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在要抱抱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睡芒
尽管如此,方义博还是给小虎安排了风景最好的房间,跟他说你就住这里。房间摆设很漂亮,小虎没有关心这个,他只关心方叔叔住哪里。方义博说:“他……养伤,就不跟你住一起了。”
“没关系,我可以照顾他的。”小虎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还听不明白这位伯伯是不想让他们在一块儿。
“你听话,别缠着他了,”方义博对他说话的语气比对大多数人都软,但是仍旧带着掌权者的盛气凌人,“你知不知道他会受伤,全都是因为”
“爸!”方起州突然叫了一声,中止了方义博即将脱口而出的话。
小虎立刻将方伯伯后面没有说出来的话抛到脑后,屁颠屁颠地就跑到方叔叔旁边去了,像个活挂件。方起州刚才是和医生说话去了,刚回来就听到方义博要说出大事不妙的话,他回来的正是时候,正好阻止了悲剧发生。他穿着宽松的衣服,脸上没剩多少病容了,就是走路还很慢,他把小虎拉到背后一些,对方义博颔首,“我觉得这里挺好,我们就住这里了。”
“……好,好,好。”他一连说了三个好,看了看方起州,又看了看小虎。要是他问起州,是不是非得住一起,是不是真就离不开了,到底有多喜欢他,起州可能会回答说,比他想象的还要多得多。方二爷这个人,从不做无谓的事,他做事有一套章法,喜欢把所有的一切都掌控在手里,监视这个监视那个的,但是对待自家孩子,就不能按照这套章程办事了。
方义博走后,小虎欢快地撒腿飞扑到洁白的床上去,因为有阳光,床单显得柔软洁净,最有意思的是,那床单上印着史努比,他们家没有这样的床单,方起州很确定。所以是谁,专门为小虎做这种事的?方起州慢慢走过去,要帮他脱鞋,小虎马上翻身坐起来,“哎哎哎我自己来啦,叔叔你坐着,坐着,不不不……躺着吧,还是躺着。”
看他一副草木皆兵的模样,方起州有些想笑了,“你不用担心我。”
小虎很固执,弯腰帮他脱了鞋,一副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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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担当很懂事的模样,“你坐着,我来。”说完,又给他脱了袜子,手指碰到方起州的脚心,很痒。
他好像对自己也挺满意的,说了句:“以后都让我来。”
方起州微微笑了,摸着他的头顶,“小虎真乖。”
小虎像只猫一样,眯着眼在他的手掌心上蹭了蹭,“叔叔啊,你爸爸……我是说方伯伯啊,他现在都特别爱笑了,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刚才还想要我住这里呢。”就连小虎,也感受到了方义博这种前后不一的态度,他不解,但是不会去深思。
方起州的手顿了顿,“那你想住这里吗?”他想到卫斯理说自己在昏迷的时候,是方义博叫人去救小虎的,而且还做了些奇怪的举措。
“不想啊,”小虎说,“我都拒绝他啦,我说我有家了。”
因为小虎怕压到方叔叔,所以姿势特别小心,方起州也觉得姿势别扭,他还是喜欢把小虎整个捞在怀里的感觉,小虎搂着他脖子靠在他肩膀上时,乖得就跟一小团似得。但非常时期非常对待,只能不太紧密地搂着他,而侧过脸去亲他都有些困难。他拢五指,使得他们皮肤接触的地方更深,低声说:“我就是你的家。”
小虎眨了下眼,觉得方叔叔说的话有语病,人怎么能等同房子呢。他仔细一想,好像又没什么毛病,因为要是方叔叔搬家的话,他肯定也得跟着走啊,他上哪儿都跟着方叔叔的,那方叔叔就应该是自己的家。
