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染卿人意
时间:2023-05-26 来源: 作者:芙暖
“你明明是个大夫,为何在前头种那么些可怕的东西,却没见你种过一棵草药?”白木染又冒出了新的问题,这疑问也是在她心中藏了许久的,也许那些毒物是为了阻碍多余之人误入,但这一处的院子里也只有杂草,“难道……其实你害人比医人还要厉害?”
“……我讨厌药。”
闻人卿突然皱了眉头,也不知是想起了什么,突然就回了这么一句。
讨厌药?
白木染一点也不明白,哪有当大夫的会讨厌药材的?
“为什么?”想到了,便问出口了。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闻人卿站起身来,目光冷冷,“厌恶便是厌恶,没有理由。”
“……”
白木染想,看来这闻人卿脾气真是古怪,一言不合就要变脸色,只怕是那闻人世家规矩太大,自□□着闻人卿学医学药,所以,把她弄成了这么个古怪的性情?真是可悲可叹。
两人的日子便也就这么过下去了。
无波无谰。
白木染虽喜欢叽叽呱呱说个不停,却也只图说个高兴,并不逼着闻人卿一定要回答她的疑问,至于闻人卿,压根就从来没对白木染的事情表示过感兴趣,更别提主动问起了。
转眼过去一月,闻人卿的两个丫头又上山来送药。
一大早,白木染正在院子里晾衣裳,突然听见院门响了,回过头来就看见一张圆圆的脸以及一双瞪得圆圆的眼睛。
“你……你……”
“咦,圆圆?”白木染晾好衣服,走了过来,“你怎么来了?”
“我不叫圆圆!”圆圆脸的白芷再一次强调,并恶狠狠地瞪着白木染,“你这个不男不女的,怎么还在这儿?”
白木染看那白芷气鼓鼓的模样觉得很是好笑,便故意要逗她。
“自然是你家小姐舍不得我走。”
“我家小姐……”
“哎,她昨日还说一刻也不能离了我。”白木染笑眯眯地编着瞎话,“我这人什么都好,就是心太软了些,见不得美人垂泪,便只好留下来陪她。”
“……呸!”
圆圆脸的白芷一脸不信,却又有些迟疑,她家小姐自小便不爱与人亲近,难道真是因为之前没遇到令她合意可心之人?可再怎么样……也不该是这么个不男不女总是嬉皮笑脸的混子吧?白芷耷拉着脑袋,有点不大高兴。
另一个丫头茯苓站在一旁,听着两人你来我往地斗嘴,倒是一句话也不插,只笑着听。不过听着听着,倒也忍不住多打量了白木染几眼。就算这人的话说得不正经,但事实的确如此,她竟就这样留在了山上。而且……
“茯苓。”
正想着,屋内的闻人卿喊了一句。
闻人卿本在药房炼药,突然听见外头一阵笑闹声,隐约听到白芷的声音,这才觉察出又是一月过去。从前每每觉得时日漫长,却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知不觉便过得这般快了?
“小姐。”思忖间,茯苓已进了药房。
“可查清楚了?”
“查了。”茯苓低声道,“那朝阳观倒也不算什么,不过有些虚名。至于那白木染,据说是此任观主余春明七年前无意中搭救回来的,只一直以为是个男孩,便入门下。又算出她的生辰八字正旺余春明的生线,便当做亲生儿子一样宠着。”
听到此处,闻人卿不禁有些好笑。
难怪这一月以来,百香谷附近总有些鬼鬼祟祟的道人。只怕她那两个师兄回去,被那余春明狠狠打骂了一顿。
不过闻人卿并不在意,几个小喽,休想入得了她的百香谷。
“……听说那余春明正算到自己有一劫,接着便发觉朝阳观的一本秘笈丢了,尔后又失了这个小徒弟,惊怒交加,大病了一场。”茯苓说到此处,便没再往下说了。只因她听见白芷与白木染两个一路吵吵嚷嚷地进了屋子。
“……小姐。”
茯苓又低低唤了一句,她觉得这白木染定是偷了师门的秘笈潜逃出来的,多半是个心术不正之人,再说,觊觎这百香谷中秘密的人实在不少,万一这白木染就是其中之一的什么人派来的……茯苓很想劝闻人卿几句,让她将此人早早遣走,有后患。但茯苓又知她家小姐最是有主见之人,不喜旁人多嘴。
闻人卿可没去留意茯苓在想什么,她难得觉得白木染此人有趣起来。
“你们两个闷在屋子里说什么悄悄话?”白木染探了颗脑袋进来,“不用说,肯定是不想让我听见。”
“既然知道,你何必进来?”
