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来自远方
“是!”
李锦书就算再不情愿,也知道李谨言是为她好,坐进车里,由副官开车送去了二夫人住的洋房。看到她被楼家的车送来,二夫人吃了一惊,问明了事情的原委,知道李谨言受了伤,更是忧心忡忡。若不是李锦书在她这里,她恐怕马上就会冲去楼家。
“二伯母……”李锦书见到二夫人的神情,终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老实的坐在沙发上不敢说话了。
接到消息的三夫人差点没晕过去,不敢告诉李三老爷,更要瞒着老太太,自己带着丫头赶来接人。见到李锦书,确认她没受伤之后狠狠的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你啊,你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啊!”
李谨言和楼少帅回到楼家之后,楼大帅和楼夫人都等在客厅里,刘大夫也被请到了府里,仔细帮李谨言处理过伤口,又开了药,吩咐七天内不要沾水,应该不会留疤。
“谢天谢地。”楼夫人双手合十,她怀孕快七个月了,手脚都浮肿得厉害,“总算是没有大碍。逍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在查。”楼少帅坐到李谨言的身边,手指擦过他的额角,“疼吗?”
“真没事。还不到半指长的口子,擦破点油皮流点血罢了。”李谨言想了想,接着说道:“少帅,这件事恐怕不简单,那些学生肯定是被利用了,真正动手的是后来拿着木棒和石头的人,至于是谁扔的炸弹我没看清楚。”
“我会查清楚。”楼少帅的手缓缓抚过李谨言的发,“我会让做这件事的人,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旅顺,关东都督府
都督大岛义昌看到情报部送上的电报,猛的一拍桌子:“好!做得很好!”
“阁下,是否采取第二步计划?”
“当然。”大岛义昌说道:“将这起刺杀事件栽赃给南方政府,不用什么力气吧?”
“是!”
“只要华夏再度陷入战乱,就是我们大日本帝国的机会!”大岛义昌拉开抽屉,从里面取出一个文件袋交给河下,“这几个人就是策划并实施这起事件的情报人员,其中三人是新加入情报科的,之后由你直接领导。”
“是!”
河下恭敬的接过来文件袋,取出里面的资料,最上面一份资料上贴的照片,赫然正是之前躲进日本领事馆邢五!
于此同时,李家的大门前跪了一男一女两个身影,男人的手里还捧着一个盒子。门房听到外边的声音,从门缝里往外一看,顿时吃了一惊:“大少爷,大小姐?!”
谨言 86第八十五章
“老太太,不好了!大少爷和大小姐回来了!”
“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老太太轻斥一声,靠在引枕上,“回来就回来了,值得大惊小怪的。老太爷那里知道了吗?”
“还没,门房的告诉了管家,管家直接来见的老太太,现在就在门外呢。”春梅顿了顿,才接着说道:“说是两个人现在都跪在大门外,不少人都看到了。”
跪在大门外?
坐在一旁的李三老爷脸色一沉:“娘,这事不对头啊。”
“我当然知道不对头。”老太太摆摆手,“都被除了族还腆着脸回来,能没有所求?春梅,去告诉李东,让他现在就去禀告老太爷。”
老太太这话实在出乎预料,李三老爷忍不住问道:“娘,万一爹心软,让他们……”
“得了,这件事你甭管。”老太太让春梅去钱匣子里取几百文给李东,“让他如实禀告老太爷。若是老太爷问起,就说我已经知道了。”
“是。”
春梅掀开帘子出去了,李三老爷等到脚步声远了,才开口说道:“娘,这么做真的不太妥当。”
“都说了这件事你别管。”老太太皱了一下眉头,“我要和你说的是另一件事,楼夫人要给锦书保媒的事情,你是怎么想的?”
“我总觉得这个人比不上季副官。”
李三老爷和三夫人都认为季副官才是良配,年轻有为,前途无量,本以为李谨言开口,事情至少有九成的把握,结果却没成。沈和端这个人说白了就是个书生,还父母双亡,怎么看都不像是女儿的良人。
“你把想法和谨言说了?”
“还没有。”李三老爷说道:“想等着过些日子再和谨言说,把这事给推了。”
“糊涂!”老太太的手一下拍在了桌子上,声响不大,却硬生生打断了李三老爷的话,“推了?说得容易!”
“娘,我就是想不明白,怎么这事不能成!咱家锦书哪点不好了?我如今在关北城也算有头有脸的人吧?”