下午医生来给他扎了吊水,方起州把流速拨到最快,三个小时就输完液了,小虎就在旁边守着,随时听候吩咐,他连手机都不敢玩,因为怕辐射对方叔叔的伤会有影响。
方起州怕他无聊,就用语言指挥着和他下五子棋,小虎不知道哪儿来的自信,大方地说让他,方起州无法,只能小心翼翼地赢一把又一把。
小虎问方叔叔这伤是怎么来的,胸口那么触目惊心一块,方起州笑着说是不小心,怎么个不小心法,他不愿意说了。小虎不是个追根究底的人,他只是很严肃地告诉方叔叔,以后千万要小心。小虎看见他拆绷带时,方起州不觉得疼,他却整个人都在发抖。
方起州哭笑不得地问他怎么了,小虎捂着胸口说不知道,疼。
小虎不太明白心脏跟着抽搐,泪腺一下被刺激的汹涌而出的感觉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在看见方叔叔绷带下面的皮肤时,他却很清晰地感受到了那种痛。有点像一个图钉……不,是一堆图钉,印在他的心口,凿了进去,凿在心脏上的感觉。
留下密密麻麻的针眼。
“过来,我给你呼呼。”
“不呼呼了……你身体还没好。”小虎下意识地抓紧衣服。
“哎我说真的,你不是心口疼吗,这样特有用。”
听了方叔叔信誓旦旦的话,小虎有点动摇地说了句:“真……真的吗?”
“真的,”方起州一脸正直,“你把衣服撩起来。”
小虎犹豫了两秒,把毛衣撩到肚皮后停下,怀疑道:“你是不是要……要吸、吸……”
第68章
“吸什么?”方起州哪儿知道他能想歪到这个地步去,“是不是想要了?”
“我不是”小虎猛地胀红了脸,“我不想的。”
“你把裤子脱了,我摸摸是不是湿了。”
“没有!”小虎强烈地反驳,随后有些不自然地夹了夹腿。
方起州拉着他的手掌,接着把手臂绕到他的后腰去,轻松地使小虎原地转了半圈。他微微把手探入小虎的裤腰,小虎立刻扶住旁边高大的古董花瓶,绷着双腿,隐隐有踮脚的迹象,他眼神飘忽不定,嘴里磕巴道:“叔叔你身体还、还没好……”
他一踮脚,屁股就翘得更高了,方起州探进去的手被他的臀缝给夹住,股沟缝隙里,方起州的手背吃了不少水,他能感觉到,小虎内裤湿了一片。
方叔叔这么一摸,小虎差点就要栽倒在他身上了,他前后晃荡了两下,最后在床边稳住身形,“叔叔你、你不要摸了好不好……?”
小虎嘴里这么说,是因为方叔叔还是个病人,而他身体反应就很诚实了,摸个屁股而已,他已经腿软了,完全站不住,只能靠着床边伫立的古董花瓶来支撑重量。
方起州没说话,另一只手把小虎外裤脱了,小虎神经都绷紧了,满面通红地咬着下唇。方起州随后把手抽了出来,用纸巾擦了擦,“去换条裤子吧。”
“不……不摸啦?”小虎还有点懵,他抓着裤腰,半晌在方叔叔戏谑的眼神里回神了,狼狈地光着腿跑了。
因为方起州的伤,卫斯理有专门提醒过他,这段时间稍微忍忍,不要做剧烈运动。方起州虽然觉得自己有心也有力,但倘若让小虎坐上来自己动,他大概会害臊地躲进被子里,尽管方起州很喜欢他这样,但小虎不一定会愿意。看小虎那副一直强调他身体还没好,强调他还是个病人的郑重其事模样就知道了。
小虎进了卫生间,飞快地换了内裤,他明明之前还没多大反应,结果让方叔叔摸了两下就湿透了。小虎觉得自己这样可能有点不太正常,他还聪明地想到了方叔叔往里面塞的白色药片,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呢?小虎一直不好意思问。
当然,他之所以不问就接受了,是因为他对方叔叔根本就没有防备,所以他知道无论那是什么药,肯定都是没问题的,他内心始终有着方叔叔不会伤害他的信念。
方起州现在终于能下地走路了,所以吃饭也用不着每天坐在床上了,二爷抱着文卓上来敲门,“下来一起吃饭吧。”