闻人卿的眼神状似无意,瞟了一眼白木染的腰间。记得当初第一回见她,便觉得她腰上藏了东西,此后在这住了一个月,腰间一直鼓鼓的,从未放下过,可见极为要紧。莫非便是那本什么秘笈?
白木染原本只是随口胡说,谁想闻人卿竟难得地搭理了她,而且还拿话堵得她无反口之力。跟在后头的白芷见她这副吃了瘪的模样,吭哧吭哧的想忍笑又没忍住。
“我……我本是一片好心……”
白木染支吾着。
“什么好心?”
“难得圆圆与秀秀来了,我想去山上猎点野物来烤。”白木染道,“我们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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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吃些果子野草的,人都吃蔫了。”
白芷与茯苓两个却一下瞪大了眼睛。
谁是圆圆?谁是秀秀?
闻人卿嘴角弯了弯,只道:“去吧。”
作者有话要说:0-0今天更晚了……明天会早点的!
大家周末愉快呀~
第06章.夜话
其实白木染早就想猎只野兔子来开荤了。
在这山里住了一个月,她多少也算是习惯了这种闷得让人发疯的生活。但别的都还好,就是吃食方面,最令她无法忍受。
不给口饭吃就算了,还天天让她吃草?她真快要变成兔子了。
朝阳观虽是道观,却不太拘什么清规戒条,有些道人在山下还娶了家室生了孩子。观里头倒是都不杀生也不吃荤不饮酒的,但若馋了,几个师兄弟便一起去后山猎些野鸡野兔子。
这一个月里头,白木染砍柴时便多有留意,只可惜也不知是不是那毒窟的缘故,她寻了一个山头也没看见一根兔毛。到了这两日,她终于摸到了个兔子窝。恰好这日白芷与茯苓也来了,白木染寻了些工具便兴冲冲地上山了。
到了傍晚时分,白木染背着一捆柴,拎着两只兔子,回了小院。
等闻人卿弄好了新药,白芷茯苓两个丫头将带上山来的药材衣物都整理好了之后,出门一看,都被吓了一跳。
院外的大树下,生了一堆火。
白木染坐在篝火旁边,将袖子撸到手肘,用树杈搭好了两个架子,架上烤着两只被清理干净的兔子。
白芷是第一个表示震惊的。
不过,白芷所震惊的点倒不是白木染手脚有多快,干起这种脏污的活来有多顺手。白芷瞪着她那双圆圆的大眼睛,径直冲到了白木染的面前。
“你你你……”
“我?”白木染眉头一挑,眼神却不自觉地看向了白芷的身后,最终落在了闻人卿的身上。见闻人卿眉头微蹙,大概也猜测到了一些,便赶紧解释道:“我都在水边清理干净了,一点血也没带,内脏也都远远地找地方埋了……”
闻人卿生□□洁,大概担心弄脏她这块地方吧。
“……吃完之后我会把这里清理干净。”
白木染又补了一句。
可刚一说完,白木染就后悔了。
不过月余,白木染连自己都有些看不上自己了:她怎么就被闻人卿打压成了现在这副奴才相?闻人卿不过皱个眉头,自己就巴巴地说了这么一堆。但白木染性子豁达,从来不钻牛角尖,既然话出口了,她也就当做自己为了这美味的烤兔肉“折腰”一回好了。
“谁跟你说这些了!”白芷却气汹汹地白了白木染一眼,“你……我还当你只是不男不女了一些,哪知你居然心肠还这么坏!连这么可爱的兔子你都下的去手……”
白木染却笑了。
“圆圆,你可见过刚出生的小猪?”
“……没有。”
“粉嘟嘟胖乎乎的,见过的人都觉得可爱。”
“咦,真的?”