“有头有脸?谁给你的脸面?”
老太太声音发冷,李三老爷愣了一下。
“你有今天,靠的是谨言提携!”老太太一字一句的说完,突然话锋一转:“你先前看好的季副官,是楼少帅身边得用的对不对?”
“是。”
“越是这样咱们越不能往前凑。你想想,若是你媳妇想着法的把她的丫头嫁给你手底下最得用的管事,你会怎么想?”
“……”李三老爷拧紧眉头,半天没说话。
“是不是会想她往你身边安排人?”
“娘,我怎么会这么想。我和清荷夫妻这么多年,她的为人我了解。”李三老爷争辩道:“再说锦书是谨言的堂妹,和丫头能一样吗?”
“往深了说,亲戚可比丫头更要命!”老太太的语气愈发严厉,“你只想着给你女儿谋个好前程,怎么就没想过谨言会不会因为这事惹上麻烦?你和你媳妇夫妻二十多年,谨言才进楼家多长时间?别看他现在风光,他每走一步到底有多难你知不知道?在这件事上,旁人不会说你,只会说他借机拉拢少帅的心腹,别有用心!”
“娘,我……”李三老爷只是个商人,对这里面的门道并不十分清楚,如今听老太太一说,总算想明白问题出在哪里。他恐怕真的是给侄子惹麻烦了。
想到这里,李三老爷的手心开始冒汗,他能有今天全是托了李谨言的福。若因为这门亲事让李谨言和楼家生了嫌隙,或是让外人借口说嘴,他的罪过可就大了。
“想明白了?”
“娘,这事是我办错了。”李三老爷给了自己一嘴巴:“我糊涂!给谨言惹麻烦不说,还因为事情没成心里有些怨他。我明天就去给谨言赔礼道歉!”
“你能想明白就好。”老太太缓和了表情,“楼夫人不是要给锦书保媒吗?”
“对,说是沈泽平的孙子。”李三老爷说道:“在北六省军官学校里做教导处副主任。”
“照我说,这门亲事就挺好。文人有文人的好处,不牵扯军事便少了许多麻烦。又是楼夫人保媒,沈家绝不会亏待锦书。”老太太抿了抿发鬓,取下一枚银簪,“你明天去见谨言,告诉他这门亲事你应下了。”
“是。”
“这段时间就别让锦书到外边去了。现在外头乱,今天这个游-行明天那个演讲的,一个姑娘家还是小心点好。”
“是。”
这时,春梅又来回报说老太爷把李谨丞和李锦琴兄妹接进了府里,直接安排住进了西屋。
“大少爷手里捧着个盒子,进了府就跪在正堂里哭。老太爷问了才说是大夫人和谨行少爷的骨灰,说是邢家出事的时候,他们刚好在邢府,受了池鱼之殃。”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春梅离开后,李三老爷又问了一句:“娘,真让他们这么留下?”
“还能怎么办?”老太太冷声道:“硬是撵出去,旁人不会说他们已经除族,不是李家人,只会说咱们心肠狠毒,连失怙的兄妹俩都容不下。现在可不是前朝了。”
“那……”
“这事我自有计较,既然回来了就必然有所求,我倒要看看他们打的是什么主意。这事你也给谨言提个醒,可以的话,借楼家的关系查查他们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这两个没安好心,还是放在眼睛看得到的地方才好防备。”
“娘!”
“行了,回房去吧,我也乏了。”
“是。”
李三老爷一路心事重重的回了房,走进房门才发现李锦书也在屋里,正和三夫人说话。见到李三老爷,母女俩神情都有些不太对。
只是三夫人很快就遮掩过去,笑着说道:“老爷回来了。”
李锦书怯怯的叫声了一声:”爹。“
“恩。”李三老爷坐到椅子上,“刚才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三夫人忙道,“老爷,老太太叫你去可是有事情吩咐?”