方家的饭桌上,平常就只有二爷和徐菁两个人,雪莉偶尔会回来一次,文卓有时候是保姆在旁边小餐厅里喂他,有时候是徐菁抱着喂。但现在徐菁肋骨骨折了,没法抱着。而今天二爷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心血来潮,自己亲自抱着孩子,用小勺子喂他吃饭。
小文卓回家养伤好几天了,只肯让人抱着,或是坐在婴儿车里,从不下地走路,他的腿还包得像个粽子,只有一有人把他放到地上,他立马躺着哭起来,坚决不用腿。二爷也纵容地抱着他,家庭医生说这样下去绝对会有问题的,但二爷摸了摸傻笑着的小文卓说:“他不愿意走路,以后跛脚了,也有人会保护他的。”
“这……”医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他看着那个快一岁的宝宝,心想这孩子要是知道这个爸爸在说什么,以后长大会怨他的吧?可是小文卓听不懂,他听不懂方义博的话有多么狠心,也不知道是在惩罚自己,还是在惩罚孩子。
所以即便他已经知道了文卓不是他的孩子,但他仍旧对文卓很上心,或许是看在他可怜的份上,也或许是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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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卓特别黏他,所以相处久了,心中有了割舍不掉的感情。方义博甚至出钱给他造了个私人血库,这血型稀有,他怕未来有一天文卓出事了,秘密会暴露。
饭桌上菜式很多,琳琅满目,小虎认识一部分,大多数还是不认识的,他非常勤快地给方叔叔夹菜那种看起来非常符合医嘱的清淡食物。他自己吃得不多,因为光顾着方叔叔吃没吃、吃饱没有去了。
方义博一边小心翼翼地喂着孩子,一边抬头不经意地看他。而文卓,也跟着爸爸的视线,眨巴着眼睛望向小虎。小虎也发觉了小婴儿的视线,回望过去,他有些不自在地含着勺子,觉得小孩子真是奇妙。
徐菁在一旁笑着说:“文卓好像很喜欢小虎呢,等下小虎陪我们弟弟玩会儿好不好?”
小虎没说话,他不太会拒绝人,只是为难地看向方叔叔。
“弟弟都没有玩伴,你等下和他一起看看电视,逛逛花园吧?”徐菁继续道。
方起州看他的眼神,知道他似乎是对巴掌大小,肉嘟嘟的小孩有些渴望的,所以在小虎为难的眼神下,他不动声色地说:“我没关系,等下我还要输液,你去玩吧。”
小虎立马摇头说:“那……那我不玩了,我们下棋吧。”
“不用陪我下棋,我睡会儿觉。”方起州安慰他。
“那你要是……有事怎么办?”小虎纠结起来。
方起州拍拍他的脑袋说:“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我、我还是不去了……”小虎犹豫了一两秒,还是坚定拒绝了。虽然弟弟很可爱,但小虎还是心系方叔叔的。
“就玩一会儿没关系的,你早些回来就行了。”方家内部是绝对安全的,怕只怕有人不安好心,但是方起州不怎么担心这个,徐菁应当是不会伤害小虎,方义博现在……应该也不会了这只是一种感觉,方起州不知道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大概是方义博偶然流露的复杂感情里,对小虎是有着慈爱的。
尽管这种慈爱来的有些过于莫名其妙。
徐菁在旁边帮腔几句,加上小文卓咿咿呀呀地叫,好像是在叫蝈蝈,二爷特别高兴地说,“文卓终于学会爸爸以外的称呼了。”
小虎看着小婴儿有些眼馋,这才同意了。而二爷,从头到尾都没有发表自己的任何意见。
小文卓吃饱了,他抻了个懒腰,两条手臂高举起来,小虎看到他包成粽子一般的腿,问道:“弟弟是受伤了吗?”
