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来自远方
不过李谨言也发现,和楼家走的近的基本没有这么不识相的,反倒是那些初次登门,或者是官职不高的人家,常会有这样的举动。
“言少爷,您想啊,这……”
见那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杨夫人还想继续说,李谨言连忙抬手,这位真是个官太太?他怎么觉得像个媒婆似的?家里的姑娘是嫁不出去了还是怎么的,上杆子来给别人家当姨太太。难不成他们都忘了楼少帅“克妻”的事情?也对,有他李谨言在,要克也轮不到姨太太。
“杨夫人,你不用说了,少帅没有纳妾的打算。”李谨言直接把话挑明了,他不想继续和这些人周旋下去,纯粹是在浪生命。有这时间,不如去工业区查看一下施工情况,或者是和英国人再谈谈进口种猪的事情。
“言少爷,”杨夫人有些尴尬,坐在她身旁的杨小姐也是一副潸然欲泣的样子,“这话,是您的意思?”
“甭管是谁的意思,总之楼少帅不纳妾,懂了没?”
李谨言当真有些火了,来和他说这些话的,杨太太不是第一个,却是唯一让他发火的。她难道不会看人脸色吗?杨小姐坐在杨太太身边,也不说话,只是眼中含泪,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像朵惹人怜惜的小白花。
李谨言本不想说话这么难听,也不想发火的,可他实在是被这对母女烦透了,他都端茶送客两次了,怎么还是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就在这时,坐在对面的杨家母女同时眼睛一亮,李谨言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楼少帅来了。
“少帅。”李谨言也没起身,只是转过头打了个招呼,杨家母女却倏地站了起来,杨小姐更是含羞带怯的看向楼逍,衬着眼角的泪水,愈发显得娇媚。
楼少帅却看也没看她们,走到李谨言身边,“有人难为你?”
“啊?”李谨言有些惊讶,心烦倒是有的,难为他还真说不上,不过楼少帅怎么知道的?侧过头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二管家,李谨言马上明白了,看来,他现在在楼家的人缘还真是不错。
“是谁?”再迟钝的人也能察觉到楼少帅的语意不善。
杨家母女的脸色都是一变,见李谨言的目光转过来,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们,腿都有些发软。她们怎么会被人撺掇几句就昏了头?李谨言能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在楼家站稳脚,又开厂又做生意的,怎么会是个任人揉耳根子软的?
杨夫人的额头开始冒汗。
“就是她们?”楼少帅的视线落在杨夫人和杨小姐的身上,目光像刀子一样。
原本李谨言接待女眷,楼少帅是不该露面的,可李谨言实在是不耐烦应付了,或许楼少帅直接出面才能去他今后的麻烦。
“少帅,我告诉杨夫人和杨小姐,说你不纳妾。”李谨言耸了耸肩膀,“可她们似乎不相信,要不你亲口对她们说一声?”
“纳妾?”楼少帅挑起了一边的眉毛,大手抚上了李谨言的脸颊,“我有妻子,纳什么妾。送客!”
“是!”
早就等在门边的二管家立刻上前,把脸色青一阵白一阵,难堪得恨不能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母女俩请了出去。杨先生早就在门外等着她们,之前楼少帅话都没说一句就从会客室离开,众人都有些不解,直到杨家母女脸色青白的被楼府的管家“请”出了内厅,众人才恍然大悟,看向杨先生的目光都产生了变化。
杨先生在北六省交通局下属路政处任副处长,楼少帅从日本人手里回南满铁路的经营权,让不少人看到了机会,交通局里的职位立刻变得炙手可热起来。杨先生本想借此机会更进一步,没想到却被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搞砸了。
回到家,杨副处长询问了杨夫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当得知杨夫人在楼家的所作所为后,几乎一巴掌就要扇下去,最终想起夫妻二十多年的情分,到底没能下去手,脸色却变得格外难看。
“老爷?”
“你啊,我不是和你说过,这事不是咱们能想的!之前楼夫人对外放出的话你都忘了?还去找言少爷,你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我也是一时糊涂,”杨夫人也十分委屈,“都是那个姓吕的害我!”
“吕?”杨副处长猛地抬起头,“吕程中的夫人?”