白芷生性单纯,被白木染的话一引,便不自觉地跟着听了下去。
闻人卿与茯苓却是极为聪敏之人,一下便听出白木染的意思,只走上前来在白木染铺好了的毯子上坐下,也不插嘴,只听着那两人胡说。
“当然了。”白木染的笑容带了一点邪恶的意味,“不过可爱也没什么用,等它们长肥了,还是被‘坏心肠’的圆圆姑娘吃下了肚子……”
“呸!”
白芷气得脸都红了。但是很明显,这次白芷既没再反驳什么“圆圆姑娘”,“呸”起来似乎也不那么有力度了。
不知是否被白木染刺激了那么一下,后来野兔肉烤熟了之后,白芷抢了一块就恶狠狠地吃了下去,看得白木染倒觉得好笑起来。四个人两只兔子,吃得正好,烤兔肉香甜鲜美,吃完了却有些口干,茯苓又去取了花蜜水来解渴。
四人虽然各有心思,但总体却还算得上愉快。
其余三人在想什么,白木染可不知道,不过此时此刻,她想的却是,竟然觉得这山中生活也不是自己从前想的那么苦闷,若是能天天如此倒也有另一种别样的惬意舒适。
唔,若是闻人卿不那么压迫自己,再温柔一点,爱说话一些,就更好了。
享用完了一顿美食,天色也不早了,四人都未言语,或是靠着树干,或是倚着大石,都不由自主地看向天边那一轮落日。
山中清净,人迹罕至,连日落之景都比别处要来得静谧美丽。
少了许多喧嚣嘈杂,连一贯喜欢胡说八道的白木染也不开口了,只静静地看着。
看看那轮美轮美奂的落日渐渐将山坳染红,不自觉地将眼神却转向了闻人卿的身上。闻人卿总穿着一身白衣,面上也冷冰冰的没什么好颜色,但此时也被渲染上了一层金红色的光泽,竟让人觉得温和了不少,看来可亲可爱。
尤其那双眼睛。
其实闻人卿的眼睛生得很美,眸如星沉水,眼角挑似钩月,若是生在一个明媚艳丽的女子面上,必然要平添许多醉人风情,可闻人卿却偏偏整日都冷着一张脸,看人的眼神也是带些凌厉的,教人不敢直视。倒是此刻,显得闻人卿不那么冷了,才让白木染能细细去打量那双美丽的眼睛,便真令她有些沉醉了。
直至闻人卿大概察觉了什么,转眸便冷瞥了她一眼。
生生让白木染打了个寒战。
可惜,可惜。
好好的一个美人儿,不学些撩人的风情,偏要装模作样地吓唬人。
当然,这念头,白木染只敢在心里想一想,万万不敢说出口来。
待到日头完完全全消失了,天也渐渐暗了下来。白芷与茯苓两个丫头倒是极为尽责,看闻人卿似乎并不打算回房,便又将周围拾打扫了一番,再将竹屋里的灯都点好了,这才拾东西告辞下山。
白木染捡了一旁的干柴,又扔了几块到火堆里。
夜风有些凉了,但好在这火堆烧得够旺。
“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留她们住一晚?还要逼着她们下山……”白木染没话找话说,“我看圆圆的样子,委屈得都快哭出来了。”
“有你一个,便已够聒噪了。”
闻人卿看来心情不错,竟还认真回答了她。
“哎,这话……”白木染咧嘴一笑,“我就当你是在夸我好了。”
闻人卿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其实白木染生得十分透白,容貌虽算不上绝美,但眉眼也生得很是清秀,虽说大概是自小便与一群男子厮混在一起,养得女子的含蓄半点也没有了,可怎么看也是个漂亮的年轻女孩子。她爱笑,又笑得极为放肆,但并不令人觉得粗鲁,却有十分的明媚,像是……春花都开了一般的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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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朝阳观时,当真没人知道你是女子?”
既有疑问,闻人卿便问了出来。
这却让白木染大大地感到意外了,这似乎还是闻人卿第一次对自己的事有那么一丁点儿的兴趣?
“当然没有。”白木染很有些得意,“我这般机智,怎会让人看出来?再说……”
也算是白木染的运气了。
朝阳观中了不少年纪小的道童,有些家乡靠南的少年生得比白木染还要清秀漂亮,还有个胆子特别小的,跟个女孩子也差不多,因行五的关系,总是被观中的子弟喊“五娘”。对比起来,白木染整日如个泼猴一般,能上树能下水,压根就没人怀疑过她的性别。
大概还是占了一些年纪小的便宜。
若再过得两年,待到白木染再长开一些,只怕就要露出破绽了。
闻人卿便问她:“你多大了?”