二爷说:“不小心摔了。”
“噢……”小虎点点头,看见小宝宝似乎一点不受腿上的粽子包困扰,转而露出灿烂的笑颜,他怔了怔,旋即惊奇道:“哇,弟弟有酒窝诶……我也有一个。”说着他笑了一下,方叔叔最喜欢在他笑的时候,用手指戳自他的小酒窝了。所以小虎看见了,也下意识,有些忐忑,有些期待地伸出了手,轻轻戳了戳小团子的脸颊。
方起州敏锐地瞥见,在小虎说话的瞬间,徐菁有一秒钟不自在地僵硬了,手有些焦虑地互相握着。
小虎看向二爷,询问道:“我能……能……”
“你想抱抱他?”
小虎连连嗯嗯地点头。
二爷小心地把文卓给他:“别碰到他腿了……”
“好……我肯定不碰。”小虎一边保证着,一边第一次,自己抱了个小婴儿在怀里,他想起还是个小奶虎时的大白,也是这么可爱。但随后他就意识到了,弟弟远不如大白可爱,大白不会哭,而弟弟会,并且还哭得很大声。他手足无措了起来,不明白刚才还好端端的孩子,怎么突然就发大水了,他下意识地看向了方叔叔,嘴里焦急道:“啊……怎么哭了……不哭了,不哭。”二爷立马把文卓接过来,“他只是困了。”
小虎有些怕小孩子里,他回到方叔叔身边,嘴里小声嘟囔说:“我不要陪他玩了。”
方起州捏了捏他的鼻尖,“这就吓到啦?”
小虎摇头,“他哭,好麻烦的。”他拉着方叔叔的袖子,突然羞愧地想到自己也常常在方叔叔面前哭的事,脸腾地就红了。不知道自己哭的时候,方叔叔是不是也觉得很烦。
方起州好像看懂了他在想什么,俯首在他耳边说:“你哭的时候,眼泪挺甜的。”而且方起州特别喜欢他那副哭包样,最喜欢他有时候在床上眼泪珠子不由自主地便滚了出来,红着眼眶对自己说不要了。
“哪有人、是甜的。”小虎悄悄质疑了一下,他看见小宝宝成功被哄得不哭了,打着嗝一下下地抽噎着,他望着那双很大很纯净的眼睛,心想自己小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的?
可他不记得了。
但他依稀能知道,他小时候,哪有人肯抱他啊,小虎觉得自己肯定是自力更生的,觉得自己小时候肯定比现在要勇敢得多。
不然小时候没人疼他,没人肯这样抱他,哄他,他是怎么活到现在的。
第69章
方起州伤好得很快,伤口结了痂,有很难看的疤。于是小虎每天都拿着药膏给他伤疤,这药和他上次用的冻疮药很像,一大罐子,像白鞋油一般,但味道要好闻得多。里面不知道加了什么,有股浓郁的巧克力味,惹得小虎涂着药,手指轻柔地在方叔叔胸口绕着圈圈的同时,馋虫犯了。
喉头“咕咚”鼓了一下。
“想吃?”方起州看着他。
小虎点点头。
“吃这边,这边没药。”方起州伸手揽着他的后脑勺,小虎脑袋被迫向下垂,有些懵地望着方叔叔。他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就立刻把脑袋偏向一边了,“我是想吃巧克力……”他把沾了药膏的手伸到方叔叔鼻头,以示意他没有说假话。
“回去就煮给你吃。”
小虎说:“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虽然这里很漂亮,但他不喜欢待在这里,他那天在宅子里逛了一圈,但是一些深处的地方他却不被允许进入,有人跟他说“里面有疯女人”。外围还有此起彼伏的狗吠声,听起来很凶恶。小虎看见方叔叔的妹妹,端着什么东西走了进去,他们远远地对视了一眼,方雪莉将他漠视过去,似乎是轻蔑地哼了一声。
就是出于这些不经意的地方,小虎对这个风景秀丽的大宅子有着说不出的恐惧,觉得哪里都让人毛骨悚然。
方起州移了移身子,偏过脑袋,在自己的枕头上给他分出一半的位置来,“你想回去了,我们明天就走。”
