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要抱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睡芒
方起州抬头看了她一眼,艾琳立马敛了吃惊的神色,规规矩矩地抱着文件夹站直。
他手指敲击着桌面,形成了像摩斯密码一样的旋律,艾琳心里七上八下的,却听见方总突然开口:“你和你男朋友,平时都怎么约会的?”
冷不丁被方总这么一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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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傻了眼,“我……单身。”
“噢,那没事了。”方起州挥手让她出去。艾琳云里雾里地想着方总的问题,再想着儿童房,觉得方总恐怕真的是要喜当爹了,或者有个女人抱着孩子来找他了。
方起州的确想给屋里换格局,把双人床扔了,墙拆了,然后个颜色鲜亮的漆,布满天花板的绘,再买个呆头呆脑的保姆机器人。
小虎这几天情况又好了起来,忘记了兴趣班发生的事,肚子上的伤也彻底消了,只不过方起州带他出去时,他看到那些十来岁的小孩子,还是会忍不住愣在原地。他重新在家里开始画那副被毁的肖像画,方起州为了不让他紧张,尽力不去打扰他。而且经过上次浴室的事,他们之间的关系悄无声息地变化了,连卫斯理也看了出来,主动买了避孕套和相关书籍,问他看了那些电影没。
方起州没看,但他知道怎么做。
卫斯理却说,看看也好,能学点东西,如果小虎不抗拒,也可以让他看,有一定的刺激,会让他放得更开。
方起州有些不悦地咳了一声,觉得他想得太过了,那些东西……并不适合让小虎看。
可他太过杞人忧天了,碟片都是卫斯理挑的,轻口,就那么大模大样地放在床头柜里,小虎一个人的时候难会翻到,也难会好奇这个是什么好看的电影。
方起州这几天放他一个人在家里画画,中午会回来一次,下午也会很早回来,甚至没事的时候,他会直接翘班。因为总是担忧家里的情况,所以方起州安装了摄像机,在家里的每个角落里,小虎在干什么,他都能看得见。他看见小虎和家庭新成员交流了半小时,那是一个圆头圆脑的保姆机器人,能打扫能做饭,喊一声还能答应你,对话程度就和电信公司的智能回复差不多,能陪小虎解闷。
他也发现了小虎一个在家时的规律,他走后,那小孩儿就一个人画画,画一会儿偷偷地吃零食,吃完还要毁尸灭迹,接着自己回来了,午饭后,和小虎说会儿话他就开始雷打不动地准点午休,自己走后,他两点半起床,又下来画画,和保姆机器人说话,方起州听见他说的是:“叔叔什么时候回来啊,我好想他。”而机器人的回答是:“你是个好孩子。”
接着吗,小虎便会帮助保姆机器人打扫卫生,把那副要送给自己的肖像盖住,不让他看见。
但这天,方起州发现小虎到该看电视的时间时,上楼了一趟,下楼时,手上多了一摞碟片。
第42章
那是什么不言而喻,方起州昨晚上正想拿出去扔掉的,后来被小虎看到了,他就假装若无其事地塞回了抽屉。
哪知道,小虎竟然有了好奇心,趁着自己不在的时候,还准备观看。
方起州坐不住了,将监控端口调转到手机上,就飞快回了家。
从公司到家里,半小时车程,想阻止也来不及了,但是方起州从监控里看到,小虎似乎不会放碟片,拿着遥控器按了半天,也没调出来,保姆机器人也没能帮助他,小虎一回头问那机器人这个怎么弄,机器人便面无表情地回答他“加油”。
可能是由于这平淡的鼓励,他卖力地研究起来。小虎的钻研神从来没这么厉害过,因为从前,他搞不明白的东西,通常都是玩一会儿就丢开了,和大多数小朋友一般喜新厌旧。
方起州不住地催促卫斯理开快点,他怕小虎看到后受刺激,也存在一种患得患失的心态。尽管自己已经对他做过一些过分的事了,但方起州仍希望他是不懂的,至少不是通过这种方式来明白。车快到家时,方起州从监控里看到,小虎似乎是放弃了,抱着碟片上了楼。
他深深地呼出口气,心里大石坠地。
卫斯理在公寓楼下踩了刹车,吐槽被这种小事弄得急躁得像个毛头小子的方起州,说:“他看到也没什么,都多大人了,以后迟早也要明白的。”