“还不是锦书的亲事。”
“爹,娘,我先下去了。”
听到是自己的亲事,李锦书脸一红,转身就要走,却被李三老爷叫住了,“先等等,还有件事,谨丞和锦琴回来了,被老太爷安置在了西屋。”
“这都被除族了,怎么还能回来?”三夫人满脸诧异。
“谁知道。”李三老爷转了转大拇指上的扳指,“总之,管好咱们房里的人,别往西屋凑,也别和那边沾上关系就是了,他们呆不长。”
“就听老爷的。”
“爹,那我回房了。”
“恩。”李三老爷点点头,等到李锦书离开,才对三夫人说道:“老太太的意思是,锦书的亲事就定了沈家……”
李家发生的事情,李谨言还不知道。他刚接到电报,顾家人已经到了天津,两日后将和宋老板一起北上。宋老板在电报中说:“顾家此行极具诚意,前来洽商的是顾老爷的长子,目前顾家的家业主要都由他掌管。”
放下电报,李谨言舒了口气,总觉得堵在胸口的一股郁气散了不少。摸了摸额角,伤口已经不疼了,可一旦想起之前的那场爆-炸仍心有余悸。这件事哑叔已经去查了,楼少帅肯定也在查,李谨言心里隐约觉得,这次同发生在几个月前的那起炸弹事件极其相似,只是计划得更周详,还利用了游行了学生。
想起这些满腔热血,一心救国的青年,李谨言忍不住叹息。他们是时代的骄傲,也是国家最宝贵的财富,可惜,却很容易被别有用心之人煽-动-利-用,好心办了坏事。
他们能看到社会的弊病,百姓的孤苦,国家的衰弱,他们想要改变,想要唤醒国民,却往往不得其法。这些青年学生可以为了自己的国家抛头颅洒热血,只要有正确的引导,他们将成为国家振兴的最强力量。
李谨言曾经读过梁启超的少年论,他很赞同其中的一句话,少年强则国强!另一个时空中,十万青年十万兵更不是一句空话。
“外国的技术和人才,都不是自己的。只有培养出自己的人才,才是强国的根本。”
世界上贯彻实行强制教育的国家,只有德国和日本,德国的强制教育,培养出了大量举世瞩目的科学家,而日本的强制教育……好吧,李谨言撇了撇嘴,培养出了一批肯绑着月-经带为天皇玉碎的“勇士”,也算是另类的成功。
不过,要如何掌握舆论,还真不是件容易事。
看着桌上的十几份报纸,对于之前发生的刺杀事件都有报道,其中几篇报道的侧重点不是追查策划这起事件的真凶,而是指责车里的人不该将炸弹扔出车外,导致无辜之人受伤,之后送伤者进医院更是做戏,试图博取同情而已,就差没指名道姓的说他草菅人命,应该一死谢罪了。再看刊头,是一家日本人办的报纸,撰稿的却是华夏人。
气愤,还是悲哀?李谨言不知道。
拿起那份被他看好的“八卦报纸”,上面也有关于这起事件的报道,虽然报道写的不怎么着调,但字里行间却隐隐透出了一个意思,找准楼家的车子下手,百分之百事先就有了预谋。报道的最后还隐隐将矛头指向了日本人。
“这家报纸还真有意思。”李谨言敲了敲桌子,他越来越想早点见到这家报社的老板了。
被李谨言惦记的报社老板,此刻正坐在鼎顺茶楼二楼的雅间里,桌子上放着一壶凉茶,还有几叠致的点心。哑叔坐在他的对面,双手放在桌子上,看着他,很长时间,房间里都没有任何声音。
终于,站在哑叔身后的李老五说话了,“三当家的,没想到会在关北城见到你。”
被称为三当家的报社老板,身材不高,一张瘦的面孔,两撇细细的胡子,嘴角还有一枚长毛的黑痣,怎么看怎么不像是个好人,偏偏就是这样一个人,在大当家被抓,二当家身死之后,带着弟兄们东躲西藏,躲避官府的追杀。之后将弟兄们全都安置妥当,独自离开没了消息。当年官府悬赏捉拿他的告示贴了满城,却始终找不到一点线索。最后也只能抓了一个死刑犯充数砍头,草草结案。
“别叫三当家了,我现在好歹也是个正经生意人,叫我文老板。”文老板拿起一块点心,三口两口吞下肚,“小五子,你这生意做得不错啊。”
“托三少爷的福。”
“三少爷?”文老板鼻子下面的两撇八字胡像老鼠须子似的动了动:“李二老爷的儿子?”
“正是。”李老五还想接着说,哑叔抬起右手止住了他的话头,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直接朝文老板掷了过去,示意他拆开看。
“给我的?”文老板饶有趣味的摸了摸嘴角的胡子,拿起信封拆开一看,下巴掉地上了,“大哥,你这不是拿兄弟逗闷子吧?”