“是,就是她!”杨夫人语带气愤的说道:“她当时说得好听,说言少爷脾气好,又把咱们女儿夸得跟朵花似的,我就一时犯了糊涂……老爷,我真不是故意要得罪言少爷的。”
“你现在哪里是得罪了言少爷?”杨副处长咬着牙,“你是被人当枪使,得罪了楼少帅!这下好了,别说想到铁路上谋个差事,就连我这个副处长的职位恐怕都保不住了。”
“这怎么说的?”杨夫人当真是急了,“大不了我去向言少爷道歉,总不至于……”
“道歉?你以为楼家还能让你进门?”杨副处长狠狠的瞪了杨夫人一眼,“你也不想想,吕程中和我同在路政处做事,他的家人能给你出什么好主意?况且吕家也不是没女儿,怎么就鼓动你把女儿送去给楼家做妾?”
“我……”杨夫人的出身算不上好,杨家也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杨副处长能有今天完全是靠他自己。正因如此,杨夫人在和官太太们相处时总是少了些底气,也时常会被别人三两句话就绕了进去,如今更是成为别人试探楼家的棋子,出头的椽子。
“老爷,这怎么办?这下可怎么办啊……”
杨夫人终于想明白自己做了多蠢的事,呜呜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大骂吕夫人,杨副处长也没心思安慰她,说起来,若不是杨夫人早存有这个念头,又岂是旁人三言两语就能挑拨得起来的?
他后悔,若是自己当初好好告诫杨夫人,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变成这样?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吃?
杨副处长深深叹了口气,把脸埋进了掌心。
和杨家的愁云惨淡相比,吕家母女此时却是满脸的笑意,吕夫人拉着吕茵的手笑道:“茵儿,还是你说的对。”
吕茵笑着靠在吕夫人的肩膀上:“娘,你看着吧,杨夫人闹了这么一出,杨副处长的职位肯定保不住,爹再私下里走动走动,不说副处长,就连处长的职位肯定也是手到擒来。”
“你啊。”吕夫人轻轻抚过吕茵的背,“可惜楼少帅不纳妾,楼家正室的位置也让个男人给占了,否则凭我女儿的长相学识,怎么也是……”
“娘!”吕茵连忙说道:“这话你可不能随便说。”
“你放心,我也就在自己家里说说。”
吕茵点点头,又和吕夫人说了几句话就转身回房了。关上房门,走到桌旁拉开椅子坐下,从抽屉中取出一张信封,拿起笔,在信封上写下了娟秀的两个字:芳草。
杨秀儿,吕茵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样没脑子的女人怎么配站在英雄的身边。正好给她当个探路的石子,也算是有一点用处。
不过,楼少帅对妻子十分重视的传闻并不是虚言,她或许还要另外想想办法……
发生在楼家的事情很快就传遍北六省军政府,杨副处长的职位也如预料般丢了。这其中没有李谨言的手笔,而是楼少帅亲自开的口。从此之后,极少再有太太夫人带着自家的小姐上门,倒是为李谨言减少许多麻烦。
自鸣钟响了十下,丫头走进来:”言少爷,厨房的宵夜做好了。“
“给少帅送去,不,还是我亲自去吧。”李谨言放下手里的笔,站起身。
自从楼大帅当了甩手掌柜,楼少帅总要忙到深夜。李谨言每天都安排厨房给楼少帅做一份宵夜。这些事他以往很少注意,何况他本人也没有吃宵夜的习惯。
走到书房门口,李谨言停住脚步,或许他早该承认,他对楼逍的在意,比他所想的要多得多……
“言少爷?”丫头见李谨言站在书房门口不动也不说话,不禁开口问道“您怎么了?”
“没什么。”李谨言笑笑,接过丫头说中的托盘,“你下去吧,有事情我会叫人的。”
“是。”
丫头离开了,李谨言抬起手,规律的在门上敲了三下,门里传来了熟悉的声音:“进来。”
李三少勾了勾嘴角,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书房里,楼少帅坐在宽大的办公桌后,军装上衣的领扣被扯开了,见到李谨言,放下手中的文件和笔,意他过去。
“少帅,今天是馄饨。”李谨言走到桌旁,将托盘里的瓷碗放到楼少帅面前,在楼少帅吃东西的时候,视线不经意扫过他刚放下的文件,东北官银号?这是什么?
“少帅,这个官银号是?”