“好。”小虎应了一声,接着小心翼翼地躺在他旁边,他刻意的小心已然养成了习惯,哪怕方叔叔说自己伤好了,但对着触目惊心的伤疤,小虎仍旧很怕自己压着他了。所以睡觉的时候,小虎根本不敢和方叔叔在一张床上,因为习惯使然,他会忍不住朝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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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叔叔怀里钻。
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一张小床上蜷缩着,心里不会有些后悔,手脚都冷,而且他已经忘了,从前一个人也能睡得很好的感觉是什么样的。
*
方家是个完全安静独立的存在,它就处于城市中心地带,但是这么大地盘,外围林林立立着高大的树木,把这座宅子封成了铜墙铁壁。也从未有人去探究过,这里面到底是什么。而方起州的公寓,就是个闹中取静的居所,推开窗仔细听,就能听见人群喧哗或是海潮,能嗅见被风带来的人的气味或是大海的气味。但屋子里名为生活的味道,才是让他觉得那里是家的原因。而方家,始终给不了他家的感觉,哪怕这里住着他的“家人”。
方雪莉从小生活在这里,她不像小虎,感受不到这个家的藏污纳垢,从幼儿园开始,每个来她家里做客的同学都很羡慕她,羡慕她的家比学校还要大,比皇宫还要漂亮。方雪莉熟知这个家里的每一个地方,她端着杯子,绕过偏僻的林子,数十条狼狗拴在两米高的围墙外,它们形成了一条警戒线。
她和门外看守的人说了些什么,接着有人带她走了进去。
关二姨太的地方,固若金汤,但是外表美好得不像个监牢,除开那些穷凶极恶的狗吠声,这里真的是一个很适合养老的地方。为了不让魏蓓蓓无聊,围墙背后的花园很大,一大片的英式草坪,和整个方家古旧建筑不搭调的白色洋楼,门廊雅致又华丽,里面却只住着魏蓓蓓一个人。每天会定时有人来送餐,送药,送生活物品。这里曾经还养了一只英短,是魏蓓蓓以前养的宠物,她常常抱出去到宠物美容店打理。但是上个月的时候,被发疯的二姨太失手掐死了,现在就埋在玫瑰花从底下。
方雪莉亲眼目睹了她掐死了猫,她当时以为二姨太是真疯了。
“魏姨,我又来看你了。”她笑盈盈地走到门外,也不管二姨太是不是还认得她,她轻轻拽了一下门檐下挂着的那串风铃这种不吉利的东西,却是魏蓓蓓的新爱好,方雪莉第一次来的时候,就看见她对着被风吹得叮铃铃响的风铃喊:“艺巍,你好久没来看妈了。”
她当时被吓了一跳,想从她身上调查些什么全都忘了,扭头快步就走了。
但现在她不怕了,因为方雪莉知道,这些掩人耳目的东西,全是魏蓓蓓在故弄玄虚。
风铃叮铃铃地摇晃着,方雪莉端着药走了进去,屋子里很寂静,只有咯吱咯吱的木门开合声。魏蓓蓓在房间里,抱着个布娃娃摇来摇去,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哄孩子。
“魏姨?”她又唤了一声。
二姨太仿佛听不见一样,专注地盯着自己双臂间,裹得严严实实的婴孩。房间既大,又空旷,看着便像是很久不住人的模样,被子折得整整齐齐,一尘不染,没有人气儿。床尾的长茶几上有一株枯萎的吊兰,窗帘拉得紧密,屋子里昏暗不已。
方雪莉走到她面前去,把药递给她,“魏姨,该喝药了。”
本来医生给她开的是西药,吞服,但方雪莉不知道上哪儿搞来的中药药方,闻着就一股苦得叫人皱眉发吐的味儿。魏蓓蓓刚开始是喝下去了的,但方雪莉后来发现,她会在自己走后,立马趴在马桶上催吐,把刚才喝的药吐出来,西药也这样,中药也这样。她要是真疯傻了,怎么会知道那药不能吃呢?