和喜欢的人同居这么久,小州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以前禁欲也就罢了,现在还这样,不怪他担心,就算小虎情况特殊,他也不赞成方起州这样老是憋着,三十出头的人,怎么连基本的性生活都没有呢。
照他说,就该带小虎去看心理医生,早些把神问题稳定下来是正经事。
方起州一副“我自有分寸”的模样,没搭理卫斯理了,他上了楼,小虎不在客厅,看样子可能是回房间了。
他脱了外衣,换了拖鞋,慢腾腾地往二楼走,卧室门开了个缝,隐隐约约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方起州心道不好,他忘了房间里还放了个笔记本,他教过小虎怎么开机关机,而小虎则因为认字不多而一直没玩。
门无声地被他推开,小虎睁大眼睛,愣愣地盯着电脑屏幕瞧,而那外放的声音,方起州不用看那上面内容,就能知道自己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默不作声地从旁边一下将笔记本按下去,小虎很心虚地望了眼他,又瞥向别处,手指不安地搅在一起:“叔叔……你,你回来啦。”
他的心虚,是源于偷偷翻了抽屉里的东西,也源于那视频里惊人的信息量。
两个没穿衣服的人,一点也不害臊地在干些什么,白花花的画面,刺激耳膜的声音,都叫他心虚不已。
方起州平静地嗯了一声,低头看到小虎后颈上的细汗,他用手擦了一下:“怎么出汗了?”
“热……”小虎有些迟钝地意识到,秋天已经来了,自己不应该会觉得热的,他手足无措地给自己扇风,不肯定地问道:“我,是不是……又发烧了?”
方起州伸手去探他的额头,同样满是汗珠,随后下定论,“没有发烧,你这样是正常的。”
小虎觉得自己一点也不正常,可他只是慢吞吞地点了点头,看方叔叔也没有怪他的意思,他打算忽略面前盖上的电脑,站起来就往卫生间跑。小虎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身上很难受,脑子和浆糊似得,什么也想不明白,就特别想尿尿。
方起州在他关上门后,又打开了笔记本,暂停的画面还算“正常”,看得出卫斯理找电影的时候,都是往“教育片”这个方向在找。很轻口,很小清新,大尺度的画面几乎没有,几乎称得上是唯美的,但这对小虎依旧是不小的冲击。方起州退出了碟片,放回原位。深思熟虑下,他还是没扔掉。
看小虎的反应,他似懂非懂的,但竟然也没被刺激到,也没觉得恶心或者别的。只是浑身发汗,和身体发烫这样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平凡的感触。
方起州听到里面冲水的声音,小虎却迟迟没有出来,他推开门进去,小虎双手拉着裤子,就一动不动地站在便池前头。
“……叔叔,”小虎声音有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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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怕地发着抖,“小弟弟…肿了,我是不是,生病了啊。”
“不是生病。”方起州拉着他出去,心想着这下他得不可避地给小虎上一堂生理课了。
“那为什么会肿?”
“男性正常的生理反应,”小虎的裤子褪到了膝盖,他坐在床边,内裤也松垮垮地在大腿根部套着,方起州移开眼睛,“以前没有这样肿过吗?”
“好像……”小虎露出了认真思索的模样,最后说:“……有过。”
“有过吗?”
“我不太记得了。”他垂下眼睛。
他没说实话,他清楚地记起来一段画面,以前的时候,家里读高中的哥哥带了一帮同学回家,他在地下室里,门锁着不能出去,可哥哥像是要给朋友们看奇观一般,让他们来参观地下室的自己。
小虎不太能记清当时的感受了,可他却能想起来那些从未谋面的陌生人的话,他们取笑自己,哥哥对那些朋友说:“他长这么大,除了我妈一个女人都没见过。”
有人不可思议:“这是你亲弟弟?”