“十六……或者十五?”白木染自己竟也有些不确定,却反过来问闻人卿,“你呢?你多大了?”
“十七。”
闻人卿又一次让白木染惊讶了。
不,当然不是惊讶她的年纪,而是相处了一个来月,闻人卿竟然愿意好好回答自己的问题,这难道是被自己高超的烤兔肉技术折服了?
白木染胡思乱想完了,还不忘再胡说八道一句。
“那我也十七。”
“……”
“我怎么会比你小?”白木染特别傲娇地哼了一声,“我这么成熟稳重,再看你,每天冷着一张脸,一看就幼稚。”
然而更令白木染震惊的是,听了这样的话,闻人卿也并没有什么反应。
一定是为了表示自己成熟,所以不与她计较。
谁知闻人卿接下来要问的,才是重点。
“那你为何要装病?当初,你是用了什么邪派功夫封了自己一部分经脉吧?”
“……”
这倒真让闻人卿给猜中了。但猜中又如何?闻人卿本就是神医,能看出她当时耍的诡计也不足为奇。
白木染略一思忖,便道:“我在那朝阳观呆腻了,都是一群臭男人……再说了,虽然我装得很像,但既然是假的,便总有一日要被识破,所以,我就想了个办法逃出来,谁知……”
闻人卿却道:“世上有千千万万种去处,却为何偏偏要逃来我百香谷?”
“诶?等等!”
看来闻人卿是误会了什么!
“我可不想来这什么谷!”
明明是误打误撞,被她那两个猪脑子的师兄给坑了!非要送她来看什么神医……
“不对不对,明明是你要强留我在这儿给你当什么十年仆从,怎么听你的口气倒像是我有目的似的非要来你这个破山谷了?”
白木染很生气,气得她都坐不住了,气势汹汹地站起了身来。
“有意思。”
最终,闻人卿只说了这么一句没头没尾的话,接着,便施施然地站了起来,径直走向了她的卧房,只留了个冷漠的背影给一腔怒气没处发的白木染。
作者有话要说:愉快的周末马上又要结束了~()
明天应该是上午更新吧~0-0
第07章.采药
白木染从前只觉得闻人卿是个极为冷淡之人,对除自己以外的人与事皆不感兴趣,却不想这样的猜测竟是错的。自那一晚两人之间的对话之中便可看得出来,原来闻人卿对自己也有些猜测,只是那猜测……
怎么想怎么令白木染觉得不爽。
听那话的意思,怎么好像是说自己处心积虑混入这百香谷,对她另有所图?
一想便来气。
闻人卿有什么可图的?这破山谷里,连肉都吃不上,又能有什么宝贝可令人惦记?最多不就闻人卿生得好看了些?可她白木染又不是什么采花贼,能怎么个“图”法?白木染心情不佳,接连几日对闻人卿都没什么好脸色。
不过闻人卿也并不在意,似乎真就将她当成了一个打杂的仆从,只要该干的活儿都干好了,她一点也不在意干活的人心情好不好。
这一场白木染单方面认定的“冷战”一连维持了好几日。
后来,当然还是白木染放弃了。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冷战”,这分明是对自己的折磨。让白木染闷在这荒无人烟的百香谷里,本身就是一种痛苦,再加上还不能说话,每天要板着一张脸装生气,更痛苦了。再想想闻人卿此人的性情,只怕自己这样冷着不说话,反倒中了她的意。
因而,几日之后,白木染气散了,便不肯憋着自己了。
找了机会,有意无意,又开始聒噪起来。
“你日日躲在屋里炼药,却又不见有病人……莫非你得了什么不治之症,所以才躲在这破山谷里自医?”白木染闲着没事总要暗自观察闻人卿一番,末了便有些猜测。其实类似之语,白木染曾经提过一两次,但总要被闻人卿绕开不谈,她这么反复绕来绕去,还是想探知闻人卿为何要孤身住在这百香谷里。白木染想着,问得多了,闻人卿总有要说的一回吧?