见她接过了药,正打算喝,方雪莉说:“先别喝这药啊,吐了没用的,它和前几天的不一样,这里面放了毒的,你喝下去就会没命的。”她说话时弯着眼睛,神态温柔,让人分不清是真话还是假话。因为方雪莉知道,魏蓓蓓装疯是因为她惜命,所以无论药有没有毒,她都不敢喝下去。
果然,一听她的话,那杯子只挨到了嘴边,随即魏蓓蓓手滑下去,将杯子打碎,棕褐色的药液溅到了方雪莉的露出来的脚踝上和鞋上。
她笑眯眯地说:“我只是想知道一些事而已,你回答了我,我不会害你的。”方雪莉说着,伸手抱过她怀里的布偶娃娃,凑在她耳畔小声道:“我不骗你,我知道你是装疯的。”
“我想知道,韩丹妮生的那个孩子,不是我爸的种吧?”她笑着说:“我还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有疯?这人啊,额前叶都没有了,怎么还这么聪明呢。”
魏蓓蓓不理她,目光空洞地盯着虚空,嘴无声地动着,像个要说话的哑巴。
方雪莉说:“你想不想知道,谁把你的儿子害死的?”
魏蓓蓓无声的唇语暂停播放,她闭上眼睛。“你肯定以为是韩丹妮吧?其实不是哦,我那天不小心听到爸爸说……”她叹了口气,“我还真是特别想告诉你真相呢,一个死人,在爸爸心里死了就什么也不是了,但是你又不回答我问你的事”
“雪莉啊,”魏蓓蓓动了动嘴唇,她好久很久没说话了,或许是一直在自言自语,所以声音很沙哑微弱,她的脸朝向光的那一边,蒙上一层恰到好处的淡漠,“你没有资格怀疑这些事,你都不是方家人……”
方雪莉脸色一变,旋即很快恢复平静,“我不关心这个问题,你只需要回答我的问题,魏姨,你想要平静的生活,我不干扰你。”
魏蓓蓓却是不得要领地吐出一口气,道:“我记得二十年前啊,我把你从育婴室的保温箱抱出来,我还记得你的亲生母亲难产死亡了,你父亲在产房外晕了过去,你想知道他是谁么?雪莉啊,你现在的一切,都应该感谢我,这些都是我给你的,”她讽刺一笑,“你心地善良,别和你那个妈……活成一个样了。”
“你有好得到哪儿去我不关心他是谁!”方雪莉咬着牙,提高音量,“你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魏蓓蓓轻轻勾了勾唇角,眼睛斜睨着她,似笑非笑地说:“是,韩丹妮生的那个,不是你爸的种,我为什么会没疯,你去问问你妈。你不要来打扰我了,我只想要一个平安的以后。”
她话音落,空气突然凝固了,寂静像谁打破窗户的一块石子儿,谁都感觉到了它画出来的弧线。方雪莉抽了一口气,二姨太几句话里,都指向了她的妈妈。方雪莉和徐菁母女关系很好,徐菁一直都是一个好母亲,而且多年来,她和徐菁朝夕相处,那不过是个深居简出,没有社交的平凡母亲,很难发现她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所以二姨太的话让她下意识就在心底反驳,她觉得魏蓓蓓在欺骗自己。“她不是那种人。”方雪莉笃定道:“你在撒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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