哑叔朝文老板勾勾手指,示意他靠近,蘸着茶水在桌子上写到:“你这份报纸,三少爷看上了。”
“大哥,”文老板咂咂嘴,说道:“不瞒你说,我办的这东西实在上不了台面,正经的文化人是不乐意到我这地方来做事的,在上面写东西的大多是落魄的师爷,前朝的秀才,还有几个是把祖业都给卖了的纨绔,无非弄些风花雪月的东西,讨口饭吃,三少爷怎么就瞧上我了?”
哑叔一巴掌呼了过去,文老板忙侧头躲开,“大哥,别动手啊,你一巴掌拍下来,明年就得去我坟头上和兄弟喝酒了。”
“三少爷自有他的道理。不是买下而是合办。他出钱你出人。不过报纸要办到多大,三少爷说了算。”哑叔继续写道:“答应,还是不答应?”
“这等好事,当然答应。”文老板舔了舔嘴唇,“现在关北城谁不知道李家三少爷是个财神爷,有名的钱耙子。早知道大哥跟着三少爷做事,不用你下帖子,我自己就找上门了。”
哑叔点头,又在桌上写道:“明日同一时间,来这里见三少爷。”
“好!”
离开鼎顺茶楼,哑叔直接去找了李谨言,将关于文老板的事情都告诉了他,连他同样曾是个江洋大盗的事情也没瞒着。李谨言听得一愣一愣的,江洋大盗办报纸?果然这是个神奇的年代。
当夜,李谨言便将自己要和人办报的事情告诉了楼少帅,见楼少帅挑起一边的眉毛,解释道:“少帅放心,我这份报纸绝不涉及政治,都是些花边新闻和八卦什么的。”
“花边新闻,八卦?”
“对。”李谨言点头,“例如谁家办厂赚钱了,谁上山不小心摔一跤却挖到一颗百年人参一类的。这种事情大部分人都会感兴趣。当然,也会刊载一些招工消息,等到办大了,还会登广告,就是给产品做宣传,让更多人知道。”
“恩。”楼少帅点头,坐到床边,拉过李谨言,“伤口还疼吗?”
“早不疼了。”李谨言摇头,察觉到楼少帅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有越来越向下的趋势,掌心也越来越烫,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连忙说道:“大夫说了,七天不能沾水!”
“……”室温陡降五度。
“少帅,”李谨言小心翼翼的开口说道:“你头发还湿着,要不我帮你擦头发?”
下一刻,一条毛巾就塞进了李谨言的手里。
李谨言撇撇嘴,一边帮楼少帅擦头发,一边暗道:看来不管是猫还是老虎,一旦有炸毛的趋势,都得顺毛捋。
给楼少帅顺过毛,李三少难得睡了个好觉,虽说搂在腰上的胳膊还是像钢箍似的,可李谨言却睡得十分安心,一夜无梦。
第二天,李谨言如约去见文老板,两人倒也相谈甚欢,对于李谨言提出要将这份报纸改名,文老板没什么异议,开分社的事更是举双手赞成,只是提出条件,现在报社里的人都要留用。
“我知道这些人恐怕都入不了三少爷的眼,但也绝不是一无是处,为人也是信得过的,还请言少爷赏口饭吃。”
“文老板说哪里话。”李谨言笑道:“我什么时候说要辞了他们?不只不辞,我还想请文老板多招一些这样的人才,当然人品方面还要多把关,至少不能让洋人的探子混进来。”
文老板听李谨言这么说,嘿嘿一笑,要多奸诈有多奸诈,“三少爷就放心吧,绝不会让这样的人混进来。”
“哦?”李谨言见他说得笃定,好奇的问道:“难不成文老板有独门诀窍?”
“诀窍说不上。”问老板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那帮人身上都有股味,别人闻不到,我能闻到,保管一个都进不来,就算进来了也甭想再出去。老子给他们点天灯,扒皮抽筋,挖眼睛削鼻子,保管各个舒爽的哭爹喊娘!”
哑叔拍了一下桌子,眼睛一瞪,意思很明显,在三少爷面前说什么混账话!
文老板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胡子,“口误,一时口误。再说大哥的鼻子又不是我割的,你生的哪门子气?”
哑叔握起了拳头,文老板立刻缩脖子了。
李谨言憋不住乐了,这个文老板还真有意思。
几人正说着话,就听到一阵喧哗,哑叔示意李老五出去看看,刚推开门,就见一个伙计从楼下跑了上来:气-喘-嘘嘘的说道:“打起来了,少帅和南满的日本人打起来了!”