“这是展部长送来的。”楼少帅放下碗,将李谨言拉到怀里,搂住他的腰,翻开桌上的资料,“他想要办银行。”
坐在楼少帅的腿上,李谨言觉得有些别扭,可他此刻的注意力更多是被面前这份资料吸引住了。
将整份资料看过一遍,李谨言侧过头,问道:“展部长的意思,少帅觉得怎么样?”
“可行。”楼少帅的手指擦过李谨言的颈侧,“北六省需要一家华夏人开办的银行。”
“的确。”李谨言点点头,“钱庄的经营方式已经有些过时了,早十几年就在走下坡路。”李谨言握住楼少帅的手腕,他被摸得有些痒,“可是国内的银行都是外资银行,德华银行,华俄道胜银行,日本正金银行,英国汇丰银行……”李谨言一边说,一边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一个国家竟然全部是外资银行!这些外资银行可以在华夏境内发行纸币,不受法律约束。想起历史上,华俄道胜银行一夜之间让东北无数老百姓倾家荡产的事情,李谨言忍不住后背发冷。
“怎么了?”
“少帅!”李谨言回身,一般按住了楼少帅的肩膀,“咱们要办银行,必须办!”
楼少帅点点头,一双大手握住了李谨言腰,俯身舔了一下李谨言的耳垂,“不喝药了。”
“恩,早几天就停了。”李谨言随口答道,心里还想着银行的事情,却发现楼少帅的手已经掀起他长衫的下摆,探进他的里衣。李三少后知后觉的发现,事情不太对劲,他们刚才是在说正事,没错吧?
下一刻,办公桌上的文件全被扫在了地上,李谨言被按倒在办公桌上,冰凉的桌面让他打了个激灵。
青色的长衫被随意的丢在地上,白色的里衣在手肘处卷成了一团,落在肩颈上的,是仿佛啃咬一般的吻。李谨言仰起头,试图让呼吸顺畅一些,却在下一刻被扣住后颈,所有的声音都被堵在了嘴里。
腿被架上肩头,李谨言急促的喘-着气,脑子有片刻的清醒,意识到这是书房,没等他说话,就被裹进了滔天的热浪,溢出嘴唇的,全部变成了不成调的喘息和低吟……
谨言 95第九十四章
民国四年,1912年11月26日,北六省官银号正式开始筹办。
原财政局局长展长青被调任北六省对外关系局,楼夫人的兄长白宝琦接任财政局局长,原财政局副局长任午初被任命为北六省官银号总办,同白宝琦及财政局下属官员共同办理北六省财政,筹办官银号,制定章程。
任命书全部由楼少帅签发,楼大帅看过之后,也没多说什么,直接从抽屉中取出大帅印章交给楼少帅。
“从今天起,这就是你的了。”楼大帅打开装有印章的盒子,盒子里静静躺着一枚看起来不起眼,却代表着北六省最高权力的虎头印,“我这辈人老了,以后天下就是你们年轻人的。”
楼少帅双膝并拢,向楼大帅敬了一个军礼,“父亲,儿子绝不让您失望!”
“好!”楼大帅哈哈笑了两声,“这才是我楼盛丰的好儿子!”
白宝琦最初并不想接手财政局,毕竟他是楼夫人的大哥,这其中涉及到的利益关系很难一句话说清楚。但在同楼夫人一番深谈之后,白宝琦改变了想法。
楼逍几乎是在白家长大的,他的处事方式和性格同楼盛丰有很大不同。楼盛丰几乎是赤手空拳打下了北六省,他手底下的人服他,敬他,对他忠心耿耿,却不一定会把这份忠心完全给楼逍。
哪怕楼少帅如今在全国声明赫赫,才干能力丝毫不逊色于楼大帅,甚至更胜一筹,但他还是太年轻了。
“所以才请大哥帮忙。”楼夫人很少用恳求的语气和兄长说话,但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她心甘情愿。
“清枚,外戚揽权向来是上位者的大忌,你不会不清楚。”
“我知道。”楼夫人点头,“只要五年,我只请大哥帮五年的忙。”
“你想好了?”
“想好了。”楼夫人抱着楼二少,看着怀里酣睡的婴儿,轻声说道:“大哥是什么样的人我清楚。楼盛丰和他手底下的人什么样,我也清楚。逍儿如何我更明白。言儿也是好的,可他和逍儿一样,太年轻。别人服他却未必敬他。表面一套背地一套的事情,大哥见得还少吗?”