“怎么可能啊。”
那段时间,家里老是有陌生人来,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地下室的钥匙虽说是藏起来的,哥哥却知道放在哪里的,他总是带着陌生人来参观这个弟弟,有一次更是大胆,其中有个人充满恶意地拿手机视频去逗他,问:“这是什么你知道吗?你有没有啊?见过这样的东西吗,女人的大奶’子,没见过对吧,”那人又有些可怜他的模样,“也是,你连女人都没见过。”
那群人走了,还关掉了地下室的电闸,也包括通风系统,他害怕黑,害怕空气凝滞,后来他吃了一点饼干,就冲到厕所里吐了,可是身体却回想起照片,产生了非常奇怪的反应。
就像现在,但是却不大一样了。
方起州从背后抱着他,小虎不要他碰那里,方起州侧着脸亲他的脸颊,说:“我摸一摸就好了,就不肿了。”
小虎反应很青涩,方起州几下上去,可能不到两分钟,他就软了,也舒坦了。
他靠在方叔叔身上大喘着气,心里很肯定自己是生病了。脑部眩晕还没结束,方起州就开始给他科普曾经自己得到的系统性教育,他的讲法大约和小学生理课老师一般枯燥,小虎也不知听懂没,连连地嗯嗯嗯了几声。方起州犹豫了一下,“下次,那些光盘……我们一起看吧。”
他想到卫斯理说的,反正迟早也会明白的,不如从现在慢慢教他。
小虎没说好,也没说不好,方起州也没再提了,光盘被尘封起来,他喜欢亲小虎,隔一段时间用手帮他解决一次消肿的问题,转眼间,又到了年底。
不久前的感恩节假期,他带着小虎去了旧金山,呆了两天便回来了,但那座古堡一般的庄园,却给小虎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圣诞前的时候,方起州只是简简单单地买了棵冷杉树,还有许多泡沫球,拿给小虎颜料玩儿。
这段时间里,小虎进步很大,方起州考虑到他的情况,不再像以前那样,认为他不知道也好,自己总会庇护他的。而现在,方起州给他灌输了许多新知识,二十岁人的脑子,不笨,理解力一开始有障碍,慢慢就好多了,所以学起来很快。方起州教他背了乘法表,教他算数,小虎也从头到尾认识了字典上的不少以前不会的字,方起州给他买了个漂亮的日记本,小虎就养成了记日记的习惯,而日记内容,总是脱不开方叔叔这三个字。
小虎现在拿着手机不再是单纯地玩游戏了,他会用搜索引擎了,也知道该怎么去搜索自己想知道的答案。他的认知丰富了许多,蜕变很快,不怎么玩游戏了,反倒是钻研起学习来。
方起州见他这样,就下载了许多网络课堂的视频给他看。
但即便如此,小虎还是改不掉爱吃糖的习惯,方方面面里,他变得接近一个大人,在外人面前尤其。
他知道人们平安夜都要吃苹果,苹果代表着“来年平平安安”的寓意,给自己买了,给卫斯理买了,还给艾琳准备了苹果作为礼物,除此之外,他还会给人写贺卡了,他懂得如何用文字去表达自己的心情。就像去年送给自己的那套春联一般,也像某次打碎了杯子,写在便签上告诉自己,叫他不要生气。
他异常地聪明,像棵在阳光照耀下生长得挺拔甚至是闪着光泽的花椰菜,而自己就是总在他上空飞来飞去不肯离去的瓢虫。
但即便如此,方起州依旧禁止他接触外人,人心隔肚皮,除了自己,方起州不知道别的人会不会在偶然之间给小虎造成伤害。
第43章
每次到年末时,银行人总是特别多,街上人也多,也或许是方起州不怎么逛街,总是疏离地隔着一扇车窗玻璃看外面街道的缘故,他这还是第一次带着小虎感受这种新鲜的热闹。
方起州在人群里呆着时,总会觉得不舒服,但是小虎常常羡慕地望着车窗外,就像自己身处黑暗,而向往光明的那种羡慕。在发觉后,方起州开始在晚饭后带着他出去散步,却极少带他去人多的地方。但随着小虎学得越多,越来越像个大人了,他会开始提一些自己的要求,比如像现在这样,街边的西餐厅外面有两个流浪乐手,一个吹着萨克斯风,和一个小提琴手,小虎拉着方叔叔的手说自己想下去看看。
今天是平安夜,他们都得到了小虎的苹果,艾琳给小虎送了条红围巾,也给老板送了苹果。小虎因为到礼物而很开心,他戴在脖子上,缠了好几圈,遮住下巴,脸是红色的,嘴唇也是红色的,耳朵则像是用刷子刷了一层粉那样红扑扑。
和节日氛围相融洽。
吃完晚餐要回家的路上,小虎就看见了路边的流浪乐手,一个打了许多耳钉的青年,戴了副盲人墨镜,能从墨镜外流露出的五官看出样貌英俊,另一个是留着大胡子的大叔,流浪汉模样,抱着有些陈旧的萨克斯。他们打开的琴盒就放在地上,里面有着许许多多的一块、五块和十块的零钱。小虎非常执着地想要下车去看一眼。
而方起州从来都不能真正拒绝他。
他只得在路边停放好车,再打开车门,暖气散开,街上热闹,节日欢庆,却不能驱散这种天气带来的寒冷。小虎将手揣进兜里,鼻子被寒风吹得一皱,也觉得冷。
方起州也不顾街上人多,从身后揽着他,“你喜欢听音乐,我回家弹给你听。”
小虎摇摇头,有些迷茫地盯着那两个正在给付钱的客人演奏的乐手,他们站得近了些,此刻的音乐是一首非常应景的“铃儿响叮当”,青年的小提琴拉得很好,乐感优秀,姿势也透出了多年学习的味道,他的举止就恰恰像一个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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视力问题而使得听觉异于常人的盲人一般。
方起州往琴盒里面丢了不少钱。小虎目不转睛地盯着拉小提琴的男青年,好一会儿,才说:“我好像……认识他。”
尽管他用了一个不那么肯定的词语,但语气非常肯定。
方起州不动声色地握紧他的肩头,“想起什么了吗?”