“什么?!”
谨言 87第八十六章
轰轰轰!
随着几声炮响,十余枚炮弹眨眼间落下,数团黑色的浓烟伴随着人体的残肢腾空而起,爆飞的弹片和沙石成为了驻扎在苏家屯一个日军大队的催命符。
能够在堑壕战中保护士兵的头盔还没有诞生,日本人仓促应战,挖掘的战壕还不到膝盖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炮弹落下,看着自己的同伴被炸死炸伤,那些日本兵临死的哀嚎声,成为了扎进其他日本兵心里的一根利刺。
轰!
又是一阵炮击,炮弹炸出的弹坑比刚刚足足大了一倍!
“重炮!”一个军曹大声喊道:”避炮!”
可是,他们又能避到哪里?
华夏人明显是有备而来,最先三轮炮击直接将附近几处可以作为掩护的建筑物夷为平地。日本人只能祈祷下一颗炮弹不要落在自己附近,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办法。他们不可能撤退,一旦撤退,就是将苏家屯火车站直接交给华夏人,等待他们的将是被军法处置,连国内的家人都可能受到牵连。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五师团大木大队的大队长大木次郎趴在一个弹坑里,小心翼翼的举起望远镜看向对面的独立旅阵地。大木大队不是唯一驻扎在苏家屯的日本军队,还有一个铁道守备大队,可惜大部分人都在炮击中被炸死了,就连铁道守备大队的大队长都没能幸,华夏人发动的攻击太过突然,他们一点防备都没有。况且,从来都是日本人在华夏人面前耀武扬威,什么时候华夏人竟敢主动攻击帝**人了?
“卑鄙!”大木恶狠狠的咬着牙,“电报发出去了吗?”
“是!”趴在一旁的通讯兵满脸烟尘,身上还染着血迹和白色的东西。就在几分钟前,另一个通讯兵在他眼前被炸飞,他很幸运,只是被炸伤了胳膊。
“太好了!”大木次郎握紧拳头狠狠的砸在了地上,“等到我们的援军赶到,一定要让这些华夏人见识一下,挑衅大日本帝国陆军是多么愚蠢的行为!”
轰轰轰!
炮声不断响起,从七五山炮,七五野炮,到120mm榴弹炮,华夏人就像是在展示他们手中到底有多少种类的火炮一样,不停的向日本兵藏身的地方倾斜炮火。这种炮击密度,在欧洲强国眼中实在算不上什么,在一战中,德军曾在七天时间里向英法联军的阵地砸下了以百万计的炮弹,而在刚刚的十几分钟内,从独立旅炮兵阵地发射出去的炮弹还不到两个基数。简直就是打一炮,喘口气歇一会,再打一炮,再歇一会,不是炮兵们不想摆开架势痛快的打一场,实在是上峰有令,弹药数量有限,省着点用。
饶是如此,也足够这些日本兵喝一壶的了。
在独立旅的临时指挥所内,楼少帅正举着望远镜看着日军的防守阵地,却也只能看到一团团黑色的浓烟,连炸飞的残肢断臂都很少见,恐怕那里也没多少活人了。
“少帅,是不是该发动攻击了?”旅属特务营营长周乾说道:“这么轰下去,对面的日本兵都要被轰成渣渣了,步兵上去只能拾破烂了。”
楼少帅放下望远镜,目光扫了过来,周乾立刻脚跟一磕,双膝并拢:“少帅,属下请战!”
“再等等。”
“可是……”
周营长还想争取一下,季副官突然大步走进来,“少帅,鞍山车站的日军动了!”
“多少?”楼少帅的表情未变,握住望远镜的手却倏地用力。
“足有一个联队!”季副官语带兴奋的说道:“现在那里只剩下一个中队,赵团长向少帅请示,是不是马上把鞍山站拿下来?”
楼少帅几步走到桌旁,地图上标注了从宽城子到大连的每一个车站,几个集中驻军点都用红笔圈了出来。楼少帅对苏家屯的日军发动攻击,为的是将鞍山火车站的日军都调动起来,趁机攻下鞍山车站,借此将从关北至鞍山一线的铁路从日本人手里抢过来!这就相当于从中间截断了南满铁路,只要独立旅站稳了脚,日本人无论怎么做都是投鼠忌器。就算他们拿出朴茨茅斯合约也照样没用,那是他们和俄国人签的,同华夏人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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