白宝琦沉默半晌,才叹了口气,“你特地写信请我来看小外甥,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吧?”
“大哥明鉴,我也是没其他办法了。靠我自己真的不成了。”
“逍儿知道吗?”
“知道。”楼夫人笑了,“这事还是逍儿主动和我提的。”
“是吗?”
白宝琦不置可否,却没再坚持离开,又分别和楼大帅楼少帅谈过之后,才接受了北六省军政府财政局局长的职位,和自己的另一个妹夫成了同僚。
北六省官银号筹办的消息一经传出,在全国都掀起了不小的波澜。
如今的华夏金融业几乎全被外资掌控。鉴于前清遗留的问题,关税也一直被英法等国把持,税率极低,洋货大批量涌入华夏,对民族工业造成的冲击和损失无法估量。南北政府并非不想回关税主权,奈何国家贫弱,洋人骄横,政府内部争权夺利,很难将力气使到一处,想要从列强手中回关税主权,更是难上加难。
北六省军队先后打败了俄国和日本,取消了日俄两国在北六省境内的治外法权,重订同俄国的边界,回南满铁路自宽城子到大石桥路段的经营权,已让国人倍受鼓舞,如今又开始筹办华夏人自己的银行,更是引得更多目光聚集。
李谨言没想到楼夫人的大哥竟然会被任命为财政局局长,现任北六省官银号总办的任午初更是听都没听说过。问过萧有德才知道,白宝琦和任午初都曾在国外留学,白宝琦毕业于柏林大学,任午初则获得了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学士学位,在攻读硕士学位时遇上了麻烦,被强行遣-送回国。
“麻烦?”李谨言沉吟片刻,再看手上的资料,立刻什么都明白了。
在十九世纪末到二十世纪初的一段时间,美国大规模掀起排华浪潮。从1882年的排华法案到延续性的盖瑞法案,华人在美国受到了极不公正的待遇。由于这个法案,很多华人被迫同家人永久分离,或被强制遣返,在美国非但无法获取公民权,反而时常遭到辱骂,逮捕,殴打。
当时的清廷懦弱无能,虽多次提出抗议,却始终不敢采用报复手段。致使美国政府更加肆无忌惮,国会甚至通过了将排华法案无限期延长这一从根本上违背美国“立国神”的议案。
任午初在美国求学时,正赶上美国国会通过该议案,他和许多华夏留学生一起联名致电当时的清政府驻美国大使馆,请求国家出面对在外的国民进行庇护,并对美国政府提出了抗议。
很可惜,当时清政府的统治已经摇摇欲坠,自顾不暇,根本无心理会在外的国民,而美国政府更是以扰乱社会治安等一系列罪名,将任午初等人逮捕并强制遣返。
当时任午初的导师,哥伦比亚大学商学院的一名经济学教授,为了帮助任午初留在美国继续学业,曾多方奔走,甚至直接给纽约州的州长写信,说明任午初是极优秀的人才,只因他的种族就中断他的求学生涯,是极其错误的决定!
可惜的是,当时排华浪潮正席卷整个美国,这名大学教授的信直接被揉碎扔进了垃圾桶里。
“所以任先生就回国了?”
“是的。”
萧有德将一份关于任午初的详细资料交给李谨言,“任先生回国之后曾兴办事业,也曾资助郑怀恩革命。当初安庆起义能够成功,任午初功不可没。他曾是南方政府的第一任财政部部长,您的父亲也和他共事过。只可惜南方政府内部倾轧,贪污争权成风,任先生心灰意冷挂印而去,回到北方隐居不愿再出仕。亏得展部长是任先生的好友多次去请,言明军政府官员行事作风绝不同于南方,又见少帅外战大胜扬我国威,他才答应到财政局做事。”
“也就是说,这次申请筹办官银号,以及之前财政局的一些事情,其实都是任先生的手笔?”
“是的。”萧有德点头。
见萧有德点头,李谨言总算想通了,他之前还在奇怪,展长青展大局长从北方政府交通部跳槽到北六省财政局,本就是“跨专业”发展,之后更是顶着“财政局长”的头衔,做着“外交部长”的工作,身兼二职仍游刃有余。有如此不务正业的财政局长,北六省军政府的财政工作还一直被安排得井井有条,原来是财政局内有高人坐镇!