这一回亦不例外。
闻人卿正拿了个药篓子出来,听了这一句,眸光闪了闪,接着,看向白木染的眼神里,似乎很有些意味。
“谁说没有病人?明日便有人要上门来看病。”
什么?真有病人?
这倒让白木染大大吃了一惊。
白木染觉得闻人卿果真还是个令她看不透的女子。照她来看,闻人卿对人冷淡得要命,能多看谁一眼已是恩赐,怎会给什么人看病?再看百香谷外那些可怕的草木,只怕就是为了防外人乱入的。加之这一个多月一来,除了白芷茯苓上山送些东西,她从未见过有什么客人来访,更别说什么病人了。
“什么样的病人?”
白木染实在好奇,忍不住要多问几句。
“待到明日你便知了。”
闻人卿似乎总有本事能将白木染噎得无话可说。
白木染耷拉着脑袋,一脸幽怨。可闻人卿却突然回转了身,将手中拎着的药篓子朝白木染扔了过来。
“反正你也无聊,不如与我一道上山。”
上山?
白木染抱着药篓子,顿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闻人卿这是要去山上采药。想来这竟是闻人卿头一次主动相邀,倒也算是难得,白木染便十分顺从地将那药篓子背在了背上。
正是午后,日头还有些晒人。
闻人卿戴了一顶纱帽,又取了一顶给白木染。白木染却戴不惯这个,只觉得戴上之后闷得不行,更燥热了,便不肯好好戴着,非要取下来扇风。闻人卿看了她一眼,倒也随她。
白木染跟在闻人卿身后,七拐八弯,走的却不是白木染常去捡柴的小山坡,而是绕去后边一座看来还有些高的山,那山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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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似乎连路都没有,放眼望去就是一片郁郁葱葱望不到边的野林子,令白木染的心里有些没底。
“怎么?怕了?”
闻人卿的脸分明躲在纱帘之后,可白木染却偏好像看见她面上的嘲讽了似的,当下便被激了,脖子一挺,便道:“笑话,这有什么可怕的?”
闻人卿也不多说,只是转身继续往前走。
往山上爬了一阵,白木染这才真的有些后悔了。
越往上走,山路便越是陡峭了起来。或者那根本就不能用“路”来形容,她们大部分时候都是从野草矮树丛上越过去,或是自大块的山石上翻过去。
眼见一身白衣的闻人卿走得轻巧,甚至衣裙上一点尘土都不沾,再看看自己,满头都是汗,背上的空药篓子仿佛有千斤重似的,手上拿着扇风的纱帽累赘得要命,袖子也被不知什么枝蔓的刺划拉了一条口子,一双鞋更是脏得看不出原色了。
白木染走得气喘吁吁,只差一屁股坐下来叫一嗓子“老子不走了”。
埋头正喘着粗气,却听见前面的动静似乎停了。
接着,一根树枝朝她伸了过来。
白木染一抬头,正撞上闻人卿那双冷清清的眼眸。此时闻人卿站的地势稍高一些,又不知从哪弄了一根树枝朝她伸过来,再加上她掀开了纱帘,正好让白木染将闻人卿那副高高在上盛气凌人的施舍一般的神色看个清清楚楚。
若白木染真有志气一些,是怎么都咽不下这口气的。
可偏偏白木染此时觉得自己只剩下了一口气,要真的不咽下去,那就连带着小命也不久矣,因而,她十分没有骨气地伸手抓住了那根朝她伸过来的树枝。
“亏你还是习武之人,这样的身子实在一点用处也没有。”
冷不防的,前方那个牵引着她的人还要讽刺两句。
白木染连争辩都懒得争辩了,顺手还将手中的纱帽扔进了背后的药篓子里,两手都紧紧抓着树枝,将整个人都托付在那根看似细弱的树枝上了,顿时便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
若此时闻人卿松手……
那就松吧!
白木染宁可从这山上滚下去,也不想再累得像狗一样往上爬了。
好在闻人卿性情虽冷,但心却不坏,一路这样拉扯着死皮赖脸的白木染上山,竟也不觉得她如何吃力。
走了大半个时辰,两人总算到了山顶。
白木染累得不轻,脱下药篓子扔在一边,找了块树荫下的干净石头就坐了下去。可闻人卿却朝着峭壁上一株小小的红花一指:“我先去采一株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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