金属的袖扣咯了一下掌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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