小虎点了下头,就是在车上望外瞥的某一瞬间,记忆以一种任何人都不能理解的方式回到了他的脑海里。只有很简短的片段,记忆里,拉小提琴那个人比现在看起来要年轻些,他是“哥哥”乐团的同学,总是待在最后面,默不作声地冷眼旁观着。
后来有一次,他偷偷跟自己说了一句话:“你哥哥要把你卖了,你自己小心些,不要和他出去。”
小虎从来没有离开过地下室,如果有人要带自己出去,他肯定没法拒绝这诱惑。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他全都忘了。
他的记忆就像个拼图游戏,总是冷不丁地拼凑上那么一块,可是对整体帮助不大。
小虎呆呆地站在原地,方起州低声问他:“你要过去跟他打招呼吗?”
小虎犹豫了一下,垂下头,默默地摇头,“不……我不去。”
那些想得起的想不起的,都让他觉得害怕,有时候在睡梦中也能想起那些过去,每次都叫他压抑得要喘不过气,他知道这和别的梦不同,别的梦他用不着那么麻烦地追问前因后果,接受眼前的现实就可以。可这些梦不同,他清楚地知道,这些事都是曾经发生过的,画面昏暗无光,叫人难受至极。可一旦他清醒了,他再次想起来,却没有睡梦中那种难受了。
但他仍旧很害怕,总在那样的时候,紧紧抱着方叔叔,以区分过去和现在。
一曲完,方起州抬头看向那年轻人,正巧他也转过头来,而那本该是盲人的青年,转向这边时却顿了一下。那一下不明显,但方起州很肯定,他看得见。
而且他一定记得小虎。
幸而小虎因为某些原因不去触碰这部分记忆,但这依旧不能让方起州放下心来,但凡是涉及到小虎过去的人或事,都让他如临大敌。他不确定小虎想起来了多少,那些部分又有多么不堪,小虎总在自己面前笑得很开心,方起州很怕有什么突发意外,夺走这种幸福。
第二天,卫斯理就带来了调查结果。
几张偷拍照片,盲人青年摘下了墨镜,蹲在墙边抽烟,如同当时在街边的猜测,是个好看到完全不需要到街边卖艺的年轻人,何况摘下盲人墨镜后的青年,眼睛黑白分明,有神采,有焦距,分明就是假装盲人。
“看到照片时我觉得眼熟,我应当在什么地方见过才对……”卫斯理徐徐说道:“小州,想得起之前调查方艺巍的那份资料吗,”他手点在照片上,拿出了另一份资料夹,比对道:“两年前,这个叫程叙的高中生,就是方艺巍强’奸未遂,后来失踪的人。”
方起州敲在桌面上的旋律猛地一停。
“吴芳龙教授的对外的那个亲儿子,程叙和他是同学,也是一个乐团的学生,他们关系不错。”卫斯理补充道。
所以小虎会认识这个人,很可能是因为程叙作为哥哥朋友来过他家里,所以有了印象,方起州很快得出这个结论,可他总觉得不这么简单。
“程叙家里人一直在找他,一开始我以为他的失踪是二姨太为了方艺巍干的,可似乎是他自己躲开的。躲在流浪汉这个群体里,的确不容易被找到,何况他还假装盲人。”卫斯理说:“人……我已经监控起来了,是报警说发现失踪人口,还是……”他抬起眼皮看神色不定的方起州。
小州做事情想事情,永远没有规律,按着喜好办事,所以卫斯理待在他身边这么久,却很少能看透他的心思。
方起州十字交叉靠在腹前,“我想找他问一些事。”
今年的最后一天,天上飘着零星的雪花,像夏天的绵雨一般叫人察觉不到,短暂地望着天空,才有面颊上凉丝丝的感触。生意冷清,程叙把大把零钱装进口袋里,了小提琴,拉上拉链,背在肩上。
大叔也了萨克斯风,“我去买俩烤红薯,你等着我。”
程叙点了点头,他甩开盲杖,慢吞吞踱到了路边去。
一辆加长黑色轿车停在他面前
戴着白手套的洋人司机下了车,撑开了黑伞,去阻挡那影响并不大的雪花吹在身上,皮鞋很亮,却说一口流利的普通话。
“程先生,我们老板想找您问点事。”礼貌的语气,和程叙见过的“有钱人”不太一样,里面没有多么高高在上,也没有嫌弃自己这个流浪汉的意思。而且,他们知道自己是谁,程叙突然就想到了平安夜晚上,他在街边演奏时,偶然一觑的男孩,和男孩旁边的男人。