“任先生现在还没成亲?”翻到资料第二页,李谨言发现,年近四旬的任先生,身家不菲,父母双亡,至今未婚。放到后世,这完全就是一只能被人抢破头的钻石龟。放在这个年代却很不正常。三十大几还是单身,洁身自好到像个苦行僧,不是身有隐疾,就是有其他难言之隐。
“这个……”萧有德也有些不确定,“不是没人给任先生说媒,可惜都被推了,具体原因没人清楚。”
“这样啊。”李谨言摸摸下巴,单身主义?还是其他原因?不过这是任午初自己的事情,李谨言还没八卦到非要弄清楚。但他对任午初这个人的确是起了兴趣,或许他该找个机会当面见一见他。
“言少爷,还有其他吩咐吗?”
“没了,麻烦萧先生了。”李谨言将关于任午初的资料起来,笑着从抽屉里取出一个包装美的盒子,“这是家化厂的新产品,世面上还没有出售,萧先生可以带给家中女眷,只当是我的一点心意。”
萧有德接过盒子,突然眉头一跳,从盒子的样子来看,分明是迎合年轻女子的喜好。他除了两个儿子,并没有女儿,夫人也在民国初年去世了,倒是最近新纳了一房姨太太,这件事并没有多少人知道。
言少爷此举,到底是……
“萧先生,你怎么了?”
“没有,没什么。”萧有德的心惊只是片刻,脸上的表情并没产生太大的变化,和李谨言道过谢,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等到房门关上,李谨言才缓缓起脸上的笑容,他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但他毕竟不是楼大帅,也不是楼少帅,想要让萧有德和他的手下人彻底服他,就不能一味宽和,该让他们有些忌讳。但是这么做,真的好吗……苦笑一声,他果然不是搞阴谋诡计的料啊。
李谨言想得太过入神,以至于没发现楼少帅何时走进了房间,直到他整个人被从椅子上抱起来搂进怀里,才一下子回过神来。
“在想什么?”楼少帅轻咬了一下李谨言的耳垂。
李谨言侧过头,目光对上那双黑沉的眼睛,“少帅,我不知道自己做得对不对……”
将刚刚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楼少帅,李谨言顿时感觉轻松不少。
“信不过萧有德?”
“不是。”李谨言皱了皱眉毛,抓了抓头,“只是觉得应该这么做。”
“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一只戴着白手套的大手梳过李谨言的发,轻轻按压着他的发顶,“有我在。”
“恩。”李谨言闭上眼,靠在楼少帅的肩膀上,肩章还是会硌到他,可他却一点也不想动。
李三少完全没意识到,他此刻的样子,有多像一只正被顺毛的猫。
或许是被李谨言的样子取悦了,楼少帅托起李谨言的后颈,吻上了他的唇,不似往日般急切炙热,而是带着一种呵护般的小心翼翼。
李谨言的头开始变得迷糊起来,伸出胳膊搂住楼少帅的肩膀,主动加深了这个吻。
突然,房门被敲响,季副官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少帅,开会时间到了。”
“开会?”李谨言的脑袋还有些迷糊。
“恩。”楼少帅抬起头,手背擦过李谨言的嘴角,雪白的手套染上了一抹湿痕,“官银号的事情,还有南满铁路,日本人的赔款现在还没有消息,军政府里的人意见不统一。”
一提到钱,李谨言的脑子立刻清醒了。
“少帅,你说日本人打算赖账?”
“可能。”
李谨言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就知道,那帮矬子压根不是好东西,白纸黑字写下的东西都能耍赖,就像他们厚颜无耻的不承认南京大屠杀,篡改教科书时一样,对付这帮不是人的东西,就不能好声好气的说话,得用巴掌扇,用脚踹,他们才能老实!
“少帅,要是日本人真要赖账怎么办?”李谨言拉住楼少帅的胳膊:“再和他们打?”
楼少帅没点头,却也没否定,很显然,军政府里正因为这件事无法达成统一意见。之前能够把日本人揍得满头包,出其不意是个重要因素,现在日本人已经有了防备,想要取得如之前的大胜并不容易。再加上大连旅顺近海,日本军舰随时都能提供炮火支援,驻朝的日军兵力足有两个师团,短期内再同日本人起干戈并不明智。
但任由日本人赖账,也没人愿意咽下这口气。
“少帅,我有个主意。”李谨言眼珠子转了转,“当年英法联军火烧圆明园,八国联军进北京,都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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