程叙像个盲人一般,好似不知道面前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一般,沉着道:“你们老板是谁?”
“不用紧张,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只是有些事情想问你。”卫斯理不容置喙地拉开了车门,用充满距离感的语气,“请吧,我知道你看得见。”
“我不认识你们老板。”
他还在做着无畏的挣扎,哪知道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顶多就是高了些的外国男人,一把把他拎起来,像拎一个幼童一般,把他往宽大的后车厢里塞,还低声警告他,“你最好老实点。”
程叙扭着脖子往回看,看见了缓缓关闭的车门,拿着烤红薯急急忙忙跑过来,嘴里吼着什么的大叔,还有那个洋人司机,他因为动作而敞开的大衣,里面别着一把黑黝黝的枪,冰冷地宣告着自己要是不乖乖服从,可能会小命不保。
他吓得不敢动了,冷汗霎时滴下来。
他狼狈地从车厢里爬起来,这才看见,车厢最后的座位上,坐着一个男人。
那正如同他的猜想,是平安夜晚上的餐厅门口,一面之缘的男人。但和那天晚上不同,自己光是待在这个车厢里,就觉得透不过气来,不是闷,而是另一种压迫感,无形地存在着。他从未见过这种人,包括那个洋人司机,他们身上都有一种气息那种像是他们是掌权者的危险气息。那晚上见到时,面前这个人身上分明有股很难以言喻的温和萦绕,而此刻,这种温和却被敛起来,敛得很牢靠。
他恍惚地想,这或许才是真面目。
“程叙,”方起州叫了他一声,“不用紧张,坐吧,喝点什么吗?”
程叙坐在离他很远的地方,他很想开窗,可是这种车子,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开车窗,也不敢开。
“我不喝酒。”
“那好,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你都回答了,就可以走了。”
“……嗯。”他差不多能猜到这个人想问些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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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起州直切正题,拿小虎的照片给他看,“你认识他吧,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
他点头,和盘托出道:“他是云杉的家人,云杉是我乐团里的同学,”吴云杉就是小虎那个“哥哥”,两年前和父母死于煤气爆炸。程叙说:“我去过云杉家里几次,都是他家里没人的时候,还有乐团里的别人一起。有天云杉突然跟我们说了一个秘密,他神秘兮兮地打开地下室门他们家地下室很奇怪,有好几道门,每道门都有专门的钥匙。我们像探险一样走进去,还以为里面藏着什么美人鱼,结果里面住了一个男孩。他和我们一样的年纪,可是却瘦骨嶙峋,像从没见过人一样躲在角落里,用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我们。他叫云杉‘哥哥’,云杉却说他不是自己弟弟。”
“他说……说这是秘密,叫我们不准说出去。”
第44章
程叙觉得空气突然凝滞了几分,叫他呼吸更困难了。他困难地继续回忆:“后来我们……又来了几次,有人取笑、奚落那个孩子,我都在后面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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